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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时毡幕中旧习,而《会典》既未删除,亦未声明。
一日者,炳故择一长言之事,挟坐具怀《会典》以往见都宪,立谈良久,忽设坐具坐于地。
都宪大诧,将斥之,炳以《会典》进,都宪瞠目以视,而无如何,同僚咸以为玩世不恭也。
子年十五,昼夜课之读,举《十三经》皆背诵如流,犹以为未足,更以《国语》、《国策》、《
子不堪其苦,呕血死,妻痛子亦殒,炳乃大悔。
独居龙树院,踽踽凉凉,凄然寡欢,时止于光稷甫先生家。
予初至京,即于先生家见之者也。
绘天倪阁图册以悼亡,遍征题咏。
其为人也,一介不取,故旧资以金,皆不受,岁入俸四十条金,不足,则鬻书画以益之,虽至交如光,亦不受其尺丝寸缕也。
能饮健谈,尤熟于国朝掌故。
尝言《品花宝鉴》小说,出于道光中叶,其时正随父居杭州任所,著者挟贵人介绍,以稿本遍阅江浙诸大吏,所至以旬为限,获金无算。
其书中人有身见之者。
华公子者,崇华岩,父名玉某,两任户部银库郎中,集资百余万,有园林在平则门外。
华公子死,贫无以殓。
徐子云者,名锡某,六枝指,其园即在南下洼,名怡园也。
田春航者,毕秋帆制府也。
侯石翁者,袁子才太史也。
史南湘,蒋苕生也。
屈道翁,张船山也。
孙亮功者,穆扬阿、慈安后之父,嗣徽、嗣元,即其二子四山、五山也。
魏聘才者,常州朱宣初,即江浙时文八名家中朱雪塍之父也。
萧静宣者,或曰江慎修也。
梅学士,或曰铁保也。
奚十一者,孙尔淮之子,尔准时为两广总督也。
潘其观者,内城内兴隆靴肆主人姓苏也。
梅子玉、杜琴言皆无其人,隐寓言二字之义。
高品者,名陈森书,即著书之人也。
伶人袁宝珠,则仍其姓名,云南甘太史为之自尽者也。
其余诸伶皆原姓名,未改也。
宏济寺即兴胜寺。
金粟者,即桂竹荪,曾权常州知府,遭吏议者也。
其余如王恂、颜仲清,皆隐当时名人,不可缕纪也。
又言《
其赅洽如此。
光绪丁、戊间,京师有歌舞妓厌风尘,欲择人而事,一日于座上见炳,大悦,以为可偶,遂委身事之,生一子一女。
子名增篸,年十三,亦毕《五经》并《尔雅》、《仪礼》皆成诵,为国子监官学生,凡旗生无与匹者,及壮年时,选护军。
乙未予出京,遂与炳长别矣。
其子自炳没后,奉母迁居内城,遂不知所终。
炳好读书,手不释卷,凡有心得者辄手录之,名之曰《我爱钞》,积十余年,得巨册厚二尺许,没时鬻藏书以殓,此手钞者未知尚存否也。
予时不在京,不能以重价易此,可惜也。
炳有一可笑事,其妾言于光妾者。
炳性僻,不能与人同衾卧,每晚饭时,必使其妾递戒指,如宫中递膳牌例,若留侍,则留其戒指,事毕,即遣去,或天癸期则免递。
其可笑如此。
光侍御为予言,皆不禁大噱。
予戏曰:“此龙子龙孙法乳也。
”因附志之。
文章挟制怀宁有杨秉琦者,礼南学士秉璋之九弟也。
幼随兄官京师,从瑞安黄漱兰学士体芳攻举业。
学士时文名家也,门墙甚众。
同时有庐江人章玕者,字蕴卿,富室子也,以资为户部郎,亦负笈从黄游,与秉琦有戚谊,叔之,至相得。
凡学士所改课作,彼此皆互相留稿,以资揣摩。
同治庚午科,秉琦恐兄入闱须回避,乃出京就本省试。
