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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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一起发了(2/3)

，没想到因为一个手机被抓了。

事情传开后咱们这里现在特别安全&mdash&mdash几乎是整个使馆区最安全的地方，名声都传出去了！&rdquo 成冰客套地笑笑，昨夜整晚未曾睡好，刚又和那个莫名其妙的缪姐暗斗半天，现在实在是累了，连说几句客气话的力气都完全丧失。

小傅走出去没几步又折返回来，欲言又止：&ldquo嫂子，那个&hellip&hellip席工&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先休息一下，等他不忙的时候再找他，免得耽误他工作。

&rdquo小傅连连摆手：&ldquo不是不是，嫂子&hellip&hellip这个&hellip&hellip席工不是不想见你，实在是怕传染给你&hellip&hellip&rdquo 成冰这才紧紧盯住小傅，问：&ldquo他怎么了？&rdquo &ldquo席工&hellip&hellip染上疟疾了。

&rdquo 成冰脑子里轰的一声，后面小傅再说什么，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了。

疟疾，肆虐非洲最致命的传染病之一。

来之前成冰做过功课，在非洲这片土地，平均每天有三千人因疟疾而丧命。

尽管医学技术日新月异，在发达国家这种病症早已绝迹，然而在这片贫膺的土地上，因为卫生条件的恶劣和医疗设施的简陋，一旦染上疟疾，仍等同于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ldquo我要去看看他，&rdquo成冰恨不得即刻拽着小傅冲到席思永房间去，&ldquo医生怎么说，他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rdquo &ldquo嫂子你别急，上个星期我们就送过法国医院，验血结果是两个加号，也开了药一啊，应该是明天去医院复检，要是没事的话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rdquo &ldquo那&hellip&hellip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rdquo成冰求恳地问。

小傅为难道：&ldquo嫂子，不是我们不让你去看，实在是席工早上特别交代过别让你去看他，怕传染，&rdquo见成冰眼神又惶急起来，小傅忙解释，&ldquo不是&hellip&hellip是&hellip&hellip是这样的，我们在这里待过两年，什么病菌都习惯了。

嫂子你才来，现在肯定还没适应，危险性比较大。

&rdquo 小傅都这样说了，成冰也不好意思再逼他，况且&mdash&mdash她这样突然到访，谁知道席思永会怎样想呢？ 毕竟也有两年不见了，临行前颜宣那张乌鸦嘴不停地败她的兴：&ldquo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在海外特别容易出事，男人和女人嘛&hellip&hellip你又不是不知道&mdash&mdash尤其是那种长期外派的，又没个家属陪同，好点的就找同事下手了，要是没有&hellip&hellip&rdquo颜宣嘿嘿两声，看那表情也知道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那时她信心万丈，然而现在才知道，那信心是飘在云上的，再高再深，底下也是虚空一片。

缪姐的敌意显而易见，成冰不停地说服自己，那不过是他的同事，同事，同事&hellip&hellip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几遭，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mdash&mdash为什么独独是唯一的那个女同事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情？ 翌日席思永要去医院复检，终于从三楼下来，成冰从沙发上站起来，只是不知说什么好。

席思永戴着厚大的口罩，只朝她这个方向漂过一眼&mdash&mdash他整张脸都被口罩遮住，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席思永便被小傅和缪姐一左一右架上车，等到日落时分才回来，又急急地回房而去&mdash&mdash好像故意躲着她似的。

这样在代表处挨了三天，挨到成冰觉得自己完全都没脸再待下去－一她甚至怀疑，这难道是席思永冷处理的方式？ 众人看她的眼光愈加诡异，第二晚缪姐来找她，在院落的面包树下&mdash&mdash塞内加尔的国树，也是非洲大地最出名的树种，树干粗得惊人，据说果实树皮均能人药，扎根在这荒漠之地，顽强而执拗地向上伸展。

成冰抚着较裂的树皮，难以想象这并不美丽的树，竞被人称为生命之源。

她轻轻地把头靠在树上，想吸取一点能量&mdash&mdash真是身心俱疲。

月亮低挂在树梢，似乎触手可及，静谧的夜里，隐约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身后响起清脆的脚步声，成冰转起身来，缪姐裹着睡衣，神态慵懒：&ldquo你猜我刚从哪里来？&rdquo 成冰抿唇一笑，在她面上审视良久才轻笑道：&ldquo反正不是从思永的房里出来。

