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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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10(1/3)

这星期天气渐渐转暖,到后来我甚至对这炎热心生厌烦。

全伦敦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指望突然变天。

星期四晚上,天气终于变得凉快,引得人们纷纷走上街头去透气。

我也是其中之一。

整整两天,我被热浪包围,恍恍惚惚,都没怎么出过门,要么和米尔恩太太还有格蕾西一道躲在阴凉的会客室里,一杯接一杯地痛饮柠檬水,要么索性拉上帘子,窗户大开,一丝不挂地躺在自己床上打盹。

就在这个美好的夜晚,西区的街道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略带寒意却也散发着自由的气息,如磁石般深深吸引着我。

我的钱包也快见底了,心里还惦念着第二天与弗洛伦丝的晚餐,我就琢磨着一定得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体面才行。

我洗了个澡,打上发油把头发梳得平整锃亮。

我穿上了那套禁卫军制服,我最喜爱的装束,鲜红色的短外套配有黄铜纽扣和滚边,再加上一顶干练小巧的军帽。

其实我不怎么穿这套行头。

尽管军人的肩章和腰带扣于我无关紧要,我依然有点担心哪天某个正牌军人认出了它们,命我速速归编。

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紧急状况,我是说万一呢,比如我正巧在白金汉宫附近转悠的时候女王遇袭了,为解燃眉之急我就会被征召去完成个不可能的任务。

然而这套制服又能给我带来好运。

在伯灵顿拱廊街,它给我招来了那位大胆的绅士,他的一吻改变了我的命运;和米尔恩太太的初次会面,它还为我赢得了好感。

我想今晚要是能靠它赚进一枚金镑,那就心满意足了。

那晚的城市似乎有种奇妙的特质,与我身上的打扮格外相称。

凉爽的空气异常清新,我看见了朱红的唇色,蓝色的人身悬挂广告牌,还有紫色、绿色和黄色,是卖花姑娘推车里的花朵,缤纷的色彩将忧郁一扫而空。

这座城市就像一张巨毯,经过一只大手的拍打而焕然一新。

哪怕身在格林街的小房间里,我都能受到这股情绪感染。

人们和我一样,穿上了他们最好看的衣服。

身着艳丽长裙的姑娘们不是身姿袅袅,款款漫步于街道,就是坐在台阶或长凳上紧紧依偎着她们那头戴圆顶礼帽的俊俏情郎。

小伙们站在酒吧门口开怀畅饮,他们抹了发油的头顶在煤气灯下如丝绸般闪亮。

圆月就像一盏散发出粉色光晕的中国灯笼,低悬在苏荷区的上空,有几颗星星在一旁邪恶地眨着眼。

我穿着鲜红的制服一路闲逛,到了十一点钟,街上的行人变得稀稀拉拉,这次真是一点运气都没沾到。

有两三位男士似乎对我的打扮很有兴趣,还有个面相凶狠的男人尾随了我一个来回,从皮卡迪利跟到了七日晷区。

不过那几位男士还是被其他男妓勾走了,而那个面相凶狠的男人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我溜进一个有两个出口的卫生间把他给甩了。

在这之后我又差点邂逅了一个人。

正当我在圣詹姆斯广场的一根路灯柱下转悠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停了下来。

又过了会儿,它和我一样徘徊不前。

没有人从车上下来,也没有人进到车里。

车夫高耸的领子挡着脸,目光不曾离开过眼前的马。

然而漆黑车窗后的帘子还是微微动了几下,这下我就知道,有道来自车厢的目光正在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我。

