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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尘埃腾飞(25) 陈霭没想到自己一下就把滕教授劝回家去了,看来美国的思想政治工作也没什么难做的嘛。
如果放在她出国前,有人对她说,她到了美国可以做美国大学教授的思想政治工作,那她真是打死都不敢相信。
美国!大学!教授!这三个词分开来都如雷贯耳,更莫说三个词连在一起了。
但她就那么几句话便把一位美国大学教授劝回家去了,真让她有点飘飘然,不由得乘着胜利的东风,回想起在国内时做过的那些思想政治工作。
真是不回想不知道,一回想吓一跳,好像成功率还挺高的呢!那什么小朱与小毛,为了住房问题闹矛盾,差点反目成仇,是在她的劝说下和好的;还有那什么小邓与小赵,因为孩子的问题闹矛盾,大打出手,也是在她的斡旋下和好的;至于那小江和小胡,因为小江跟年轻的女助手眉来眼去,气得小胡差点自杀,仍然是她出面给劝得回心转意的。
但她那时没觉得有这么飘飘然,可能因为那是国内的问题,人家把问题端到她面前来了,她就凭着朴素的感情说那么几句,劝好了,算她运气好;劝不好,那是人家两口子脾气不好。
但这次好像有点不同,因为她的思想政治工作已经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与国际接轨了。
她出国前绝对没想到美国大学教授的家庭矛盾跟中国普通人的家庭矛盾并无二样,都是为了几个钱在闹来闹去。
她更没想到美国的思想政治工作跟中国的也没什么两样,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她发现帮别人夫妻解决矛盾,对她自己有很大的意义,倒不是说解决一个矛盾就能得朵大红花,但看到那些闹死闹活的夫妻最终和好,使她更有决心坚持不离婚。
如果就她一个人还在死守婚姻,好像有点傻不拉叽一样。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没听说滕教授被人捉了奸,也没听说滕夫人去学校告了状,滕氏夫妇情绪恢复稳定,形式一片大好。
陈霭为这事飘飘然还没落地,半空里又爆出一个好消息:她的老板拿到了一大笔科研经费,NIH的(NationalInstituteofHealth美国国立健康/卫生研究所)。
NIH,又一次如雷贯耳! 陈霭这段时间非常关注科研经费的事,大大小小发放科研经费的单位,她都查了个遍,老在盘算她的哪个idea(主意,主张,想法)可以从哪里搞到科研经费,所以她知道这NIH来头不小,全国性的机构,对她那个领域的人来说,能拿到NIH的科研经费是件了不起的事,她暂时还没想那么高。
但她老板拿到了!有这么厉害的老板,她这个打工的也感到自豪啊!她发自内心地为老板高兴,真不容易啊!老板从早到晚都泡在实验室和办公室里,可惜了老板半山腰上那么豪华的房子,大半时间都是空在那里。
老板悄悄邀请陈霭这个周末上她那半山腰的家里去庆祝一下,又叮嘱她保密,说没邀请实验室其他人,还请她不要带任何guest(客人)。
陈霭不知道自己哪个祖坟上冒了烟,怎么竟成了老板的心腹,还是唯一的。
实验室的美国人加拿大人都没成为老板的心腹,就她一个中国人成了老板的心腹,这也算为国增光了吧? 陈霭又飘飘然了一阵,然后猛地坠落到地上,想起自己没车,老板又不让带guest,那她只能让人家开车把她送到老板那里,然后打发人家回去,等她的聚会结束了,再叫人家来接。
这种既卖命又窝囊的事,谁会愿意干?即便是她丈夫赵亮,都不会愿意干,更别说外人了。
她想到滕教授,但她估计滕教授不会当这么一个窝囊车夫,肯定要闹着跟她去。
她又想到小张,但觉得实在于心不忍,小张住的地方离老板家很远,让小张一晚上跑两趟,实在太残忍了。
本来Gina有车,但既然老板没邀请Gina,她自然是不能请Gina送她的了。
还没想出个眉目来,滕教授的电话来了:“周末你老板请客,我们一起去啊,我开车来接你—” 她慌忙推拒:“这个—我这次—真的很抱歉—我这次不能带你去了—” “呵呵,为什么不能带我去?带我去很丢你的人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但是—但是我—老板说这次—不能带guest—” “不能带guest?那我不做guest行不行?” “你不做guest还能—做什么?” “呵呵,你愿意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这个聚会我是非去不可的—” 陈霭早料到滕教授会耍无赖,所以根本不敢让他做她的车夫。
但没想到不敢不敢的,还是让滕教授赖上了,而且赖得这么没脸皮。
她无奈地说:“那算了,我也不去了吧。
” 滕教授呵呵笑起来:“呵呵,你怕我跟路,怕得连自己都不去了?” “谁说我是怕你跟路?” “我说的。
不过你不去不行的,这次聚会对你来说太重要了。
如果你老板愿意,她就可以聘你三年,那时你别说是办H1-B(美国工作签证),你连绿卡都能办下来了。
” “你知道这次聚会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干嘛还要—拼死拼活跟我去呢?我老板说了—” “你老板对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也请了我—” 陈霭差点跳起来:“什么?我老板也请了你?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 “呵呵呵呵,我正想说,你就takeitforgranted(想当然)以为我是想跟路—呵呵—-自作多情了吧?” 陈霭窘得说不出话来,傻笑了一阵,不解地问:“我老板为什么会请你?她说了,她这个人不爱—热闹—” “是的,她还说了她不喜欢请美国人上她家去,她说美国人—不懂艺术,她丈夫是个音乐家,作曲的,她本人也非常热爱艺术,所以她受不了美国人那么物质—” “她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不光这些,她还说我精通中国文学和诗歌,很有诗意,不物质—” “她这么说了?” “她不光这么说了,她还说她丈夫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她当时非常非常悲伤,但现在她已经getover(克服,不再)了,她要开始追求新的生活—” “啊?她这不是在—” “不光这些,她还说她那栋房子是栋很古老的房子,有个房间一直是锁着的,他们买那房子的时候就是那样,听说是—发生过神秘的死人事件—至今没有破案—所以她那房子没人敢买—。
但他们两夫妻不怕,因为他们是共产主义国家来的人,无神论者,也没做过亏心事,不怕有人追杀他们。
不过她丈夫从来没让她进那个房间去过—现在她丈夫去世了,她一个人住在那个房子里—非常害怕,非常孤独—” 陈霭感到毛骨悚然:“真的?那房子里发生过—-那么可怕的事?那我—不敢去那里了—” “傻瓜,有我在,你怕什么?” 这话说得她心一热,脸也一热,马上把话头岔到别处去:“她对你讲这些干什么?” “你这么聪明,还不知道她对我讲这些干什么?” “我—聪明吗?” “你当然聪明,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女性—-” “那我怎么不明白我老板为什么对你讲这些?” “你怎么会不明白?装糊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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