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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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圳“绿卡”情结(1/3)

&ldquo要是高考之前，户口还来不了呢？&rdquo欣然问赤脚盘在沙发上的唐艳艳。

唐艳艳没说话，她外婆倒插了句：&ldquo打道回府。

&rdquo &ldquo外婆！&rdquo唐艳艳站起来，撒着娇将老人推进厨房，又跳到沙发上，&ldquo若是那样，我就回上海高考。

唐艳艳比欣然高两个年级，高三的。

和欣然一样，也是从上海来的，而且她们的父母是校友，所以两人成了好朋友。

更主要的一点，欣然和唐艳艳一样都没有深圳户口。

没有户口，不方便不说，就是在学校里也总是遇到难堪。

学校动不动就统计无深圳常住户口的人口，还总要求把手举得高点，以便看得明，数得清。

点完之后，还要将名字复述一遍，以免有拉下的。

最可气的是老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是把无深圳户口的同学当作必须清理出城的&ldquo三无人员&rdquo。

一开学，原来班主任陈老师就统计过一次，像以往一样。

欣然边做作业，边举手。

她总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ldquo欣然，你也没有户口吗？&rdquo陈老师有点怀疑。

这么一问，许多同学都回过头来看她，搞得欣然浑身不自在。

其实大可不必，班上同学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平日里大家还常常开玩笑，把从西北来的叫&ldquo孔雀东南飞&rdquo，从西面来的叫&ldquo一江春水向东流&rdquo，从北边来的叫&ldquo雁南飞&rdquo，大家都是移民嘛，干吗又瞧不起人家呢？ 陈明最不喜欢没有深圳户口的人。

认为深圳治安有问题，都是外来人员搞的。

什么小偷小摸、拦路抢劫等等十有八九是&ldquo三无人员&rdquo所为。

深圳本地人有的是钱，绝不会去当&ldquo三只手&rdquo。

柳清也回头：&ldquo你没深圳户口啊？&rdquo &ldquo没有。

&rdquo欣然回答。

她的户口还在上海。

想当年。

&ldquo上海&rdquo说出去多神气。

多派头，如今不同了，真是&ldquo三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rdquo。

&ldquo好，放下手。

&rdquo老师话刚说完，柳清就附在欣然耳边说：&ldquo没事的，要深圳户口还不容易，我二姐想出国，就嫁给鬼佬。

现在已经入澳大利亚籍了。

女仔只要靓就行了，你这么靓&hellip&hellip&rdquo 柳清话没说完。

就看见欣然瞪着她。

便没敢说下去。

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连忙解释道：&ldquo我没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办法，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神经病。

&rdquo欣然骂道。

唉，没深圳常住户口的中学生！ &ldquo也许不回上海。

&rdquo唐艳艳双眼望着天花板，&ldquo我爸说也许我的户口快过来了。

&rdquo &ldquo噢。

&rdquo &ldquo唉。

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dquo唐艳艳叹了口气，转问欣然，&ldquo你呢？&rdquo &ldquo不知道，我爸说他们单位今年有指标，可能可以轮到我们家，不过也很难说。

&rdquo 欣然后面那句&ldquo不过也很难说&rdquo纯属不愿在唐艳艳面前露出优越感才附带的。

欣然知道自己家的户口迁移眼下可算是&ldquo三只手指捏田螺&rdquo，这是妈妈说的。

&ldquo这就好了。

就是一时来不了。

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你还小，还有两年才高考，而我却是迫在眉睫。

&rdquo &ldquo我们换个话题吧。

&rdquo欣然说。

她觉得每次与唐艳艳谈话，都需要用&ldquo户口&rdquo这个话题做开场白，真没意思。

&ldquo那就谈高考吧。

&rdquo唐艳艳还是双眼望着天花板，&ldquo我不是为户口着急，就是为高考发愁，我现在的生活就这两样！&rdquo 唐艳艳曾经说过，在高考前如果不能把户口迁来，她就必须回户口所在地上海参加高考。

考上了大学&mdash&mdash外省没法报考深圳大学，深大不向外省招生&mdash&mdash想随父母迁入深圳就不可能了。

唐艳艳的心情欣然很理解，来深圳4年，还没解决户口问题能不焦虑么。

&ldquo你现在紧张吗？&rdquo欣然知道这话问得多余了，但她一时找不到其它话题，又实在想换个话题。

&ldquo我快淹死了！&rdquo唐艳艳说。

&ldquo快被卷子、书本淹死了！&rdquo &ldquo你考哪所大学？&rdquo &ldquo不知道，不过我思考海洋大学，跟海打交道。

跟人打交道太没意思了。

你不懂，你才16岁&mdash&mdash花季。

而我们这个年龄被称为雨季。

&rdquo唐艳艳又苦笑了一声。

虽然她比欣然才大两岁，却总是喜欢摆出一副姐姐对妹妹的样子。

&ldquo那别人呢？&rdquo &ldquo噢，苏拉，你认识的，你还记得吧！&rdquo 欣然脸一红。

&ldquo你脸红什么，&rdquo唐艳艳哈哈大笑。

&ldquo我又没说什么！&rdquo &ldquo你好讨厌的。

&rdquo欣然撅着嘴。

苏拉，欣然当然不会忘记的。

她刚来深圳那年念初二。

就收到苏拉的一封&ldquo情书&rdquo。

她很害怕，就告诉了父母。

麻烦从此开始，妈妈找到他的班主任&hellip&hellip幸亏深圳的老师比较开通。

没拿苏拉怎么样。

可欣然后悔极了，总觉得对不起苏拉。

苏拉见到欣然，也是冷冷地板着脸&hellip&hellip&ldquo他可能会被保送上深大，他活得多滋润，哪像我&hellip&hellip对了，他向我借初中英语，你有吗？&rdquo &ldquo我的书都借给你了呀！&rdquo &ldquo再帮帮忙，向你的同学借。

&rdquo &ldquo我试试看吧。

&rdquo 从唐艳艳家回来，都已经下午六点半了。

一到家，她就觉得气氛不对。

爸爸十分委屈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妈妈则坐在另一头。

&ldquo怎么了，爸、妈！&rdquo &ldquo问你爸去吧！&rdquo &ldquo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唉。

&rdquo &ldquo你说啊，说啊，也让女儿知道一下你是如何发扬风格的！&rdquo妈妈的声音又提高八度。

&ldquo欣然，&rdquo这是爸爸的声音，&ldquo我把户口指标让人了。

&rdquo &ldquo欣然，&rdquo这是妈妈的声音，&ldquo听到你爸说什么了吗？&rdquo 欣然发出&ldquo噢&rdquo的一声，不知是表示惊讶还是表示怀疑，抑或只是一种回应。

欣然自己也不相信这一声是出内她的口，又加了一句：&ldquo真的吗？&rdquo &ldquo是真的。

让给快退休的老李。

&rdquo爸爸也有几分歉意，&ldquo老李马上要退了，如果再进不了户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rdquo &ldquo就你积极，想当先进？想当劳模？那么多党员、先进工作者，怎么就你品德高尚！妈妈又气又急。

&rdquo &ldquo话不能这么说，领导有领导的难处嘛&hellip&hellip&rdquo爸爸总是很豁达。

有一次爸爸去理发，耳朵被师傅刮破了，用一块小纸片粘着止血。

一进家门．妈妈就看到了，问他怎么回事，爸解释说：&ldquo&hellip&hellip人家小师傅说了，她剃了那么多头，还从来没有割破过。

&rdquo妈哭笑不得，说：&ldquo难道人家还会告诉你，这是我第九次剃坏了。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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