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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 IV(3/3)

rdquo 十一年前，成化初年。

李震率军镇守贵州，意在平定黎平諸府叛乱。

他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恳求与父同行。

其中一名是对军事极为有兴趣的少年李月晏，而另一名则是仅仅想粘着兄父的幼女李月洛。

李震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对此战胸有成竹，便允了家奴带这两个孩子出征。

镇压黎平叛乱对李震而言轻而易举，在后方的李月晏经不住李月洛撒娇耍赖皮，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带上了几十家仆出门去看风景。

不想一行人误经苗族边寨。

彼时叛乱的苗兵被李震死死压制，见到二人一行身着明朝服饰，只以为是李震探查敌营的小队，一时家仇族恨涌上心来，抄起兵器便杀了上去。

月晏月洛的随行不过是李震家奴，虽有些功夫，却远谈不上高明，况且苗兵可谓倾其寨之力，李月晏那区区十数个人根本没有抵挡之力。

片刻之间，血肉横飞。

李月晏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妹妹，生生被苗兵砍了数刀。

李月洛大哭着从力气全失的李月晏怀里爬出来，想要保护哥哥，却被苗兵拎了起来。

&ldquo一个壮硕的苗人将哇哇大哭的月洛扔上半空，对面一个苗兵挥刀从她右肩砍了下去。

你能相信吗，从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体里，竟然可以流出那么多鲜血&hellip&hellip随即，他们就将她宛若一个残破的布娃娃，扔进了一旁的白水。

&rdquo 泣听着，脸色越变越差。

他怎么不记得，阿落是被师傅从白水里捡回来的。

小小的女孩从右肩到左胸一道长长的刀伤，救上来的时候命的一半已经丢掉了。

他帮着师傅去山上采药、汲水、为她敷药、换布，折腾了几个月，才稳定了她的伤。

她衣服上绣着一个小小的字&ldquo洛&rdquo，大家才叫她阿落。

别的孩子多半都是战死沙场的苗兵之后，包括泣。

但泣知道，阿落是中原的女孩，或许她有与他们不同的人生。

只是，他未想过的是，阿落，是将李月晏这魔鬼引来苗疆的根源。

&ldquo十年。

&rdquo 李月晏的声音微微扬起，&ldquo父帅奉皇上之命四处平乱，但他唯一的女儿，我唯一的妹妹留在苗疆，我们必会回来，平苗为月洛报仇。

你们怨恨我焚寨、斩俘，可想到月洛被苗兵斩击时的样子，我并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任何不妥。

&rdquo 李月晏扣住泣肩膀的手力量渐渐加大，泣感到自己的肩膀都要碎裂了，&ldquo月洛就在这附近吧？毕竟是苗人让月洛活了下来，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把她还给我们，我承诺对苗疆宽宏以待。

&rdquo 泣正想反驳，抬眼却见到阿落手持着弯刀站在大帐入口，纱幔随风飘起，她瘦小的身体伫立在那里，眼中却满是不安与犹豫。

泣心下一紧，只想叫她快走，却被李月晏一手按住脖子后颈，声音硬生生地顶在喉中，却是李月晏接口道，&ldquo月洛，你听到了吗？你或许不记得，但我不会认错。

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家啊。

&rdquo 阿落摇着头，看着说不出话的泣，又握紧了手里的苗刀。

&ldquo李月晏，我是来杀你的。

&rdquo她顿了顿，又说，&ldquo我们既然敢来这里，就没想着要活着离开这里。

&rdquo 她的话决绝、肯定，可泣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顾虑与不确定。

李月晏皱起了眉，带着几分难过地说，&ldquo月洛，父帅和娘亲都如此思念你&hellip&hellip你被苗人扔入了白河，娘亲得知后，一夜白发。

&rdquo他深吸了一口气，&ldquo你忘了也没办法。

这样好了，你留下，我遣人放了这个苗人。

&rdquo 李月晏的眼神十分诚恳。

阿落一时无法动弹，她看了看李月晏，又看了看泣，嘴唇艰难地动了动。

这一刻，泣只觉得全部的精神都紧紧地揪在了胸口，随即五脏六腑就翻江倒海地疼痛了起来。

要一起活下去，就一定要杀死李月晏。

而此刻的犹豫，便是对这唯一出路的质疑。

四周的画面静止了一般，之前那银发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他左侧，而白衣的少女则站在他的右边。