是科顺天首题为“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 全章,黄曾改秉琦课作极佳,章玕携入闱录之,得中第十名,刻入闱墨。
玕父恐秉琦扬其事,手千金赠之。
久之,学士死。
秉琦屡试不第。
其为人乖谬成性,好恶与人殊,妻死无子,遂只身走金陵就章。
先是章捷后,同乡皆讪笑之,龚引生比部竟于宴会时面诮焉。
章恐为言官上闻兴大狱,遂改道员,分江苏。
其时曾忠襄督两江,章挟权贵书以往。
未几遂得管筹防局务,金陵城中道员第一美差也。
当秉琦之造章也,谓章曰:“我贫而病,又无子,将就养于尔,尔当能奉我以终也。
”章唯唯,窃怪之,然不敢慢,辟精室处之,饮食起居,事事维谨,少不遂意,则必呼章面责之,如父之训子然。
章有婢美,秉琦欲之,即遣事焉。
日者章自上海返,携广东藤椅入,甚精美,秉琦见之,命留其半。
章曰:“此我购以奉帅者,叔爱之,当别购以进。
”秉琦曰:“尔视我不如帅,何也?”章曰:“非帅以一纸与我,安得此美任。
”秉琦曰:“我岂无一纸与尔耶!”章无言。
如是将十年,秉琦死,章为营丧葬焉。
仆婢皆尤之曰:“主人徒多此一策耳,而遂受挟制终身,何为哉!”有榜下知县周某者,贵州人,以初抵省谒章,谀之曰:“职未第时,即熟读观察闱墨,诚名家也。
”章以为诮己,大怒,变色而起,即传呼送客。
周惶惧不解,及出,询之皖人,始知其故。
自是僚属无敢以文章颂章者。
肃顺轶事清咸丰十一年,各国联军入京,文宗挟后妃等走热河,未几崩。
及梓宫还京,那拉后遂斩户部尚书宗室肃顺于菜市。
清祖制,凡宗室有罪,皆于宗人府赐自尽,不刑于市。
此次不遵祖制者,以叛逆论也。
肃既伏法,京师人莫不以为大奸之除,非那拉后不能有此刚断,颂声彻上下。
呜呼!岂知肃顺有大功于国,实隐成中兴之业哉!咸丰间,左文襄会试入京,伏阙上书,痛陈时事,多触忌讳,文宗大怒,革举人,命顺天府五城逮捕治罪。
旨未下,肃阴命文襄逸,次晨旨下,而文襄已出国门矣。
肃与文襄初未谋面也。
曾文正皖南之败,退守祁门,劾者纷起,廷议将改简,肃大言曰:“胜败兵家之常,临敌易帅,兵法大忌,不如使之带罪立功可也。
”文正遂得一心于兵事,卒平大乱。
当钦差大臣向荣之没于军也,肃力举张忠武国梁继其后,文宗将许之。
时长洲彭文勤蕴章在枢廷,文宗问彭曰:“尔以为如何?”彭曰:“张国梁究系反贼投诚,其心叵测。
” 乃简和春继向任,而江南军事大坏。
庚申大营溃败,张忠武阵亡,和亦畏罪自尽,两江总督何桂清亦逮问伏法。
向使从肃言,则张忠武必能支持,待曾军南下,合围金陵,决无江浙两省之糜烂矣。
肃之才识,非有大过人哉!直至今日,天下无知左、曾二公隐为肃所用者。
徙薪曲突,功人无功,千古伤心矣!世之罪肃者,以其盛气凌人,骄恣不检,遂并其功而没之,不知盛气骄恣,乃亲贵之常态,但使有功于国,其他可未减也。
肃极喜延揽人才,邸中客常满,皆汉人也。
湖口高碧湄大令,会试在京,肃聘为记室,欲以状头畀之。
庚申高式式,迨殿试,适肃奉命为收卷大臣,虑有优于高者,欲困之,遂下令曰:“下午四时不交者撤卷。
”乃未晡,即有交者,视其名,钟骏声也,通篇七叶半,无一补缀。
肃不觉大愠,即受而置之靴中,既毕事,亦忘之矣。
归邸脱靴,始见之,大骇,即遣骑驰送阅卷处。
阅卷大臣以为必肃所注意者,遂以一甲一名进呈御览,而钟竟得大魁矣。