&rdquo 缪姐脸色陡变，大概没想到席思永的前妻也不是盏省油的灯：&ldquo你&mdash&mdash&rdquo &ldquo要不你哪儿有闲心陪我来乘凉？&rdquo成冰好整以暇，欣赏缪姐变幻莫测的脸，然而只片刻工夫缪姐又笑：&ldquo这种地方&hellip&hellip真是寂寞得很。

&rdquo 成冰点点头笑：&ldquo看你到现在还睡不着的样子，能想象到。

&rdquo 缪姐应变力亦不弱，架着胳膊微晒：&ldquo其实&hellip&hellip也代表不了什么，他只是寂寞而已。

&rdquo 成冰表示赞同：&ldquo至少染病的概率小很多。

&rdquo 缪姐一怔，面色黯下去，终于那些原本准备好的话，再没有说出口。

她原本想继续说，她在K大即是席思永的师姐，为了来塞内加尔，换岗放弃了原本极轻松的岗位。

她还想说，她知道成冰和席思永离婚了，是席思永告诉她的? 可是她不会告诉成冰，当时是怎样的情形。

那一日在刚果，遇上武装叛乱，电话打不出去，枪击声此起彼伏，都以为会葬身刚果了。

惊惧到极点，席思永竟平静下来，问她若能平安归国，能否替他看一眼，成冰是否过得安好。

她怒极，原采他早就离婚，她却一直误以为他们只是错过&mdash&mdash在学校她拉不下脸来追求他，等她有勇气时他已为人夫，愿意为家庭负责。

谁知席思永向她道歉：&ldquo如果造成你的误解，我向你道歉。

&rdquo良久他又说，&ldquo有人跟我说，女孩子要主动向另一个人表白，很需要勇气。

&rdquo他略去了后面的话，没有干脆明白地拒绝她，只不过是怕她太过准堪。

从刚果回来，她再不肯放过席思永，怎么说他们也算同生死共患难过了，然而席思永油盐不进，她终于忍无可忍：&ldquo席思永，我哪里对你不够好，我比你前妻到底差在哪里？她说要离婚的时候就离婚，现在想起你来了，就跑到塞内加尔来，我却为了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rdquo &ldquo因为你对我好，你为了我申请来塞内加尔，所以我有义务对你好，否则就是对不起你，狼心狗肺？&rdquo席思永极平静地说，&ldquo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感情勒索，你喜欢谁，愿意对谁好，这是你的事，但你没有权利要求对方同等回应。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对我有这种权利。

&rdquo &ldquo那成冰呢？&rdquo 席思永忽然沉默，而后难得地和她说了许多实话：&ldquo我希望她勒索我，可是&mdash&mdash她从来不肯用这样的权利。

&rdquo 直到真正面对成冰的这一刻，她才恍悟过来，并不是输给了时间。

成冰直等到缪姐告辞，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咬着牙蹭蹭蹭地往三楼去，认准席思永的房间砰砰砰地敲起来，里面传来席思永不耐烦的声音：&ldquo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rdquo 成冰没好气地拍着门叫道：&ldquo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拿把斧头过来把门给劈了！&rdquo 里面许久没人开腔，成冰好不容易靠着醋劲累积起来的勇气也点点流失。

在她险些落荒而逃前，门忽然开了。

席思永面色颓唐，仍稍显病色，只一双眸子晶亮，如寂夜深潭里一汪明月光。

他拉着门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成冰，直到成冰钻进来蹬上门，用捉奸在床的表情瞪着他：&ldquo我敲你就不开，另的女人 在你房里磨蹭那么久当我是瞎子呀&rdquo 席思永正往房里走，听到这话又转过身来，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ldquo我在找水洗脸！&rdquo 成冰嗤地笑出来，看席思永那明显整理过的头型，忍不住低头闷笑，很久后她又闷闷问：&ldquo席思永，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rdquo 屋里仍未开灯，只有稀薄的月色，从窗外面包树枝娅里透过稀疏的光亮来，如点点碎银缀在席思永身上。

