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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是个复杂的地方。
在这儿你可以认识很多人,好的,坏的有钱的,没钱的。
罗零一看了看手里设计很暴露的衣服,瞥了一眼其他人,拉上帘子换上了。
出来之后,艾米姐拉住她,神秘兮兮地说:&ldquo别说我不照顾你啊,一笔大单子,卖出去你好几天都不用为吃饭发愁了。
&rdquo 罗零一表情淡淡的:&ldquo什么单子?&rdquo 艾米指着前面豪华包厢的方向说:&ldquo最里面那间,来的都是大人物。
手脚麻利点,千万别摆高姿态,该怎么玩就怎么玩,森哥最讨厌人假清高。
&rdquo 森哥,来了三天,罗零一大约知道了这是个什么人。
一个什么组织的二把手,大概是军师的位置,听说人很阔绰,出手大方。
她只关注这些,其他的并不在意。
&ldquo只要不陪他睡,我都可以忍。
&rdquo她声音很低地说,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性感极了。
艾米不得不承认,罗零一虽然面瘫了点,但的确是个尤物。
&ldquo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想清楚一点,我就不多说了。
&rdquo艾米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听不出到底用不用陪对方睡。
她不耐烦地催促罗零一快走,罗零一不得不拿上啤酒&mdash&mdash她是这间顶级酒吧的啤酒妹,看着她冷冷淡淡的样子,艾米又不放心地拦住她,嘱咐道:&ldquo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搞砸了,前两天你给我捅的娄子够大了!森哥可不比别人,不能惹,知道了吗?再来一次之前的事,你长得再好看,我都不要你了。
&rdquo 想起头上被人家用酒瓶砸的伤口,以及口袋里那十几块钱,罗零一点了一下头。
&ldquo行了,去吧。
&rdquo艾米终于放了行。
罗零一脚步缓慢地朝最里面的包厢走去,这段路似乎十分漫长。
这儿并不喧闹,奢华包间的隔音很好,关上门很难听见里面有多热闹。
走到最里面的时侯,她没有迟疑,直接敲了门。
门很快被人打开,开门的是个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面容很温和,敞开门让她进去。
罗零一一看里面,不得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酒池肉林、纸醉金迷,形容这里一点都不为过。
&ldquo别愣着了,快进去吧!&rdquo 那年轻的白面男人笑着催促,听起来很和善,可眉梢眼角隐约的狠劲让人无法忽视。
罗零一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
她目不斜视,眼里最清晰的就是桌子,周围全是模糊的光影。
她将啤酒放到桌上,转身想走,竭尽所能地无一视正在和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玩撕便利贴游戏的&ldquo同事&rdquo。
只不过,她刚转身,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忽然停下动作,指着她说:&ldquo你等会儿,生面孔,新来的?&rdquo 罗零一顿住脚步,转过身低着头说:&ldquo嗯,森哥好。
&rdquo 此话一出,满屋大笑。
说话的中年男人意味深长地说:&ldquo小妹妹还真是新来的,连我都不认识。
我可不是你的森哥,你的森哥在那边坐着呢!&rdquo 他指着另外一边,罗零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波澜不惊的眸子眨了一下。
真皮沙发上坐着个男人,穿了件修身白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露出的肌肤很白,还戴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不太像是组织里的人。
他在她的注视下叠起双腿,黑色西裤,腿很长,很匀称,优美地延伸到脚尖,透过窄窄的西裤,可以想象出里面是怎样有力的线条。
他穿着黑色的袜子,深棕色的皮鞋上纤尘不染。
他点了根雪茄抽着,身边有小弟,没有女人。
她看他时,他也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眼睛狭长深邃,双眼皮,典型的丹凤眼,看起来魅力不凡,眯眼看人时不怒自威,罗零一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发现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抿唇笑了,颜色漂亮的唇瓣抿起来时,让人很想上去亲一口。
&ldquo小丫头才来几天,就满脑子想着你森哥了!今天我便自作主张,当了这媒人&mdash&mdash去,好好陪陪你森哥!&rdquo 那中年男人站起来推了罗零一一下,满屋子人跟着起哄。
她踉跄着朝前走了几步,收回视线,拉下因为动作而有些蹿上去的裙摆。
