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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念天堂，一念绝望(3/3)

的态度有些奇怪，以他对白沭北的了解，他不会对一个女人这么苛刻冷淡。

&ldquo喂，说真的，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rdquo 白沭北慵懒地靠着椅背，长腿交叠：&ldquo怎么，还真上心了？多年朋友才奉劝你一句，这女人没你想的那么纯。

&rdquo 高赫敛了笑，认真地注视着白沭北：&ldquo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rdquo 外柔内刚的女人，傻乎乎的，被一个有着心理疾病的哥哥虐待，却还盲目付出着，他始终觉得这样的女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白沭北沉默地和他对视一眼，不再接话。

林晚秋刚刚打开门，坐在沙发上的林知夏就倏地站了起来，他脸上有些惊慌，眼神闪烁着不太敢看她：&ldquo&hellip&hellip你回来了？&rdquo 林晚秋点了点头，把钥匙放在鞋柜上，低头换鞋时因为弯腰的动作扯到了腰侧的神经，疼得嘶了一声。

林知夏大步跨到她身边，紧张地扶住她：&ldquo没事吧？&rdquo 林晚秋低垂着头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林知夏没见过她这样，以前他控制不住自己发作时，也会不小心伤了她，可是她每次都是强忍着疼痛说&ldquo没关系&rdquo，这次却沉默以对。

&ldquo林晚秋，对不起，我当时脑子完全乱了，控制不住自己。

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知道的，我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

&rdquo 林知夏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心里慌张得要命，生怕林晚秋再也不答理自己。

林晚秋这才缓缓抬眼，扯起带着伤痕的嘴角：&ldquo我不怪你。

&rdquo 林知夏抿住唇，看着她小脸上斑斑点点的伤痕，心脏绞痛，抬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再触犯她分毫，只是忧伤地开口：&ldquo还疼吗？我帮你上药。

&rdquo 林晚秋被他拉着坐在沙发上，林知夏低垂着头，拿了药膏和棉签仔细看说明，他侧脸忧郁低沉，满是落寞气息。

林晚秋也沉默着，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再开导林知夏了，白沭北的话每一句都赤裸裸地将她打回原形，果然是她妄想了，她和他隔得岂是千山万水，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年纪越大，怎么反而越天真了？ 林知夏小心翼翼地瞥她一眼：&ldquo会有点痛，忍一忍。

&rdquo &ldquo嗯。

&rdquo 她眼神移开看向别处，药膏擦在伤口上有些涩涩麻麻的，不小心按到有淤血的地方还会有锥心的刺痛感。

她忍不住想：身上的伤口可以擦药，那么心上的呢？要是也有药可医该有多好。

林知夏一直垂眼看着她，林晚秋少女时代还有些婴儿肥，但是身材匀称，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俏皮的小虎牙，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呢？好像很爱笑，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得好似天边的月牙。

现在呢？即使觉得她依旧在笑，可是眼底却带了沧桑。

她才25岁啊。

&ldquo晚秋。

&rdquo林知夏把棉签攥进手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沉吟片刻，似是下了巨大的决心，&ldquo你送我去医院吧，我知道自己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尤其是面对你&hellip&hellip我真的不想再看你被我拖累，你该活得更好的。

&rdquo 林晚秋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林知夏眼底有微微的挣扎：&ldquo你还这么年轻，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吧。

&rdquo 他爱她，可是给不了她将来，他连争取的权力都没有。

林晚秋无声地看着他，片刻后握了握他的手：&ldquo我联系了心理医生，每周去做治疗，平时我还可以照顾你的。

知夏，勇敢一些，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rdquo 林知夏内心有多挣扎多自卑，她不是不知道，他27岁生日的时候，他们去了附近的岳王庙，岳王庙外面有棵古老的许愿树，把心愿写在红布条上，扔到许愿树的最顶端，愿望就有机会实现。

虽然明知这不可能，他们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当时她写的是&ldquo希望林知夏早日康复&rdquo，而林知夏写的，却和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她悄悄走到他身后，只一眼就怔住了，他写的是&ldquo希望林晚秋不要抛弃我，别不要我&rdquo。

眼睛好像在那一瞬间就酸胀起来，林晚秋明白，林知夏自六岁之后就总是惴惴不安地活着，父亲对他再好，也是他的继父，他至亲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活得自卑又敏感。