及遍觅高卷,乃知亦在撤卷中。
盖高作字甚缓,日将没,犹未毕,遂一例被撤,而肃不知也。
及朝考,又以出韵置未等,以知县发江苏,补吴县知县,有强项声。
肃之爱才多此类,如陈孚恩、匡源、焦佑瀛、黄宗汉等,皆肃所举也。
而独不喜满人,常谓满人胡涂不通,不能为国家出力,惟知要钱耳。
故其待满人,不如其待汉人之厚,满人深恶之。
及文宗崩,穆宗幼,那拉后名位又卑,肃常藐视之。
言者论其有窥窃大位之志,非无因也。
肃随文宗之幸热河也,常戏坐宝位,谓人曰:“似否?”那拉后甚忌之。
肃每晨未起,坐帐中,即饮人参汁一杯,有小内侍专司其事。
杯为和阗羊脂玉所制,文宗赐也。
一日小内侍误碎之,大惧欲逃,有老监某教之求陈尚书缓颊。
陈尚书即孚恩,与肃最莫逆者也。
孚恩授以计而去。
小内侍归,粘以胶,次晨仍贮参汁以进。
甫揭帐,即惊呼仆地而掷杯焉,肃怪之。
对曰:“适见爷两鼻孔中有黄气二,如龙状,长五六尺,故不觉骇而碎杯也。
”因请死。
肃曰:“速起,毋妄语,何惧为?”竟不问碎杯事。
肃自是隐然以为有天命焉。
故文宗晏驾,肃命改元为祺祥。
穆宗立,始定同治年号。
其举动之躁妄如此。
肃之临刑也,秽语詈那拉后,刽子以刀筑其口,齿舌皆糜,犹喷血有詈焉。
自是朝中大治肃觉,凡为所赏者,皆禁锢终身,然皆有文武才者也。
相传肃之生也,有冤业焉。
肃为郑亲王乌尔棍布之孽子,母回女也。
先是,王下朝,途见一女甚美,命心腹包衣赵姓者往探之,欲购为妾,乃知女幼已字人,家粗给,无与人为妾之理。
王大懊丧,必欲致之,多金非所吝。
赵请缓图,王不许,予三月限。
赵于是伪为革退者,卜居于女之邻,与女父缔交,时助其缓急,谊若管鲍,女父母皆感之,然于女仍无术以致之也。
期已迫,王忽奉旨管步军统领事,受事三日,有以获盗解署者。
赵大喜,得计,贿盗使言回回为窝主,于是女父与诸盗骈斩于市。
赵厚为之敛,且周恤其母女,又使人伪为女父贷券,登门追索,赵又为清偿,于是母女感之次骨。
赵又阴使恶少时登门调女,又阴使人诬其不贞于婿家。
婿乃退婚,而母女益大困,商于赵,赵曰:“何不进女于王,不但母女得所,且可享富贵,计莫此之善也。
”乃饰女以进,王大喜,重赏赵。
次年即生肃顺。
未几,王患颈疽而死,如斩然,俗呼落头疽也。
使刽子缝其项,乃能殓。
盖京师惟刽子擅此技也。
可异者,赵亦患颈疽而死,以至于肃顺之斩,论者以为有天道焉。
吁!异矣。
保全左、曾及举张忠武、聘高碧湄、碎玉杯等事皆炳半聋为予言。
其父诱买回女事,闻之江宁郑受之部郎,转闻之肃邸中者。
杨查孽缘杨鼎来,字小匡,淮安山阳人。
才子也,兼精拳勇,能百人敌。
幼随其父苏州校官任,署邻查姓者,浙江海盐巨族,与校官至交,眷属相往来。
有女幼而有才,尝来署与杨同嬉游,两小固无猜也。
杨能诗,女亦能诗,唱酬无虚日。
杨固未聘妇,而女则已字吴县潘祖同矣,虽彼此有情,格于礼法,不能通婚媾。
祖同父侍郎曾莹在籍时,杨曾受业门下,及弱冠,娶彭氏,时为京官,杨走京师就婚,遂馆于潘氏。
时女已出嫁,祖同亦入翰林。
咸丰己未,杨中顺天副榜,已与女通。
至甲子,又中乡举。
其年祖同因事革职遣戍,兄祖荫又由侍郎降编修,骤失势,杨遂无所顾忌。
然其师曾莹固在也,以侍郎退休,就养于京。
一日见杨与女唱和诗,语多狎亵,逐杨出。
