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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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3)

&ldquo你你你，你把板凳放下!说你呢，赶紧放下&hellip&hellip否则&hellip&hellip否，否则，我向消费者协会投&hellip&hellip投诉你!你们不但忽悠老年人买不适合她们的衣服穿，居然&hellip&hellip居然还行凶打人!&rdquo 衣服? 目光一瞥，才发现那男人手上正托着一件绿色的长袍，今年早春的最新款，巫婆系列。

之前见他砸门砸得厉害，没细看。

正是我妈之前卖给老太太的巫婆装。

这货猜测我不敢动手，此刻把长袍展开，强行套在老太太身上，一个圆滚滚的桶霎时出现。

惨不忍睹。

他站在圆桶旁边，嫌看热闹的人少，张大嗓门喊着：&ldquo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看无良商家强卖乱七八糟的衣服给老太太，赚黑心钱，乱忽悠!大家都来看看啊!&rdquo 陆续有人停下围观。

看样子，老太太买的新衣遭到了儿子的强烈反对，他甚至不惜亲自拉着老人找我们强硬解决。

我惭愧的表情被他捕捉到，更觉占了上风，吼道：&ldquo你他妈的还不把凳子放下?&rdquo 这话提醒了我。

如意也被吓坏，走过来拉着我，&ldquo姐，快放下，没事，我没事。

&rdquo 瞄准那男人的脑袋，使出全身的力气使劲抡过去，只可惜对方往后退了两步，高脚凳砸中他的肩膀，反弹后斜着滚下。

警笛大作，110来了。

我护着如意进店，锁好门，叮嘱她，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往回走时，男人冲上来举手便打，嘴里仍然不干不净的：&ldquo不要脸的&hellip&hellip&rdquo被老太太拉住。

洪喜店的几个店员也发现情况不对，怎么可能让我吃亏?&ldquo禽兽哥&rdquo早就带着他们跑过来假装拉架，实则控制住男人的身体，一步也靠近不得。

剑拔弩张之际，警车里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民警，十分和蔼。

&ldquo濮如心是哪位?&rdquo &ldquo您好您好，是我。

&rdquo 我正欲上前，那男人突然&ldquo哎哟哎哟&rdquo大叫：&ldquo警察同志，您可得好好管管这个疯婊子，您要是晚来几步，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看看这凳子，她提起来就往我身上砸啊&hellip&hellip这是要当街杀人，必须到派出所说道说道去。

&rdquo 哪用得着我说话，自有&ldquo禽兽哥&rdquo和其他店员争先恐后，抢着为我辩护。

&ldquo是他先砸门想抢劫如心姐的服装店，接着又打孕妇!&rdquo &ldquo如心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提得起高脚凳，纯粹胡说八道。

&rdquo &ldquo他恶人先告状，看他就是个小流氓。

&rdquo &ldquo你骂谁婊子?你才是婊子生的婊子养的，所以干出这么婊子的事。

&rdquo &hellip&hellip 老太太看着大家全站我们这一边，本就急得团团转，此时又听到这么一句，几乎背过气去。

&ldquo好了好了，都安静。

&rdquo民警听得也不耐烦了，&ldquo你们想怎么解决?&rdquo 男人使劲拨拉着领口，露出里面被我砸得红红的肩膀：&ldquo第一，赔偿我一万块钱医疗费。

第二，我妈买的衣服原价退回。

第三，在店门挂上横幅，向我道歉。

全都做到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否则我带一帮兄弟来你店里闹，消费者协会、工商、居委会，别怪我天天找你麻烦。

&rdquo 民警面不改色，问我：&ldquo你呢?&rdquo &ldquo我没有什么要解决的，&rdquo我想了想说，&ldquo只希望他现在就滚。

&rdquo &ldquo禽兽哥&rdquo走到我旁边，耳语道：&ldquo洪喜哥有事情没处理完，会晚点过来。

但你放心，已经跟市局打好招呼了，别怕。

&rdquo 心中有底，我更不急。

老太太似察觉到什么，突然身体打了个趔趄，半靠在我身上，接着蹭着我慢慢蹲下，身体跟慢镜头回放似的一点点往后倒，两手反撑着地，找了个很好的位置和角度，面朝天，还扭头看看，确认身体已经贴近地面，确保不会磕到哪里的老骨头，这才四肢一软，&ldquo晕&rdquo了过去。

唉，表演得还能再差一点吗? 人配合着扑到老太太旁边，声嘶力竭：&ldquo妈，妈!&rdquo 完了，这是要讹上了。

我只知道开车的时候遇到老人要躲开，哪知道吵架时也要躲开呢。

血淋淋的祥林嫂的教训。

正一片混乱，赫然看到湛澈从胡同口出现，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到这场景呆了一呆，突然加快步伐走过来。

&ldquo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rdquo &mdash&mdash我原本想的是从门缝里把东西递给他。