包臀裙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朝上蹿,几乎露出了整条修长笔直的腿。
&ldquo害什么臊?&rdquo 开门的那个年轻男人拉住罗零一的手臂,他看起来温和,下手却特别狠,她纤细的手臂被攥得生疼,等他松开时,胳膊青了一片。
罗零一就这么狼狈地站到了森哥面前。
他心不在焉地扫了她一眼,弹了弹烟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位置,意思很明显。
想起艾米姐的嘱托和自己的口袋,罗零一生涩地扯出一个笑容,不自在地坐到了他身边。
起哄的声音更大了,似乎森哥以前很少找女人陪,今天却破例了,大家都在打趣他。
罗零一观察着身边的男人,他气质文雅,怎么瞧,都不像传闻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ldquo小白,下手轻一点,不然以后没有女孩子肯跟你的。
&rdquo 他终于说话了,也有了动作&mdash&mdash他轻轻抚过她的胳膊,在她被那个叫&ldquo小白&rdquo的男人掐青了的胳膊上轻柔地抚着,不一会儿,胳膊就没那么疼了。
小白笑嘻嘻的,脸上不见愧色,却在道歉:&ldquo森哥,我这不是习惯了嘛,这女孩子身娇肉贵的,把控不好力道,也不能怪我呀!&rdquo 森哥笑了笑没说话。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到底不年轻了,应该有三十来岁了。
罗零一猜测着,慢慢抽回了手。
她的小动作让森哥挑了挑眉。
那边一直在看热闹的中年男人此刻露出惊奇的 笑容:&ldquo这小丫头有点意思森哥难得让女人作陪,有这种机会,哪个女人不是投怀送抱,你这丫头居然还躲?&rdquo那男人吩咐小弟:&ldquo去,再开个包间,把她带过去,让森哥办了!&rdquo 听见这话,罗零一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那小弟很快出去开了包厢,那个叫小白的男人直接把她拉起来,对着森哥恭维道:&ldquo森哥,我把她给您带过去。
&rdquo 森哥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mdash&mdash他竟然点了一下头。
罗零一被拉出去推进另一间包厢,小白关门的时候,阴狠狠地冲她笑了笑,说:&ldquo放聪明点!好好伺候森哥,少不了你的好处。
&rdquo 罗零一没吭声,也没动,门关上了,关得死死的,包厢里一片黑暗,看不见希望。
其实,四年前的罗零一并不是现在这样的,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虽然她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去世了,一直寄人篱下,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切,都因为四年前的那场意外。
理所应当谈恋爱的年纪,她喜欢上了大三的学长丛容。
两人在一起一年,就在丛容即将毕业,带她出去吃火锅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许多拿着棍棒甚至是刀子的人。
他们上来就打丛容,还将她推到了一边。
慌乱无措的罗零一眼见着丛容被打得满头是血,情急之下,拿起桌上的餐盘砸向了那个拿着刀子的人。
他手里的刀子落了地,她捡起来自卫,在被其他人围攻之下,不得不挥刀相向,结果可想而知&mdash&mdash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四年的牢狱之刑,罗零一如今不过才从那个地方出来半个月。
在她入狱之后,丛容每年都会去看她,许诺等她一出狱就娶她过门,他不介意她没有毕业,也不介意她坐过牢。
她是那么感动,可等她真出来了,才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编织的美好谎言。
她按照丛容写下的地址找过去,发现他已经结婚,孩子都三岁了。
多可笑,这就是那听起来可以为了彼此去死的爱情!在她入狱的第二年,他居然就有了孩子!那么,应该是她刚入狱,他就背叛了她。
罗零一忽然转身去开门,想离开这里。
尽管她身上的钱根本无法支撑她度过今天晚上,但就算是做啤酒妹,她也不希望跨越最后的防线。
只是太巧了,开门的那一刹那,森哥正站在外面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ldquo要走了?&rdquo 森哥淡笑着推门进来,身后是那个中年男人,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不怀好意。
&ldquo森哥,好好享受吧,哥儿几个在外面给你守着。
&rdquo那男人关上了门,隐约可以看见门口有几个男人的身影。
有人守着,跑出去不是死就是残,没机会了。
没机会了! 自作自受! 不该来的,就算饿死,也不该来的! 刚出狱的女人,还是致人死亡的罪名,除了这些职业,哪怕是洗碗端盘子,都没人要她,揣在身上的几百块钱,还是在狱里帮人干活时攒的,活到 今天已是勉强。
