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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上,稍稍探出头,看到凌千帆把车开出去,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上,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尖声的车鸣,她的心陡然提 起来,想也不想就往外冲出去。
团团的车都堵住莲花路东口的十字路口,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她却仿佛跑了五十年,每一步都如此恐慌,好像每跑一步,便离地狱又近了一步。
是一起小的追尾事故,交警正赶过来拍照,两辆车的车主争执不休。
正值交通高峰期,凌千帆的车被堵在后面,隔着密密麻麻的车阵,她看到 他,她看到他坐在车里,她看到他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她。
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抱怨,抱怨怎么在这个时候堵车,低声窃语,她全听不见,全看不见,只看到他在那里,隔着车窗玻璃,静静地看着她。
还是 春天的季节,却听到桃花坠落满地的声音,飘零残落。
凌千帆打开车门朝贝菲走过来,她笑得僵硬:&ldquo我,我以为是你,没,没事了,我我回去了。
&rdquo 他一伸手拽住她,肌肤相触的刹那,他修剪整齐的指甲从她手背上划过。
轻轻的,却仿佛是极尖锐的一道,从她心上划过,渗出滴滴的血,凝在 他的指尖。
他深墨的双眸里光芒微现,却是那样的脆弱,仿佛是一点点的欣喜,又似乎是一点点的期盼:&ldquo阿三,你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rdquo 是的,她是他最后一根稻草,他以为自己陷在茫茫深海时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也是这根稻草,在他左支右绌自欺欺人时,千钧一般压上 他的脊梁,给他毁灭的最后一击。
&ldquo凌少你保重。
&rdquo 贝菲在眼泪要掉出来的最后一刻转身,在堵得密密实实的车阵间见缝插针,只是一转身的距离,她就不用再面对他,面对他受伤的眼神。
&ldquo你觉得,我的心胸有宽阔到会放过杨越的地步吗?&rdquo 她的脚步猝然而止。
&ldquo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全身而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rdquo 后面堵住的车开始鸣笛,催促凌千帆前行,凌千帆冷冷地瞥过去,车主也许是被他的脸色吓住,也许是被他的车吓住,艰难地拐弯。
凌千帆转过 头来,唇角仍保持着小小的弧度:&ldquo先和我拖一段,等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和我分手,去和杨越双宿双栖?&rdquo &ldquo你以为我会放过你?&rdquo 贝菲的背影一动不动:&ldquo我本来就烂命一条,你爱怎么样都行。
&rdquo &ldquo那杨越呢?&rdquo 贝菲绷紧的肩膀微一摇晃。
&ldquo杨越在北京买了套房子,刚刚付了首付,他把许明智接过去,你说如果他现在丢掉工作,又没有任何医院肯接收他,会怎样?&rdquo 她惶急转身,拽住凌千帆的双臂。
他看到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攥着他的胳膊慌不择言:&ldquo你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为难杨越的 &mdash&mdash你答应过我的!&rdquo 又是一刀剜在他的心上,他到底碰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拿准了他舍不得动她,甚至&hellip&hellip甚至那么早,就开始为杨越留后路。