我向前迈了几步,点了根烟。

因为一些显而易见的原因,我不做马车里的生意。

我从莱斯特广场的朋友那里听说,坐马车的绅士可不好伺候,他们出手大方,可也相应地索取巨大的回报:要干屁股,要上床,有时候还要在酒店过夜。

不过只是炫耀一番也没什么坏处:乘车的那位绅士兴许下次走路的时候还能惦记起我来。

我沿着广场的边缘来回晃悠了十来分钟,手时不时往胯部伸去。

为了衬托我当晚穿的这套光彩照人的行头,我没用平时用的手帕或者手套,而是卷了一条丝质领巾塞在衬裤里。

它滑溜溜的,一直蹭着我的大腿向下滑。

我心想,不管怎样,这种姿势总不会让那位在远处兴致勃勃观看的绅士感到不快。

然而那名沉默的车夫却突然加快速度,载着他羞怯的主人驶走了。

很显然,在这之后我遭遇的几名仰慕者都和上一位一样小心谨慎。

尽管已经感觉到有几双饶有兴趣的眼睛在我身上游移,我却没搭理他们,转而去寻找自己明确的目标。

现在夜已深沉,气温也几近寒冷,是时候慢慢晃荡回家了。

我失望极了,并非因为自己今晚的表现,而是对这个夜晚本身感到失望:夜幕带着希望降临,却以失败收尾。

我也就挣了三两个便士,大概还要向米尔恩太太借点现钱,之后的几个礼拜里,我得更实际一些,在街上多花点时间,对顾客少挑挑拣拣,直到运气好转。

这个想法并没有让我振作,男妓这个行当,起初看上去就和度个假一样轻松,现在却似乎有点令人厌烦了。

想着这些,我开始走回格林街,绕开先前出于好玩而逛过的繁华街道,另选了几条僻静的小路:老康普顿街、亚瑟街,然后是罗素街,我经过安静昏暗的大英博物馆建筑群,最后来到了通向育婴堂的吉尔福德街,沿着它走到了格雷律师学院路。

即使是在这些僻静的街道上,交通似乎也异常拥挤。

奇怪的是,虽然眼前只有零星的几辆货车、马车经过,但低沉的车轮转响和马蹄声未曾间断,一直伴随着我缓慢的步伐。

直到走近一间昏暗寂静的马厩门口,我才意识到原因——我停下来系起鞋带,弯下腰的同时漫不经心地朝后望了一眼。

黑暗中,一辆马车缓缓向我驶来。

听了它那独特的、精心保养过的轮响,我知道这辆私人马车就是自苏荷区开始一路尾随的那辆。

我还认出了那名沉默的驼背车夫。

靠在圣詹姆斯广场一旁等候我的也是这辆马车。

它那位羞涩的主人,先后领略了我在路灯下的搔首弄姿,看到了我在人行道上闲逛时手指伸进胯下,显然还想再欣赏另一番风景。

我系完鞋带起身,依然小心翼翼地待在原地。

漆黑的车厢始终藏在厚重的帘子后面,马车放缓速度从我身边驶过,向前走了一点,终于停下来。

我心中犹疑不定,开始朝它走去。

车夫还是和先前一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我只能瞧见他肩部的轮廓和隆起的帽子;实际上,我走近车尾就彻底看不见他了。

马车在暗处显得漆黑一片,但被昏暗路灯照到的部分,在跃动火光的舔舐下,散发着一种猩红色的光泽,还时不时泛着几点金黄。

我猜想,坐在里面的绅士一定相当有钱。

好吧,他大概要失望了,白白跟了我那么久。

我加快脚步,埋下头想快速绕过马车。

可走到后轮时,我听到“咔嗒”一声车闩松动的轻响;车门无声开启,直接挡住了我的去路。

门框后的阴影里飘出了一连串蓝色的烟雾,继而传来一声轻微的喘息。

现在,我要么掉转脚步从马车后面绕过去,要么就从敞开的车门和我左手那道墙的中间挤过去,或许再顺便瞅上一眼那位神秘的乘客。

我承认,我相当好奇。

一般来说,这活儿往往都避人耳目,仅通过一句话、一个点头或是一个微妙的眨眼来不动声色地进行交易。

要有哪位绅士肯这样大费周章地同大街上邂逅的人周旋,他肯定不太一般。

说实话,我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这根本就是被大方地奉承了一番。

既然他费尽心思跟了我一路,隔着老远就为了观赏我的屁股,我觉得必须给个机会让他凑近点看看——当然,他也只能看看而已。

我向敞开的车门迈近几步。

里头漆黑一片,凭借透着微光的后窗我只能依稀看见一副肩膀,一条手臂和一截膝盖。

黑暗中,烟蒂的一点火星红光闪烁,照亮了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和一张脸。

那是只消瘦的手,上面戴了几枚戒指。

那张脸搽了粉——是张女人的脸。

我几乎哑然失笑——只因太过惊愕。

一时间,我呆若木鸡地立在那圈车厢投下的阴影中,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那一刻,她开口了: “能让我捎你一程吗?” 她浑厚的嗓音里透着股高傲,还有些摄人心魄。

这让我一时语塞。

我说道:“您,您真是位好心肠的太太”——我听上去就像个店员小伙在矫情地拒收小费——“其实我家离得不近,如果您能允许我向您道声晚安就回去,兴许我还能早些到家。

”我推了推帽子,向暗处微微致意,还挤出个紧张的微笑,向前走去。

可那位女士又开口说道:“已经很晚了,你还一个人走在这样的街上。

”她吸了口烟,黑暗中的烟蒂再次闪烁发亮,“不如让我把你送去哪处再放你下来?我的车夫技术很好。

” 我想着,是啊我敢肯定:她的车夫始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身子朝前冲着,背对我自顾自地想事情。

