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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 IV(2/3)

落素来喜欢雏菊，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ldquo李月晏也是明朝大将，怎么可能一个人出门？&rdquo在苗疆，巫王手下的苗寨主出门，也是要带上数个仆人，如果是像李月晏这样的大寨主，必然是数十个前呼后拥的了。

&ldquo他腰间挂着名剑虎啸，而他身侧的玉佩非官贵不能有。

&rdquo泣转头拉着阿落往酒楼下走，&ldquo李月晏为人低调，此番我不会认错。

&rdquo他在酒楼门口又嘱咐了一遍，&ldquo你跟着他进去拜祭，千万不要发生正面冲突，只要把银针刺进去就跑出来，哪怕只是擦过他的皮肤也好&mdash&mdash我会处理剩下的事情。

&rdquo 阿落点了点头，泣将她往门外一送，她便自然地融进了前去祭祀的百姓中。

泣见着她的背影慢慢缩小，便也跟着收起气息，静静地跟在她百步之外。

没走了几步，却感到有人一并走在自己身旁。

他一顿，却看到之前梦里的银发少年。

他穿着黑色的苗衣，一边玩着手里的蛊，一边漫不经心地说，&ldquo人是最不可信的。

&rdquo 泣皱了皱眉头，从袖子里顺出一把短刺，毫无犹豫地刺向旁边少年的心脏。

而刺的尖端只有空气的飘盈感。

他丝毫无损，看着那小虫子从指尖，又爬到自己的指缝，笑着说，&ldquo你想刺杀我么？&rdquo 泣稍微动了怒，&ldquo我不管你是谁，你没有资格评判阿落与我。

十年前起，我们的人生就像藤蔓一样，交错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世上&hellip&hellip&rdquo &ldquo这世上每个人都应为自己的人生打算，&rdquo少年冷漠地截断了他的话，随即他突然歪过头来，空洞的眼神好像要将他吸入到无尽的黑暗一般，&ldquo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命运的骰子在下一秒会转向哪边。

&rdquo （4） 阿落走进庙的内殿时，李月晏已经跪在神佛面前。

殿中空无一人，李月晏手捧着那一束雏菊，向佛祖祈求着什么。

听到阿落的脚步声，他的气息一顿，但阿落故意全身露出破绽，他便也没有理会。

阿落走到他身后，装作祈福、跪了下来，不知不觉中，亦将袖口里的三颗银针藏进了手中。

动手之前，阿落看了李月晏一眼。

他的神情平和而虔诚，眉宇间竟让阿落感觉有几分亲近熟悉。

她不由觉得奇妙，这个人杀死了八千多名投降的苗兵，焚烧了几百个苗族的寨子。

像魔鬼一样的人，此时的慈蔼究竟从何而来。

泣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试探了一句，&ldquo李&hellip&hellip月晏？&rdquo 话音刚落，年轻的武官就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阿落便知不好。

她抬手，两枚银针直接向李氏面门飞去。

李月晏飞快地将身子一侧，千钧一发地躲过了攻击，阿落跳起身来，又将剩下一枚扔了过去。

这一刻李月晏从身侧抽出匕首，&ldquo铛&rdquo地一声，银针竟被弹了回来，阿落向侧躲去，银针擦过她的颈子，瞬时流下了黑色的血。

阿落胸口一紧，心知刺杀失败了，于是快速地向门口退去。

不想李月晏更快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随即抽出了腰侧的重剑，杀势凌厉而来。

为了不让李月晏起疑心，阿落没有带弯刀。

她躬身将地面上的垫子掀起来掷向李月晏，趁乱拎过一旁僧人挑灯烛用的长棍，与李月晏周旋起来。

就在此关键时刻，阿落突然眼前一黑，被银针划过的伤口如火一般炙热，可痛感即刻变为麻木。

她中了自己为李月晏备下的剧毒。

只这片刻延迟，她手中的长棍便已被李月晏以剑挑开。

生死之际，她竟有些安心。

若自己死了，泣便可以活下去&mdash&mdash只要他不给自己报仇。

阿落紧闭双眼，等着宿命终结。

可就在此时，李月晏的攻击却骤然停止。

阿落全身的力气皆失，视线亦是模糊，只能任其处置。

可片刻的沉默后，突然他伸出手，按住阿落颊侧三颗红色的痣，狠狠地擦了几下，&ldquo连星&hellip&hellip？这可是天生所有？&rdquo 阿落感到了对方的杀气骤减，而言语的急迫只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她嘶哑地说，&ldquo我败了，你杀我便是。