黑衣少年说，&ldquo你与阿落十年的血脉之交，在另一个&lsquo人生&rsquo的面前，她却在犹豫。

&rdquo 白衣少女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泣心下觉得烦躁，他大喊一声，&ldquo都滚开！&rdquo 死神的力量在泣的身上流转，他手臂上的伤飞速地愈合，而被李月晏压制住的声音也回来了。

彼时李月晏因与阿落交谈分了神，等意识到泣的力量时，他已经挣开了他的禁锢，手里弯刀一转，竭尽全身之力向李月晏攻击而去。

论武艺，泣本身与李月晏相当。

但泣有七日之约相助，根本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李月晏却要提防着泣手里的弯刀上可能沾着毒，不由束手束脚。

厮杀之时，泣感到格外轻松，甚至有些余裕，不由抽出精力，用余光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阿落一眼。

那个时候，李月晏已经完全被泣控制。

若一旁的阿落出手相助，他们必可取其性命、完成任务&mdash&mdash但，阿落只是愣着，仿佛手脚都束缚在了那里。

泣的胸口只觉得渐渐冰冷，招式便更加凛冽毒辣。

突然，他低声对李月晏说，&ldquo你若为阿落着想，不如让我活着。

我们一同中了蛊，若我死了，阿落也活不成了。

&rdquo 这是一句凭空而来的谎话，但泣却没想到李月晏的招式竟然真的因此而放缓。

几个来回，李月晏的左胸露出了破绽，泣便将身体一绕，弯刀向前一送，刺向前去。

刀锋入肉的感觉十分明显，泣还来不及为得手欢呼，就发现，是阿落挡在李月晏的面前！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刺向李月晏的苗刀，鲜血沿着刀锋流了下来。

阿落的眼里含着泪水。

&ldquo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rdquo （8） 早前阿落刚刚换血排毒，体力没有完全恢复。

加之泣的弯刀上也有毒，她握住泣的力量只持续了须臾，随即便缓缓倒下。

泣一怔，伸手去扶她，却被李月晏用剑狠狠挑开，随即顶在他的喉咙。

&ldquo解药在哪里！&rdquo 为免误伤，二人自是留了解药在附近，又为防止刺杀成功后被对方直接找到，二人没有携带于身侧，只是埋在营外的树下。

泣正要回答李月晏，好救回阿落。

可此刻，似乎有人在他耳边低低细语，&ldquo阿落背叛了你。

你应该说，说解药在苗疆，让李月晏放你走。

阿落死了，你便活下去了。

&rdquo 泣甩了甩头，似乎想要竭力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摒弃。

可不觉间，看着李月晏紧张地抱着阿落的样子，他们眉宇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这使得他的视线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ldquo解毒药在苗疆，我要返回去才能拿到。

&rdquo 前几个字刚蹦出来时，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可等话说完了，他反而平静了起来。

李月晏的剑峰加了力道，&ldquo你敢骗我！&rdquo 泣笑了笑，竟有手轻轻拨开他的剑。

&ldquo我与阿落的人生，就像交织的蔓藤，不分你我。

她若死了，我也活不成。

&rdquo 李月晏看着泣的眼神将信将疑，却又无可奈何。

泣加重了语气，&ldquo让开，你不想救阿落么？&rdquo 李月晏为泣准备了快马，临行前，泣留恋地看了阿落一眼。

她倒在李月晏身侧，仿佛坠入了一个颀长甜美的梦境。

这是数日来，她睡颜最沉静的时刻。

和平、家庭、未来，如果阿落活下去，这就是她的人生么&hellip&hellip 泣咬了咬牙，随即转身快马加鞭向营外赶去。

从树下挖出解药后，他却没有返回明营。

泣一路向前，向着苗疆冲了过去。

漫长的夜晚即将过去，而苗疆就在眼前，白水之旁，他却突然翻身下马，扬起手，将手里的解药狠狠地扔进了翻腾不息的江水里。

朝霞隐隐出现，壮丽的光芒唤醒了新的一天。

泣却对着眼前的空气说，&ldquo第七天了。

若我不把解药带回给阿落，会怎样。

&rdquo 瞬时，那一对黑白死神凭空出现在了空气里。

银发的死神说，&ldquo她会死，而你会活下去。

&rdquo &ldquo解药已经没了。

但你们曾经说过我会再次面临选择，我还有办法选择让她活下去吗？&rdquo 白裙的少女于是回复，&ldquo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七天。