罗零一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森哥,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衣纽扣浅笑着问:&ldquo叫什么?&rdquo 她抿了抿唇:&ldquo罗零一。
&rdquo &ldquo01?&rdquo他笑意加深,轻声说,&ldquo有意思的名字。
&rdquo他解开了全部的衬衣纽扣,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ldquo过来坐。
&rdquo 罗零一依旧记得四年前那场噩梦,鲜血、刀......她不想再次面对那一幕。
于是她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对视半晌,连他左眼角有颗痣都看清了,就是没动作。
他忽然一伸手把她拉到了大腿上,在她耳边沙哑地说着话,像一条谈笑风生的毒蛇:&ldquo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她懵懵懂懂:&ldquo森哥&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对!&rdquo他亲了一下她的侧脸,低声说,&ldquo我叫周森。
&rdquo 周森。
两个字,很简单的名字,分开念都没什么特别的,但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斯文感。
罗零一依旧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有力的大腿上,像一尊冰雕的冷美人。
&ldquo啧!&rdquo周森叹了一声,慢条斯理道,&ldquo你这个样子,在这种风月场里是混不下去的。
&rdquo 他翻身将她压到身下,柔软的沙发,柔软的身体。
温柔乡,英雄冢。
&ldquo你得学会怎么撒娇。
&rdquo他的唇挨着她的耳垂,循循善诱地教导着她,好像一位耐心极好的老师。
&ldquo我并不想学怎么讨好男人。
&rdquo罗零一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拉开。
她凝视着他黑暗中闪着危险光芒的眼,轻轻别开了头:&ldquo能放我走吗?&rdquo依旧没什么感情起伏的声音,但眉梢眼角多了一点商量的期待。
周森似乎是听见了十分有意思的笑话,单手撑在她身边,心不在焉地问:&ldquo看见门口的人了吗?&rdquo 罗零一望过去,点头。
&ldquo你今儿要是从这儿完好无损地走出去,明儿他们就会说我有病。
&rdquo他说着话,直起身脱了衬衫,扔在地上。
那么昂贵的衬衫,他就那么扔在了那儿,看得人心疼。
罗零一迅速站起来,整理好自己单薄的衣服。
周森坐到沙发上,叠起双腿,似笑非笑地说:&ldquo第一次?&rdquo 罗零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慌张,她看着这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没有说话。
周森抬起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ldquo你的声音不错,很好听。
&rdquo 罗零一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ldquo腿也不错。
把衣服脱了,躺到这里来。
&rdquo他抬了抬眉,扫了一眼腕表,&ldquo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想好好地离开这儿就照做!&rdquo 罗零一拧起眉。
周森瞧着她鹌鹑似的模样,轻笑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卡,扔到她面前。
啪嗒,卡片掉在地上的声音,像来自天堂,又像来自地狱。
&ldquo想要它就自己走过来,脱光衣服躺到那儿!&rdquo他说完又看了一次表,这是不耐烦的前兆。
罗零一低头看着地上的卡,紧紧握起了拳。
第一天来这里,有个客人对她动手动脚,她推了对方之后被人用酒瓶砸在了脑袋上,流了很多血。
第二天来这里,有个客人要她陪唱,她不会唱歌,唱得不好听,喝了酒的客人不高兴,摔了她带来的所有啤酒。
第三天,她见到了周森。
他比前两天的每个客人都更难应付。
罗零一看了看门口的人影,他们在交头接耳,屋子里半晌没动静,外面的人都着急了,但周森还在那里安静地等着。
军师的耐心,总是比别人好得多。
罗零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蹲下去捡起那张卡。
她走到周森面前,伸手把卡递给他他挑起眉。
&ldquo太多了。
&rdquo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ldquo你收起来吧,把酒买了就行。
&rdquo 说罢,她开始脱衣服,裙子拉链一拉就下来了,露出里面虽然不新却非常干净的内衣。
修长素白的手慢慢移到背后,罗零一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她急促地呼吸着,眼睛直直地盯在周森身上。
周森眯起眼,在她即将解开文胸后面的挂钩时,他忽然将她拉了过来,按在沙发上,因为真皮沙发上很冷,他的力气又大,她不由自主地痛呼了一声。
