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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为所欲为。
不过,他们需要一点堂皇的包装。
年近五十,长着一撮小胡子,眼睛附近肌肉略松弛,但仍一脸温和恭顺笑意的土肥原贤二,关东军大佐,到了天津,面见了溥仪。
这位蜗居在天津协昌里&ldquo静园&rdquo的末代废帝,复辟的美梦一直随着局势跌宕。
清室灭亡了,但日本人总是郑重地安慰他:&ldquo请皇上多多保重,不是没有希望的!&rdquo他一些遗老忠臣伺候在身畔,没肯离去。
但是,中国人却不停内战,今天甲乙联合反丙,明天乙丙又合作倒甲,江山&ldquo统一&rdquo无望,越来越不像样。
溥仪除了沉溺在花大钱,月月给后妃买钢琴、钟表、收音机、西装、皮鞋、眼镜、钻石、汽车&hellip&hellip以外,还沉溺在扶乩和占卦中。
他得到的预言,总是&ldquo入运&rdquo、&ldquo大显&rdquo、&ldquo掌权&rdquo&hellip&hellip之类的慰语。
终于他盼到了! 土肥原贤二先问候了溥仪的健康,就转入正题: &ldquo是张学良把满洲闹得民不聊生,日本人的权益和生命财产得不到任何保证,不得已,方才出兵。
关东军只是诚心诚意地帮助满洲人民建立自己的新国家&mdash&mdash这新国家需要领导人。
&rdquo 他还强调: &ldquo天皇陛下是相信关东军的!&rdquo 溥仪却坚持: &ldquo如果是复辟,我就去,不然的话我就不去。
&rdquo 他微笑了,声调不变: &ldquo当然是帝制,这是没有问题的。
&rdquo 日本方面实在急于把皇帝弄到东北去。
当然迎合着溥仪的心意,只要他一到满洲,就是一个傀儡&mdash&mdash但没有人可以预知。
在十一月的一个黑夜里,一艘小汽船靠岸了。
那是&ldquo比治山丸&rdquo,是日军司令部运输部的,负责把溥仪自天津受监视的情况底下偷运出来,到了营口。
岸边静幽幽的,夜色苍茫中,只见几个黑影子,在紧张地等候着。
除了远处传来一两下懒懒的犬吠声外,没有半点生命的动态。
川岛芳子陪同宇野骏吉屏息地望着靠岸的一个黑点。
身畔是宇野的副官、几个宪兵,和一个长得颇俊俏,但嘴唇抿得紧紧、一脸坚毅能干的特别随从,他是中国人,孤儿,自小接受日本军方培训,以机智冷静见称。
他是小林。
小林的任务很重要。
他也聚精会神地盯着小汽船泊岸。
为日本人办事的中国青年?芳子打量他一阵。
船上走出几个人:郑孝胥父子等几个溥仪的忠臣、日本军官、约十名士兵。
溥仪走在最后,他穿了一件日本军大衣和军帽,经过乔装,看来很疲倦,是偷渡时有过一番惊险吧。
不过总算着陆了。
接船的人赶忙上前恭迎。
宇野骏吉向他行个军礼。
&ldquo皇上一路辛苦了。
现在我们先坐车到汤岗子温泉,过一两天,就到旅顺去。
&rdquo 溥仪一上岸,四下一看,来迎接的人就只是这些个?他还戴了墨镜,脸色一沉,整个人很灰黯。
只是眼前忽一亮,出现个美艳的女子。
她一上前,马上表露身份: &ldquo皇上吉祥!&rdquo只差没跪安,&ldquo肃亲王十四女儿显会为皇上效力!&rdquo 溥仪见到自己人,方有点喜色: &ldquo&mdash&mdash哦?记起了,算辈分是我堂姊妹。
&rdquo 芳子闻言大悦,在所有日本人面前,她仍是最尊贵的一个。
但掩饰得很好,不动声色: &ldquo不敢当。
显有个日本名儿:川岛芳子,方便复辟大计奔走之用。
&rdquo 欺身上前在皇上身后的,是王室中人,他们大清皇朝,就倚仗这几个了。
