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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松树当轩雪满窗(3/3)

，听见里面平宗问：&ldquo阿陁，什么人？&rdquo 阿陁回头欲答，晗辛趁他不备突然从他身旁侧身挤了进去。

阿陁没料到她如此无礼，大惊失色，转身欲抓，晗辛却动作极快，躲过了他的手。

阿陁赶紧迫上去一手搭住晗辛的肩怒道：&ldquo这里你也敢乱闯，活腻了？！&rdquo 晗辛回头，冲阿陁挤眼做鬼脸，肩头一扭便甩脱了他的手。

阿陁从未被人如此戏弄过，不禁大怒，又要去追，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阿寂赶紧过来扶住他说：&ldquo阿陁，你小心。

&rdquo 阿陁跺脚：&ldquo你别管我，快拦住那个刁妇，这里岂容她撒野！&rdquo 阿寂不高兴了，狠狠拽住他的胳膊：说话小心！&rdquo 阿陁一怔，不知他这怒气从何而来，结结巴巴地说：&ldquo可是那个女人，那个&hellip&hellip&rdquo 他话音未落，已经听见里面平宗惊讶地问：&ldquo你怎么来了？&rdquo 阿寂笑道：&ldquo看，殿下也没有怪罪嘛。

&rdquo 阿陁悻悻地从他掌中抽出胳膊，问：&ldquo她到底是什么人？&rdquo 里面书房中，晗辛向平宗款款行礼，对坐在一旁死盯着自己的平衍视若不见，面上笑容不减：&ldquo夫人多谢殿下赐酒，只是她不能喝冷酒，求借这儿的熏笼用用。

&rdquo 平宗负手盯着她看，看她学着主人那样满口说着不相于的话，看她目光中闪出狡黠的光芒，就像看到了那个人的替身一样。

她说什么他并没有听进去，见她盯着自己看，才回过神来，冲平衍笑道：&ldquo我多日不在府中，规矩看来是废得差不多了。

&rdquo他转向晗辛，说：&ldquo你既然进了我的府里，总是要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即便恃宠而骄也不可败坏了府里的名声。

这是乐川王，还不快来见过。

&rdquo 晗辛直到这时才第一次正眼看向平衍，恭恭敬敬敛袖垂首：&ldquo见过乐川王。

乐川王胜常。

&rdquo 平衍盯着她看了片刻，并没有回应，抬头对平宗说：&ldquo今日的事情议得也差不多了，阿兄，我先回去了。

&rdquo 平宗略感意外，看了看平衍又看了看晗辛，略思量了一下，点头道：&ldquo也好。

&rdquo他起身命阿陁去叫人来。

平衍身有残疾，需要乘坐肩舆，出门一趟不容易。

好容易张罗好了，平衍坐上肩舆，拉着平宗的手说：&ldquo阿兄，你送我出去。

&rdquo 平宗一怔，知道他有话要私下说，点了点头：&ldquo好。

&rdquo他们两人本就闭门密谈，晗辛一闯进来乎衍就要走，还要私下说话，平宗不用想也知道与晗辛有关，当下转身嘱咐晗辛：&ldquo把酒放下，你去吧。

&rdquo 平宗陪着平衍一路走到晋王府的门口，一路浅浅地说着话。

&ldquo给诸国的邀请都已经发出去了？&rdquo &ldquo都已经发出去了。

&rdquo平衍，想了想，问，&ldquo你猜南朝会派谁来？&rdquo &ldquo我倒希望不要是罗邂。

&rdquo &ldquo为什么？&rdquo &ldquo时机不对。

&rdquo平宗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厅事脚下一株梅花。

还没有到红梅盛开的季节，这株老梅横虬的枝丫上已经星星点点皆是花苞。

他顺手折下一枝来递给平衍，&ldquo开花要等花信，春风不到，花开无果。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只怕一两年内都不是对南朝动手的好时机。

&rdquo &ldquo不是从夏天就开始筹备了吗？&rdquo平衍吃了一惊，满心疑惑，&ldquo而且柔然西撤，这是多难得的一个机会。

&rdquo 平宗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都是笑：&ldquo谁说不是了？&rdquo 平衍略想了想，大为惊异：&ldquo人人都知道这是个好机会，都道你厉兵秣马是要准备南征，难道不是？&rdquo 平宗笑而不语。