不,不对,她根本是打从一开始,就处处为杨越打算&hellip&hellip天下还有比他更 傻的傻瓜吗? 他处处讨她的好,恨不得把所有都捧到她面前来,倾尽一切也只为博她一笑;他为她买下连续三天的机票,只求和她坐上同一航班;他为她辗转 周折请钟表公司重做不再发行的款式,只为和她拥有多一样情侣间的纪念;他为她和十年来再不曾顶撞过的姑妈翻脸&mdash&mdash可他得到的是什么来着? &ldquo你答应过我我,凌千帆,你答应过我的&hellip&hellip&rdquo 他看着她仓皇焦急,看着她哭着求他,心里扬起残酷的快意:&ldquo我以为我犯贱已经犯到家了,没想到有人比我更甚!你还真忍辱负重,为了帮杨 越留条后路,这么委屈求全&hellip&hellip你说杨越要是知道,你为了帮他姐姐报仇,和我一起度过这么多个日日夜夜&hellip&hellip他知道你在我床上都是什么样子吗, 他知道你都和我尝试过&hellip&hellip&rdquo 他说得慢条斯理的,明明是这么残酷的话,语调却优美得如朗诵散文诗。
他以为这些话能剜痛她的心,谁知字字句句,如淬毒的针,密密实实 地,全扎向了自己。
川流不息的车辆,从他们周围绕道而过,叫骂声、鸣笛声,声声不绝。
贝菲终于平静下来,默然凝视他许久,那目光如此平静&mdash&mdash却好像是道道钢鞭抽在他自身,他跟自己说,凌千帆,没想到你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 天。
&ldquo我们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说话?&rdquo 每个从凌千帆身边绕道的司机几乎都会留下一句婺城的地方骂。
凌千帆定下心神,驱车到夏堇路,兰花草咖啡馆。
酒保挂上打烊的牌子,演唱台上造型怪异的吊灯垂下来,照着壁上光怪陆离的画。
凌千帆的脸隐在吊灯黑沉的影里:&ldquo有什么话现在说吧,也许 &mdash&mdash这是你最后给自己辩白的机会。
&rdquo 贝菲直视他双眸,一字一句说道:&ldquo这件事和杨越没有关系,许伯伯也是我说动的&mdash&mdash主谋是我,许伯伯顶多算帮凶,杨越他什么都不知道。
&rdquo 凌千帆缩在沙发里,看不清表情,只哼了一声。
酒保端上两杯咖啡,照例是炭烧,贝菲双手捧着咖啡杯,像是要从热咖啡里吸取一点温度。
热度 从杯壁传到指尖,可指尖和心脏的距离太远,太远,九十六度的咖啡,又怎能把她从已成定局的悲剧中挽救出来? &ldquo我高三那一年要回原籍读书,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我回大连找杨越,没找到;找许隽,结果从老师那里拿到你这张明信片;我去监 狱探望许伯伯,才知道&hellip&hellip杨越的妈妈逼许伯伯离婚,许伯伯不肯,他妈妈就到许伯伯单位去闹,还扬言要找汪阿姨摊牌。
许伯伯打算花钱解决,所 以&hellip&hellip所以挪用了几笔公款&hellip&hellip我一直以为罪魁祸首是杨越的妈妈,以前我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这件事。
后来你说,是你姑妈从中作梗,我还不知 道究竟为什么,直到上次去墨尔本找杨越,听到你妹妹和你姑妈的话,我才猜到事情始末。
&rdquo贝菲紧咬下唇,咬得唇瓣泛白又转红,&ldquo可笑的是,你 姑妈真是贵人多忘事,居然从来都没有发现杨越是谁。
也许对她来说,许伯伯,杨阿姨,这些人都是无关紧咬的小角色。
&rdquo &ldquo姑妈只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只是太紧张你了,&rdquo贝菲哂笑着接口,凌千帆面色惨然,&ldquo一切过错都在我,我宁愿现在躺在医院的那个人是我&mdash&mdash可是贝菲,我到底哪里 亏待过你?&rdquo 贝菲紧抿着唇,嘴角微抽,半晌后笑道:&ldquo你有试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滋味吗?你试过&hellip&hellip刚刚从一个牢笼里解脱,又被打回原形的滋味吗?你有 试过&hellip&hellip看着像你亲妈妈一样的人,在精神病院疯疯癫癫被当作神经病人,却有心无力的滋味吗?&rdquo &ldquo许伯伯一家都对我很好,甚至连我回原籍读书,他为了让大伯好好待我,还帮忙给大伯在本地安排工作。
可是高考之后,大伯知道许伯伯进了 监狱,马上对我的态度又转了一百八十度。
我在学校因为缴不足学费,为了争取补助,一次又一次地自掀伤疤;回大连探望汪阿姨,想给她买点吃 的,也拿不出一分钱&hellip&hellip我每次回去看汪阿姨,就多恨杨越一分。
我每次看到他母亲,心里就像有蛇在咬,我恨,我恨为什么许家家破人亡,她却有 这么孝顺的儿子!&rdquo &ldquo谁知到头来我才知道,最该恨的人是你。