芳子的野心表露无遗。
宇野骏吉也不怠慢: &ldquo请皇上放心,建国大业就交托我们吧。
&rdquo 一众护送溥仪至早已预备好的马车前。
他有点不开心地,对芳子道: &ldquo想象中会有万民欢呼摇旗呐喊的场面呢&mdash&mdash&rdquo &ldquo皇上,&rdquo芳子坚定地,像个男子汉,&ldquo日后一定会有!&rdquo 她向那特别的随从交待。
像下达命令: &ldquo小林,好好保卫皇上!&rdquo 他忠心耿直地应: &ldquo是!&rdquo 溥仪上车去。
他偷渡之前一天,陌生人送来的礼品,是水果筐子,里头竟发现两颗炸弹呢。
离开天津,溥仪也就惊魂甫定&mdash&mdash而那炸弹,谁知是哪方面的人给送去?说不定就是日本人,只为要他快点到东北去。
目送他们的马车远去,宇野骏吉来至芳子身畔,两个狼狈为奸的男女,相视一下: &ldquo奇怪,皇后婉容并没有一起来!&rdquo 芳子又回到她从前的故地&mdash&mdash旅顺了。
当日的离愁别恨早已淡忘。
七岁之前,那是她童年;二十岁之后,那是她大婚。
旅顺不是家乡,只是寄寓。
她小时候与兄弟姊妹们,三十多人呢,一起等待杏树开花。
一起捉麻雀、摘小酸枣。
一起学习汉文、日语、书法&hellip&hellip只一阵,她被送走了。
再回来时,结婚,未几离婚&hellip&hellip 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怪异。
她又住进大和旅馆。
楼上封锁,是溥仪等几个人占用,在&ldquo登极&rdquo之前,相当于&ldquo软禁&rdquo。
但日本人对他仍相当尊重。
豪华的旅馆,偌大的酒吧间,只得两个人,时钟指示着:三时。
凌晨。
守卫们在大堂站岗。
宇野骏吉和川岛芳子彻夜未眠。
他手绕在背后,踱着方步,她倚坐高椅上,思索一个问题。
关于婉容,这末代皇后。
宇野骏吉沉吟: &ldquo任何一出戏,舞台上都得有男女主角。
&rdquo &ldquo建立满洲国,怎么能够用&lsquo一出戏&rsquo来作比喻。
&rdquo 芳子觉得,戏会得闭幕,但复兴清室,永垂不朽。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还是要合作密谋大计的。
宇野岔开话题,回到皇后身上: &ldquo你猜,皇后怎么没有一起来?&rdquo &ldquo根据情报,&rdquo芳子道,&ldquo是她不想来。
&rdquo &ldquo是皇后不想来?抑或皇上不想她来?&rdquo 沉醉于&ldquo重登九五之尊&rdquo迷梦中的溥仪,心中什么也没有,只有&ldquo复辟&rdquo两个字。
在天津期间,任何人,军阀政客或者洋人,只要表示愿意为他活动,他是来者不拒,有钱便给钱,没现钱时便拿出宫中的珠宝、古董、字画作&ldquo赏赐&rdquo。
溥仪身边的皇后、妃、贵人,根本只是摆设。
长期受着冷落,夫妻关系就是主奴关系。
淑妃文绣,忍受不了,提出离婚。
皇后婉容,正白旗人,十七岁就进宫了。
&ldquo皇后&rdquo的身份,是不易去掉的礼教招牌。
她心胸日渐狭隘,容不下其他女人,自己又不容于男人,迷信得疯疯癫癫的,苦闷之极。
抽上了鸦片,瘾很深,且传出&ldquo秽闻&rdquo&hellip&hellip 身为一国之后,也不过是悲剧角色吧。
芳子笑: &ldquo不管怎样,我们一手策划的大事,缺了女主角,场面太冷落了。
&rdquo 宇野一念。