他凝视她许久，才轻声笑道：&ldquo你在这里，还需要说什么吗？&rdquo 成冰突然就哭起来，席思永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听在她耳里，竟有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席思永伸出手来，揽她到床边坐下：&ldquo我还没完全好，一直怕传染你，不是让小傅带你出去玩吗？&rdquo &ldquo我不是来旅游观光的！每天吃饭的时候，人看我都跟看稀有动物似的，好像我是个下堂妻&hellip&hellip追到这里来还没人理似的&hellip&hellip&rdquo她委屈得不得了，席思永茫然问：&ldquo我嘱咐过他们好好招待你的呀。

&rdquo 他马上明白过来：&ldquo难怪这几天他们看我眼神也怪怪的，是&mdash&mdash&rdquo他旋即想到最可能让成冰难堪的人，没奈何地望着她，目光稍含歉意，半晌又闷闷道，&ldquo我听说&hellip&hellip是一个叫颜宣的人帮你办的签证材料。

&rdquo &ldquo我和他&mdash&mdash&rdquo成冰气焰灭下来，不敢说自己灰心丧气时差点和颜宣结婚，努努嘴低声道，&ldquo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格来管你&hellip&hellip要是你真和那谁&hellip&hellip&rdquo 席思永一挑眉，眸中精光乍现：&ldquo没资格&mdash&mdash那你来干吗？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玩以退为进这一套，我有这么管不住自己吗？&rdquo 成冰抿着嘴偷笑&ldquo生气了？&rdquo 席思永眉心微蹙，看不出是因为虚弱还是苦恼。

成冰越发内疚，想明白他的话顿时又欢欣鼓舞起来，笑嘻嘻地来讨好他：&ldquo我错了还不成吗？人人都爱我老公，我该高兴才对，说明我眼光好魅力高&hellip&hellip&rdquo 席思永仍是不说话，斜着眼膘她，在幽沉的月色下越发高深莫测。

成冰软硬兼施撒娇放赖，没想到以前的千般计策今天全不管用，只好祭出最后一招，然而席思永今天定力十足，她用尽招数也毫无效果，索性心一横：&ldquo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句明白话不成啊？&rdquo &ldquo我高兴。

&rdquo 成冰惊愕地瞅着他，摸摸他额头又问：&ldquo没发烧啊，你这表情像高兴吗？&rdquo 席思永这才笑了：&ldquo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rdquo 成冰左右一琢磨，答：&ldquo我要你说句明白话。

&rdquo &ldquo再前面一句。

&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我眼光好魅力高&hellip&hellip&rdquo &ldquo重点。

&rdquo 尸成冰咬着唇，咬至。

下唇发白又发红，才哼哼唧唧道：&ldquo人人都爱我老公&hellip&hellip&rdquo 席思永但笑不语，薄唇抿成一线，微白中泛着点红，显是还虚弱的缘故。

达喀尔的法国医院复诊显示他并无问题，只是需要调养。

塞内加尔物资不算丰富，却也没有成冰想象中的短缺，尤其以席思永的工资和补助，在塞内加尔日子过的叫一个滋润，出门有司机回家有佣人，俨然有拿美国工资在中国过日子的范儿。

小傅带着成冰四处扫货，看她和席思永又眉来眼去的，路上便问她过来的打算?D是短期探亲还是有意常驻，原来做什么工作，如此等等。

小傅进公司比席思永晚一些，所以对成冰原来的情况一无所知，这样问起来，成冰竟也不知如何作答。

在办事处给席思永小火炖汤，其实可以直接从中国餐厅买的，在成冰来之前，小傅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看着小火袅袅的上来，成冰竟想起席思永很久远前说的那句话：你觉得一件事非做不可，不做不行，完全义无反顾的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恰恰是回过头来，看看退路。