次年,杨会试不第,竟夤夜逾墙入潘宅,负女遁。
潘氏聘拳师五人,使于中途杀之。
追至杨柳青,见杨与女叠骑而驰,五人皆败而还,杨遂安然归故乡矣。
于是潘氏父子遍告同乡故旧,闻者皆恶之。
朝臣相戒,如会试得杨卷,即抽换,不使淫凶得志也。
无何,杨竟于同治戊辰复入京就试,及拆弥封,杨名在第九,已进呈御览,不能易。
遂更相戒于殿试时抑之。
杨素工书,师米襄阳,人皆识之,至是杨变作率更体,众果不察,进呈前十本,杨之卷又在焉。
朝考时始抑入三等,犹得用主事,分工部。
杨自知不容于清议,不复作春明之梦,遂归,筑精室于淮之河下,与女居,日相唱和,享闺房之乐二十余年,授徒以终。
淮之人呼女为汤夫人,盖合其二夫之姓之半而谑之也。
杨自书楹帖榜其门曰:“文章有价,阴骘无凭。
”女先杨数月死,杨挽以联云:“前世孽缘今世了,他生未卜此生休。
”能于无可著笔之中,曲曲传出心事,可谓才人之笔。
淮之人述女赠杨会试送行诗云:“淮水清清河水浑,安排行李送王孙。
明年三月桃花浪,君唱传胪妾倚门。
”风致甚佳,然含荡意,一望而知非贞妇也。
嗟乎!人禽之界,一念之间耳。
杨具文武才,使其发乎情止乎礼义,则儒林也,名相也,大将也,杨皆优为之;乃一念之差,纵欲败度,遂入于衣冠禽兽之途,而不可救药,吾甚为杨惜也。
闻女并不美,且面有痘瘢,惟多才耳。
自杨中会试后,朝中大老主会试者,得淮安卷辄摈之,如是者几二十年,以为淮之士人皆如杨也。
有吉元者,亦山阳名下士,坐是困春明终其身,恨杨次骨。
杨为山阳世家,五世皆进士,亦难得也,然至杨斩矣。
杨妻彭氏,与所欢查氏各生一子,皆不能继杨业。
闻之泗州祁颂芸云。
神经病能前知扬州谢梦渔侍御,清道光三十年庚戌科一甲三名及第,书法甚劣,二甲且不能望,竟问鼎焉。
盖是年殿试之日,犹在宣宗大行百日内也。
士子皆素服入试,于策中照例抬写处,多未留意。
惟谢卷遇抬写皇上陛下之上,必加“当今”二字,通场所无。
诸大臣以为得窍,拟置状头,以字太劣,置第三,京师人呼为两字探花。
惜仕途蹭蹬,终于御史而已。
谢之为人无可议,惟似有神经病,多作可解不可解语,往往能前知。
尝一日谒一宗室,其人并非显者,坐甫定,阍人进言青麟传到,宗室立命之入,谢意青乃侍郎,且翰林前辈,彼岂能传之,或另一人耳。
及入,则即侍郎而前辈也,皇悚避席。
宗室曰:“彼在我处无坐位,尔不必谦。
”即回顾青麟,声色俱厉,大加申斥而去。
谢出谓人曰:“我观青老前辈,将不得其死。
”人曰:“青久蒙简在,即将外任封圻矣。
”谢曰:“放出去,更不得其死,不如死于旗主之逼,犹不害人。
”众以谢呓语也,置之。
未几青果得湖北巡抚,以粤逆陷城失守,伏法。
谢之言竟验。
咸丰壬子科顺天乡试,四月考差,谢不赴,人劝之,谢曰:“我一生无差运,故不考。
”至秋,同乡京官宴士子于会馆,甫入坐,空中有鸦飞鸣一声而去,谢瞿然惊曰:“今科我扬只中一人,可惜可惜。
”人又以为呓语也。
及榜发,果中方鼎锐一人,谢言又验。
银台仪征胡隆洵之入都也,并行李而无之,投会馆,长班以无行囊不纳,使之谒值年者取进止。
时值年为陈六舟中丞,胡往谒,陈细询之,知为诸生,遂留宅中,司笔札,试以时艺,则不佳。
陈曰:“既欲应试,非用功不可。
”于是督课甚严,亲为改削。
一日谢至,熟视胡,问陈曰:“此何人?”陈曰:“吾乡应试者,然不能望中也。