没看芳子一眼: &ldquo如果有人肯冒险,跑天津一趟,把皇后偷偷运出来&mdash&mdash&rdquo 芳子抢先表白: &ldquo我自信有这个能力。
&rdquo &ldquo这样危险的事,何必要你去?&rdquo &ldquo我等这个机会,等好久了。
&rdquo &ldquo不,难道说我手下无人吗?&rdquo 宇野骏吉故意地说。
芳子向他撒娇: &ldquo我只不过帮干爹做事吧。
I抣ltrymybest!&rdquo 又用日语再说: &ldquo我会倾全力而为!&rdquo 他赞扬这自投罗网卖命的女人: &ldquo你不单有间谍天才,而且还有语言天才呢,我没看错人!&rdquo 他来至芳子的座椅前,看着她: &ldquo芳子,没了你,就好像武士没了他的刀。
&rdquo &ldquo哎&mdash&mdash&rdquo芳子摇晃着他的身体,&ldquo干爹的台辞太夸张了。
是&lsquo台辞&rsquo,对吗?&rdquo &ldquo只要女人听得开心。
&rdquo 芳子拦腰抱着这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头微仰,正正地看住他的眼睛。
挑逗地,良久。
忽地,她用力一搂。
把脸紧贴在他的下腹。
嘴脸在上面逡巡,隔着一层军衣&hellip&hellip 她闭上眼睛,梦呓一般低吟: &ldquo我以为,女人生存的目的之一,是尽量令男人开心&mdash&mdash&rdquo 外面的世界,黑漆死寂,只有这旅馆的酒吧间,灯火通明,华灯灿灿,暖气融融。
守卫在外木然地围困着她&mdash&mdash这么无边无际的一张大床。
芳子把他军裤的纽扣解开。
稍顿,用她细白的牙齿,试图将拉链给缓缓地往下拉&hellip&hellip阴险地轻咬了一下,男人马上有反应。
这一夜过得很长、很长。
在旅顺,芳子也有机会见到自己那些渐渐成长的弟妹们&mdash&mdash她被送走时,他们还没出生呢。
不过,她赢不到家里人的手足情。
可悲的是,芳子已经被目为一个&ldquo异族&rdquo,明里很客气,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太瞩目了,不正当,哗众取宠,兄姊只觉是个脱离常轨的坏女人。
&ldquo你们最好躲着她一点!&rdquo 父王十周年忌辰,王府的院子里建了纪念碑,没有把她请来。
芳子只管穿雪白毛皮齐腰短大衣,窄裙子,高跟鞋,上了个浓妆,十分显眼,上到了大街,百米之外就能引来行人的目光了。
同日本男人的关系也被议论着。
不久,她的妹妹们,都被家中兄长送到日本的学习院去,就是为了不让她们走得太近。
芳子为此很不高兴。
自己那么地努力,就是不肯由着王府中各人如庶人一般沦落地生活着。
英雄造时势呀。
一奶所长,或同父异母的,竟然没有体贴和感动。
她得不到关心! 是一个&ldquo异族&rdquo吗? 不,只有自己是&ldquo大器&rdquo。
一定得干出成绩来,要不父王就白盼望了一场。
&ldquo静园&rdquo在天津日租界内的协昌里。
它身上挂了个招牌:&ldquo清室驻津办事处&rdquo。
溥仪之所以唤他们居停为&ldquo静园&rdquo,不是求清静,而是&ldquo静观变化,静待时机&rdquo。
主人在的时候,它是一座小型的紫禁城,仍是遗老们口中的&ldquo行在&rdquo,也有人来叩拜、值班,园子里仍使用宣统年号,对帝后执礼甚恭。
这天,忽地来了一辆小汽车。
小汽车驶至&ldquo静园&rdquo的大门外,稍驻。
大门外是些小贩、路人、司机&hellip&hellip平凡的老百姓,不过哪些是便衣,只有会家子心里有数。