林晚秋用力握紧他发凉的手指，轻声说着：&ldquo我不是不怕死，也不是不怕疼，只是我始终坚信你会好起来。

&rdquo 林知夏复杂地注视着她，心里翻涌着无法言说的情愫：&ldquo我&mdash&mdash&rdquo 门板忽然被人用力叩响，一下下坚定又执着，这房子太旧了，连门铃都没有。

门板传来的砰砰声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家极少会有人来的，而且门口的人似乎来势汹汹。

林晚秋收敛情绪，这才抬脚走过去。

打开门的瞬间林晚秋呆滞住，白沭北一脸阴沉地看着她，似乎每次见到她他英挺的眉峰都不曾舒展过。

&ldquo萌萌不见了。

&rdquo白沭北冷淡地将手里的一张便签纸扔到她身上。

林晚秋急忙接住，拿起来一看，字迹乱糟糟的，很多字都是用拼音拼出来的，就连拼音都不完全正确，一看就是出自萌萌之手。

&ldquo我去找大姨了，大姨不会骗人。

&rdquo 林晚秋看着面前的便签纸，许久才错愕地抬起头，白沭北黑沉的眸底满是不屑和鄙夷：&ldquo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rdquo 林晚秋难堪地摇头：&ldquo萌萌没有来。

&rdquo 白沭北哪里会相信她说的话，直接越过她往里走，刚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浑身充满阴郁气息的林知夏，他只冷淡地看他一眼，也不在意，径直朝林晚秋的卧室走去。

&ldquo白沭北！&rdquo林知夏攥着拳头往前一步，拦住他肆意搜查的姿态，&ldquo你凭什么？&rdquo 白沭北长得好看，可是每次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总带着轻佻又城府的意味，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知夏，挑衅地扬了扬眉：&ldquo你说我凭什么？真要我说出来？&rdquo 林知夏眉心紧蹙，紧绷的手背青筋暴起。

林晚秋急忙走上来拦住他，微微摇头，随即对白沭北道：&ldquo萌萌真的没来，你不信可以随便看，看完我们赶紧去找她，再晚会有危险。

&rdquo 白沭北怀疑地皱起眉头，走到林晚秋卧室门口嘭一下推开门，里面静谧宁和，只剩鹅黄色的窗纱随风摆动。

他站在卧室门口，不悦地沉了脸：&ldquo你真没见过她？&rdquo想来，给林晚秋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把萌萌藏起来。

林晚秋坦然点头：&ldquo白先生，我想我知道萌萌在哪儿。

&rdquo 白沭北沉眼看她，一旁的林知夏也不高兴地瞪她一眼，小声嘀咕：&ldquo跟你有什么关系？女儿是他的，让他自己去找啊。

&rdquo 林晚秋抿唇看了眼林知夏，林知夏烦躁地挥了挥手：&ldquo不管你了。

&rdquo 白沭北开车载林晚秋离开，黑色越野在城市中穿行，车窗敞开着，有呼啸的凉风刮擦着她伤痕累累的脸颊。

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是抬眼悄悄偷看他，好像一个重病的孩子，觊觎着一味昂贵甘甜的救命良药。

他和记忆里的样子似乎有了改变，侧脸线条越发冷硬，整个人有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只看着胸口就闷闷痛痛的。

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她，林晚秋吓得急忙转过脸，白沭北似没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只是寒声问道：&ldquo你确定她在海洋馆？&rdquo &ldquo嗯。

&rdquo林晚秋应了一声，&ldquo我之前说过会带她去的，我没骗过她，她肯定觉得我会在那里等她。

&rdquo 白沭北无声打量了她几秒，最后猛踩油门朝海洋馆开去。

榕城的海洋馆建得有些久了，坐落于北洋公园的西北角，两人进去时一路神色紧绷，萌萌还那么小，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坏人。

白沭北虽然不说话，外表看似镇定冷静，可是林晚秋还是瞥见了他鬓角细细的薄汗，他有多在乎萌萌她是最清楚的。

两人沿着公园的幽径往里走，盛夏的黄昏有种凄凉却又美艳的晕眩感，夕阳洒在叶缝间，细碎地落在小径上。

白沭北个子高，又常年锻炼有素，走起路来风一阵似的，步子极大。

林晚秋本就身形娇小，跟在他后面一路追赶，还好她不爱穿高跟鞋，不然非得崴脚不可。

白沭北终于察觉到了身后女人的窘状，微微滞了步子，只是依旧走在她前面半米开外。

林晚秋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紧抿的唇露出一丝微笑，白沭北只要给她一丁点回应就足够让她回味很久了。