我突然感到一阵疲倦。

我在苏荷区早就听闻过这类贵妇人的故事——她们带着报酬丰厚的下人们在天黑后的街上游荡,专找些像我这样游手好闲的男人男孩——能为了一顿饱饭,给她们寻点刺激。

这些阔太太要么没有丈夫,要么丈夫不在身边,更有甚者(就像艾丽斯甜心说的那样),丈夫正在家里暖床,等着和枕边人以及她带回的猎物一起大干一场。

一直以来我都对这类太太的故事将信将疑。

而现在,我面前就有这样一位夫人,高贵傲慢,香气缭绕,兴致勃勃地想找点乐子。

她这次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啊! 我把手放上车门想把它推过去合上。

但她又开口了:“要是你不愿意,”她说,“就让我送你回家,作为回报,你肯不肯陪我坐一会儿?你瞧,我孤身一人,十分渴望有个伴儿,就在今晚。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颤抖——是出于忧伤,还是期待,或者是好笑,我听不出来。

“太太,您瞧,”我随即开口,“您搞错方向了。

请先让我过去吧,然后吩咐您的车夫开到皮卡迪利再晃一圈。

”这次我笑着说,“相信我,我不是您要找的人。

” 马车嘎吱一响,烟蒂的红色火星闪烁了一下,变得愈发光亮,再一次照亮了半张脸颊,一方额头和一瓣嘴唇。

那瓣嘴唇向上扬起。

“恰恰相反,亲爱的。

你正是我想要的那个。

” 我依然没去臆测什么,只是心中暗想,哎呀,她是来真的!我打量了一下周围,几辆马车沿着格雷律师学院路一路疾行,在这后面三三两两的夜间行人从我眼前匆匆而过。

就在我们附近,一辆双轮马车在马厩尽头停下,放下几名乘客,他们在一道门口消失,马车继而掉头驶离,一切又重归宁静。

我深吸一口气,靠在了漆黑的车厢门口。

“太太,”我压低声音说,“我根本不是男孩,我……”我犹豫起来。

烟蒂的火星不见了,原来她把香烟丢出了窗外。

我听见了一声不耐烦的叹息——这才恍然大悟。

“你这个小傻瓜,”她说道,“进来。

” 好吧,我该做些什么呢?我之前很疲倦,但现在倦意全无。

我本来很失落,对这个夜晚的期许早已彻底泡汤,可是面对这个意料之外的邀请,今夜似乎又变回了迷人的样子。

说真的,夜色已深,而我又是孤身一人,显然这个陌生的女人心怀某种企图,还有些怪异隐秘的癖好……可正如我所言,她的嗓音和强势令我折服。

此外,她很有钱,而我的钱包又见底了。

我犹豫了一阵,她随后探出手来,路灯照到了上头的戒指,我亲眼看见了上面的宝石有多大。

这一刻,就凭那个,我顿时下定决心,握住她的手,爬进了车厢。

我们一起坐在黑暗里。

随着嘎吱一声低响,这辆昂贵的马车向前一颠,开始平缓无声地行驶起来。

透过厚厚的镂空车帘,我眼前的街道似乎都变了模样,就好像做梦似的。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一直都是有钱人眼里看到的伦敦。

我瞥了一眼身边这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厚重的衣服,也不知是斗篷还是裙子,颜色暗淡得几乎和车厢漆黑的内饰融为一体。

她的脸庞和白色手套被沿街的路灯照亮,衣物皱褶的斑驳阴影美妙地落到她的脸上手上,又好似漂浮于一潭死水之上的苍白睡莲。

就我看来,她面容俊俏,也相当年轻——也许只比我大上十岁。

整整半分钟,我们谁也没开口。

之后她歪过头来,打量着我,说道:“你莫非是从一个化装舞会出来,正往家里赶?”她微微拖长调子,嗓音里流露出一种新的傲慢。

“舞会?”我答道。

尖细颤抖的嗓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想——这身制服……”她指向我的套装。

在车厢的阴影中,它好像也丢失了那份张扬得意的光彩,只余下滴血般的猩红色。

我觉得我令她失望了。

我拿出表演时用的那副调侃腔调说道:“哦,这制服是我上街的伪装,才不是为了聚会。

我觉得穿裙子的姑娘独自一人在这座城市里,难免会被一些不怎么友好的目光盯上。

” 她点点头。

“我明白。

但你不喜欢这样?——我是说,被人看。

这我真是万万没想到。

” “好吧……这得看,当然啦,得看是被谁看。

” 我终于恢复了底气,而她,我能感觉到,也逐渐起了兴致。

有那么一刻,我有种久违的悸动,仿佛一百多年都没能再次感受到的悸动,就像是和身边的搭档一道表演,她熟知每首歌,每个舞步,每个节拍,每个姿势……那份回忆带着一种尘封已久的钝痛和悲伤,可现在,有种新鲜、炽热且充满期待的喜悦覆盖了它。

就在这里,这位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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