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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文钱小隙造奇冤(1/3)

第一卷一文钱小隙造奇冤 世上何人会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

等闲倒尽十分酒,遇兴高歌一百篇。

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

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云车入洞天。

这八句诗,乃回道人所作。

那道人是谁?姓吕,名塚,号洞宾,岳州河东人氏。

大唐咸通中应进士举,游长安酒肆,遇正阳子钟离先生,点破了黄粱梦,知宦途不足恋,遂求度世之术。

钟离先生恐他立志未坚,十遍试过,知其可度,欲授以黄白秘方,使之点石成金,济世利物,然后三千功满,八百行圆。

洞宾问道:“所点之金,后来还有变异否?”钟离先生答道:“直待三千年后,还归本质。

”洞宾愀然不乐道:“虽然遂我一时之愿,可惜误了三千年后遇金之人。

弟子不愿受此方也。

”钟离先生呵呵大笑道:“汝有此好心,三千八百尽在于此。

吾向蒙苦竹真君吩咐道:‘汝游人间,若遇两口的,便是你的弟子。

’遍游天下,从没见有两口之人,今汝姓吕,即其人也。

”遂传以分合阴阳之妙。

洞宾修炼丹成,发誓必须度尽天下众生,方可上升。

从此混迹尘途,自称为回道人。

回字也是二口,暗藏着吕字。

尝游长沙,手持小小磁罐乞钱,向市上大言:“我有长生不死之方,有人肯施钱满罐,便以方授之。

”市人不信,争以钱投罐,罐终不满,众皆骇然。

忽有一僧人推一车子钱从市东来,戏对道:“人说我这车子钱共有千贯,你罐里能容之否?”道人笑道:“连车子也推得进,何况钱乎?”那僧不以为然,想着:“这罐子有多少大嘴,能容得车儿?明明是说谎。

”道人见其沉吟,便道:“只怕你不肯布施,若道个肯字,不悉这车子不进我罐儿里去。

”此时众人聚观者极多,一个个肉眼凡夫,谁人肯信,都去撺掇那僧人。

那僧人也道必无此事,便道:“看你本事,我有何不肯?”道人便将罐子侧着,将罐口向着车儿,尚离三步之远,对僧人道: “你敢道三声‘肯’么?”僧人连叫三声:“肯,肯,肯。

”每叫一声“肯”,那车子便近一步。

到第三个“肯”字,那车儿却像罐内有人扯拽一般,一溜子滚入罐内去了。

众人一个眼花,不见了车儿,发声齐喊道:“奇怪!奇怪!”都来张那罐口,只见里面黑洞洞地。

那僧人就有不悦之意,问道:“你那道人是神仙,还是幻术?”道人口占八句道: 非神亦非仙,非术亦非幻。

天地有终穷,桑田经几变。

此身非吾有,财又何足恋。

苟不从吾游,骑鲸腾汗漫。

那僧人疑心是个妖术,欲同众人执之送官。

道人道:“你莫非懊悔,不舍得这车子钱财么?我今还你就是。

”遂索纸笔,写一道符,投入罐内,喝声:“出,出!”众人千百只眼睛,看着罐口,并无动静。

道人说道:“这罐子贪财,不肯送将出来,待贫道自去讨来还你。

”说声未了,耸身望罐口一跳,如落在万丈深潭,影儿也不见了。

那僧人连呼:“道人出来!道人快出来!”罐里并不则声。

僧人大怒,提起罐儿,向地下一掷,其罐打得粉碎,也不见道人,也不见车儿,连先前众人布施的散钱并不见一个,正不知那里去了?只见有字纸一幅,取来看时,题得有诗四句道: 寻真要识真,见真浑未悟。

