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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外婆的险情(3/3)

后果? 外婆苍老且皱纹密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更让人着急的是她神志不清&mdash&mdash起初叫她还能给一点微弱的反应，但很快就毫无反应。

唐宓急得要哭了，但她知道，此时哭泣毫无用处&mdash&mdash她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舅舅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并且，谢天谢地接听电话的是他本人。

唐宓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高兴听到舅舅的声音。

&ldquo舅舅······&rdquo唐宓哑着嗓子说，&ldquo外婆被胡蜂蜇了。

&rdquo 唐卫东在电话那头明显一愣，随即沉下声：&ldquo严重不严重?&rdquo &ldquo很严重······&rdquo唐宓哑声说，&ldquo我看患处太多······外婆现在意识都不清醒，可能是·····昏过去了。

&rdquo 唐卫东声音还是很沉稳：&ldquo别着急，先送医院。

&rdquo &ldquo已经在路上了，五叔开车送的······&rdquo 唐卫东说：&ldquo挂了电话你就打120，先联系好医院。

&rdquo &ldquo嗯······&rdquo &ldquo不要哭。

&rdquo唐卫东声音放缓道，&ldquo我现在正在日本出差谈一个大合同，最早后天才能回去，钱有没有?&rdquo &ldquo有，有一点儿。

&rdquo &ldquo银行卡号告诉我，我转账过去。

&rdquo 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沙哑，唐卫东知道，她在哭。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ldquo先别哭，你外婆也只有靠你了。

先送她去医院，我待会儿打电话回来。

&rdquo 五叔开着货车风驰电掣赶往县城的医院，唐宓握着外婆的手，打了120，说有一个中毒的病人正赶往县城的医院。

120告诉她，在联系当中，让她不要着急。

即便五叔一路风驰电掣，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县医院，时间也已经过了六点。

到达县医院只能挂急诊，还好因为事先打过电话，医生还在，立刻对外婆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用清水冲洗了伤口，再用碱中和蜂毒毒素。

五叔一直陪着唐宓办完了所有的住院手续才回去。

唐宓拿出五十块钱给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要，说都是一个村的，谁还没个难处呢。

唐宓彻夜不眠守在医院，接一连三的噩耗传来，医生检查之后发现，外婆被胡蜂蜇伤的情况十分复杂，她遭遇的蜇伤次数太多&mdash&mdash粗略统计有五六十次。

她四肢、面颊、颈部红肿，给取出蜂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容易将其拔出体内。

当晚凌晨时分，医生把毒刺都取了出来，她才知道，外婆连头皮上都有数处被胡蜂蜇伤。

医生说是因为年纪大了头发太薄，若是头发厚一点儿，断然不会被蜇得如此严重。

毒刺被取出后一两个小时，外婆脸上的红点也变成了黑点，她的脸肿得不成样儿，由红肿变成了一种惨白。

然而人一进医院，花钱顿时如流水，办完入院手续后，现金就少了两千。

稍晚点儿唐卫东又打了电话回来，仔细问了问外婆的病情，并且告诉唐宓他转了十万过来。

唐宓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如此感谢运动会时的那个小偷，因为那次偷窃，她才去办了一张银行卡。

唐宓几乎彻夜不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对付了一晚上。

她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医生和护士都看不下去了，劝她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

面对如此严重的胡蜂蜇伤，县医院进行简单的处理后，又观察了一晚上，发现外婆并没有好转，而且那天晚上还出现了一次呼吸不畅的险情&mdash&mdash根据惯有的案例判断，呼吸系统出问题，这是肺部开始衰竭的信号，接下来就是全身更多器官的衰竭。

医生告诉唐宓，县医院的透析设备可能不行，可以帮她联系宣州的大医院，马上转院过去。

唐宓迟疑了一下，给舅舅打了个电话，这次是他的秘书接听的，说他在开会&mdash&mdash联系不上舅舅，唐宓自己做主在转院说明上签了字。

朦胧的清早，救护车一早从嘉台出发，朝着宣州而去。

唐宓一晚上没怎么睡觉，在救护车里也死死睁着眼睛，目光一刻也未离开外婆。

同行的护士见多了这种惨事，劝她要坚强，不能倒下，她一旦倒下，谁来照顾老人? 她沉默了片刻，在救护车上打了个盹儿。

一个半小时后，救护车在宣州的医院门前停了下来，唐宓马不停蹄，然后又是忙碌的入院办手续一系列事。

被胡蜂蜇得如此严重的病例，省医院之前收治的例子也不算多，只得根据经验，先控制器官衰竭的程度。

在省医院也没能使外婆的中毒有快速的好转，似乎更加恶化&mdash&mdash当天下午到晚上，症状更加明显，急性肾功能衰竭、中毒性肝炎、心肌炎、溶血性贫血&hellip&hellip除了送进ICU，开始换血浆做透析，也没有别的办法。

外婆住在内科的ICU病房，绝大部分时间昏迷，小部分时间清醒，就算是清醒她因为插着管，也说不出话来&mdash&mdash唐宓寸步不敢移动，守在病房外。

在宣州住院的第一天，外婆醒了过来。

外婆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对自己的处境还很茫然，虚弱地问唐宓这是哪里。

唐宓跪在床前，喜极而泣：&ldquo外婆啊，我是小宓啊······你醒了啊。

&rdquo 她哽咽着跟外婆说了这几天的事情。

因为蜂毒的侵害，她的身体器官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脸肿胀得连说话的音节也无法控制，唐宓俯下身耳朵凑在外婆的嘴唇旁，才能勉强听清她在说什么。

&ldquo我啊，我一个老婆子，死了就死了······不能拖累你啊······&rdquo 唐宓哭了，抓着她的手：&ldquo外婆你别这样说，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rdquo 外婆脸上浮肿未去，眼睛只余下一条缝隙，还挣扎着要起床：&ldquo出院，我要出院······&rdquo 以她现在的情况看，出院就等于寻死，唐宓抱着她：&ldquo外婆，外婆，别担心钱，舅舅有钱的&hellip&hellip&rdquo 外婆抬起虚弱的手打了她的手臂：&ldquo我不花他的钱，我······我要回去。

&rdquo 哪怕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外婆还是如此固执。

唐宓强忍着悲痛，说：&ldquo外婆，你别这样，别跟舅舅生气······&rdquo &ldquo不，我不要活了······&rdquo外婆躺在病床上，用最后一点儿力气，要去拔针头。

外婆的反应太强烈，唐宓&ldquo扑通&rdquo一声，在病床边跪了下来，然后捂着脸哭了。

雪亮的病房灯光照耀得唐宓脸色惨白一片，仿佛她才是病入膏肓的那个人。

她哭着说：&ldquo外婆，外婆······你要活着，你没有拖累我，我活着是为了你，你要是不肯活下去，我也不活了······你走了，我就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了，我什么都没有了&hellip&hellip你要我怎么办······&rdquo 她声嘶力竭地号啕大哭，眼泪滴落在外婆肿胀的手背上。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因为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是，在此时此刻，她不知道，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可以让外婆放弃寻死的念头。

外婆眼底浮起了哀伤，没再伸手扯针头，慢慢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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