暗恋，注定了是怅然若失的结局。

一路有不少情侣和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往外走，这个点儿海洋馆快要关门了，白沭北焦急地瞪她一眼：&ldquo要是萌萌不在这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rdquo 白沭北每次都是凶巴巴的样子，和她说话几乎没怎么和颜悦色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他说要&ldquo收拾&rdquo她，她都想笑。

林晚秋忍耐着，只是眼底泄露了一丝情绪，却还是绷着脸部线条小声回道：&ldquo哦。

&rdquo 白沭北不悦地斜睨着她，林晚秋眼神飘忽地转向一边：&ldquo萌萌虽然小，可是很机灵。

&rdquo白沭北常年不在家，所以萌萌比其他同龄孩子的生活自理能力都要强许多，警惕心也特别重。

白沭北看她一眼，不屑地收回视线：&ldquo废话，那是我女儿。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两人到了海洋馆正好赶上工作人员在清理现场，两人分头去找，白沭北往前走了几步，林晚秋喊住他：&ldquo白先生。

&rdquo 白沭北回过头，神色有些不耐。

&ldquo我的号码，你先找到的话记得通知我。

&rdquo 白沭北刚想问她号码多少，林晚秋就头也不抬地在自己的手机上飞快按下一串数字，11位，却只用了短短一秒不到。

白沭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手里的机身已经开始微微震动。

&ldquo我走这边。

&rdquo 林晚秋浅笑，攥着手机朝另一条通道走去，头顶幽蓝的水面在灯光映衬下，将她的肌肤衬得越发白净，瘦小的身形穿着简单的棉T恤牛仔裤，看起来好像个中学生一般。

白沭北恍惚记起，那时候她也才十八九岁，居然已经六年了。

他收敛心绪，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是林晚秋先找到的萌萌，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小小的身影缩在一角坐着，身上穿着漂亮的娃娃裙，乌黑的头发用发带固定着，刘海整齐地垂落，遮掩了小家伙此时略感忧伤的黑瞳。

&ldquo萌萌&mdash&mdash&rdquo 林晚秋轻声唤她，小家伙蓦地抬起头来，眼神黑黝黝的，好像有些不确定：&ldquo大姨？&rdquo 林晚秋看着孩子缩在那儿的可怜模样，心里酸得厉害，脚下步子加快，几步走过去将小人儿抱进怀里，低声训斥：&ldquo你怎么可以不告诉大姨一声就跑来了，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rdquo 萌萌嘟了嘟嘴，却还是兴奋地抱紧她：&ldquo大姨不会撒谎，说好带萌萌来，就一定会来。

&rdquo 林晚秋合了合眼，低声呢喃一句：&ldquo对不起。

&rdquo 这对不起究竟是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来晚了，还是因为自己的确骗了孩子？ 萌萌单纯，一点儿也不在意她话里的意思，拉着她的手大步朝前：&ldquo我们去看大海龟，再晚大海龟该睡觉了。

&rdquo 林晚秋忍俊不禁，忽然记起还没通知白沭北，拿起手机给他拨号，那边刚刚接通，高大英俊的男人就从通道入口走了进来。

她看着他的模样，笔挺的西服，白衬衫领口露出的性感锁骨和喉结。

白沭北手里还握着已经接通的手机，视线与她相遇，再逡巡到她身旁的萌萌，这才大步迎了上去。

萌萌一双大眼睛在林晚秋身上转悠，看她傻乎乎发愣的模样就捂嘴偷笑，小手攥了攥她的衣角：&ldquo爸爸已经挂电话啦。

&rdquo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林晚秋还是为这失态感到羞赧不安，急忙收起手机，别扭道：&ldquo这里信号好差啊。