恼恨地拍拍头，她这是什么记性呢，原来她还老觉得性子沉稳，不急不躁，现在看来，不过是没遇上什么事罢了&mdash&mdash可是，她并不后悔。

&ldquo头痛？&rdquo 成冰愣愣回首，席思永斜倚在门边，看她揉着额愁眉苦脸的，走上前来抚住她的太阳穴，轻轻地揉压，力度适中恰到好处。

她合上眼贴着他的小腹，依稀闻到的仍是他怀抱里温暖的味道，那种久违了的，曾经无比熟悉的味道。

席思永的模样并未大变，只晒黑了些，看起来更比昔日沉稳。

成冰便有些歉疚：&ldquo没和你说一声就过来，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hellip&hellip可是&mdash&mdash你会不会觉得我又太幼稚了？&rdquo 席思永抚着她的头，轻轻一抽，仍是那支在洛阳买的梅花玉簪&mdash&mdash从洛阳回来后成冰曾几次要付钱给他，都被他装聋作哑装傻卖呆过去，此时想起，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ldquo我也幼稚过。

&rdquo 这样的刹那之间，席思永突然明白了很多年都未曾明白的问题。

为什么格尔达会翻越万水千山，走过冰天雪地寻找加伊；为什么加伊那被魔镜冰封的心，会被格尔达的滚滚热泪融化&mdash&mdash原来他以为那不过是儿童文学，虽然成冰如此坚持地反驳他。

多少次伫立于西非之角，遥望着海的那一方，背离故乡的那个方向&mdash&mdash只有这样，他才不用去正视，那个他苦苦等待的人，永不会来的事实。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Etemitv，不过是存在童话世界里的瑰梦。

成人世界里不会有那样的格尔达，翻过万里千山，只为融化她的加伊。

然而成冰来了，在他已找不到任何理由让自己坚持下去的时候。

在这个世界上，他席思永尚不是最傻的那个人；西非荒漠之地，有百折不挠迎风绽放的玫瑰。

饨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地冒养泡，席思永用力地吸口气后一脸沉醉的表情，成冰白眼道：&ldquo小傅说你们日子过得挺好的，说有几个什么参赞大使，动不动就请你去什么酒会宴会！&rdquo &ldquo想吃的吃不到，&rdquo席思永唇角的笑痕益发的深起来，意有所指地斜晚着成冰，成冰恨恨地白他一眼，&ldquo禽兽到了非洲还是禽兽！&rdquo 席思永慢吞吞道：&ldquo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hellip&hellip你没来的时候，没人肯费劲去屠宰场买龙骨，这里是伊斯兰国家，一般地方不卖猪肉。

&rdquo 没两天又接到请柬，是法国使馆的商务参赞路易，要在塞内加尔河的游轮上举行婚礼?D请柬是早就印好的，然而后面又有新墨水添了句附注，请席思永偕夫人一同观礼。

成冰悄声嘀咕：&ldquo认识的人还不少嘛。

&rdquo 席思永解释这位路易参赞是Scorpions的忠买拥泵，某次中国大使馆的活动上认识的。

至于他怎么知道席夫人也在塞内加尔，则是另一桩笑话&mdash&mdash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平时也是穷极无聊，终于有一桩八卦诞生，自然大肆宣传，又极力描述这是位极典型的东方美女，硬是把听到&ldquo浪漫&rdquo二字便双眼放光的法国人胃口吊了八丈高。

承办婚礼的游轮从塞内加尔河驶人大西洋，向西是一望无际瑰丽壮阔的海，往东是狭长的沙滩。

低空中有海鸟盘旋，在蔚蓝的天空里划过灰色的痕迹，细白的沙滩变得遥远，沙滩上孩童们的嬉闹声也逐渐远去，唯有一波接一波的海浪层层袭来。

游轮极豪奢．且平稳，然而身在船上的人，仍不免动荡飘离?D在蓝天大海的面前，一切都显得渺小，身在异乡的感觉，大约亦是如此。

游轮沿着塞内加尔的海岸线一路向北，碧海晴天变成流动画卷中最瑰丽的背景。

婚礼在游轮三楼的露台上举行，请的是法国教堂的牧师做主持，新郎路易极高又帅气，欧洲人典型的深眼眶。

仪式都是基督教式的，点燃蜡烛台后牧师照例要念一段经文，选取的是《新约》的《哥林多前书》，第汁一三一章节：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思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弃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 牧师念的是法文，这也是塞内加尔的官方语言。