”示以胡文,谢曰:“此可中矣,在他人固无望,然在胡不必佳也,尔以为必佳文方中乎?”相与拊掌。
及谢出,陈谓人曰:“谢老前辈戏言也,不可为后生法。
”是年为同治改元壬戌恩科,秋闱胡报捷矣。
胡于是意得志满,终日应酬奔走,无暇伏案,陈督责之,亦不听。
逮癸亥会试,首题为《大畏民志此谓知本》,怀宁杨礼南学士为同考官,已撤堂矣,同考中有孙观者,与杨同乡至好,得一佳卷,欲补荐,挽杨为伴。
杨不得已,随手取一落卷,加一游批陪孙上堂,孰知孙荐被摈,杨荐竟入彀,即胡卷也。
照例于放榜后,各房考先自磨勘一次,杨勘至胡卷,大骇,惶愧万状,随呼奈何!人问之,阅其中二比起句,皆不觉大笑。
盖出比起句曰:“盖在夫子。
”对比曰:“而在民也。
”又无法为之改削,惟不刻入同门录而已。
胡以为我亦送板价与老师,而不刻我文,是轻我也,从此师生无感情焉。
胡用主事分吏部,后升至通政司参议而终,谢之言又验。
谢居京三十年,宴客之事寥寥焉,将殁之前一月,忽折简遍邀同年同乡至好者,大宴于松筠巷,即杨忠愍公祠堂也。
众异之,届期往,则十余席珍馐罗列矣。
皆请曰:“公今日何事盛设?”谢曰:“我将与诸君永别,不得不痛饮一回以当离筵也。
”众笑曰:“公何以知之?”谢指忠愍神主曰:“此我故人也,昨夜入梦相告,故知我辞世不远耳。
”皆冁然尽欢而散,果不一月而讣至。
谢殁后,囊橐萧条,老妻以哭子早丧,侍御有子,于粤寇陷扬州时,乳母携之逃,遂相失。
谢属纩时,谓所亲曰:“他年吾子来京,望诸公善视之。
”众唯唯,然皆知其无子也。
及殁年余,忽有老媪携童子来京,遍叩同乡之门,谓是谢子,述避寇年月甚悉,以久不得主人消息,故未来,今闻人言主人在京,不料子来而主人死,并言谢家事甚悉,遂醵金教养之。
及长,屡应试不售,就馆职,得知县,历任顺天繁剧,有能声,宦橐甚丰,以道员卒于京,即谢星庵也。
吁,异哉!论谢之品学,皆为人所称许,独其有先见之明,而故作不伦不类语出之,岂悟道者耶?抑其人果如佛家所云有来历者耶?予在京,历闻扬州人云,遂拉杂记之于此。
贵女杀亲夫榕兴,字吉孙,满州人,江苏候补知府也,年三十一。
妻为前清兵部尚书铁良之侄女,年二十九。
榕需次苏州时,纳一妾,极宠之,因是不与妻共枕席者五年。
光绪三十四年春,奉委荷花池厘差,局在北岸濒江,属镇江境,乃携家居差次。
有荐司事与榕者曰周凤魁,无锡人。
少年美丰姿,善修饰。
五月始至,未浃旬即与榕妻通。
榕知之,慑于阃威,不敢言,忿而致疾,宿于外寝。
榕有一子,妻出也,已六岁,将拜周为假父,择期六月二十六日设宴称贺。
先期妻谓榕曰:“二十六日将大治具,汝能稍饮一杯否?”榕不答。
至二十四日,榕觉疾甚,如疟状。
次晨,妻忽造榻殷勤慰问,并劝之食。
榕夫妇积不能已五年之久,至是人皆异之。
是日慰问至八九次,至黄昏,又手粥一瓯,力劝加餐。
榕不忍却,遂啜之。
未三更死矣,七窍皆有血,舌紫黑。
医者以银针探其喉,作黑绿色,皆知其中毒也。
走告妻,妻若不经意者,犹手风琴而歌,周坐其旁,稚子倚周膝而嬉。
妾闻之,奔至榕寝,抚尸大恸,为之洗涤血污,手自含殓。
而二十六开筵拜假父之举不成矣。
合局之人大动公愤,诱周至江南岸而痛挞之,并勒其供状,历述通奸谋毙始末。
有高姓者,北人也,性愚直,将执状控于官,尼之者谓不合法律而止。