一笑再相逢,驱车东平路。

众人正在传观,只见字迹渐灭,须臾之间,连这幅白纸也不见了。

众人才信是神仙,一哄而散。

只有那僧人失脱了一车子钱财,意气沮丧,忽想着诗中“一笑再相逢,驱车东平路”之语,急急忙忙行到东平路上,认得自家的钱车,那钱物依然分毫不动。

那道人立于车旁,举手笑道:“相待久矣! 钱车可自收去。

”又叹道:“出家之人,尚且惜钱如此,更有何人不爱钱者?普天下无一人可度,可怜哉!可痛哉!”言毕腾云而去。

那僧人惊呆了半晌,去看那车轮上,每边各有一个口字,二口成吕,乃知吕洞宾也。

懊悔无及。

正是: 天上神仙容易遇,世间难得舍财人。

方才说吕洞宾的故事,因为那僧人舍不得这一车子钱,把个活神仙,当面错过。

有人论:这一车子钱,岂是小事,也怪那僧人不得。

世上还有一文钱也舍不得的。

依在下看来,舍得一车子钱,就从那舍得一文钱这一念算计入来。

不要把钱多钱少,看做两样。

如今听在下说这一文钱小小的故事。

列位看官们,各宜警醒,惩忿窒欲,且休望超凡人道,也是保身保家的正理。

诗云: 不争闲气不贪钱,舍得钱时结得缘。

除却钱财烦恼少,无烦无恼即神仙。

话说江西饶州府浮梁县,有景德镇,是个马头去处。

镇上百姓,都以烧造磁器为业,四方商贾,都来载往苏杭各处贩卖,尽有利息。

就中单表一人,叫做邱乙大,是个窑户一个做手。

浑家杨氏,善能描画。

乙大做就磁胚,就是浑家描画花草人物,两口俱不吃空。

住在一个冷巷里,尽可度日有余。

那杨氏年三十六岁,貌颇不丑,也肯与人活动。

只为老公利害,只好背地里偶一为之,却不敢明当做事。

所生一子,名唤邱长儿,年十四岁,资性愚鲁,尚未会做活,只在家中走跳。

忽一日杨氏患肚疼,思想椒汤吃,把一文钱教长儿到市上买椒。

长儿拿了一文钱,才走出门,刚刚遇着东间壁一般做磁胚刘三旺的儿子,叫做再旺,也走出门来。

那再旺年十三岁,比长儿倒乖巧,平日喜的是樋钱耍子。

——怎的样樋钱?也有八个六个,樋出或字或背,一色的谓之浑成。

也有七个五个,樋去一背一字间花儿去的,谓之背间。

——再旺和长儿,闲常有钱时,多曾在巷口一个空阶头上耍过来。

这一日巷中相遇,同走到当初耍钱去处,再旺又要和长儿耍子,长儿道:“我今日没有钱在身边。

”再旺道:“你买椒,一定有钱。

”长儿道:“只有得一文钱。

”再旺道:“你往哪里去?”长儿道:“娘肚疼,叫我买椒泡汤吃。

”再旺道:“一文钱也好耍,我也把一文与你赌个背字,两背的便都赢去,两字便输,一字一背不算。

”长儿道:“这文钱是要买椒的,倘或输与你了,把什么去买?”再旺道:“不妨事,你若赢了是造化,若输了时,我借与你,下次还我就是。

”长儿一时不老成,就把这文钱撇在地上。

再旺在兜里也摸出一个钱丢下地来。

长儿的钱是个背,再旺的是个字。

攧钱也有先后常规,该是背的先攧。

长儿拣起两文钱,摊在第二手指上,把大拇指掐住,曲一曲腰,叫声:“背。

”攧将下去,果然两背。

长儿赢了。

收起一文,留一文在地。

再旺又在兜肚里摸出一文钱来,连地下这文钱拣起,一般样,摊在第二手指上,把大拇指掐住,曲一曲腰,叫声:“背。

”攧将下去,却是两个字,又是再旺输了。