&rdquo 萌萌笑得更加放肆了，倒是敏锐地瞥见了林晚秋颊边一闪而过的绯红。

白沭北走到孩子面前，绷着脸开始教育&ldquo离家出走&rdquo的小家伙：&ldquo白一萌，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要是遇上人贩子给你拐走了，你让爸爸怎么办？&rdquo 萌萌撇了撇嘴，小手拽着背包带：&ldquo爸爸那么厉害，肯定能找到我的。

&rdquo 白沭北阴沉地瞪着她，萌萌悄悄翻起眼眸，注意到老爸的确很生气之后，小手怯怯地伸过去攥住他干燥的指尖，撒娇道：&ldquo爸爸，你平时没机会看这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吧，我给你做向导！&rdquo 白沭北一肚子火气被孩子刻意讨好的笑容给压了下去，可还是黑着脸不说话。

萌萌用另一只手抓住林晚秋，冲她眨了眨眼：&ldquo我带你们去看，好好跟着，别掉队哦。

&rdquo 白沭北和馆里的负责人沟通过，外面的大门早就落锁了，现在偌大的海底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人在其间穿行。

湛蓝的海水里游荡着各种各样的鱼类，有些林晚秋真的没见过，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萌萌在边上介绍，白沭北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小家伙不高兴地跺脚：&ldquo爸爸你要专心听讲，像大姨一样配合！&rdquo 白沭北淡淡看了眼一旁的林晚秋，小手扒在玻璃橱面上，一直好奇地眨着眼，那模样简直比萌萌还要傻气。

他不屑地别开眼，随意瞥了眼遨游的白鲨：&ldquo爸爸都看过八百回了，有什么稀奇的。

&rdquo 林晚秋尴尬地垂下手，无措地咬了咬唇肉，她的确是没来过这里，小时候是因为还没有，长大之后，父母都不在世了，她小小年纪就要为林知夏的巨额医药费发愁，脑子里除了挣钱还是挣钱，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跑来看这些东西。

萌萌看林晚秋这样，心疼地皱起眉头，小手指了指老爸：&ldquo爸爸不许欺负大姨，你这么坏，待会儿罚你请大姨吃饭。

&rdquo 白沭北目瞪口呆地看着还不及自己腰高的女儿，这摆明了是胳膊肘往外拐。

萌萌会和林晚秋感情这么好是他始料未及的，心里更加确定，这个貌似娇小柔弱的女人真是心机颇深。

白沭北没什么耐性，林晚秋就不一样了，一直专注聆听孩子说的话，萌萌一本正经的样子，显然是希望得到大人鼓励。

白沭北偶尔看一眼林晚秋，她像模像样地微微弯着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萌萌，偶尔还会附和地发出惊叹。

&ldquo是吗？&rdquo &ldquo真的，好厉害，萌萌好聪明，懂的好多哦。

&rdquo 白沭北一头黑线，额角狠狠抽了几下，这个女人扑簌的卷翘睫毛，做出的浅笑低吟，是真单纯还是假的？演技真好。

等着萌萌玩够了，三个人才出了北洋公园准备回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梧桐沐浴在昏黄的光晕里，周围一片静谧安逸，林晚秋站在车旁有些无措，白沭北直接抱着萌萌上了车，根本没想答理她。

萌萌不住朝后面张望，看到林晚秋瘦小的身形就鼻头发酸：&ldquo大姨还在外面呢。

&rdquo &ldquo我们不顺路。

&rdquo白沭北从后视镜里看路况，拧了钥匙发动车子。

萌萌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ldquo老爸你怎么能这样，是你载大姨来的，难道不该亲自把她送回去？做事要有始有终，知道吗？&rdquo 白沭北啧了一声，眉头皱得死紧，小丫头居然为了那女人教训自己？ 萌萌看白沭北发呆，探出身子朝林晚秋招手：&ldquo大姨快上车，我们去吃饭，萌萌饿死了。

&rdquo 白沭北脸色更难看了：&ldquo白一萌！&rdquo &ldquo爸爸不会这么小气吧？&rdquo萌萌斜睨他一眼，可怜巴巴地垂下头，&ldquo大姨辛苦照顾了我一晚上，爸爸该请她吃饭作为回报的。

&rdquo 白沭北沉默地看了眼车旁那抹单薄身影，萌萌还是太单纯，真以为林晚秋的胃口是一顿饭就能打发的吗？ 可是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他还是暴躁地妥协了，面无表情地向那女人冷冷斥道：&ldquo还不上车。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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