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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抽不出空。
奥古司特司-佛列巴。
这真是倒霉的事,可是已经来不及设法补救了。
一个做母亲的脑子动得真快,也真会应付,她立刻就想到自己的丈夫身上。
她有决断,也有度量;一个瘦长脸儿、淡黄头发、淡绿眼珠的人往往具有这种气质。
她少有弄得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可以说从来没有过;便是弄得没有办法,也能够转败为胜,她一向就是这样。
达尔第的兴致也很高。
那匹色鬼没有跑赢兰卡州银杯赛。
这匹名马尽管是跑马场的一位巨头养的,在这次比赛中老老实实就没有起脚,而那位巨头早已暗地里下了好几千镑的赌注,赌自己的马失败了。
色鬼落选之后的四十八小时内,在达尔第的一生中真不是人受的。
他日夜害怕詹姆士要找上他。
一想到索米斯他就忿恨,同时又夹有一线的希望。
星期五晚上他喝得大醉,人实在吃不消了。
可是到了星期六早上,他那做交易所的天性在他心里又占了上风。
他借了几百镑的债,这在他是决计还不了的,就进了城,把几百镑钱全赌在盐埠市障碍赛的那匹八音琴上。
他跟斯克劳敦少校在伊昔姆俱乐部吃午饭时说:这消息是那个小犹太孩子纳生透露给他的。
他什么都不在乎。
反正他——过不下去啦。
这一着如果不成的话——那么,他妈的,老头子只好付账! 一瓶波尔罗杰香槟被他一个人灌下去,使他对詹姆士又产生了新的鄙视。
果然得手了。
八音琴以一颈之差勉强跑上——真是险极了。
不过,照达尔第说来,这种玩意儿全靠有胆子。
上里希蒙去跑一趟倒也不错。
他愿意做一次东道!他对伊琳一向就倾倒,很想跟她亲近一下。
五点半钟公园巷的佣人跑来说:福尔赛太太很抱歉,一匹马患了咳嗽,大车子没法来了! 这又是一记打击,可是维妮佛梨德一点不丧气,立刻派小蒲白里斯(这时不过七岁)跟随着保姆上蒙特贝里尔方场去。
他们都雇两人马车去,七点三刻在皇家饭店碰头。
达尔第听到这个办法倒也高兴。
比坐着倒座好得多啦!跟伊琳坐一部车子他倒无所谓。
在他想来,他们大约是先到蒙特贝里尔方场去接那两个人,再在那边雇车子。
后来晓得约好在皇家饭店碰头,而他得跟自己妻子坐一部车子下去,他就悻悻起来,说这样慢死人了! 两个人七点钟动身,达尔第跟马车夫赌半个克郎,三刻钟内决计赶不到。
一路上夫妇两个只交谈了两次。
达尔第说:“索米斯大爷听见自己的妻子跟波辛尼先生坐一部马车,可要把鼻子都气青了!” 维妮佛梨德回答:“不要胡说八道,蒙第!” “胡说八道吗!”达尔第跟着说了一句。
“你不懂女人的心理,我的好太太!” 另外一次他只是问一下:“我的样子怎么样?两腮有点肿吗?乔治老兄就是喜欢喝这种烈酒!” 他中午是跟乔治-福尔赛在海佛斯奈克俱乐部吃的饭。
波辛尼和伊琳在他们前面到了。
两个人正站在临河的一面落地窗跟前。
那年夏天到处都开着窗子,整天开着,整夜也开着,日夜飘进来花香和树香,和青草晒出来的热气味,和浓露发出来的凉气味。
达尔第眼睛很尖,在他眼中看来,这两位客人好象并不怎样热火,只是紧挨着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波辛尼一副饿鬼相——这家伙没有种! 可是他让维妮佛梨德去招呼他们,自己忙着去张罗晚饭去了。
一个福尔赛家人纵使不要吃得特别考究,总要吃得很好,但是一个达尔第可要皇家饭店把最拿手的本领使出来才行。
象他这样一个钱到手就花的人,有什么好菜不配他吃的;所以他偏要吃。
他喝的酒也需要慎重挑选一下;这个国家里有不少的酒都是“不配”他达尔第喝的;他一定要喝最好的酒。
既然这些东西都是由别人付钱,他就没有理由刻苦自己。
刻苦自己是傻子做的事,不是他达尔第。
什么都要是第一流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再没有比这一条原则更正确的了;反正他的岳父进项很不少,对自己的外孙外孙女也很钟爱。
从小蒲白里斯出世(这原是疏忽)的第一年起,达尔第那双精细的眼睛就看出詹姆士这个弱点;就由于看事情很清楚,所以自己很受益。
现在已经有四个小达尔第了,这简直是终身保险。
这顿盛馔的特色毫无问题是那道红鰡鱼。
这种鲜美的鱼是从相当远的地区运来的,由于保存得好,简直和新鲜的一样;鱼先是用油煎过,然后去骨,吃的时候用冰冰着,什么卤汁都不用,只用马第拉酒和的五味酒做浇头;这种烧法只有少数几个见多识广的名流知道。
此外除掉要由达尔第付账,其他也没有要交代的了。
这顿饭从头到尾他都竭力和客人周旋;一双大胆而倾慕的眼光老是盯在伊琳的脸上和身上望。
他不得不向自己供认,他这样看她并没有使她感到有什么异样——无论她的态度,或者她罩在乳黄色纱巾下面的双肩,看上去都没有一丝热意。
他指望捉到她跟波辛尼调情;可是一点儿没有捉到,她始终都是规规矩矩的。
至于那位建筑师老兄,简直象只大熊害头痛病那样地丧气相——维妮佛梨德连他的一句话都引不出来;他菜一点儿不吃,可是酒倒的确肯喝,而且脸色变得愈来愈白,眼睛里的神情也变得愈来愈古怪了。
这一切都很有意思。
达尔第自己兴致非常之好,简直谈笑风生,话里面也含着刺,他本来不是傻子啊。
他讲了两三个不大得体的故事,在他这是迁就客人,因为他平日讲的故事还要不成体统得多。
他举杯祝伊琳的健康,先来上一篇滑稽演说。
没有人跟他干杯,维妮佛梨德说:“不要这样神头鬼脸的,蒙第!” 她提议吃过晚饭上临河的公共走廊上去逛逛,大家就去了。
“我想看看那些普通人谈恋爱,”她说“有趣得很!” 一天热了下来,有不少的人都出来乘凉散步,空气里人声嘈杂,有的声音又高又粗,有的声音温柔得就象喁喁私语。
还是亏得维妮佛梨德有心眼儿——她是这行人中唯一的一个福尔赛——所以不久便被她抢到一条长凳。
四个人坐成一排。
一棵茂密的树在他们头上张开厚厚的伞盖,河上的暮霭逐渐暗了下来。
达尔第坐在凳子的一头,在他旁边是伊琳,再过去是波辛尼,再过去是维妮佛梨德。
四个人硬挤在一起,所以这位名流能够感觉到伊琳的胳臂抵着自己的胳臂;他知道伊琳不好意思把胳臂抽开,这使他觉得很有趣;他不时想法子来一个动作,跟伊琳挨得更紧一点。
他心里想:“这位‘海盗’老兄一个人可霸占不了呢!挤得可真紧,的确!” 远远从下面黑暗的河上传来曼多铃清脆的琴声,几个声音在唱着一支轮唱的老调子: 小小一条船,向着码头开, 我们过河去,寻乐开心怀, 饮酒与欢笑,一杯复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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