平衍恍然大悟：&ldquo你的目标是柔然！&rdquo &ldquo是河西牧场。

&rdquo平宗静静地纠正，望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湮灭已久的光芒在暗中跃动，他像一只久已不曾狩猎的狼，一想到征战就兴奋得皮肤隐隐作痛。

平衍长长舒了口气，心中也隐隐激动起来。

河西牧场位于祁连山与焉支山之间，因为被两座山的雪水滋养，水草丰茂，占地广阔，是全天下最好的牧场。

丁零人马上打天下，马是他们最看重的财富。

河西牧场每年出产六十万匹马，柔然人雄霸河西，无意向东扩展，每年要向北朝出售二十多万匹马，几乎占了北朝税收的六分之一。

攻取河西牧场，将这块根本之地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任何一个铁血丁零男儿都会为之振奋的想法。

&ldquo那南朝怎么办？&rdquo 说到南朝，平宗眼中的光芒略微暗淡，他摇了摇头：&ldquo现在还不是时候。

&rdquo 平衍急了，也不顾坐在肩舆上行动不便，探过身子抓住他的胳膊：&ldquo南朝不太平，永德长公主之乱未平，琅琊王根基未稳，罗邂又如日中天，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rdquo 平宗低头看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那只手因为病弱而显得嶙峋，手背上蓝色的血管突显出来，四个关节骨一颗颗突兀耸立着，令人看着格外不忍。

他叹了口气，吩咐抬着肩舆的少年将平衍送到一旁的凉亭中，让阿寂、阿陁带着人在远处等着。

他见天气凉，又将身上的裘氅解下来，不顾平衍反对给他暖暖地围上，在他身边坐下，才沉声说：&ldquo自太武皇帝统一淮北，先帝夺取青徐将战线推到长江以来，我比所有人都更渴望能挥师南下，一统天下。

&rdquo &ldquo那为什么不呢？&rdquo平衍急切地问，&ldquo现在天时地利都在我们这边，兵力也不成问题，你如果出兵，我为你稳定后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rdquo &ldquo打下来没问题。

你想过打下来之后要怎么办？&rdquo 平衍一怔：&ldquo之后？&rdquo &ldquo就像先帝拿下青徐之后，到如今也有二十年了。

咱们丁零人为了让青徐的汉人归附皇统，就得依着他们的习俗来，让汉人充任乡里三长，在乡间建汉人学堂，铨选汉官，推行汉制，连我们丁零人也都渐渐变得越来越像汉人了。

阿沃&mdash&mdash&rdquo他见平衍要反驳，压住他的手，强硬地看着他，让他听完自己想说的话，&ldquo我不是说汉化不好。

中原人杰地灵文物章华，咱们丁零几代人用血肉铺就从草原来到中原的路，不就是因为也想像他们那样。

但我们毕竟还不是他们。

一个青徐就费了这许多功夫，如果打下江南，我们丁零人会被汉人用他们的典籍制度诗词习俗淹没掉。

要想统治江南，就得用南朝的大臣，现在的局势看，如果打下来，最可能倚重的就是罗邂。

你希望是这样的局面吗？&rdquo 平衍愣住，他从未想到如此深远：&ldquo倚重罗邂？怎么倚重？&rdquo &ldquo也许过渡时期立他为帝，以减少江南世族对我们的抵制。

&rdquo 平衍想了半天，缓缓叹了口气：&ldquo阿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rdquo &ldquo所以你、阿若、陛下，你们潜心汉学，仰慕汉人的经籍历史习俗，我都不反对。

我只是希望你们记住，你们终究是丁零人。

即便你们将自己当作汉人，汉人也不会这样看。

&rdquo平宗说到动情处，已经忘了平宸被他废黜，再叫陛下已经不合时宜。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留意到这样的细节，他们眼中有着更广阔的图景。

平宗与他并肩而坐，头一次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他听：&ldquo江南迟早要取。

取他们难的不是武力而是文治，所以我将摄政王这个担子让给你也是有这个心思，你打牢基础，我们自己有了能与南方抗衡的世族和学统，有了能让南方世人愿意拜服的制度典章，再去取他们不迟。

&rdquo他顺手从一旁围栏上抓下一把积雪，在手中握成球，又一点点捻碎，让雪粉纷纷落在自己脚下，缓缓说：&ldquo我用这段时间，先把后院收拾干净。

&rdquo 平衍目光炯炯，点头：&ldquo阿兄，你放心。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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