大门内守卫看来颇为森严。
一个贵族太太下车了。
她穿烟红色绣金银丝大龙花纹旗袍,高跟鞋,披一袭黑色的毛里大斗篷。
雍容华贵,由一个穿着只有惠罗公司、隆茂洋行等外国商店才供应的上等英国料子西服,领带上袖口上都别了钻石针的绅士陪同着,作客。
她挽着他。
大门口的管事打量二人一下,含笑迎入。
他俩内进,门外还漾着密丝佛陀的香氛。
这对贵族夫妇,便是川岛芳子,和她亲自挑拣的小林。
小林很荣幸,得到这个重大的任务。
来前,芳子命他陪她跳舞:&ldquo轻松一下才做大事吧!&rdquo 他陪她跳舞,听说陪了一个通宵,内情无人知晓。
他们终于见到婉容皇后了。
是里应内合的部署。
但这个女人是皇后吗?&mdash&mdash 芳子一怔。
躺在床上的,是个脸色苍黄,眼窝深陷,一嘴黑牙的女人。
她的反应很迟钝。
抽一口鸦片,闭上眼睛,幽幽叹口气,享受烟迷雾锁的醉乐。
床前站了来客。
她懒懒地,又惺忪着,看她一眼,她知道她来意。
&ldquo皇后吉祥!&rdquo芳子道,&ldquo芳子带了你最喜欢的礼物来。
&rdquo 她呈上一个镂花的名贵金属匣子,推开一道缝,上等鸦片烟的芳香溢出。
&ldquo芳子见过一次就记住了,在天津大概不好买。
&rdquo 婉容冷冷地: &ldquo我不打算离开天津!&rdquo &ldquo皇上记挂你呢。
&rdquo 婉容闻言,冷笑: &ldquo嘿!我但愿像文绣,她离婚了。
离婚?我跟她不同&mdash&mdash我是皇后,她不是!&rdquo 说罢,她神经质地眨巴眨巴眼睛,吐一口唾沫星子。
&ldquo啐!&rdquo 忽地,又呜咽起来: &ldquo但我被这包袱压死了,不可以回复当一个普通人!&rdquo 芳子乘势坐到床沿上,颇为体贴: &ldquo每回见到你,总是不开心嘛。
&rdquo 她又靠拢一点。
&ldquo我不是不开心,&rdquo婉容诉说,&ldquo是不安全&mdash&mdash我的男人是皇帝,他却保护不了我!&rdquo 她有点歇斯底里,心中有复杂情绪交织着,前半生过去了,她仍是枯寂无助,被遗弃的人。
她感觉四下是个锅炉,烫得走投无路。
她激动地大喊: &ldquo行尸走肉的皇后!有什么好当的?你们让我在这里静静地把下半生过完就得了!&rdquo 婉容狂哭,肩头颤动,绝望而痛楚地,眼泪成串滚下,有点神经失常。
一下抽搐,回不过气来,床上的鸦片烟具和烟灯,被碰倒了,帐子燃着了。
芳子马上取过枕被,把小火扑灭,从容地,只觉这是个最好的时机。
自焦洞中望进帐子,是一个失常的皇后。
她抖颤喘气,像个小动物,受惊的。
芳子只镇静地,瞅着她。
婉容泪眼犹未干,被她的神情慑服了。
婉容喃喃自语: &ldquo没有人,我身边没有人!给我&lsquo福寿膏&rsquo!&rdquo 芳子慢慢地,用她那袭黑色毛里的大斗篷,把婉容整个地包裹着。
毛里子,茸茸的,温和的,有芳子的体温&mdash&mdash即使她贵为皇后,也不过是无助而纤弱的小女人。
芳子就比你强多了,她想。
像哄小孩一样: &ldquo有我嘛。
乖!不要哭。
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带你到上海去玩儿好不好?上海精彩呢,没人日夜监视你,都是可靠朋友。
&rdquo 婉容躲在她怀中,低吟: &ldquo每天一早醒过来,好像有五六十个人在看我呢!凶巴巴地瞅着,宫中黑暗,我怕得出了一身的凉汗。
你带我走吧!&rdquo 她好像藤蔓,直立不起来,无依无靠,忽地贴在一道石墙上,她毫无选择余地。
婉容静止了一会,芳子由她,直到婉容动了一下,把她的翡翠耳坠子除下来,缓缓地为芳子扣上。