当道又碍于铁良,不欲彰贵家之秽,仅遣人送其子与榕榇回旗,即周凤魁亦幸逃法网焉。
噫!大员之妻谋毙亲夫,若毙一犬然,诚世界罕见之事也。
清律,凡捉奸者,必于奸所双执之,又必其本夫或其父母始可,即翁与伯叔兄弟皆不得而捉之也。
又曰,指奸勿论,以其非亲见于奸所也。
若外人告奸者有禁,恐其妒奸或诬奸也,此高姓之控所以不合法律也。
名士遇鬼朱铭盘,字曼君,江苏泰兴人。
记诵渊雅,文词典赡。
光绪癸巳举孝廉。
瑞安黄漱兰学士督学江苏时,拔高才生,肄业南青书院。
庐江吴武壮长庆闻其名,聘为军中记室,与今张季直殿撰同掌机要,武壮宾师之,不以属吏待也。
会武壮卒,所部有欠饷未放者,朱代领万金舁至舟,待发矣。
盖朱又为驻旅顺淮军将领张某所聘,亦武壮旧部也。
盗侦知之,亦附其所乘之轮舶而行,见其舁银至家,遂往约他盗夜劫之,不知朱舁至家后,忽转念不如舁往军中为妥,盗不知也。
至夜,盗十余人破扉入,觅银无有,询朱,朱曰:“此军饷也,已舁至营矣。
” 一盗将刃之,前随之盗曰:“不可,我辈与朱某无仇,何必血刃。
”遂劫其衣物少许而去。
次晨即报张缉之,获七人,前随之盗亦在其中,盖亦武壮革退之兵也。
盗直陈不讳,并云:“我辈忌空过,故劫其少许物,计不直百金,无死法也,且我尚有德于尔,尔亦当以德报。
”张回顾朱曰:“如何?”朱曰:“尔按军法办理可也,何必问。
”张不得已,骈斩之。
未几,朱妾生子,弥月之期,大开汤饼宴,宾众杂沓,朱抱子出示众宾,时朱年已逾四十始得子也。
抱而入,甫至厅事后,忽闻朱狂呼曰:“勿伤吾儿。
”旋闻儿亦狂啼一声,戛然而止。
众趋入视,朱僵于地,两目直视,历叙杀盗事,又云:“我错我错,乞恕我子。
”须臾气绝。
更视其子亦死矣。
此甲午冬月事。
予时客烟台东海关道刘芗林观察署中,有友人自旅顺来言如此,皆以为盗索命云。
观此与王万青二事,中国岂果有鬼神哉?所以近年西人之讲哲学者亦皆主灵魂之说也。
猴怪报怨前清光绪季年,直隶盐山县令史某,杭之钱塘人,无锡王壮武公之孙婿也。
署中庖人杨大者,有童养媳年十五矣,尚未成婚。
忽一日,觉有人与同卧,始尚隐约,继更近昵,询其何氏,答曰:“我侯氏女银针也。
汝三世前邵姓,为钱塘令。
我其时亦士人女,因见恶于卖花媪,彼遂诬予不贞。
婿家闻之,遽退婚。
父不服,诉之官。
官受媪贿,诬予非贞体,予遂自尽。
此雍正间事。
予死后,阎罗悯予屈死,命转世为男子,富且贵。
予不愿,但思报仇。
阎君谓‘邵令已堕畜生道。
尔恨亦可泄矣,不如转世为佳也。
’乃投生中州贵人家为人。
既长,迷失本性,无恶不作,及壮而夭。
阎君怒,谓亦当堕畜生道。
予大哭,但求复仇,遂转世为猴女,猴父母皆修炼成道去。
予同胞尚有一弟一妹皆能修炼,先予得尸解,惟予以心怀复仇故,道念不及弟妹之坚,迟之数十年,亦得尸解。
遍觅仇人,知尔今生为杨氏妇,故来觅尔。
然吾母与妹皆常来防守,不令我索尔命,以为冤宜解不宜结也。
”自是附妇体不去,阖署之人皆昵之,令之女儿辈呼之为银针姊,幼者姑之。
与人接谈,恭而有礼。
母与妹亦时附妇而言,独银针有时作空中笑语声也。
令之诸女有欲见其面者,女曰:“我一猴耳,何足观。
”再三请,女曰:“无已,可于帷后观予足可也。
”则见一足弓鞋窄小如菱,履制亦精美,一足则大如莲船盈尺,皆哄堂大笑。
