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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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1/3)

门开后,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以为自己大概流着血,浑身发冷、麻木。

我知道大臣从我身上爬开,但也许是我把他推开的。

我还记得我哭着问他是否和我看到了一样的场面,门口站着的是否真是会长。

我看不清会长的表情,因为将近傍晚的阳光是从他身后射进来的。

但是门一关,我不禁想象我看到了他脸上的镇静,正如我心中的镇静。

我不知道这镇静是否存在,而且我怀疑是没有的。

然而我们感觉痛苦时,即使是开花的树木也像是被我们的愁苦压弯了枝头。

所以看到会长在那儿也是同一回事……唉,我把自己的痛苦投射在我所见到的所有东西上。

如果你认为,我把大臣带到空戏院去是为了把自己置于险境——这么说吧,就只等刀子向断头台上砍来——我相信你能理解,我虽然快要被担忧、恐惧、厌恶所压垮,但还有一种兴奋之情。

门推开前一刹那,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膨胀,仿佛河流在涨水。

因为我从未采取如此极端的办法来改变我未来的人生轨迹。

我就像个孩子,踮着脚尖走到悬崖峭壁上俯视大海,但怎么料到一个大浪卷来,把我击入海流,席卷而去。

纷乱的情绪过后,我渐渐清醒过来,豆叶跪在我身边。

我困惑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老戏院里,而是在旅馆的一间幽暗的小屋里,躺在榻榻米上。

我完全想不起来怎么离开戏院的,但我肯定是离开了。

后来豆叶告诉我,是我去找旅馆老板要一间清静的屋子休息,他看出我情形不妙,就去把豆叶叫来了。

所幸,豆叶似乎相信我是真的病了,就把我留在了屋里。

后来,我走回房间,头晕乎乎的,心里怕得要命。

我看见南瓜走进了前面带顶棚的通道。

她瞧见我就停下脚步,我本以为她可能会跑过来向我道歉,但她慢慢把目光凝聚在我身上,好像一条蛇发现了老鼠。

“南瓜,”我说,“我让你带延来,不是会长。

我不明白……” “是啊,小百合,你一定很难想明白,生活不是一帆风顺的!” “一帆风顺?已经糟糕透顶了……你是搞错了我让你干什么吗?” “你就是觉得我笨!”她说。

我怔住了,默默地站了很久。

“我把你当朋友。

”我最后说。

“我也把你当朋友,曾经。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 “你说得好像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南瓜,但是……” “没有,你从来不做这种事,是吗?完美的新田小百合小姐从来不做!我想你夺走我艺馆女儿的地位也是无所谓的?小百合,你还记得吗?我不顾一切地帮你和那医生——不管他叫什么名字。

我冒着惹初桃生气的危险帮你!你却背信弃义,偷走我的东西。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要把我卷进大臣的小圈子里来。

这次我很抱歉,你再想利用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南瓜,”我打断她的话,“那你就不能不答应吗?你为什么要把会长带来?” 她站直了身子。

“我非常清楚你对他的意思,”她说,“只要没人看见,你的眼睛就长在他身上,就像毛皮长在狗身上一样。

” 她愤怒地咬着嘴唇,我能看见唇膏染红了她的牙齿。

我现在意识到,她一直打算用最恶毒的方法来伤害我。

“小百合,很久以前你拿走了我的东西,现在你觉得怎样?”她说。

她的鼻孔张开,满脸怒火,像着了火的树枝。

仿佛这么多年来,初桃的灵魂一直困在她体内,现在终于挣脱出来了。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我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只记得自己对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恐惧万分。

大家围坐着饮酒欢笑,我也只能勉强赔笑。

一晚上我的脸一定都红着,因为豆叶一次次地来摸我的脖子,看我有没有发烧。

我能坐得离会长多远就坐多远,以免和他眼神相交,整个晚上我都在尽量避开他。

但后来我们准备睡觉时,我走进门厅,正好碰到他回房。

我应该给他让道,但我羞愧难当,略略鞠躬后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悲哀。

那是个折磨人的夜晚,我所记得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大家都睡着后,我恍恍惚惚地走出旅馆,走到海边悬崖,往黑暗里眺望,海水在我脚下咆哮,波涛轰鸣,宛如痛哭。