婉容温柔地,望着芳子耳珠子,上面晃荡着一点青翠。
芳子嘴角浅浅一撇,但她抚慰道: &ldquo你摸摸。
&rdquo 婉容微笑: &ldquo凉凉的。
&rdquo 芳子就势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耳珠子上不放,有点扎人。
婉容眼神慵倦了,好像要放任地一睡不起。
她很安全而且放心,世上再没有更温暖的地方&hellip&hellip 芳子望着这无辜的小动物: &ldquo你听我的话就行了。
什么都不用担心。
&rdquo语气是一道可靠的命令。
她搂紧这个女人,嘴唇凑上去,轻轻软软地吻着她。
婉容只觉一阵神秘、妖异的眩晕,眼睛舒缓地闭上,双臂完全瘫痪。
芳子的嘴唇开始用力了&hellip&hellip 以后,婉容便言听计从。
第二天,她依照安排,叩芳子客房的门。
她见到扮演芳子&ldquo丈夫&rdquo的小林。
地毯上一片呕吐狼籍,&ldquo病人&rdquo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嘴角还延着血丝。
芳子高声地向婉容道: &ldquo谢谢皇后费心!&rdquo 故意让外面听见&mdash&mdash谁知道谁的底细呢?都是尔虞我诈,没有人猜到仆从之中,有没有便衣。
芳子又像个贤慧的太太,走进走出,忧虑地把&ldquo病况&rdquo告知女佣人: &ldquo我先生水土不服,加上他胃部有旧患,现在复发,还是拜托你们安排送医院去吧。
&rdquo 事件张扬了。
同时,客房内的小林,迅速与婉容把衣服对调换穿。
小林久经训练,仍能镇定地小声跟她道歉: &ldquo请皇后包涵失仪之处!&rdquo 芳子在门关上之前,还焦灼地吩咐: &ldquo我帮他换件衣服,救护车一到,马上通知我!&rdquo 然后,芳子在仆从远观下,演着一出戏。
她陪同皇后婉容回楼上的寝室去,一直恭敬地: &ldquo皇后请回,才拜访几天,蒙你会见,不好意思呢,把地方弄得一塌胡涂。
&rdquo 她把婉容送回房中,门关上后,背影回过头来&mdash&mdash原来是小林的乔装。
&ldquo她&rdquo往床上一躺: &ldquo芳子小姐请放心,天一黑,我自有办法逃出去。
&rdquo 芳子陪尽小心的&ldquo戏&rdquo演过了。
她回身望着小林,脸面变得冷酷,像要升的月光,一股寒意。
已掣枪在手。
小林大吃一惊,如一截木头,愣愣地半躺半起,那寒意,自脚心往上直冲,思维完全停顿。
怎么会? 芳子迅雷不及掩耳,取过枕头,用来作垫子,灭声,放了一枪。
血无声地,自雪白的枕套往外涌渗。
小林马上死去。
芳子根本不打算留活口。
不择手段地,为建立&ldquo个人&rdquo的功迹。
收拾一下,锦被盖在他身上。
芳子对着体温还未消散的尸体: &ldquo可惜!长得那么英俊!&rdquo 一步出皇后的寝室,芳子脸上,又回复紧张担忧的表情了。
急步下楼,忙着追问: &ldquo车子来了没有?&rdquo 大门外来了救护车,两个扛着床架子的白衣人,把&ldquo病人&rdquo小心地搬放上去,&ldquo他&rdquo大衣的领子竖着,又用围巾缠着半张脸,急速喘气。
芳子愁容满面,照顾着她&ldquo丈夫&rdquo。
即使在日租界内,也有形迹可疑的人呀。
所以车子驶出&ldquo静园&rdquo,还不是安全的。
婉容一动也不敢动,只信赖着芳子,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