&rdquo &ldquo如果杨越知道这些&mdash&mdash他压根儿就不会离开你家,留在那里,那是多好的机会?&rdquo &ldquo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计划的,从汪阿姨死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逃避下去。
我知道你总防着你姑妈,脑子里那根筋,一挑就 断&mdash&mdash如果是杨越或许伯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所以&hellip&hellip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吧,我愿赌服输。
&rdquo 凌千帆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贝菲捧起咖啡杯,把整杯炭烧灌下去,从舌尖一直苦到心底。
她放下杯子站起身来:&ldquo我的话说完了,再见。
&rdquo 再见,再见有两种意思,一种是希望再见面,一种是希望再也不要见面。
她和凌千帆,应该属于后一种。
&ldquo你没有一刻动摇过吗?一刻&hellip&hellip哪怕是一秒的犹豫,也没有过?&rdquo &ldquo有,我犹豫过,&rdquo她回头捕捉到凌千帆眸中微闪的火花,却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掐灭它,&ldquo我犹豫过,当我觉得根本斗不过你的时候,我犹豫 过。
&rdquo 嗤的一声,小簇幽蓝的火苗蹿上来,凌千帆点着一根烟,一呼一吸,烟头火光明明灭灭,映出他发青的脸&mdash&mdash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克制住自己, 再用那么一点力,他就能掐断这根香烟,再用那么一点力,他就可以&hellip&hellip他隐在阴影里注视着贝菲,她向来是嘻嘻哈哈 不正经的模样,现在却格外平静,平静得不像平常那个阿三,他的阿三。
也许是因为不用再对他做戏了吧?在墨尔本她欢快地同他跳土著舞的时候,平安夜里她蜷在他怀里饮泣低诉的时候,年会那晚他们携手在江滩看 渔船江帆的时候,姑妈来戳穿她,她反能歇斯底里质问他的时候,三十里营房他高原反应醒来和她贴身依偎的时候&hellip&hellip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
她在家里拿着麦克风,学《海角七号》里早熟的小孩,唱&ldquo我爱你爱到不怕死,但你若劈腿,就去死一死&rdquo,她在他面前张扬地笑,她在他怀里 肆意地哭,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全是假的。
他那时候还嘲笑她,说别的公子哥儿喜欢捧小明星,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好莱坞跑个龙套&mdash&mdash现在想来真 是低估了她。
这出戏里她早是游刃有余,也许同样的伎俩很多年前她早在杨越那里演练过一次&hellip&hellip他不敢再想下去,不愿意再想下去,却又不得不承 认,他甚至还不如杨越。
至少她还曾想过补偿杨越,却在他面前,如此平波无恙,毫无愧意。
其实她何必犹豫?他的弱点全在她手里,他一早把原原本本的来路都指给她看,恨不得把自己的未来全交托在她手上&mdash&mdash只要她一句话,哪怕是 要摘天上的星星,只怕他也要即刻去搬梯子。
&ldquo再见。
&rdquo贝菲又小声地重复,小心翼翼地退出来。
酒保替他开门,她便逃也般地飞奔而出。
翌日去公司,辞职信势必要修改日期另打一份,电梯里碰到习容容,八卦兮兮地问她:&ldquo听说凌少回婺城了?&rdquo &ldquo嗯哼,&rdquo贝菲点点头,&ldquo帮个忙?你在网上开过网店吧,帮我卖点东西?&rdquo &ldquo没问题,你要卖什么?&rdquo &ldquo空调、电脑、床,还有多余的户外包、帐篷&hellip&hellip我以前攒过不少,没什么用,你都帮我卖掉吧,能卖多少是多少。
&rdquo &ldquo阿三,你手头很紧?找凌少啊,不至于甩卖家当吧?&rdquo 贝菲摇头笑笑:&ldquo没有,我准备告诉你,我要辞职了。
&rdquo &ldquo当少奶奶?&rdquo &ldquo不是,我们分手了。
