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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农的园林世界(3/3)

朱闪一样消失在岩石后面了。

农想,莫非朱闪同学也是属于那下面的?她记起了朱闪的烦恼,她看得出来,这位小哨兵也有同样的烦恼。

大而白嫩的蘑菇长在坚硬的岩石上,这幻象可不是经常出现的,它更多的是令人着迷。

尽管她常去岩石上,野麦冬草却再也没有长出来。

她向煤永老师讲了她的遭遇。

煤永老师对小哨兵很感兴趣,他说他在那里时,哨兵从来没出来过。

“还是你身上有磁力啊。

”他感叹道。

“关于岩石里面的情形,各人有各人的描述。

”农脸上浮出梦一般的表情,“我的学生像你一样不对它做描述,我想,你们共守着一桩秘密。

但是女孩朱闪的话已经将谜底透出来了。

这位朱闪同学,她有一个什么样的过去?她真是个小精灵。

” “她是校长派出的特务,虽然她并不知道。

”煤永老师说。

“真深奥。

” 校长叫人请农去办公室谈话。

“我要感谢你。

你已经成了我们学校的生力军成员。

”校长说。

“我还不是你们编制内的正式老师,只不过是古平老师请我帮忙,我一动心就答应了他。

” “没关系,我们学校其实没有编制,是自由组合。

难道你不认为自由组合的单位凝聚力最强吗?”校长从眼镜的上方盯着她。

“啊?”农的脸红了。

“没关系,你已经适应了,你担负着最重要的任务。

” “我很惶恐,我还没怎么同其他人联系呢。

” “你太谦虚了。

” 校长说完这句话后就沮丧地垂下了头,他仿佛沉浸到一种另外的情绪中去了。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农觉得他已经不认识她了。

他用散乱的目光在空空的办公室里扫来扫去。

农心里一急,就不管不顾地向外面走去。

她听见校长在办公室里用尖细的声音喊道:“你不要放弃他!” 农走到球场那边了,校长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响。

她变得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家还是应该去一个别的地方。

她记得自己先前同人约定了在城里见面,可是她已想不起那人是谁,自己为什么事要去见他了。

在校园门口遇见古平老师,他问她: “珂农老师,您进城去吗?” “我进城?我为什么进城?”农茫然地左右顾盼。

“那是您的例行公事啊!”古平老师笑起来。

“我有点记起来了——有个人同我有约会,是为教材的问题。

可是我忘了约会的地点了。

唉,我这记性。

” “您只要往城里走,很快就会记起来的。

”古平老师用力点了点头。

就这样,农上了进城的公交车。

车子开得很快,车内又挤满了人,农被挤得很难受,脚背还被人踩了一脚。

她在花街下了车,却并没有记起同她约会的那个人。

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忽然,朱闪同学就像从地底冒了出来一样站在她面前了。

“朱闪同学,你今天没有去上课吗?” “我决定以自学为主了。

老师,我听说您同我姨妈有个约会,我就在这等您,我担心您找不到姨妈的家。

” “你来得真及时,朱闪同学。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姨妈,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认错人,你就来了。

” 农说出这话之后,在心里暗暗地吃了一惊。

她怎么会说出根本没有存在过的事情来的呢?她变成骗子一类的人了吗?但是一切都晚了,朱闪同学毫不怀疑地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了一条阴暗的小街。

朱闪推开一间平房的木门,里面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珂农老师,您怎么现在才来啊。