&ldquo哟,森哥耐性真好,居然刚开始,还跟那丫头谈了谈情?&rdquo守在门口的中年男人贱兮兮地笑着说。
小白那张温和的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可眼角的狠意又透露着些微的变态,&ldquo森哥嘛,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rdquo他意味不明地说完,扫了一眼身后的门。
门上有几处镂空,但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因为太黑了。
包间里,周森伏在罗零一身上,唇瓣贴着她的脖颈,留下一处处吻痕,罗零一紧紧抓着身下的沙发,闭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须臾,就在她以为今天已然无法逃脱的时候,周森忽然直起身看了一眼身后,守着的人变成了一个,正靠在门上玩手机。
周森转回头,扳住罗零一的下巴,罗零一又痛呼一声。
他微微颔首道:&ldquo就这样,不要停!&rdquo 罗零一拧眉看着他,满脸不解。
周森似笑非笑道:&ldquo你是想这样结束,还是想让我真的碰你?&rdquo 罗零一立刻摇头,周森侧身躺到她身边。
足够大的沙发,奢华的包厢,罗零一望着天花板上关闭的水晶灯,在周森的指示下,开始生涩地发出曖昧的声音。
本以为是一场噩梦,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除却那一点在忍受范围内的亲吻。
坐在街边,罗零一看着手里的银行卡,耳边响起周森将这张卡交给她时的话:&ldquo以后别再来这里卖酒了。
年纪轻轻的,去买身好衣裳,租个房子,找份正经的工作。
真不太理解你,一个小姑娘,求生意志竟然比流浪狗还要薄弱!&rdquo 多正直的话!罗零一仍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出狱到现在,她四处碰壁,找不到能维持自己生活的营生,无人愿意施舍她一个青眼。
只有那个地方愿意让她去工作,她本以为这辈子完了,可没想到,在地狱里竟然能遇见天使。
那个刽子手一样的人,竟然会是她的天使! 他是个好人。
周森是个好人! 这话传出去,准会叫人笑掉大牙。
罗零一站起来,裹紧了身上的男式大衣,鼻息间满是属于他的烟草味道。
她一边走一边掉眼泪,走到一间旅馆门口时,才发现自己哭了。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没关系。
从今往后,她至少不用再担心哪天会饿死在路边,不用再忍着恶心被人占便宜,不用再每天晚上冻得睡不着觉。
&ldquo谢谢!&rdquo罗零一紧紧攥着手里的银行卡,颤声说,&ldquo谢谢你,周森.....&rdquo 郊外安静的别墅区,黑白色调的偌大别墅里,只有一个人居住。
周森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那部价值几十块钱的手机,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吴警官。
他面露思索,手机在这时响起,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来电人是吴警官。
迟疑片刻,他按下了接听键。
他没开口,那边的人先说了话:&ldquo喂,零一啊,我是吴放吴警官。
我刚下班,才看见你的短信,你还没联系上你那个男朋友?&rdquo 周森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沉声说道:&ldquo我不是罗零一。
&rdquo 那边的吴警官愣住了,听着这声音莫名地觉得耳熟:&ldquo你是&hellip&hellip我没打错吧?&rdquo &ldquo你没打错。
&rdquo周森淡淡道,&ldquo她把手机忘在酒吧了。
&rdquo &ldquo酒吧?&rdquo吴警官高吉道,&ldquo这死丫头还真跑去卖酒了?说了有事跟我联系,怎么就是不听话呢!&rdquo &ldquo大概是不想麻烦别人吧。
&rdquo周森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
吴警官沉默了一会儿说:&ldquo请问您是酒吧的工作人员吗?能说一下您在哪个酒吧吗,我去拿一下手机,回头给她送去。
&rdquo 周森轻浅地笑道:&ldquo老吴,我是周森。
&rdquo &ldquo啊?!&rdquo 旅馆里,罗零一在背包里翻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手机。
她回忆了一下,拧起眉,毫无疑问,她把手机忘在酒吧了。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身上穿着周森的大衣,手揣到兜里,触到什么东西。
她愣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一枚女士钻戒,瞧着是几年前流行的款式,那时她还没坐牢。
款式再老也是钻石戒指,价值不菲,罗零一立刻起身出门到旅馆一楼值夜的老板不耐烦地指了一个方向,罗零一道了谢,走过去打电话。