&rdquo 习容容眼珠子差点掉出来:&ldquo凌少劈腿?最近没听说他有什么绯闻啊?&rdquo 她把贝菲拎进办公室准备细细审问,贝菲却率先搭上她的肩,死皮赖脸地笑:&ldquo容容,其实&hellip&hellip我终于发现原来还是你对我最好&hellip&hellip&rdquo 习容容抖鸡皮疙瘩似的抖掉她的手,一脸嫌恶道:&ldquo少来!每次都这样转移话题,这次又发什么癫?&rdquo 看这一招也没用,贝菲只好干笑两声,正好凌千帆的电话过来了:&ldquo贝菲,到我办公室一趟。
&rdquo 等待她的是大信封,并不太厚,她掂掂觉得有点寒碜,讪笑着说谢谢。
凌千帆眉眼依旧动人,唇角噙着冷冷的笑,她微微颔首,僵硬地笑着退到 门边,从办公室出来,长廊墙面光滑如镜,依稀映出她的笑脸&mdash&mdash以前苏晚常教训她笑得像赖皮,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她自觉这辈子也没笑得这么 职业化过,没有表现得这么专业过,在她丢掉饭碗的这一天。
抱着大纸箱离开信实大厦,又接受一遍同事们的注目礼,凌千帆彼时正坐在咖啡吧,轻松无比地讲电话:&ldquo没关系,就当白玩一回女人&hellip&hellip&rdquo他 的声音并不高,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她知道这是说与她听的。
回到家里清点行李,冷冷清清的,习惯性地去看阳台,空荡荡的&mdash&mdash那盆兰花草放在凌千帆这个专业花匠那里,定然比在她这里强上百倍千倍。
或许她该庆幸,这套房是苏晚的,仅存的凌千帆没法赶走她的地方。
算算其实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去户外装备,唯一的宝贝就是那盒随身 的明信片。
碧海白波,华灯闪耀,金门大桥在雾霭沉沉中越发神秘莫测。
凌千帆的自己刚劲方遒,她记得曾问过他关于金门大桥的事,后来他还向她 炫耀:&ldquo阿三,别的地方你经验比我多,这资本主义的老巢我可比你熟,你想去哪里?我给你做导游,金门大钱,自由姐姐,什么哈佛麻省斯坦福, 只要你知道名儿的,没有我没去过的!&rdquo 那时她悻悻地反嘲:&ldquo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是吧?&rdquo还酸溜溜地甩出一句,&ldquo穷得只剩下钱了!&rdquo &ldquo谁说的?我还有美貌呐,你不是说你第一爱钱第二爱貌嘛,比我有钱的没我帅,比我帅的没我有钱,天底下你找不到第二个人了!&rdquo 天底下她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会这样用尽全部心力去宠她,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予她温暖,像冬日里那一丝暖阳,驱散她心底的阴霾。
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凌千帆。
下楼吃宵夜时习容容终于找上门来,麻辣烫店里热气腾腾,习容容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拉过张凳子坐到她旁边:&ldquo阿三,你和凌少到底怎么 了?今天他一直都是张死人脸,我听周总监说新藏线的考察计划也要暂时搁置,你们&hellip&hellip听说他姑妈出了意外,是不是他家里不同意你们&hellip&hellip&rdquo 贝菲正往口里塞牛肉丸,以前她吃不惯这个,因为看周星驰的片子里面有&ldquo撒尿牛丸&rdquo,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然而凌千帆爱吃。
凌千帆总教育 她不该吃太多路边摊,唯有一样例外,就是烤牛肉丸的小档。
短短一根竹签,穿着四颗烤牛肉丸,香气四溢,他每次都吃得极享受&mdash&mdash其实他们一起 逛街的次数有限,却不知为什么,竟已让她培养出这样的习惯。
习容容难得见到她没岔开话题,絮絮叨叨的,抱怨她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什么事都自己扛。
她听得漫不经心,直到习容容抢过她的筷子拍在桌 子上:&ldquo阿三你听见我问你什么了吗?&rdquo &ldquo听见啦,我知道你永远是我最后的港湾嘛!有你一碗饭就有我一碗粥,你家就是我家,你妈就是我妈&hellip&hellip&rdquo甫一抬首,却见一个不该在此地出 现的背影,从店门晃过。