救护车也是自家的布局,高速平稳地前行。
芳子静定地注视路面情况。
驶到一些路口的铁丝网前,她暗中打个招呼,便马上通过。
出了日租界,表情更冷酷。
&ldquo芳子,我们到了上海,住哪儿?&rdquo 婉容问。
芳子木然回答: &ldquo我们是去满洲!&rdquo 她吃惊: &ldquo满洲,还是日本人手上?&rdquo 芳子不答。
&ldquo我不去!&rdquo婉容慌惶地,&ldquo你骗我去满洲干么?皇上也许已被他们软禁,受着折磨。
&rdquo &ldquo你是皇后,就要做皇后的分内事!&rdquo 婉容望着这个自信十足处变不惊的芳子,疑惑地: &ldquo那是什么?&rdquo 芳子按住她半撑的身子: &ldquo皇上会在长春登基,你今生今世都是他的人。
&rdquo 婉容挣扎着,她自一个罗网掉进另一个罗网中去了。
&ldquo我不去!我信不过你们,你&mdash&mdash&rdquo 但无法继续了。
芳子用上了药的手帕蒙上她嘴脸,婉容昏迷过去。
芳子无情地,目光坚定前望。
救护车驶离市区,直向荒僻的村路驶去。
&ldquo静园&rdquo开始不静了。
小林的尸体被发现。
神秘车子拼尽全力追踪救护车&hellip&hellip &mdash&mdash不过芳子早着先机。
停在一间村屋前。
她把昏迷了的婉容半拖半抱曳下地来。
村屋旁山边正有一队送葬的队伍。
一口大棺材、仵工、送葬者全在默默等候着。
&ldquo目的物&rdquo来了。
大家又无声地,把婉容放进棺材中去。
救护车驶入一个隐蔽的地方,用树枝树叶给掩盖好。
芳子迅速无比地更衣。
不消一刻,她已是个愚昧的村妇,哭丧着脸。
队伍准备妥当。
四个仵工扛着大棺材。
一个老头在前头撒纸钱,唢呐和鼓手奏起哀乐,孝子和未亡人都哭哭啼啼地,上路了。
行列缓缓前进。
几辆追寻皇后行踪的神秘车子呼啸地,只擦身过去。
他们堂堂正正地出殡,没有人对村野送葬的行列起过疑心。
队伍十分安全地,把婉容偷运出天津,自水路,送至旅顺去。
芳子立了大功。
日本人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帝后都齐了,东北二百万平方里的土地,三千万人民,也在手上了,就等他们一声令下&mdash&mdash 不过溥仪开始惶惑不安,他们受到封锁、隔离,俯仰由人的生活也就算了,最烦恼的,是关东军参谋板垣征四郎跟他说的一番话。
这个剃光了头的矮个子,青白着一张没有春夏秋冬的脸,慢条斯理地道: &ldquo新国家名号是&lsquo满洲国&rsquo,国都设在长春,改名新京。
这国家由满、汉、蒙古、日本和朝鲜等五族组成。
而日本人在满洲花了几十年的心血、大量的宝贵生命才得到的,法律地位和政治地位自然和别的民族不同&hellip&hellip&rdquo 占据溥仪全心的,不是东北老百姓死了多少人,不是日本人如何阴谋地统治这块殖民地,要驻多少兵,采多少矿,运走多少油盐大麦&hellip&hellip只是想,不给他当&ldquo皇帝&rdquo,只给他当&ldquo满洲国执政&rdquo?他存在于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连八十高龄的遗老也声泪俱下:&ldquo若非复位以正统系,何以对待列祖列宗在天之灵?&rdquo 多番交涉,讨价还价,日本人的野心不能暴露得恣无忌惮,便以&ldquo过渡时期&rdquo为名,准予一年期满之后改号。
终于才给了他&ldquo满洲国皇帝&rdquo的称谓。
