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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入我室!且闺中有贤女,毋以淫风导人不义!”绣珠泣曰:“妾生长蓬门,亦知闺范。
只因迈父无依,全孝不能保节。
妾之不贞,命也!”高曰:“甑己破矣,尚夸完整,所谓强颜耳,曷足贵乎?”绣珠语塞而去,自此气愤成残,不匝月竟死。
淑荪居兄家,忧闷寡欢,亦日就羸瘠,病殆时,见绣珠立床下。
淑荪曰:“妹来导我去耶?”绣珠曰:“非也!前因兄庭见责,愤气而亡。
今姊生魂已游墟莽,妹欲借附尊躯,代守三十年苦节。
俾知妹前此之不贞,迫于父命,非愿作河间妇也。
”淑荪曰:“若此,则我一生未了事,赖尔支持,虽死何憾焉?”言毕,含笑而逝。
兄及家人环守痛哭。
尸忽跃起曰:“为我理缞绖,备素车,往周家守志去。
”兄疑游魂未定,伪诺之,而女躁急殊甚,不得已,达于周氏,舁之去。
女自入周家,泪雨首蓬,铅华不御。
偶提瓮出汲,邻人子羡其美,归即持刀划面,立毁其容。
朝夕洁滫瀡,捧盘匜,奉事舅姑。
由是以节孝名播闻乡党。
翁怜之,择族中儿贤者为之嗣。
女督令读书,日勤纺绩,供灯火费。
心劳力瘁,历三十年无笑容。
后儿游于庠,以母节请旌。
女急止之曰:“为臣尽忠;为子尽孝,为妇尽节,皆分内事,何必尔?”郡守闻之,嘉其志,具匾额鼓乐送之。
是日,两家亲族,盈门道贺。
女独招兄入内室问之,曰:“妹一生行事,视张家女何如?”兄曰:“此不洁妇,言之污人齿颊,岂妹所与较短长者?”女曰:“嘻!兄真无观人之识,所谓成败论英雄者也!”兄曰:“是何言哉?”女曰:“张家女迫于父命,故不能安其室。
倘处妹之境,当亦以清白终矣!”兄笑曰:“妹阿私所好,故有是言。
兄不能强为附会。
”女曰:“信如尊论,将妹为贞女,而绣珠为不节妇乎?”曰:“然。
”女慨然曰:“迂懦目短,未可料人。
实相告,姝即绣珠也!前言不谅,冤愤而终,故借女儿身,以明初志,使知不得已之破甑,未尝不同完整。
自今以后,勿谓强颜作解嘲可耳!”兄愕然不语。
女曰:“曩与令妹,情同骨肉。
今幸代保坚贞,不辱地下。
事毕矣,请从此逝。
愿终秘之,全君闺阁之令名也!”官讫,敛容闭目,端坐而逝。
兄伏地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不敢持此相天下士矣!”遂叹息而出,述诸两党亲族,咸称怪事。
后冯太史辑《节孝传》,仍著其名曰淑荪,从绣珠之志也。
铎曰:“已舍所天,而为人守不着痛痒之节,倘所谓李代桃僵者欤?然孀帏赍志,则生死而死生,泉路明心,则白玷而玷白。
君子哀其志,亦谅其心矣!”地师身后劫 豫章王晋,清明日挈眷上冢。
冢后旧有荒坟,低土平洼,棺木败录,末识谁氏。
王有儿昭庆,见其地野花盛开,戏往摘之,踏棺陷足,骸骨碎折,惊而大号。
王抱之出。
既而归家,儿寒热交作,王就床头抚视。
儿忽色变,怒目直视曰:“吾罗汉章,堪舆大名家也。
生前轩冕贵人无不奉为上客,尔一式微寒族,辄纵乳臭小儿,践我坟墓,躏我骸骨,罪何可宥!”王急谢罪,许以超荐。
曰:“此恨已入骨髓,必索其命乃止。
”王伏地哀泣,终无回意。
不得已,保福于都城隍庙。
夜梦城隍神召之去,曰:“尔束子不严,应罹此祸。
然厉鬼擅作威福,亦干阴司法纪。
”命拘罗。
亡何,一鬼至,侈口蹙颈,殊非善类。
神责其何以作祟。