长儿把两个钱都收起,和自己这一文钱,共是三个。

长儿赢得顺流,动了赌兴,问再旺道:“还有钱么?”再旺道:“钱尽有,只怕你没造化赢得。

”当下伸手在兜肚里摸出十来个净钱,捻在手里,啧啧夸道:“好钱!好钱!”问长儿:“还敢攧么?” 又丢下一文来。

长儿又攧了两背,第四次再旺攧,又是两字。

一连攧了十来次,都是长儿赢了,共得了十二文。

分明是掘藏一般。

喜得长儿笑容满面,拿了钱便走。

再旺那肯放他,上前拦住道:“你赢了我许多钱,走哪里去?”长儿道:“娘肚疼,等椒汤吃,我去去,闲时再来。

”再旺道:“我还有钱在腰里,你赢得时,我送你。

”长儿只是要去,再旺发起喉急来,便道: “你若不肯攧时,还了我的钱便罢。

你把一文钱来骗了我许多钱,如何就去?”长儿道:“我是攧得有采,须不是白夺你的。

” 再旺索性把兜肚里钱,尽数取出,约莫有二三十文,做一堆儿堆在地下道:“待我输尽了这些钱,便放你走。

”长儿是个小厮家,眼孔浅,见了这钱,不觉贪心又起;况且再旺抵死缠住,只得又攧。

谁知风无常顺,兵无常胜。

这番采头又论到再旺了。

照前攧了一二十次,虽则中间互有胜负,却是再旺赢得多。

到结末来,这十二文钱,依旧被他复去。

长儿刚刚原剩得一文钱。

自古道:得以气胜。

初番长儿攧赢了一两文,胆就壮了,偶然有些采头,就连赢数次。

到第二番又攧时,不是他心中所愿,况且着了个贪心,手下就有些矜持。

到一连攧输了几文,去了个舍不得一个,又添了个吝字,气便索然。

怎当再旺一股愤气,又且稍长胆壮,自然赢了。

大凡人富的好过,贫的好过,只有先贫后富的,最是难过。

据长儿一文钱起手时,赢得一二文也是够了,一连得了十二文钱,一拳头捻不住,就该住手回家。

可笑长儿把这钱不看做倘来之物,反认作自己东西,重复输去,好不气闷,痴心还想再像初次赢将转来。

“就是输了,他原许下借我的,有何不可?” 这一交,合该长儿攧了,忍不住按定心坎,再复一攧,又是二字,心里着忙,就去抢那钱,手去迟些,先被再旺抢到手中,都装入兜肚里去了。

长儿道:“我只有一文钱,要买椒的,你原说过赢时借我,怎的都收去了?”再旺怪长儿先前赢了他十二文钱就要走,今番正好出气。

君子报仇,直待三年,小人报仇,只在眼前,怎么还肯把这文钱借他?把长儿双手挡开,故意的一跳一舞,跑入巷去了。

急得长儿且哭且叫,也回身进巷扯住再旺要钱,两个扭做一堆厮打。

孙庞斗智谁为胜,楚汉争锋那个强? 却说杨氏,专等椒来泡汤吃,望了多时,不见长儿回来,觉得肚疼定了,走出门来张看,只见长儿和再旺扭住厮打,骂道:“小杀才!教你买椒不买,倒在此寻闹,还不撒开。

”两个小厮听得骂,都放了手。

再旺就闪在一边。

杨氏问长儿: “买的椒在哪里?”长儿含着眼泪回道:“那买椒的一文钱,被再旺夺去了。

”再旺道:“他与我攧钱,输与我的。

”杨氏只该骂自己儿子不该攧钱,不该怪别人。

况且一文钱,所值几何,既输了去,只索罢休。

单因杨氏一时不明,惹出一场大祸,辗转的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正是: 事不三思终有悔,人能百忍自无忧。