拿起听筒,她凭着记忆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
号码拨出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接,一声声忙音仿佛与她的心跳重合,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就在电话要自动挂断时,那边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ldquo是我。
&rdquo在对方说话之前,罗零一就快速地说,&ldquo我是手机的主人。
&rdquo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电话,多了一丝额外的质感,越发悦耳了:&ldquo你忘记了你的手机。
&rdquo周森慢吞吞地说,&ldquo要来拿吗?我住得有点远呢。
&rdquo &ldquo......你忘了你的戒指。
&rdquo罗零一低声说,&ldquo在你的大衣口袋里。
&rdquo 这次那边很快回了话,并且可以听得出他很急切。
他直接问她:&ldquo你在哪儿?&rdquo 半个小时后,在旅馆楼下,罗零一等到了周森。
奔驰S600防弹型轿车,黑色,低调,一点都不招摇的颜色。
车灯明亮极了,车子横在她面前,那车灯好像车子的眼睛,有着藐视一切的眼神。
周森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眉眼间萦绕着一丝夜间动物特有的警觉。
他来到罗零一面前,她没有再穿那件大衣,大衣搭在她纤细的手臂上。
她望着他,显得怯生生的,将大衣和戒指分别用两只手递给他。
她没说话,他也没吭声,他去接东西时,她才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结婚了。
这是她当时的想法。
然而下一秒,她就感觉到非常不适,那种被背叛的心情激烈地涌了出来,占据了她的大脑。
&ldquo既然你结了婚,就不该背叛你的妻子,出入那种场所。
&rdquo罗零一不假思索地说道,脸上是责备的表情。
说完之后她又觉得茫然,后退了一步,无言地捂住了眼睛。
她在找死,对这样一个人说出那样的话,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周森并没把她怎么样。
他甚至轻轻地,略显怀念地说:&ldquo要是她还能像你现在这样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倒宁愿被她厉声指责。
&rdquo 罗零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抿了抿唇,道:&ldquo对不起。
&rdquo 周森将戒指戴在他的小手指上,抬高手看了看,路灯下,钻戒闪着美丽的光。
&ldquo但是&hellip&hellip&rdquo罗零一迟疑半晌,还是说,&ldquo不管怎么样,我想她都不愿意看到你做那些事。
&rdquo 周森饶有兴致地看向她:&ldquo什么事?你是说花天酒地、作恶多端,还是......侵犯你?&rdquo 罗零一皱皱眉,瞪了他一眼就转身进了旅馆。
周森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没了笑意。
他收起手,轻抚着那枚女士钻戒,嘲讽地低声自语:&ldquo你也会怪我吗?如果你也怪我,我现在这样,又是何必呢?&rdquo 房子要比工作好找。
花着别人的钱,心里很没底。
罗零一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拿出一个笔记本,将从卡里划出的每一笔费用都记了下来,一笔一笔花销加在一起,像一座山一样压着她她不信这个社会不给坐过牢的女人机会,她总有一天可以还上的。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周森。
罗零一租好房子,开始找工作时,吴放约了她见面。
得知她入狱的原因和身世后,吴警官在狱中对她十分照顾。
全靠吴警官开导,她才没有因为坐牢而放弃人生的希望。
对于吴警官,她是十分感激的,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与吴警官见面时会碰见周森。
他们在市郊一个偏僻的街口见面,这里离罗零一现在住的地方比较近,她打算在这儿找份工作。
吴警官听完她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ldquo这边位置太偏了,除了小饭店就是按摩房,你觉得哪种工作比较适合你?&rdquo吴放按着额角问。
罗零一没什么表情地说:&ldquo我也只能干这些了,其他地方都不会要我的。
&rdquo &ldquo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人家你坐过牢呢?&rdquo吴放不解。
罗零一认真地说:&ldquo因为我不希望他们知道之后再来辞退我,那会让我更难过。
&rdquo 吴放哑口无言。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温和地说:&ldquo我也介绍不了太好的工作给你,这是市中心一家酒店人事部经理的名片。