牧师逐字逐句诵读时，席思永也轻声念出来，成冰原来略学过一点，粗知皮毛，却也听得懂这一段。

新郎和新娘在碧水蓝天下许下婚誓，成冰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会为举行一个庄严的婚礼那么坚持&mdash&mdash无关虚荣，而是每个人都希望把婚姻这种亲密到神圣的关系，在婚礼的那一刻定格在彼此的心里。

成冰不知道那位新娘的容貌，以欧洲人的标准是否算美女，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在这一刻发自肺腑的笑容，定然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唱诗班唱响赞美诗的那一刻，席思永握着成冰的手，在她手心紧紧地按了两下。

她微微怅惘：&ldquo我有点后悔。

&rdquo席思永回过头来，眼带探询：&ldquo后悔什么？&rdquo 成冰看他狐疑的眼神，忍不住道：&ldquo你以为我后悔什么？&rdquo 要是席思永敢回答说以为她后悔追到这里来，她一定踹死他，踹死他，踹到塞内加尔河里去喂鱼，一定的！ 席思永紧抿着唇，许久才低声道：&ldquo我不知道你后悔什么，我后悔的是，没有给你一个这样的婚礼。

&rdquo有时候誓言并非是无关紧要的，如果他们曾在上帝面前许下永不离弃的誓言，决定离婚前他或许会多问一次自己，是否这真是他们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多那么一次犹豫，他也许不会选择放手。

席思永牵着成冰走到船舷边，斟酌良久：&ldquo我不是要给自己推脱，当初&hellip&hellip我不该，不该鲁莽地作决定。

&rdquo 他抿着嘴，很为难地样子：&ldquo你说要离婚，我&hellip&hellip我一下子心都凉了，就觉得你都累了，我何必还把你困在身边。

你病了我没办法陪你，你被人笑话我也没有能力反驳&mdash&mdash最关键的是，我连让你信任我都已经做不到&hellip&hellip季慎言打过电话给我，要我和你再商量商量，我去过你们家&hellip&hellip&rdquo 成冰狐疑地转过头来。

&ldquo你们家那天请了几个朋友来玩，门口跟开意大利车展似的，&rdquo席思永垂下眼帘，微叹道，&ldquo我当时想，再过二十年，我也能给你这样的生活&mdash&mdash我觉得自己有那样的能力。

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拖着你二十年。

&rdquo &ldquo那现在呢？&rdquo 席思永没回答，不着痕迹地转开视线。

路易带新娘过来找席思永，新娘原来是在巴黎学画，现在跟着新郎过来赴任，顺便在非洲写生。

路易笑话席思永不近人情，居然舍得把美丽的妻子孤身留在遥远的国度，还指着游轮上一位塞内加尔的上校和成冰开玩笑：&ldquo本地人允许娶四个妻子，你看那位军官，他有三位太太，七个孩子&hellip&hellip席太太一定要把丈夫看紧了。

&rdquo 等路易夫妇离开后，成冰便好奇地问：&ldquo这里真的让讨四个老婆？&rdquo　　席思永好笑地点点头，成冰便笑：&ldquo你就没考虑过把那谁给纳了？&rdquo席思永哭笑不得，其实在公司海外部门，这种事确实不少见。

非洲这种地方，无论福利多好、补助多高，愿意来的人究竟是少数，女人更是几近于绝迹&mdash&mdash背井离乡那种孤独的滋味，能让许多原本不可能的事变得可能。

许多时候，许多事情是无关情爱的，不过是孤寂，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在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皆是似水无痕，化作烟云散。

&ldquo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吗？&rdquo 席思永笑笑，揽过成冰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惬意地享受着落日余晖温暖。

她光洁的面颊上带着夕阳的温度，透过他的指尖，顺着血脉暖人心房&mdash&mdash这样的晚霞，这样的海浪。

的确，他不知道成冰为什么会来，不知道万里之遥发生过什么，不知道她这两年来过得如何。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轮廓抚过来，似乎是瘦了，又似乎没有，然而他记得她的温度，那种在梦里依然熟悉无比的温度。