我好像看到所有事物的表面下都隐藏着一种我前所未知的残酷——这树,这风,甚至我脚下站的岩石,都似乎和我童年的敌人初桃结为同盟。

风声呼啸,枝叶摇摆,好像在嘲笑我。

难道我生命中的溪流从此就永远分道扬镳了?那晚我把会长的手帕带着睡觉,望能得到最后一次安慰。

现在我把它从袖子里拿出来,擦干脸,举到风中。

我刚要让它舞入黑暗,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田中先生寄给我的小小牌位。

对于离我们远去的东西,我们总会留个纪念品。

艺馆里的牌位是我童年生活的唯一遗存,而会长的手帕,也将会是我余生的遗存。

回到京都后几天,我身不由己地参加一连串的活动。

我别无选择,只能像往常一样化妆、赶赴茶屋约会,好像这世上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一直用豆叶的话来提醒自己,没有比工作更能战胜失望情绪的了,但我的工作似乎帮不了我。

每次跨入一力亭茶屋,我就想起延很快就会叫我来这儿,告诉我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他前几个月很忙,我以为大概在一两周内不会听到他的消息。

不料从天见回来三天后的周三下午,我得到通知说岩村电器公司打电话给一力亭茶屋,让我晚上去陪宴。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我穿上了黄色的丝织和服,绿色的衬袍,还有镶金线的深蓝腰带。

阿姨说我漂亮极了,但当我往镜子里瞧时,见到自己像是个被打败了的女人。

以前当然也有过这样的时候,还没离开艺馆,我就对自己的样子不满意,但我往往能找到一处亮点,让我整个晚上都充满自信。

比方说,无论我多么疲累,一件柿红色的衬袍,总能衬托出我眸子里的蓝色,遮掩去灰色。

但那天晚上,我的脸颊凹陷得尤其厉害,虽然我像往常一样用了西式化妆品也无济于事,就连我的发型也好像左右不对称。

我想不出改善的法子,只好让别宫先生把我的腰带往上加了一指的宽度,好让我减去几分沮丧的神色。

我的第一个宴会是一位美国上校举办的,上宾是新上任的京都府知事。

宴会在从前的住友家族府邸举办,如今已是美国陆军第七师的指挥部。

我吃惊地看到,花园里许多美丽的石头都被涂成了白色,英语标牌——我当然看不懂——挂在一棵棵树上。

散会后,我前往一力亭茶屋,一个女仆带我上楼,来到那间祇园关门那晚延与我相会的屋子里。

就是在这个地方,我得知他为我找到了躲避战乱的天堂,看来我们在同一间屋里庆祝他成为我旦那,也是理所当然,虽然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庆祝。

我跪坐在桌子一端,这样延的位置就面对壁龛。

我小心翼翼地选择座位,好让他用一条胳膊斟酒时,桌子不会碍着他。

他告诉我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后,当然会想要给我斟一杯酒。

对延来说,这是个美妙的夜晚,我只能尽力不去破坏它。

灯光昏暗,茶色的墙壁上折射出红色的光影,气氛确实非常宜人。

我先前忘记了这屋子的独特气味——一种混合着尘土味和木器清洁油味的味道——现在我又闻到了。

我回忆起了几年前和延相会在这里的种种细节,本来我是不会再去想了。

我记得,他的两只袜子上都有洞。

一只消瘦的大脚趾露在外面,指甲剪得很整齐。

难道那晚过后,时间当真只过了五年半?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整整一代人,我认识的许多人都已经过世了。

难道这就是我回祇园来过的日子?正如豆叶曾对我说的话:如果我们想要活得快乐,就不会来当艺伎。

我们当艺伎,是因为别无选择。

如果我母亲还健在,我大概已经在海边为人妻母了吧,我会觉得京都是个遥远的地方,鱼要用船运到那边去。

我的生活还能更糟吗?延曾对我说:“小百合,我是个很容易了解的人。

我不喜欢眼前放着我得不到的东西。

”也许我也一样,我在祇园的日子里,一直幻想着会长出现在我眼前,但现在我得不到他。

我等了十分钟或一刻钟后,开始想他到底来不来。

我知道不该这么做,但我还是把头靠在桌上休息了,前几晚都没睡好。

我没睡着,只是在我通常的忧愁心绪里打了个盹。

我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听到远处有击鼓声,还有水龙头里流水的咝咝声,接着我觉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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