那么这几天就好象没发生过一样。

&rdquo 泣轻叹道，&ldquo是么。

&rdquo 少年并没有即刻说出自己的决定，他就这样倚靠着树干，看着白水。

直到繁星再起，第七日即将结束。

就在V就要为自己的胜利高歌之时。

他突然说，&ldquo我想好了，我放弃这七天。

&rdquo 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周遭的景色扭曲了起来。

白水奔流的声音化为了藤蔓间缠绕的湿意。

泣张开眼，阿落正手持弯刀，红着眼圈站在他的对面。

她瘦小却坚决的身影，清秀却清纯的脸庞，正如在泣的记忆里一般，从未改变。

阿落坚定地说，&ldquo全力以赴，活下来的那个为大家报仇。

&rdquo 泣摇了摇头，&ldquo不是这句。

&rdquo 阿落怔了怔，才又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眼泪亦顺着脸颊垂落下来，&ldquo泣，别担心。

这世上并没有所谓&lsquo我的人生&rsquo，除非那是与你一同分享。

&rdquo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握紧了手里的弯刀。

漂浮在空气里的死神睁大了眼睛，佐惊讶地说，&ldquo改变了。

&rdquo &ldquo什么？&rdquo &ldquo过去变得不一样了！&rdquo V随着她的声音看过去，电光石火间一切正如倒带般重演。

二人蓄满着力量冲向对方，交锋之时，阿落卸去了力气，泣手里的力道却加重了。

最后一刻，只听到泣的声音轻柔却肯定&mdash&mdash&ldquo阿落，兑现我们的承诺吧。

&rdquo 两把弯刀刺入彼此的心脏，鲜血迸出之时，泣和阿落生命的光芒在那一刻像绚烂的花火般变得明亮刺眼，可转瞬便隐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泣的唇边带着微笑，二人的身体互相靠着，一并倒进了慢慢扩大的血泊里。

颀长的宁静里是V难以置信的声音，&ldquo这个人类，竟然利用了死神。

&rdquo 【终焉】 种着月顶蛊的三十个孩子之死，让苗王最后的挣扎化为了虚有。

李震分兵攻进苗疆，短短数日就将残余的苗兵清扫一空，李月晏将所有投降的壮年苗兵全部活埋，切下苗王头颅，悬于镇远城门。

经此一战，李震封兴宁伯。

每逢七月十一，李家依然会带着雏菊祭拜十年前死于苗疆的幼女李月洛。

在这场赌局里，泣并没有背叛阿落，即便他利用了死神赋予的七天，他也只是执着于二人约下的承诺。

佐再次获得了一颗七天记忆，但那枚水晶的颜色并不似之前几颗那般纯澈透明。

流转的绿色宝石中，总是若隐若现地漂浮着如烟的黑色。

那黑色，便是泣的私心。

时间的缝隙里永远风和日丽，巨大的榕树下V和佐难得地共坐在白色的圆桌上。

微风拂过时空水镜，涟漪中历史如同跑马灯般轮回划过。

V不喝茶，他默默地吃着苹果，每次咬噬都发出脆脆的声音。

佐坐在他旁边，撑着脸，发呆一般看着水镜里的景象。

似乎迫不及待要开展下一场赌局。

就在此时，V突然开口，&ldquo虽然你获得了七日水晶，但这场我们最多算是平手。

&rdquo 佐点点头，&ldquo输赢你说了算，我只要收集到水晶就行了。

&rdquo V无趣地又咬了口苹果，&ldquo那这一次，为何你并没有全力劝说对方？&rdquo &ldquo命运固然具有随机性，却也有其中的必然。

回想至今，他们的选择，真的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么？&rdquo &ldquo你是想说自己运气好么？&rdquo &ldquo我们的旅程，看似随意，但却都是是地狱之君在漫漫的时空中选出的人。

他们能获得这额外的七天，背后必然有其原因。

&rdquo佐拿出一颗七天水晶，逝去之人的记忆在光线下轻轻流转，&ldquo而他选择你来与我搭档，应该亦非偶然。

&rdquo V伸手去拿那颗水晶，不小心碰到了佐的手指，他从未亲手碰触过人类，指间传来的温度，让V觉得不甚舒适。

于是他抽回了手，一边不着痕迹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一边问，&ldquo我倒是好奇，你是人类，为什么可以得到特许，与死神一起穿梭于时空当中？你死了吗？死了多久？你死前是做什么的？为何要接受这个任务而不去转生？&rdquo V一连串地抛出数个问题。

佐挠了挠头发，&ldquo地狱之君没有告诉你吗？收集七日水晶是因为我和地狱之君他&hellip&hellip&rdquo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下来。

&ldquo和Lord怎么样？&rdquo 佐困惑地眨了眨眼睛，&ldquo奇怪，脑子好像突然有点不转了，回头再讲给你吧。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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