&rdquo 席思永没开口问成冰国内的一切。

林南生、季慎言、颜宣，等等等，他知道成冰肯定是不乏追求者的，然而现在他不愿去想那些事。

生平第一次，他不愿考虑得那么长远，不愿去想距离一尺之外的事，而只想保有现在怀里的温暖。

&ldquo席思永，别想蒙混过关。

&rdquo成冰抬起头来不甘地问，怎么说她也算万里寻夫了，这厮怎能没有半点表示，说两句贴心话会死人吗？ 席思永张张嘴，有些话还是未说出口，成冰直觉还有些什么话是他没说的，可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

想问，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席思永工作并不轻松，中国政府在塞内加尔本地的援建项目包括十余个体育场、国家大剧院、渔业工程，近期席思永负责的是达喀尔远郊的体育场，之前他感染疟疾，耽误不少进度，病好后更是铆足劲儿扑在工地上。

成冰跟着他去工地半天，盐水就补充了三回，实在无法想象，席思永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mdash&mdash有一回洗澡的时候正逢上停水，席思永浑身抹着肥皂泡裹了件大衣近乎裸奔到成冰房里来借水，成冰吓得差点把猎枪翻出来自卫，席思永腆着脸笑：&ldquo这叫男人，明白吗你？&rdquo 成冰悻悻然道：&ldquo以前白斩鸡，现在变炭烤鸭了。

&rdquo 趁着席思永去洗澡，成冰翻出席思永的手机，找那张小傅提起过的桌面&mdash&mdash果然是她，不过却是背影，想了很久很久，才想起来这是离婚那天穿的衣服。

成冰不自觉叹口气，离婚后她收拾房子，才发现他们竟没有单独的几人合照。

真是奇怪的事，他们拍照的机会其实很多，去森林公园吃烧烤，去南湖放焰火，还有开现场，腐败&hellip&hellip种种机会，集体大合照甚多，却从来没有单独的合照。

席思永出来的时候看成冰捏着手机发愣，戏谑笑道：&ldquo怎么，不放心，连手机也要查？&rdquo 她气鼓鼓地说：&ldquo回国后你陪我去旅游，不拍上三千张合影我不姓成！&rdquo 席思永一怔，拎着裤权半天没穿上，面色沉凝下来，良久才道：&ldquo我&hellip&hellip我要是回不去了，你也等得了吗？&rdquo 成冰没费多少工夫，便明白了席思永的意思，他在这里两三年也不是白待的，于本地政府及各国使馆都有不浅的交情&mdash&mdash回国发展，是闹市中开餐馆；在本地开拓市场，却是沙漠中掘金。

席思永笑笑：&ldquo闹市里开餐馆，别人已经比我提早起步很多年，口碑人脉都攒下来了；沙漠里掘金，我先把地盘开好了，以后就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rdquo 成冰默不做声，席思永留给她的是一条聚少离多的路&mdash&mdash男人对事业永恒的渴望，一如女人对爱情无尽的渴求。

人们会称颂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浪漫，但那是在江山唾手可得时才能有的潇洒。

良久成冰才闷声道：&ldquo你再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是不能够了。

&rdquo 席思永抿着唇，眼神却热烈起来：&ldquo成冰，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一分钟之后，你想要后悔，也永远不可能了。

&rdquo 他转过手腕，把手表对着她，秒针滴滴地转，起点亦是终点&mdash&mdash世间的沧海桑田，大抵都是这么转过来的。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hellip&hellip四十三，四十二&hellip&hellip二十七，二十六&hellip&hellip 从K大那年的冬夜，到西非之角的夕阳海滩，仿佛都浓缩在这短短的六十秒。

成冰想起席思永在乐队里冲她发脾气；想起那年冬天他们&ldquo私奔&rdquo到洛阳；想起他在歌手赛后和赵旭拼命；想起他在列车快要启动时冲上来说&ldquo成冰我一世英名算毁在你手上了&rdquo；想起他在大光明电影院外跟她说&ldquo好， 我留下&rdquo；想起他离婚后和她告别请她吃饭时笑着说：&ldquo我们还是朋友吧&rdquo &ldquo嫂子，电话&mdash&mdash嫂子，电话&mdash&mdash&rdquo 小傅在楼下扯着嗓子叫，末了还不忘给补上一句：&ldquo席工，是男人！&rdquo 电话是颜宣打来的，语焉不详，信号很差，刺刺啦啦地好像随时都会被掐断似的，算时间国内还是半夜时分。