杨氏因等候长儿不来,一肚子恶气,正没出豁,听说赢了他儿子的一文钱,便骂道:“天杀的贼种!要钱时,何不教你娘趁汉去,来骗我家小厮攧钱。

”口里一头骂,一头便扯再旺来打。

恰正抓住了兜肚,凿下两个栗暴。

那小厮打急了,把身子来一挣,却挣断了兜肚带子,落下地来。

索郎一声响,兜肚子里面的钱,撒了一地。

杨氏道:“只还我那一文便了。

”长儿得了娘的口气,就势抢了一把钱,奔进自屋里去。

再旺就叫起屈来。

杨氏赶进屋里,喝教长儿还了他钱。

长儿被娘逼不过,把钱对着街上一撒,再旺一头哭,一头骂,一头捡钱。

捡起时,少了六七文钱,情知是长儿藏下,拦着门只顾骂。

杨氏道:“也不见这天杀的野贼种,恁地撒泼!”把大门关上,走进去了。

再旺敲了一回门,又骂了一回,哭到自屋里去。

母亲孙大娘正在灶下烧火,问其缘故,再旺哭诉道:“长儿抢了我的钱,他的娘不说他不是,他骂娘养汉,野杂的种,要钱时何不教你娘养汉。

”孙大娘不听时,万事全休,一听了这句不入耳的言语,不觉: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原来孙大娘最痛儿子,极是护短,又兼性暴,能言快语,是个揽事的女都头。

若相骂起来,一连骂十来日,也不口干,有名叫做绰板婆。

他与邱家只隔得三四个间壁居住,也晓得杨氏平日有些不三不四的毛病,只为从无口面,不好发挥出来。

一闻再旺之语,太阳里爆出火来,立在街头,骂道:“狗泼妇,狗淫妇!自己瞒着老公趁汉子,我不管你罢了,倒来谤别人。

老娘人便看不像,却替老公争气。

前门不进师姑,后门不进和尚,拳头上立得人起,臂膊上走得马过,不像你那狗淫妇,人硬货不硬,表壮里不壮,作成老公带了绿帽儿,羞也不羞!还亏你老着脸在街坊上骂人。

便臊贱时,也不恁般般做作!我家小厮年幼,连头带脑,也还不够与你补空,你休得缠他!臊发时还去寻那旧汉子,是多寻几遭,多养了几个野贼种,大起来好做贼。

”一声泼妇,一声淫妇,骂一个路绝人稀。

杨氏怕老公,不敢揽事,又没处出气,只得骂长儿道:“都是你那小天杀的,不学好,引这长舌妇开口。

”提起木柴,把长儿劈头就打,打得长儿头破血淋,嚎啕大哭。

邱乙大正从窑上回来,听得孙大娘叫骂,侧耳多时,一句句都听在肚里,想道:“是那家婆娘不秀气?替老公妆幌子,惹得绰板婆叫骂。

”及至回家,见长儿啼哭,问起缘由,倒是自家家里招揽的是非。

邱乙大是个硬汉,怕人耻笑,声也不啧,气忿忿地坐下。

远远的听得骂声不绝,直到黄昏后,方才住口。

邱乙大吃了几碗酒,等到夜深人静,叫老婆来盘问道:“你这贱人瞒着我做的好事!趁的许多汉子,姓甚名谁?好好招将出来,我自去寻他说话。

”那婆娘原是怕老公的,听得这句话,分明似半空中响一个霹雳,战兢兢还敢开口?邱乙大道:“泼贱妇,你有本事偷汉子,如何没本事说出来?若要不知,除非莫为。

瞒得老公,瞒不得邻里,今日教我如何做人?你快快说来,也得我心下明白。

”杨氏道:“没有这事,教我说谁来?”邱乙大道:“真个没有?”杨氏道:“没有。

”邱乙大道: “既是没有时,他们如何说你,你如何凭他说,不则一声?显是心虚口软,应他不得。

若是真个没有,是他们诈说你时,你今夜吊死在他门上,方表你清白,也出脱了我的丑名。

明日我好与他讲话。

”那婆娘怎肯走动,流下泪来,被邱乙大三两个巴掌,掇出大门。

把一条戏索丢与他,叫道:“快死快死! 不死便是恋汉子了。

”说罢,关上门儿进来。

长儿要来开门,被乙大一顿栗暴,打得哭了一场睡去了。

乙大有了几分酒意、也自睡去。

单剩杨氏在门外好苦,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千不是,万不是,只是自家不是,除却死,别无良策。