壮武之孙名恕字心如者,荩臣同守之第三子也,时在署,女亦常与款洽,一日恕问女曰:“尔母尔妹则常来,尔弟何不来?”女曰:“但闻其转世为大贵人,今在湖广大衙门。
亦不知湖广为何地也。
” 问姓名,曰:“不知,但知其为湖广最大之官耳。
”忽一日戏谓恕曰:“三舅老爷,我为尔妾何如?”恕笑曰:“我不惯看猴子面目。
”女曰:“我能变形也,然亦只能变一小时耳,不能久也。
”杨大夫妇敬之如神明,称为仙姑。
令有小奚奴谓杨曰:“一猴怪耳,何足畏,尔俟其空中发声时,循其声抵于壁,我以棍击之,可使其现形也。
”语未毕,忽自批其颊无数,且自投曰:“尔以后再敢狂言否?”奚奴大惧,跪而哀告乃已。
如是者五年而去,并不为妇祸,惟妇体赢瘠耳。
女作杭音,声直而粗,其母妹皆然。
此心如为人言,盖于盐山署中亲见之者。
据女言,则人云张文襄前身为猴,非虚言矣。
文襄之貌似猴,饮食男女之性无不似猴者,亦奇人也。
予所纪不载虚渺神怪之迹,惟此乃近年事,且王君兄弟所目击,言之凿凿,当非妄语,故记之,此吴骞《传信录》例也。
前世冤鬼叶伯庚,江宁廪生也,颇有文名。
光绪二十三年丁酉,各省乡试之年也。
其秋叶忽病,旬日不醒,尝喃喃自语,作湖北乡音。
人问之,答曰:“我周吕氏鬼魂也,嫁周凤奎为妾。
道光中,周以甲榜为福建闽县令,因口舌细故,忿而缢于凤凰山之银杏树下,山即在县署后。
周知之,不使敛,致尸饱虎狼。
周转世为叶,今科将中江南第四名举人,予得请于帝而索命焉。
”一家大恐,许度脱,鬼曰:“我亦不能遽毙之,缘渠曾办振饥事有微劳,上帝亦许贷其死,惟不使之入场耳。
”家人环求不已。
鬼又曰:“祀我,并使某高僧诵《
”如其言,至八月八日贡院封门,而叶病愈。
访之闽人,果有闽县令周凤奎其人者。
逾年为光绪二十四年,叶摒挡入闽,访询周吕氏事,竟无人知。
至凤凰山,果有银杏树,百年外物也,于其地招魂立冢而归。
其时余在金陵,叶亲为人言。
此事甚可怪,叶不致造言以自污也。
鬼捉酷吏时乃风,字萼卿,浙江仁和人,江苏候补知府也,管闵行镇厘税。
会帮办委员倪祖谦家被盗,鸣官捕数人,内有护卡炮艇勇丁焉。
艇有哨弁,素与时有隙,时遂诬以坐地分赃,言于抚院巡捕官申保龄,申白巡抚吴元炳,遂骈斩之。
未几,申权吴江知县,甫匝月而病,病中喃喃辩杀盗事,遂死。
死后数日,时又权松江知府,甫三日,一日送客出厅事,杭声大言,若对客状,仆以客去告,则大怒曰:“我正与申大令言,何相混也。
”俄顷面目惨变,自投无数而死。
此同治戊辰、己巳间事也。
石埭徐子静言。
翰林不识字自科举废倡言新学,凡留学日本三年毕业归国者,送部应廷试,或赏翰林,或进士,或举人,皆出于一榜焉。
此从来科名未有之变局也。
光绪末年,有粤人某廷试得翰林,呼何秋辇中丞为“秋辈”,读“奸宄”之“宄”为“究”。
予初以为言者过甚耳,迨指其人而实之,始知不谬。
吁!此亦国之妖异也,安得不亡哉! 妖狐为祟同治季年,芜湖有厘卡委员俞某者,浙人而北籍也。
妇为狐所凭,夫入房,辄有物击之,遂不敢近。
在芜湖时,一日清晨,有仆妇入房洒扫,忽见一壮年男子,冠白毡冠,衣灰色茧绸袍,腰系大绿皮烟荷包,坐主妇床上。
大骇,欲询,转眼即不见。
俞自北南来,此狐即随之而至,历有年所矣。
妇日渐枯瘠,遂死。
俞亦无子。
予其时亦在芜湖,一时喧传,以为怪事。
方某遇狐仙事道光间方某,皖人,寒士也,入都应乡试,馆某旗员家。