&mdash&mdash他还不是在五指山里头当傀儡? 但溥仪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把美梦寄托在屠杀同胞的关东军身上,不敢惹翻。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芳子和大清遗臣等这一天,也等得太久了。
一九三四年三月一日,是登极大典的正日子。
溥仪要求穿龙袍,关东军方面的司令官说,日本承认的是&ldquo满洲国皇帝&rdquo,不是&ldquo大清皇帝&rdquo,只准许他穿&ldquo陆海空军大元帅正装&rdquo。
溥仪只这一点,不肯依从&mdash&mdash他惟一的心愿是穿&ldquo龙袍&rdquo,听着&ldquo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dquo双方遂在一件戏服上纠缠良久。
终于,当日清晨,改名新京的长春郊区杏花村,搭起一座祭天高台,象征&ldquo天坛&rdquo。
乐队奏出《满洲国国歌》。
溥仪喜孜孜地,获准穿上龙袍祭天,这东西,是他急急忙忙派人到北京城,从荣惠太妃那儿取来上场用,据说是光绪帝曾经穿过的。
皇后也宫装锦袍,凤冠上有十三支凤凰。
遗老们呢,也纷纷把&ldquo故衣&rdquo给搜寻出来,正一品珊瑚顶,三眼花翎,仙鹤或锦鸡黼黻,还套上朝珠&mdash&mdash是算盘珠子给拆下来混过去的。
这天虽然寒风凛冽,阴云密布,但看着皇帝对天恭行三跪九叩大礼的&ldquo文武百官&rdquo,开心满足得很,一个一个肃立不语。
夹在日本太阳旗之间的,是大清八旗。
打着黄龙旗的&ldquo迎銮团&rdquo,甚至一直跪着。
在这个庄严的典礼上,溥仪感动之极,热泪盈眶。
芳子也在场。
亲自参与,也促成&mdash&mdash她是这样想的&mdash&mdash大清皇帝重登九五,她顾盼自豪。
思潮起伏,热血沸腾,心底有说不出的激动: &ldquo满洲国,终于成立了!我们等了二十年,终于见到一个好的开始。
是的,东北只是一个开始,整个中国,将有一天重归我大清皇朝手中。
清室复兴了,一切推翻帝制的人,灭亡的日子到了!&rdquo 她傲然挺立。
神圣不可侵犯。
一直以来的&ldquo牺牲&rdquo,是有代价的。
肃亲王无奈离开北京时,做过一首诗:&ldquo幽雁飞故国,长啸返辽东;回首看烽火,中原落日红。
&rdquo&mdash&mdash是一点不祥的谶语吧? 没有人知道天地间的玄妙。
但芳子,却是一步一步地,踏进了虚荣和权势的陷阱中去。
记得一生中最风光的日子&mdash&mdash 芳子身穿戎装、马裤、革履,头上戴了军帽。
腰间有豪华佩刀,以及金黄色刀带。
还有双枪:二号型新毛瑟枪、柯尔特自动手枪。
革履走起来,发出咯咯的响声,威风八面地,上了司令台。
宇野骏吉,她的&ldquo保家&rdquo、靠山、情夫、上司&hellip&hellip把三星勋章别在她肩上: &ldquo满洲国&lsquo安国军&rsquo,将以川岛芳子,金璧辉为司令!&rdquo 她手下有五千的兵了。
她是一个总司令,且拥有一寸见方的官印,从此发号施令,即使反满抗日的武装,鉴于她王女身份,也会欣然归服,投奔她麾下吧?金司令有一定的号召力。
自己那么年轻,已是巾帼英雄&mdash&mdash芳子陶醉着。
关东军乐得把她捧上去。
当她以为利用了对方时,对方也在利用她。
这道理浅显。
但当局者迷。
从此,日本人在满洲国的地位,不是侨民而是主人。
&ldquo非我族类,其心必异&rdquo,所以他们要在政治、经济、思想、文化&hellip&hellip上,以&ldquo共存共荣&rdquo的口号,加以同化。