”女人坐在那张大床上说话。

“因为我的记忆出了毛病,将约会的事忘了。

您能原谅我吗?”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总在这里,您也总会记起我的。

” 朱闪怂恿农坐到那张床上去,她们三个就坐在一起了。

姨妈一个人在讲话。

她回忆起她的青年时代,回忆起许校长的艰难,也回忆起煤永老师、古平老师、校工老从等人的种种私人逸事。

她的语速很快,思维不停地在人与人、事情与事情之间跳跃,虽然跳跃,又连缀得天衣无缝,她正是那种讲故事的高手。

虽然屋里很黑,农看不清姨妈的脸部,但她确信姨妈是罕见的美人。

农感到心潮澎湃,而朱闪,也在一旁激动地轻轻叹息。

农觉得她真是个古怪的女孩。

后来姨妈的话题就渐渐地集中到校长和煤永老师的关系上面来了。

她说话时,农的心在一阵一阵地发紧。

农在姨妈描述的情景中不断看见长亭和亭子里的白发老人,她似乎对自己在设计中产生的那些灵感恍然大悟,又似乎更迷惘了。

朱闪却一直在旁边轻轻地笑,农很不解:姨妈的描述有什么好笑的呢?这些难以看透的陈年旧事竟然会触动小姑娘的心弦,可见她是多么与众不同。

“那么在这两个人里面,是谁先想到要创建五里渠小学的呢?是校长,还是煤永老师?”姨妈在记忆的线索里挣扎着,“可以说,这是一个无头案。

从我个人的偏好出发,我认为是校长的主意,因为校长是个实干家,校舍啦,操场啦,设备啦,聘请老师啦,招生啦,全是他在打理。

从前我也常过去帮忙。

但是那些年里总有人来告诉我一些事,他们说五里渠小学是煤永老师头脑里的狂想的产物,煤永老师才是幕后操纵者,校长一切都听他的。

我听了这些议论当然很生气,可时间一长,就慢慢感到了自己的幼稚。

谁先想到有什么要紧呢?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已经有了它。

它就像一颗很大的珍珠,把我们这些人吸引到它的周围。

而我们一挨近它,就觉得自己也变成了珍珠。

” 姨妈用这些话来结束她的回忆时,农的全身好像腾起了火焰。

“朱闪同学,你为什么笑?”农问女孩。

“因为幸福啊。

您瞧我有一位多么了不起的姨妈!” “别听朱闪瞎说,其实有时她巴不得我死掉。

”姨妈平静地说,“的确,我应该把位置让给年轻人,可是我又觉得这不是一个‘让’的问题。

朱闪,你应该勇往直前。

” “姨妈,我正在勇往直前。

我可不希望您让位给我。

” “这我就放心了。

” 农忽然听到大床的里面有人发出呻吟,是个男的,她大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但是姨妈和朱闪却无动于衷。

“这是我的好朋友,他患有风湿痛,只有住在我家里,他才能获得缓解。

可怜的人!晓舟,你没事吧?要开灯吗?”姨妈大声说。

男子咕噜了一句什么,农听不清。

“他反对开灯。

”姨妈说,“多么好啊,珂农老师,您终于来了。

今天就像是我的一个节日。

我崇尚理想的生活,您和您的学生朱闪让我同理想保持了联系。

自从我外甥女向我介绍了您之后,我就牢牢地记住了您的事迹。

” “我的事迹?”农困惑地问。

“是啊,有关您的一切!朱闪是善于观察的女孩子,她的讲述把我带到了现场。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对您说,我爱您,珂农老师。

” “我也爱您,姨妈。

如果我知道您在等待我,我早就过来了。

我这个人,成熟较晚,有点愚钝。

” 朱闪激动地拍起手来。

床上的男子又咕噜了一句什么。

“他说您与我殊途同归。

”姨妈解释说,“我知道您在找什么东西。

我也在找同样的东西。

我这一生中,找到过它很多次,但每一次只能看几分钟,所以每一次同它都是久别重逢。

啊,我的朋友烦躁起来了。

朱闪,送客人去车站吧。

路上多加小心。

” 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农于一瞬间看见那条分界线融化了,她闻到了木头的清香。