书室在花园中,园故空旷,仅一馆童作伴而已。
一日月下,方仰天长叹曰:“家无儋储,功名未遂。
昨有家信来告匮,奈何?”忽空中有答者曰:“公富贵中人也,何忧贫?公无患家计,我已为公备银二十两为家用,明日封寄可也。
”方大骇,不敢应,遂归寝。
次晨,见案上封裹宛然。
视之,银也,权之,得二十两,大喜,遂寄家焉。
晚坐月下,望空称谢。
又闻人语曰:“公长者,愿与公为世外交,可乎?”方曰:“可。
”叩其姓名,曰:“胡某,为大内管库职司也。
”是年方捷顺天,胡又为摒挡一切,费不赀,方深感之。
次年会试后,遂移居试馆,不复馆旗员家矣。
及联捷,又助之,且时来与方谈论今古,颇淹洽。
惟不见形耳,方颇以不得一面为恨。
胡曰:“无见面缘也。
”方固请,胡曰:“不得已,可于某日午后俟我。
”届期,戒阍者,凡有客来皆辞谢,以为今日可以见我良友矣。
至午后,忽座师传唤,命即至,方大恨,然座师命不敢违,怏怏行。
甫出门,胡即来,投刺而去。
至晚方归,仆曰:“午后有一人白而颀,四品冠服来拜,素不相识也。
”方颔之。
至夜胡至,谓之曰:“如何?我固谓无见面缘也。
”久之,胡忽语方曰:“我辈交谊可谓厚矣,欲附为婚姻可乎?家有弱妹,貌颇不恶,堪备箕帚。
”方曰:“我有妇矣,胡可者?”胡曰:“不妨,我辈世外人,不争名分,公即妾之可也。
”方曰:“容徐议之。
”次日,方出门后,有一李姓来拜,归视名刺,不识也。
至夜,闻空中有声,非胡声也。
问为谁,答曰:“即日间奉拜之李某也。
某亦狐而仙者,久欲奉教,未敢唐突。
今闻胡某欲以妹许公,明知交浅言深,公未必信。
然视公之危而不救,实不忍。
胡妹虽美,而淫荡,已蛊死多人矣。
公奈何堕其术中,不如设词拒之为是。
”方大惊谢。
翌日胡又至,申前说,方绝之,胡诘其故,方曰:“我虽贫,究人类也,岂可与君辈为偶。
”胡大怒曰:“相交许久,犹以我为畜类耶?”作恨恨声而去。
自是遂日作祟无虚日,或食物中置粪秽,或衣服无故自焚,或朋友求书之件污以墨水,种种恶作剧,不堪其扰。
方恨之而无如何。
李又至,教之曰:“尔第焚疏于前门关帝庙,彼自惧而不敢祟矣。
”方如言。
至夜,梦一三十许方面壮夫,锒铛被体,戟指向方曰:“尔受李某谗,控我于神。
我待尔不薄,计我所毁尔之物,尚不敌赠尔十之一,尔何忍乃尔!尔知李某为何如人,大内库掌我为正,李为副,李久欲谋我缺,不得隙,今遇尔,亦天也。
我不过发配陕西三年耳,三年后公亦须来京考散馆矣。
黄河岸边相见可也。
”方醒而大惧,请假归,终身不复入京,此即方朝觐之父也。
闻朝觐会试后,梦一人,自称胡某,与尔父相善,因尔父信谗,致我得罪充徒三年,今归仍复旧职。
闻尔能继父志甚喜,然尔命中无进士也,何必跋涉哉!方梦中大哭,求转圜。
胡曰:“无已,以寿算准折或可。
尔具一疏焚于前门关帝庙,我再于冥冥中为尔谋之,惟中后即不永年,勿悔也。
”朝觐允之,故殿试后未匝月即死也。
朝觐为光稷甫侍御姊夫,于方父子事言之甚详。
予至京,主其家,茶余饭罢,辄以为谈资也。
此岂中国人迷信之故哉!然而其事甚确,非空中楼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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