我跟她说过了,你先去那边上班,她会给你安排事情做。
&rdquo 罗零一愣了一下说:&ldquo吴警官,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怎么还能再让你为我浪费人情?&rdquo &ldquo怎么能说是浪费呢?你是个好姑娘,只是识人不清我是做警察的,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你介绍个工作,还不是特别好的工作。
你就先干着吧,等以后能找到好工作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rdquo吴放将名片塞给罗零一。
罗零一觉得眼眶发热,正要说什么,身后响起了刹车声。
她回头去看,熟悉的奔驰车,驾驶座的人打开了车窗,不是周森,是那个叫小白的男人。
&ldquo哟!森哥你瞧,这不是那妞儿吗?&rdquo小白笑着看过来,注意到吴放,警惕地皱起眉。
吴放好像比他还惊讶,特别不高兴地把罗零一拉到身边,故意问:&ldquo零一,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rdquo 轿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周森坐在后面。
这是罗零一第一次在白天见到他,他戴了墨镜,正在吃巧克力。
白皙的脸,懒散随意的模样、深棕色的西装,打着领带,一丝不苟。
她有些发怔,垂下头不再看他,他可真英俊,坐在车里,从容又优雅。
她念书时读过一句&ldquo居城市有儒者之气,入山林有隐逸气象&rdquo,大约说的就是他这样的男人吧? &ldquo这不是吴警官吗?&rdquo周森笑了,趴在车窗那儿玩世不恭道,&ldquo真巧啊,在这儿遇见您!我就住在附近,顺路,没想要干什么,您那么紧张做什么? 吴放紧蹙眉头望着周森。
他与周森差不多大,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两人对峙时,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惧感。
吴放没说话,周森见状,朝罗零一招招手,罗零一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他居然拉住了她的手,笑得意味深长:&ldquo本事不小,还认识吴警官呢!&rdquo他似感慨般地念叨了一句。
罗零一抿了抿唇:&ldquo我坐过牢,吴警官很照顾我。
&rdquo 周森挑起眉,驾驶座上的小白也挑起了眉。
副驾驶座还坐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罗零一不认识。
&ldquo森哥,这妞儿真辣啊!&rdquo小白上下打量罗零一,&ldquo坐过牢呢,怎么进去的啊?&rdquo 罗零一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ldquo杀人。
&rdquo 小白瞬间眯起了眼。
吴放走过来,冷着脸说:&ldquo零一,那叫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和故意杀人不一样。
&rdquo &ldquo结果都一样。
&rdquo她不咸不淡地说着,因为看着吴放,没注意到周森的表情变了变。
&ldquo这是我的妞儿!&rdquo周森抓着罗零一的手朝吴放嚣张地挥了挥,&ldquo挺般配的,是不是啊吴警官?&rdquo 吴放直接把罗零一拉过来就走,看都不看他们。
周森坐在车里看着两人离开,轻笑出声。
小白也跟着笑了起来,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笑得尤其厉害,简直震得人耳朵疼。
&ldquo森哥可真能耐,不上就不上,一上就上个极品!那妞儿和吴警官关系那么好,也许能套到点局子里的消息呢!&rdquo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思索了一下说,&ldquo我哥应该也很乐意你多几个这样&lsquo有用&rsquo的妞儿。
&rdquo 周森靠到车椅背上,戴上墨镜,漫不经心道:&ldquo一个妞儿罢了,能有什么用?吴放没那么傻,陈少说笑了。
&rdquo 陈少阴恻恻地笑道:&ldquo森哥你太小看女人了,当年我哥不也是靠女人上位的吗?&rdquo 在整个公司里,除了陈少,这话没有第二个人敢说了。
这陈氏集团,面儿上看着是个做正经生意的大集团,其实背地里从事的全是非法行业。
这位陈少就是陈董事长,也就是那位老大的亲弟弟他的嫂子便是他口里那个他哥靠着上位的女人,她是老陈董事长去世前的妻子,比六十几岁的老陈董年轻了三十多岁。
陈军和老陈董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老陈董认的干儿子。
可老陈董&ldquo待机&rdquo时间太长了,陈军等了二十几年,他还不退位,于是本就没什么真感情的两个人翻了脸。
陈军借着老陈董的小妻子把老陈董气得半死,暗地里瓦解了老陈董的势力,谋朝篡位。
老陈董一下子没喘过气儿来,就那么去了,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道上的人,不管死了几个,周森都只会拍手叫好。