日语成为中小学校必修课,机关行文不用汉文,日本人是一等国民,而新京的城市设计完全是京都奈良式的&mdash&mdash横街都唤作一条、二条、三条&hellip&hellip 来观礼的是各界要人,穿和服的、西服的、和中国服的,都有。
这是一件盛事。
铁路、重工业、煤矿、电业、电讯电话、采金、航空、农产、生活必需品&hellip&hellip的株式会社首长、财阀、军人、文化界、记者。
镁光不停地闪。
眼花缭乱中,芳子神情傲岸,但又保持一点魅惑的浅笑,跟每个人握手,头微微地仰起。
然后,宾客中有递来一张名刺。
&ldquo北支派遣军司令部报道部宣抚担当中国班长陆军少佐&rdquo,多么奇怪的职衔。
她随即,瞥到一个名字: &ldquo山家亨&rdquo。
山家亨? 芳子抬眼一看。
赫然是他! 他被调派到满洲国来了? 几年之间,他胖了一点。
四十了吧,因此,看上去稳重了,神气收敛,像个名士派,风度翩翩的,一身中国长袍,戴毡帽,拎着文明棍。
讲一口流利的北京话&mdash&mdash从前打自己身上学来的呢。
前尘旧事涌上心头。
芳子有几分愧恨。
自己已不是旧时人了,对方也不是&mdash&mdash无以回头,这是生命中的悲哀。
一如打翻了给&ldquo乌冬&rdquo作调料的七味粉。
各种况味都在了。
山家亨只泰然地道: &ldquo金司令,你好吗?&rdquo 芳子恨他若无其事,便用更冷漠的语气来回话。
&ldquo谢谢光临。
&rdquo &mdash&mdash他一定知道自己不少故事,他一定明白自己的&ldquo金司令&rdquo是谁让她当上的。
他也许因而嘲弄着。
&ldquo你要证明我是个好女人&rdquo?前尘多讽刺。
芳子老羞成怒,但却不动真情,只飞身跃上一匹快马,不可一世地,策骑奔驰于长春,不,新京的原野上。
惟有在马背上睥睨,她就比所有人都高一等! 她是一个不择手段地往上爬的坏女人。
也罢。
无以回头了。
她把他,和所有人,抛得远远的。
又到上海。
上海是她喜爱的一个地方&mdash&mdash因为是发迹地。
满洲国成立之初,推展虽然相当理想,但日本政府和军部担心各国的反对,宇野骏吉曾交给她一个重要的任务。
她至今仍沾沾自喜。
关于&ldquo上海事变&rdquo。
上海老百姓抗日情绪已成暗涌,地下组织很多,芳子奉命收买一个&ldquo三友实业公司&rdquo的毛巾厂工人,袭击日本山妙法寺的和尚,制造死伤事件,然后,又指使为数约三十名的日本侨民,到毛巾厂进行报复。
就这样,原来是少数人的纠纷,酿成毛巾厂被放火烧毁,上千职工中有死有伤,这个传闻中的&ldquo抗日据点&rdquo被打击。
日中两国对立,世界各国的注意力集中在上海,疏忽了满洲,东北的地盘更巩固,而武力的侵略也在南方展开&hellip&hellip这便是一二八事变。
芳子觉得,作为间谍,乱世中的特殊分子,她是相当胜任的。
再回到上海,她脱去戎装,又是一个千娇百媚的跳舞能手。
天天在上海俱乐部狂欢。
不能稍停地舞动,是因为血液一直在沸腾中,以致身不由己,难以安定下来吗? 但通过不分昼夜、不分对手的跳舞作乐,自不同的男人身上,确实得到宝贵的情报&mdash&mdash 十九路军孤军作战。
蒋介石快将下野。
谁抗战意向坚决,不可动摇。
谁可以收买,倒戈相向。
国民党系统的银行濒于破产。
中国停战的意愿。
什么人肯作卧底&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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