鬼滔滔辨答,不竭于词。
继问其生前何业?曰:“地师。
”神拍案大怒曰:“尔生前既作地师,何不能择一善地,自庇朽骨?想此事尔本不甚明了,在生时无非串土棍,卖绝地,被害者不知几千百万家。
今日断骨折骸,实由孽报,非其子之罪也!”鬼力辨其无。
亡何,阶下众鬼纷来诉告,有谓葬如鸡栖,而伤其骸骨者;有谓玄武藏头,苍龙无足,而灭其宗嗣者;有谓向其子孙高谈龙耳,以至停棺五六十年,尚未入土者。
神勃然变色曰:“造恶种种,罪不容诛!”命鬼役押赴恶狗村,受无量怖苦。
众齐声称快,叩首尽散。
神谕王曰:“幸渠自有业报,否则尔子亦不能无罪。
义方之训,后不可不严也!”王拜谢而出。
下阶倾跌,忽焉惊醒。
起视其子,言笑如初,而病已愈矣。
后闻罗棺中朽骨,被野犬衔嚼,狼藉满地。
始信恶狗村,即人间现报,阴司原无此地狱也!遂叹息者累日。
铎曰:“瓜地安魂,湖灯妥骨,山川不能语,原仗地师作指南也。
乃挟此以为利薮,则刘家玉尺,郭氏锦囊,与夫《青乌》、《赤雹》诸书,满纸皆造孽矣!吾恐狗彘不食其余。
恶狗村之报,犹为宽典。
” 节母死时箴 荆溪某氏,年十七适仕族某,半载而寡,遗腹产一子。
氏抚孤守节,年八十余,孙曾林立。
临终,召孙曾辈媳妇,环侍床下,曰:“吾有一言,尔等敬听。
”众曰:“诺。
”氏曰:“尔等作我家妇,尽得偕老百年,固属家门之福。
倘不幸青年居寡,自量可守则守之,否则上告尊长,竟行改醮,亦是大方便事。
”众愕然,以为惛髦之乱命。
氏笑曰:“尔等以我言为非耶?守寡两字,难言之矣。
我是此中过来人,请为尔等述往事。
”众肃然共听。
曰:“我居寡时,年甫十八。
因生在名门,嫁于宦族,而又一块内累腹中,不敢复萌他想。
然晨风夜雨,冷壁孤灯,颇难禁受。
翁有表甥某,自姑苏来访,下榻外馆。
于屏后觑其貌美,不觉心动。
夜伺翁姑熟睡,欲往奔之,移灯出户,俯首自惭,回身复入;而心猿难制,又移灯而出;终以此事可耻,长叹而回。
如是者数次,后决然竟去。
闻灶下婢喃喃私语,屏气回房,置灯桌上,倦而假寐,梦入外馆,某正读书灯下,相见各道衷曲。
已面携手入帏,一人趺生帐中,首蓬面血,拍枕大哭。
视之,亡夫也,大喊而醒。
时桌上灯荧荧作青碧色,谯楼正交三鼓,儿索乳啼絮被中。
始而骇,中而悲,继而大悔。
一种儿女子情,不知销归何处。
自此洗心涤虑,始为良家节妇。
向使灶下不遇人省,帐中绝无噩梦,能保一生洁白,不贻地下人羞哉?因此知守寡之难,勿勉强而行之也。
”命其子书此,垂为家法,含笑而逝。
后宗支繁衍,代有节妇;间亦有改适者。
而百余年来,闺门清白,从无中冓之事。
铎曰:“文君私奔司马,至今犹有遗臭,或亦卓王孙勒令守寡所致。
得此可补闺箴之阙。
昔范文正随母适朱,后长子纯祜卒,其媳亦再嫁王陶为妇。
宋儒最讲礼法,何当时无一人议其后者?盖不能于昭昭伸节,犹愈于冥冥堕行也!董相车边,宋王白畔,益叹为千秋之仅事矣!” 顶上圆光汪君葵圃,少时偕二三密友作黄山之游。
攀萝扪葛;及山之半。
时斜曦欲坠,暮色苍然,友不敢复留。
汪负气独登,行数十步,天骤昏黑,月蔽重云,雷催急雨,电光闪烁中,寻径而上。
至一石洞,直可丈许,高极数十寻,两壁光明如烛,有老憎垂眉独坐。
江趋谒之,老僧略一点首,闭目入定。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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