颜宣的话也断断续续的，只听到最关键的一句：&ldquo你爸爸送到医院去了&hellip&hellip&rdquo 成冰急得手忙脚乱，终于意识到援建项目对塞内加尔这样的国家有多么重要，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再度联系上颜宣。

颜宣也不知成卫国具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他进了医院，&ldquo林阿姨去医院了，你赶紧订票回来，再拖两天我也没法帮你瞒住了。

&rdquo 成冰心底一惊，连母亲都肯去医院看父亲了，看来情况是到了相当不乐观的地步。

席思永先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票，订好后怕时间太晚，又给有联系的使馆打电话，最后通过路易向本地一位政要借到私人飞机，可惜最早也要等天亮。

成冰整晚坐立不安，拉着席思永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重复一句：&ldquo思永，我怕&mdash&mdash&rdquo 席思永知道她怕什么，抚着她的后背安慰。

成冰仰头问：&ldquo是不是我又做错了？&rdquo真是历史的重演，她不管不顾地寻到这里，如同当年二人瞒天过海回K市举行婚礼，翌日席父手术延误险些出事&mdash&mdash终于了解到那个时候，席思永心底背负着怎样的愧疚。

&ldquo成冰这不关你的事，这和以前不一样&hellip&hellip我陪你回去吧。

&rdquo席思永准备请假，却被成冰止住：&ldquo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让我一个人去接受惩罚。

&rdquo 席思永不再强求，静静地拥着成冰躺下。

窗户的枝丫处，挂着皎如白玉盘的圆月，成冰背着光偎在他怀里，长发上的月光如水银流泻。

临睡着前成冰说了句&ldquo还是这个枕头比较好睡&rdquo，那一瞬间月华清冷，却融化掉他的心。

醒来时成冰差点被席思永吓到，他一动不动地支着脸看着她，好像 在研究什么疑难课题一般。

他的脸如此之近，近得让她触到他每一次的呼吸，带着暧昧的温暖，喷薄在她唇边。

&ldquo看什么？&rdquo成冰讷讷的，千般颐指气使，都化作脸上阵阵可疑的潮红。

席思永眼里是她未曾见过的雾光水色，在清晨微曦中闪着熠熠的光，他的声音轻到要淹 没在窗外的鸟鸣里：&ldquo觉得上天待我不薄。

&rdquo 成冰再一次怔住，差点流出泪来，又揉揉自己的脸&mdash&mdash从未听过席思永说出这样脉脉温情的话，却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

席思永倾身从她眉边吻下去，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拨开他不规矩的手脚问：&ldquo几点了？&rdquo &ldquo还有四小时，你再睡会儿。

&rdquo他薄薄的双唇在她耳边辗转而过，却并未进一步动作，只是把她整个人圈入怀里，看着她乖顺地点点头，蜷得更深&mdash&mdash刚醒来时也见她这样蜷着。

平日里成冰最是乖张如猫，睡着时也不安分地抿抿嘴挑挑眉，神态撩人，如猫爪一般挠到他心底。

黎明的第一缕晨曦在她脸上涂上一层淡淡的光，一切都显得这样柔和&mdash&mdash原来他考虑过那么多前途的问题，关于他们的未来，关于事业的发展，亲人的阻碍，旁人的眼光，他总觉得要解决所有的问题，他们的生活才能走进水到渠成的幸福大道。

然而在这片刻温存面前，他竟什么都不愿去想。

飞机从达喀尔的国际机场起飞，颜宣直接到浦东机场去接她，看她出来还吹了声口哨：&ldquo你前夫去非洲干的是军火生意吧？这么烧钱的玩意都有。

私人飞机在这儿起降费五千美刀，停机一天又两千，晚上这个时段用听说还要加钱&hellip&hellip&rdquo 看颜宣还开得出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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