他透过墨镜淡淡地看了陈少一眼,保持沉默。
罗零一最终在吴警官介绍的那家酒店当起了客房服务员。
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的制服和名牌,她产生了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她捋了捋耳侧的碎发,头发是黑色的,很柔软,她的脸看上去还很年轻,只是表情很少。
其实,四年前她也是个爱笑的女孩。
那年正在念大二的罗零一是江城商学院金融系的高材生,每年都拿奖学金。
和丛容坠入爱河时,她幸福到觉得全世界都唾手可得,可现在她发现,有谁敢勒令全世界呢?那下场无非就是和她一样,摔得越惨,才能越清楚当年有多糊涂。
罗零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总要再有一个新的开始,那么,就从现在开始。
她转身走出更衣室,推着清理车走进电梯,按下14楼的数字按钮。
打扫需要先从VIP房间开始。
她走到最里面,只有一间VIP顶级套房挂了需要打扫的牌子。
她摘下门把手上的挂牌,用房卡开了门,进去后听到有流水哗啦啦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
按理说,悬挂了打扫房间的牌子,客人应该是出去了的,可能是忘记关水龙头了。
罗零一快步走到洗手间门口,打算进去关水龙头,谁知里面竟然有人。
客人在洗澡!这是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是:周森为什么在这儿? 容不得多想,她迅速退了出来,关上洗手间的门,离开了房间,满脸绯红。
周森在洗澡。
罗零一推着清理车想要先离开,身后的门却开了。
周森穿着白色的浴袍,光着脚站在门口,一边擦头发一边说:&ldquo都看见了,就进来打扫吧,乱得很。
&rdquo 罗零一停住脚步,有些为难,不太好意思转回身去。
身后传来周森的轻笑声,他笑吟吟道:&ldquo被看的人是我,我都不介意,你倒是连房间都不帮我打扫了?&rdquo 罗零一咬了咬唇,转过身拿着工具进了房间。
越过他身边时,罗零一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那不是酒店里的沐浴露味道,看来是从外面买了别的。
他可真讲究!既然那么讲究,为什么不回家,还要来住酒店呢? 罗零一打扫房间时,周森就坐在沙发上看着。
她动作很快,打扫得也干净,全程没有说话,也没表情,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把房间打扫干净了。
当然了,房间原本也没有多乱,只是换了床品,打扫了洗手间。
&ldquo先生,打扫完了,您休息吧。
&rdquo说完,罗零一转身想要离开。
周森在她转身之前从身边拿起一个U盘放到了茶几上,浅笑着说:&ldquo拿着这个。
&rdquo 罗零一看了一眼,不解道:&ldquo给我的?&rdquo 周森靠到椅背上,按了按额角,看上去十分疲惫。
凑近就能发现,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宿醉真是不太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ldquo当然不是给你的。
&rdquo周森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ldquo拿给吴警官,他知道是什么。
说罢,他抬脚离开,一边走一边脱了浴袍,罗零一惊呼一声背过身去,他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开始穿衣服。
罗零一有些僵硬地说:&ldquo你可以等我走了之后再穿衣服。
&rdquo 她听见了系皮带的声音,他应该是穿上裤子了。
&ldquo我赶时间。
&rdquo他这样说着。
罗零一站在那儿,额头慢慢渗出汗来。
在他面前,她好像总是这样慌乱、沉不住气,这不是好现象。
正思索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回头时,他已经穿戴整齐。
白衬衣、深蓝色西装、黑色皮鞋,纤尘不染。
他总是那么英俊整洁,像画报上的模特儿。
&ldquo走了,宝贝儿。
&rdquo他十分自然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罗零一站在原地,耳边不断地回响着他刚才的声音。
他叫她,宝贝儿。
当天晚上下班,罗零一就给吴放打了电话。
很意外地,吴放拒绝了她去公安局门口等他的提议,反而挑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见面。
晚上七点半,罗零一在临时居住的出租房附近的一间小卖部里,见到了便衣的吴放。
&ldquo东西呢?&rdquo一看见她,吴放就直奔主题,表情十分严肃。
罗零一隐隐觉得这次见面有点像特务接头,赶紧把U盘给他。
吴放拿到U盘松了口气,笑着说:&ldquo谢了。
&rdquo &ldquo谢?&rdquo她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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