贝菲拔腿跟出来,远远地叫了一声:&ldquo杨越?&rdquo 单薄的身形倏然驻足,杨越回过头来,怔忡片刻飞奔过来,紧紧拥住她,仿佛她是稀薄的空气,一个不留神便会溜走。
贝菲被箍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好容易等杨越松开手,舒口气便问:&ldquo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许伯伯没什么事吧?&rdquo 杨越摇摇头,盯着她也不说话,面色似委屈又似为难,默默半晌才闷声道:&ldquo你做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突然一个电话,要我接爸爸离开大连; 一会儿又一个电话,说北京不是久留之地。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要不是爸爸被我逼急了,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hellip&hellip&rdquo 阵阵疲倦突袭而来,贝菲愧疚道:&ldquo对不起,又是我连累了你。
&rdquo &ldquo连累?&rdquo杨越苦笑两声,又自嘲道:&ldquo什么时候我们说话这么客气了?&rdquo 肩膀上忽被人拍了两下,一转身,习容容朝她做个鬼脸:&ldquo真是桃花不断,我先回去了,改天好好审你!&rdquo 杨越和习容容打个招呼,转身跟贝菲回小区,贝菲一路默然不语,杨越终于忍不住,问:&ldquo你还好吧?爸爸跟我说他把所有的事都揽下来了,凌 少有没有&hellip&hellip&rdquo小区里忽传来两声急促的鸣笛声,贝菲猝然抬首,一辆红色的跑车从小区内缓缓开出,黑色跃马标志在黄色底牌上熠熠发亮,披着夜 色月光,碾落一地破碎的心。
杨越脸色猝变,攥住她的手急急道:&ldquo贝菲,跟我走,该做的能做的你都已经做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跟我走吧,你以前不是说要重新开始 吗?我已经给几家大学发了申请,总有肯收我的地方,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方,再没有以前那些事情&hellip&hellip&rdquo 重新开始,贝菲心底苦笑,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回到从前,回到十年前那个夏天,回到许隽遇到凌千帆以前&mdash&mdash在那个夏天以前,他们的世界 里,纯洁而美好,没有罪恶,没有烦恼。
那个时候他情窦初开,她亦是春心初萌。
那个时候他们坐在大连的海边,海鸥在浅灰色的天空划过一道亮白的痕迹,她以为那就是最简单美好的幸福。
嘀&mdash&mdash嘀&mdash&mdash嘀&mdash&mdash 凌千帆笑着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极潇洒地摇摇双指,贝菲触电般地放开杨越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几乎是攀在车窗上,低声哀求:&ldquo千帆, 算我求你,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现在我反悔了。
&rdquo &ldquo千错万错,你都报复到我身上来好了,杨越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他什么都不知道&mdash&mdash&rdquo &ldquo这句话我也想跟你说,有什么你都冲着我来,可你是怎么对我的?&rdquo 凌千帆的笑容眼神都如此熟悉,却让贝菲双腿发软,若非他伸手攥住她,只怕当场就要软在地上。
&ldquo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rdquo &ldquo你能答应我什么?&rdquo凌千帆毫不客气地回击,&ldquo你也不过一个女人,不比人聪明,不比人漂亮&mdash&mdash我玩腻了,你还能答应我什么?&rdquo 杨越就立在不远处,犹疑着不知是否该走过来。
贝菲彻底绝望,空洞无措地点头,艰难地转身。
凌千帆心中一恸,竟不忍触及她如此绝望的目 光,拉着她的手,鬼使神差地说:&ldquo我答应你。