不论如何，至少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啊。

我快哭出来，有个一旁围观的女生却走近了几步，声音尖细尖细的，&ldquo啊啊啊啊啊啊，Noah，你是Noah。

&rdquo &ldquo天哪，真是，Noah，我居然看到活的了。

&rdquo &ldquoNoah，你看上去挺好的，为啥下舞台老黑着脸，现在这样多可爱!&rdquo &ldquo电视上说的都是假的，我就说，Noah人一定很好，他一向平易近人。

&rdquo 除了&ldquo禽兽哥&rdquo，洪喜店里其他几个店员也冲了上去。

晕倒的老太太也腾地坐起来：&ldquoNoah?在哪儿?&rdquo 待她看了几眼湛澈后，嗖的一下爬起来：&ldquoNoah，天啊，我见到真人了，哎呀，你比电视上帅多了。

&rdquo 民警也愣了几秒，大声嚷着叫同来的同事维护秩序：&ldquo大家别挤，注意安全。

&rdquo 余光中感觉湛澈瞥了我一眼，心说不妙，没想好怎么应对，只听他说：&ldquo大家，围在，我女朋友，店里，做什么?虽然她有点凶，但开店，很不容易，你们，可不能，欺负她哦!&rdquo 这语气，有点宠溺，有点撒娇，又带着命令和控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我身上。

女!朋!友!谁是你女朋友! &ldquo不，不，&rdquo我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解释，&ldquo那个，我&hellip&hellip&rdquo 然而只是几秒，人如潮涌，尖叫声、呐喊声响彻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现场彻底失控。

湛澈身上像是涂了胶水，不知道黏了多少只手，掏出本子要求签名的，身体贴上去拿着相机自拍的，也有用衣服往他身上使劲甩，嘴里骂骂咧咧的&hellip&hellip失去理智的脑残粉和黑粉们似潮水般涌来，双重夹击之下，我勉强站稳，好在有更多警察赶来维持秩序，湛澈在警察的护送下，终于拉着我闪进店里。

＊4＊ 拉好窗帘，湛澈已自来熟地跑到小厨房，水果酒、红烧鸡翅、香煎马鲛鱼、黑米粥&hellip&hellip一股脑端出来，大快朵颐。

这人，还真是心宽。

仿佛刚才那场骚动完全与他无关，此刻一心一意做个投胎的饿死鬼。

把我这儿当成什么了? 如意则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开始审我。

&ldquo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你太不够意思了，姐。

赶紧从实招来。

湛澈喝着粥，嘴里囫囵不清：&ldquo没几天，不如意选手。

&rdquo &ldquo谁跟你没几天的事?当我妹的面，能不乱说吗?&rdquo 如意却娇羞地看着他：&ldquo姐夫，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rdquo 姐&hellip&hellip姐夫? 我差点跪在地上。

&ldquo当然，何止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rdquo他虽然也被那一声&ldquo姐夫&rdquo叫得失神，但很快镇定地笑笑，还冲如意扬扬眉毛。

&ldquo如意，&rdquo我怒吼一声，&ldquo闭嘴!&rdquo 湛澈抹着嘴：&ldquo跟妹妹，干吗，这样讲话，多伤她心。

&rdquo 这两人配合得相当好，听他这么一说，如意马上摸着胸口做哭泣状：&ldquo就是，姐夫，你不知道，我就是被姐姐欺负着长大的，不知道心里有多苦&hellip&hellip&rdquo 够了! 这神演技，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她又说："姐夫，你能不能内定我为总冠军啊?&rdquo &hellip&hellip 谁也不要拦着我，就让臣妾长跪不起好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没皮没脸，掉在地上没人捡。

&ldquo濮如意，闭嘴!你有完没完?&rdquo 湛澈比我镇定得多，抿起嘴角，很受用的样子：&ldquo总冠军，困难些。

&rdquo &ldquo不过，凭你的，真本事，前十，没问题。

&rdquo &ldquo谢谢姐夫!你真好，姐夫!你比电视上帅多了，姐夫!姐夫，咱俩合个影呗?姐夫，你能给我签几张签名照吗?我老多朋友喜欢你啊。

姐夫&hellip&hellip&rdquo 我一把抓起她拎到卧室，关上门。

&ldquo够了，&rdquo我压低声音，&ldquo你还真是心宽。

还是管管你自己吧。

说说看，你跟潘羿&hellip&hellip打算怎么办?&rdquo 她终于老实了。

&ldquo没。

&rdquo &ldquo没，是什么意思?&rdquo &ldquo你可以往尽可能坏的方向去想的意思。

&rdquo 果然。

我沉住气，问：&ldquo到底有多坏?离&hellip&hellip离婚吗?&rdquo &ldquo不止。

&rdquo 不止的意思，是还要去引产? 常常见到恋爱中的女人满世界炫耀恋人对自己多宠溺。

我则比较排斥。

倒不是晒恩爱，死得快。

而是我坚信，那个人，曾经爱你有多宠溺，不爱分手时就会有多绝情。

潘羿是最典型的代表。

在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如意说：&ldquo那天爸妈送我回去后，我俩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