朱闪埋头走路,脸色阴沉。

农问她对自己的前途有什么规划。

“我没有前途,”她说,“你们都有前途,可是我没法设想我的前途。

姨妈什么都有过了,我什么都没有,这就叫没有前途吧?” “不对。

”农说,“你什么都没有,所以要规划,至少要在脑海中有个轮廓。

你会有更好的前途,因为你一点都不愚钝。

” “我要好好思考您的话。

” 她们在车站分手。

农从公交车的窗口往下看,看见姨妈从人群中蹿出,一把搂住朱闪同学离开了。

姨妈的举动真出格。

农对自己的这次约会感慨万千,只是她至今也想不出这约会是谁安排的,她又是如何答应下来的。

虽然起因是一团迷雾,农却感到自己空前的神清气爽。

此刻,她在心里将小学称为“理想的乐园”。

她多么幸运,成了这群人当中的一员。

于是多年来第一次,她看见自己正在走出阴沉的“另一半”,进入一种她还不太熟悉的、融合的风景。

“珂农老师,您的学生们自愿地组成了探险队。

”古平老师说。

农在云雾山下遇见了他。

他俩一块上山,一边走一边交谈。

他对农的约会情况很感兴趣,从前他也同姨妈很熟,他说青年时代的姨妈具有“烈火般的性情”,“美得令人目瞪口呆”。

“她同校长为什么分手?”农问道。

“分手?我从来不认为他俩分手了。

即使他俩永不见面,他们也没有分手。

‘分手’这个词不适合于他们的关系。

” 农想了想回答说:“您说得有道理。

” 在庙门外的坪里,农看见了探险队的队员们,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但精神无比的亢奋。

他们争先恐后地告诉农关于他们夜间在厂后街26号的探险。

农不太听得懂学生们的讲述,但强烈地感到了那种紧张的氛围。

一个学生用她尖溜溜的声音压倒了周围的喧闹: “老师,厂后街26号就是岩缝里的那个园林啊!” “肖河同学,你在说什么?”农吓了一跳。

“我是说那些獴和蛇,它们就住在园林正中央。

” 孩子们离开后,农的太阳穴开始跳动,好像是某种预兆。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视——墙根和大树上,但是并没有发现美女蛇。

然而她的紧张思索被打断了——校工喊她进去吃饭。

四个人坐在厨房里吃饭:农、校工林妈、古平老师和蓉。

蓉的表情显出喜悦,农觉得她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变化,于是也会意地向蓉报以微笑。

“珂农老师啊,庙里昨夜发生了人蛇大战!”林妈垂着眼说。

“啊,是谁?”农的脸色变了。

“还会有谁,当然是您的学生们。

当时有两个学生被长蛇缠得紧紧的,我以为他们会没命了呢。

那时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值班。

后来呢,居然什么危险都没有!” 林妈说完就抬起了脸,她的两颊绯红。

古平老师和蓉和蔼地看着林妈,只有农一个人解除不了紧张。

“听说有人要将一批獴放到这山上来,是真的吗?”林妈问道。

“有这个事。

不过还没决定。

”农犹豫地说。

“我看这是件好事。

”林妈断言道。

古平老师一边夹菜一边朝农挤了挤眼,但农没能领会他的意思。

她为此苦恼,有点两眼茫然的感觉。

饭后古平老师告诉农说,煤永老师来过了。

“他问起我了吗?” “没有,他在你的办公室里默默地坐了两个小时。

” “当时我正在城里听姨妈叙旧。

我爱青年时代的煤永。

” “不爱现在的?”古平挑衅地问。

“也许不爱,也许更爱,我说不清。

”农说这话时,眼前一阵一阵地闪现出那种陌生的园林景色。

她问蓉有没有看到美女蛇,蓉说那条蛇总在庙的附近。

蓉又说她担心美女蛇被獴吃掉,因为她似乎对周围环境丧失了警觉。

农在聊天当中突然站起来走向外面。

她看见了美女蛇,她躺在墙根,已经死了,她那美丽的头部几乎被咬掉了一半,应该是獴袭击了她。

农注意到,她在死前就已变得又细又瘦,莫非她在绝食? “她啊,没日没夜地在这里等,她知道獴快要来了。

”蓉的声音响起。

“那么,她、她是殉情?”农结巴起来。

“正是这样!”蓉大声说。

她说完就回到屋里搬出一个大木盒,将美女蛇装进了盒子。

那盒子上雕刻着一些图案,像是雨滴,又像小草。

农想,原来蓉早就为美女蛇准备了棺木。

她记起了蓉那天夜里所弹的那首曲子。

在蓉的视野的前方,獴蛇乱舞,长亭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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