&rdquo他又沉声补充道:&ldquo终此一生,不许你再见他。
&rdquo 交易达成。
凌千帆只觉心凉到透顶,麻木到再添一刀也觉察不出,他揽住她的腰,偏头向杨越笑道:&ldquo杨医生,咱们到底宾主一场,我不想看到有些人总来 骚扰我的女朋友。
&rdquo 杨越最终被她和凌千帆合演的这场戏骗走,贝菲给他订好酒店住下,翌日清晨的航班带走了他,他的满腹狐疑、惘然惆怅,和她永不可再来的少 年幸福。
在机场送走杨越,凌千帆也和她告别:&ldquo姑妈二次手术,你最好保佑她平安无事。
我知道你在套现,想帮杨越和许明智还房贷?我劝你还是留着 傍身吧,从今天开始,哪怕你自投火坑去卖身,也没有人敢买你。
我擦亮眼睛看着,看你坐吃山空,能撑到几时。
&rdquo &ldquo谢谢凌少的关照。
&rdquo 凌千帆开着跑车绝尘而去,贝菲整个人像被吸空一般,软软绵绵的,再使不出一丝气力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没有一丝侥幸可言,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即是偶尔落到你头上,也终究是抓不住。
那一年许明智把她接到许家,许诺会替她父母照顾她,谁知短短的一年工夫,又跌回原点。
辛苦挨过四年大学,找到份糊口的工作,终于有能力好好照顾汪筱君,以为找到小小的立足之地,谁知杨越弃婚而走。
仓皇逃到婺城,以为掩埋掉过去的一切,以为找到最坚实可靠的港湾,谁知辗转周折,水落石出,凌千帆不是最后的港湾,而是最初的暗礁。
三十里营房,凌千帆在生死边缘徘徊游荡,拉着她的手说爬也爬到拉萨,她以为走完这一段新藏线,昨日种种尽可如云水散,可是天不放过她。
不懂得雷霆手段,怎配有慈悲心肠?以前他是慈悲心肠,宠着她护着她,任她这只小船在他的港湾里驰骋徜徉;现在他是雷霆手段,她触到他的 底线,伤害他的家人,他要拆散这小小的舢舨,任她在惊涛骇浪里随波逐流,直至覆灭海底。
&ldquo你没有一刻动摇过吗?一刻&hellip&hellip哪怕是一秒的犹豫,也没有吗?&rdquo 她是犹豫过的,在三十三里营房的那个晚上,在他们历经生死边缘之后,在他们依偎着取暖的间隙,不仅仅是犹豫,她甚至说出所有的一切&mdash&mdash 不知死,焉知生?没有体验过死亡滋味的人,又怎能知道生的可贵?她既然已经挨过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好好地活下去,而要将自己困在往昔的阴霾 里? 可是上天不给她这个机会。
也许是她罪孽深重,她曾亏欠杨越的,最后通通由凌千帆来向她讨还。
她照着凌千帆的吩咐,安安分分地蛰居等死。
凌玉汝脑部血块淤塞,二次手术后终于醒过来,凌千帆侍奉左右,等情况稳定再回婺城时,发现贝菲已脚底抹油,杳无踪迹。
他在银河大厦开例会,气氛史无前例的差,似乎不管什么提案都不合他的意,什么报告看着都是漏洞百出。
底下的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 触到他的霉头,散会后他一个人窝在旋转椅里,从三十九楼会议室的巨幅落地窗,眺望远处鉴心湾的烟波雾绕、湖光水色。
湖水湛蓝无波,碧顷如镜,或许是湖水太深,他想,无论湖底有怎样的激流险浪,从面上看亦是波澜不惊。
他原来以为,他心底早已练就这样的死水无澜。
即便是那天面对杨越,他亦能笑得完美无缺,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如今 才知,他原来是这样色厉内荏的人,她彻头彻尾地欺骗了他,他却没法忍心,真正去伤她分毫。
心死如灰时,报复并不能使他解脱。
陈嘉谟汇报得心不在焉,他听着便觉得恼火:&ldquo我一没降你薪水二没克扣你年终奖,你为什么念个会议纪要都有气无力的?&rdquo &ldquo反正我念不念你也没往心里去,我念得抑扬顿挫的那不是浪费力气?&rdquo 凌千帆怒目扫过去,陈嘉谟立时收敛,摸着下巴咕哝道:&ldquo刚刚在信实十七楼看了一段视频。
&rdquo 凌千帆眸中精光一现即逝,陈嘉谟脊背一寒,不敢再调侃凌千帆,老老实实地汇报:&ldquo拍的是新藏线沿途的景色,挺漂亮的,沿途兵站、住 宿和医院也都记录得很详细,很多呢,我都没来得及看。
&rdquo 凌千帆斜睨他也不搭腔,只是摁在办公桌上的十指骨节分明,青筋微现。
陈嘉谟心底也咯噔一下,不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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