当时很矛盾，也没想好怎么做，于是谎称要去超市买东西，躲了出去。

晚上想跟他谈谈，回去时&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啊，那五万块&hellip&hellip&rdquo我想起钱的事情。

&ldquo放心，&rdquo似是想起了我妈的糗状，她憋住笑，&ldquo我要回来了，怎么能便宜那王八蛋。

&rdquo &ldquo你还有心情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快说，你回去时咋了，该不会捉奸&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哈，那样倒好了，&rdquo她冷笑，&ldquo我回去时家里钥匙都换了，按了半天门铃，他爸妈开的。

进屋时防小偷似的盯住我，抽屉里的首饰、银行卡早都没影了。

&rdquo 我豁地站起来。

奇怪得很，常被说老实，别人惹我时，总忍气吞声。

可若谁招了如意，拼了命，都要跟对方没完。

这一点，我跟洪喜倒是像。

&ldquo如意，走，姐跟你回去，凭什么，我还就不信了，这么恶心的事也做得出来，太欺负人了。

&rdquo &ldquo你不知道他爸妈是什么样的人，去了也没用。

我想好了，今天在你这儿睡一晚，明天去找个律师，怕是要打持久战了。

&rdquo &ldquo如意，要不要通知爸妈.&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用，我现在只想睡一觉，先别通知他们。

他们越掺和越乱。

&rdquo 她说的是实情，我不得不承认。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姐，&rdquo她躺在床上，盖好被子，&ldquo我不想聊这件事，我想睡一会儿。

&rdquo &ldquo闭上眼，是不是就可以关闭掉眼前世界所有的烦恼和无助?&rdquo 十四岁时，如意被洪喜折磨得每天都哭哭啼啼，曾无数次这样问我。

那时我回答她，是的，是这样的，睡醒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很听话，乖乖躺到被窝里，睡到天亮。

可她和我都清楚得很。

这个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是这次的自欺欺人，来得比我们当中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大，更猛烈一些。

＊5＊ 出来时，湛澈正坐在沙发上，冲我摊开手：&ldquo笔记本呢?&rdquo 我没好气地扔给他：&ldquo拿完东西赶紧走!还有，谁是你女朋友?你这样，我怎么做生意?&rdquo &ldquo也是，&rdquo他一本正经，&ldquo抱歉，当时只想，让老太太，别讹上你。

给你，添麻烦了。

我这就，发微博，&rdquo他掏出手机，对着我的店门一顿乱拍，&ldquo告诉大家，这家店，老板，并不是，我女朋友。

&rdquo &ldquo&hellip&hellip不用，不用了，&rdquo我吓得摆手，万一欲盖弥彰，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只是，这人什么毛病，多少艺人害怕绯闻缠身，就算炒作，为了曝光率，也要找个同等名气的明星嘛。

算了算了，他也是好心，如果不是他出来解围，还真不知那件事如何收场。

他慢吞吞打开信封看看，小心翼翼地放到上衣内侧的口袋中。

&ldquo那些奇怪的字母，&rdquo我实在好奇，间，&ldquo到底&hellip&hellip&rdquo 他白我一眼。

我吓得赶紧闭嘴。

这人。

真是没趣。

可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突然问我：&ldquo你，真的，不记得我?&rdquo 大脑飞速运转，这么说来，他三番五次来我的店里，并不是真的对这里感兴趣，而是因为我? 我拼命把自己二十几年可怜巴巴的交际生活翻了个底朝天，很可惜，确实不认识他。

而且不是说，他在国外长大?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踏出过国门，除非穿越。

店外有人影在晃动，以为是比较执着的粉丝，我冲他努努嘴。

他拉开窗帘，夜已深，人群早已退去，哪有什么人，不过是他的助理，那个小正太。

&ldquo湛老师，还好吧?急死我了，&rdquo小少闪进来&ldquo下次别这么任性了，要不是我找了朋友穿上你的衣服，从后门走，把大家引开，您可怎么脱身?就这，我都不知道明天会出来什么新闻。

&rdquo 湛澈耸耸肩，似乎并不介意。

我冲他打招呼：&ldquo你好，小少是吧?今天这背带裤不错，就是看上去你好像长个儿了，穿着有点短。

他也笑嘻嘻的：&ldquo姐姐自己缝的长裙也好看，针脚比上次见的齐整多了，有进步。

&rdquo 湛澈歪头看我俩斗嘴，心情大好，目光扫到收银台上盛在盘里的大白兔奶糖上，打开一颗扔进嘴里，&ldquo再给你次机会，想想我是谁?&rdquo 小少意外地看着我俩，眼睛腾地亮起来。

&ldquo不用啦，哈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rdquo我打断他，&ldquo喜欢我们家奶糖?&rdquo一手抓起一把，不由分说塞在他两边的上衣口袋里，&ldquo我也没别的表示感谢，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这点奶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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