&rdquo &ldquo回答我！&rdquo话音未落，李月晏已经扯开阿落领口的衣襟，她肩侧一道巨大而狰狞的伤口一览无余。

将军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分不清是震惊还是欣喜，&ldquo月洛，你果然没有死。

可你&hellip&hellip怎么会连我都忘记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阿落&mdash&mdash&rdquo 随着喊声，泣手持弯刀杀进僵着的二人之中。

李月晏被迫放开了阿落，泣刀势凌厉，又伴随着数枚暗器一并夹攻，带着几分拼命的架势。

李月晏措手不及，只好抵挡着退了几步，趁此机会，泣横抱起阿落，向庙门外面跑去。

麻木的感觉顺着血脉在阿落身上慢慢散步开来，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半梦半醒之间，只隐约听到李月晏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mdash&mdash &ldquo回来，月洛，你的名字是李月洛&mdash&mdash苗疆并非你的家，我们一直在等你！&rdquo 阿落感到泣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她便失去了意识。

（5） 泣抱着阿落，颇费了一些功夫才甩开了穷追不舍的李月晏。

曲折回到了投宿的旅店，他慌张地解药喂进阿落嘴里，又涂在她的伤口上，几次将药瓶摔落到了地上。

但为时已晚，毒已从她的颈子处逐渐蔓延开来，一片漆黑向她的脸部伸展而去。

而她的体温也跟着迅速上升，热得发烫。

阿落准备的三枚银针是苗疆最毒的毒物泡制而成，只有在中毒后数分钟内服下解药才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麻木感已经扩散，再次醒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泣将拳头狠狠地砸向床头，木质的床板被他砸开了一条裂缝。

思忖了片刻，他抽出刀子，将阿落的两个手腕割破，又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他让两个伤口彼此相对，运起了气息，迫使阿落的血与自己的血通过两个身体循环。

阿落脸上的黑色慢慢褪去，而泣从手腕的位置却开始逐渐变黑。

泣忍受着蛊毒蔓延的痛苦，直到他将阿落身体里的毒素全都吸收到了自己那边，才抬起胳膊。

他咬着牙，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阿落的伤口包扎好，随即一头栽倒在床边的地面上，痛苦地翻转着自己的身体。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和蛊毒战斗着。

不知道是月顶蛊，还是自己的意志。

七日之约可以让他不死，却不能抹去他挣扎在生死之间的痛苦。

他希望阿落活下去，而他也希望在阿落的未来中，有他的陪伴。

对啊，因为他们的人生是交织在一起的蔓藤。

不知过了多久，阿落才慢慢醒过来。

泣趴在她的身旁已经不省人事。

她伸手将自己的毯子盖到泣身旁，这细微的动作让他骤然醒来。

他的双眼泛着血色，俊秀的面孔也是一脸狼狈。

见到阿落睁着眼睛，他才松了一口气，&ldquo你可是差点死了。

&rdquo 阿落&ldquo嗯&rdquo了一声，又转了转手腕，&ldquo你帮我放血了？又是你救了我。

&rdquo 泣顿了顿，不露声色地看了下自己的手腕。

那一双伤口已经好了，他敷衍地笑笑，没有提自己与她换血一事，只安抚道，&ldquo或许是借了月顶蛊之力。

&rdquo他起身，给阿落端来一碗粥，随即又在她身侧展开了地图，&ldquo好了，只有三天时间了。

我们还有一次机会。

&rdquo 阿落在他身边小口地喝着粥，泣径自说了下去，&ldquo这次在镇远刺杀失败，李月晏出门一定会更加小心。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冒险去闯军营。

但不用你之前的计划。

我们一并换上明军的衣服，趁夜入营。

我来刺杀，你在帐外接应&hellip&hellip&rdquo泣说了一半话，然后停了下来。

&ldquo阿落，你在想什么？&rdquo 听到自己的名字，阿落突然抬起了头，怔怔地说，&ldquo泣，我那个时候快晕倒了，或许没有听清楚。

你听到李月晏叫我的名字了吗？他叫我李月洛。

&rdquo &ldquo没有，阿落，你听错了。

&rdquo泣把头侧过去，假意去拿身边的茶，&ldquo你是苗人，你怎么会觉得他在用中原的名字叫你。

&rdquo 阿落沉默了一会儿，又说，&ldquo我只是想，李月晏真的是那么十恶不赦的人吗？ 闻言，泣手一抖，滚烫的热茶洒落在了地图上，又滚落到地面。

阿落担心地想要去帮忙，却被泣用手狠狠打开，他将杯子重重放下，&ldquo李月晏是杀害数千人的魔鬼，苗疆的敌人。

你想想死去的人，阿青，阿游，素&hellip&hellip都是为了炼这只月顶蛊。

&rdquo他按住自己的心脏，直到指节泛起青白，&ldquo而我们用自己的生命养着这只蛊，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李月晏！&rdquo 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呼吸声如同重鼓一般敲打着他的胸腔，不安、犹豫、愤怒纠缠着一丝恐惧伴随着他。