自悲自怨了多时,恐怕天明,慌慌张张的取了麻索,去认那刘三旺的门首。

也是将死的人,失魂颠智,刘家本在东间壁第三家,却错走到西边去,走过了五六家,到第七家。

见门面与刘家相象,忙忙的把几块乱砖衬脚,搭上麻索于檐下,系颈自尽。

可怜伶俐妇人,只为一文钱斗气,丧了性命。

正是: 地下新添恶死鬼,人间不见画花人。

却说西邻第七家,是个打铁的匠人门首。

这匠人诨名叫做白铁,每夜四更,便起来打铁。

偶然开了大门撒溺,忽然一阵冷风,吹得毛骨竦然,定睛看时,吃了一惊。

不是傀儡场中鲍老,竟像秋千架上佳人。

檐下挂着一件物事,不知是那里来的?好不怕人!犹恐是眼花,转身进屋,点个火来一照,原来是新缢的妇人,咽喉气断,眼见得救不活了。

欲待不去照管他,到天明被做公的看见,却不是一场飞来横祸,辨不清的官司。

思量一计: “将他移在别处,与我便无干了。

”担着惊恐,上前去解这麻索。

那白铁本来有些蛮力,轻轻的便取下挂来,背出正街,心慌意急,不暇致详,向一家门里撇下。

头也不回,竟自归家,兀自连打几个寒噤,铁也不敢打了,复上床去睡卧,不在话下。

且说邱乙大,黑早起来开门,打听老婆消息,走到刘三旺门前,并无动静,直走到巷口,也没些踪影,又回来坐地寻思:“莫不是这贱妇逃走他方去了?”又想:“他出门稀少,又是黑暗里,如何行动?”又想道:“他若不死时,麻索必然还在。

”再到门前去看时,地下不见麻绳,定是死了刘家门首,被他知觉,藏过了尸首,与我白赖。

又想:“刘三旺昨晚不回,只有那绰板婆和那小厮在家,那有力量搬运?”又想道:“虫蚁也有几只脚儿,岂有人无帮助?且等他开门出来,看他什么光景,见貌辨色,可知就里。

”等到刘家开门,再旺出来,把钱去市心里买馍馍点心,并不见有一些惊慌之意。

邱乙大心中委决不下,又到街前街后闲荡,打探一回,并无影响。

回来看见长儿还睡在床上打齁,不觉怒起,掀开被,向腿上四五下,打得这小厮睡梦里直跳起来。

邱乙大道:“娘也被刘家逼死了,你不去讨命,还只管睡!”这句话,分明邱乙大教长儿去惹事,看风色。

长儿听说娘死了,便哭起来,忙忙的穿了衣服,带着哭,一径直赶到刘三旺门首去,骂道:“狗娼根狗淫妇!还我娘来?”那绰板婆孙大娘,见长儿骂上门,如何耐得,急赶出来,骂道:“千人射的野贼种,敢上门欺负老娘么?”便揪着长儿头发,却待要打,见邱乙大过来,就放了手。

这小厮满街乱跳乱舞,带哭带骂讨娘,邱乙大耐不住,也骂起来。

那绰板婆怎肯相让,旁边钻出个再旺来相帮,两下干骂一场,都里劝开。

邱乙大教长儿看守家里,自去街上央人写了状词,赶到浮梁县告刘三旺和妻孙氏人命事情。

大尹准了状词,差了拘拿原被告和邻里干证到官审问。

原来绰板孙氏平昔口嘴不好,极是要冲撞人,邻里都不欢喜;因此说话中间,未免偏向邱乙大几分,把相骂的事情,增添得重大了,隐隐的将这人命,射实在绰板婆身上。

这大尹见众人说话相同,信以为实。

错认刘三旺将尸藏匿在家,希图脱罪。

差人搜检,连地也翻了转来,只是搜寻不出,故此难以定罪。

且不用刑,将绰板婆拘禁,差人押刘三旺寻访杨氏下落,邱乙大讨保在外。

这场官司好难结哩!有分教: 绰板婆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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