那神秘银发少年的话似乎就在耳边回响，&ldquo这世上每个人都应为自己的人生打算，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命运的骰子在下一秒会转向哪边。

&rdquo 他伸出手，狠狠地将苗刀抽出来扔向对面的树干。

&ldquo啪&rdquo地一声，刀身深深地嵌入了树里。

身后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泣猛地转头过去，是阿落不知所措的神情。

泣的眼睛泛着血红，而面部也似乎狰狞地扭曲了起来。

阿落顿了顿，随即她才上前拉住了泣的手腕，&ldquo对不起，泣。

我刚才一定是睡昏了头。

&rdquo她的指尖冰凉而力量坚定，&ldquo我们去吧，按你说的，刺杀李月晏。

&rdquo （6） 泣的计划简单明了，但因为时间紧迫，留给二人的只有一次机会。

一天时间，探清明军侦察的频次和李月晏大营的位置，一天时间，伺机行刺，再用一天时间返回苗寨。

第一天的计划实现起来很容易，阿落轻松地就放倒了两名外围侦察的明军，剥落了他们的军装，再将他们的尸体扔到白水里。

于此同时，泣已经找到了李月晏的大帐并摸清了其周围巡班的规律。

&ldquo每两个时辰轮班一次，轮班时只会留下两个人在帐前待命，交接时间约为半炷香的时间。

&rdquo泣在地面上将周围的情形画了画，&ldquo每晚有巡兵返营，我们就跟着他们从北边进去，趁着交接，你来放倒这两个人，我进账刺杀李月晏。

&rdquo 阿落点了点头。

泣又接着说，&ldquo如果我过了半炷香没出来，你就走，沿着这条路往从东营的这个口出去。

镇定点，不会有人怀疑你。

&rdquo 阿落顿了顿，摇头道，&ldquo我不可能丢下你。

&rdquo 泣将地图收了起来，&ldquo没有什么不可能。

如果我无论如何都会死，至少你可以活下去。

&rdquo 阿落和泣换上了明军的军装，按计划潜入了李月晏的大营。

那日营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巡兵回来时，隐约听到领兵轻声地与副兵长交谈，李月晏似乎在筹划一次总攻，此番要一直攻进苗王的寨子里。

数百寨烈火狂焚的景象再次出现在阿落和泣的脑海里，泣咬着牙，唇边都流下了鲜血，而阿落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到达主帐之时，阿落下手格外利落，队伍刚去交接，眨眼间她已经把剩下的两个人放倒。

阿落和泣一起将他们拉到暗处，泣转身就向李月晏的大帐走去，可走了几步，他又转回来问，&ldquo阿落，你还记得那天在苗王前对我说的话吗？&rdquo 阿落怔了怔，莫名地说，&ldquo当然记得&hellip&hellip&rdquo 泣拍了拍她的头，&ldquo所以，我一定会杀死李月晏，和你一同活下去。

&rdquo 泣将身一弓，借着力量向前一跃，就冲进了李月晏的主帐。

纱幔之后，他明晰地看到有人端坐在主桌前，他抬手便是数枚暗器直直刺去，随即便抽出别在身后的弯刀，向前冲过去。

可刚掀开纱幔，他便看清桌前坐着的竟是个人偶。

心里暗叫不好，却已经有人从后面捉住了他的肩膀，眨眼间，一把重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冷剑映着周侧的烛火，泣一眼便认出那是虎啸。

就在此时，对方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ldquo若不是我有意，你怎可能有机会闯进大帐。

&rdquo 泣一惊，第一个反应便是拼了命也要刺到身后的人。

可李月晏狠狠地敲了他右臂一下，当即他的手臂便断裂，根本无法抬起来。

&ldquo别动，我无意杀你，只是有话问你。

&rdquo （7） 泣被李月晏牢牢控制着，动弹不得。

&ldquo上次在庙里，就是你带走了月洛。

她现在在哪里？&rdquo &ldquo不知道你说什么。

&rdquo泣敷衍着，脑里只盘算着如何让外面的阿落脱身。

&ldquo不妨听听，这对你我都是双赢。

&rdquo李月晏倒也不恼，&ldquo你还年轻，或许未曾听说为何李家对苗人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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