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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门第吗? “那么,或者你会喜欢刘秀才家?” “随爷作主。
”吟霜仍然是那句话,但,眼泪却溢出了眼眶,沿着面颊滚落下去了。
她悄悄的举起袖子,拭了拭泪。
云鹏望着她,依然是白衣白裳,腰间系着一根白缎的腰带,说不出的雅致与飘逸,他不自禁的看呆了。
吟霜轻轻的站起身来,垂着头,她幽幽的说:“请爷允许我告退了!” “等一下,吟霜。
”云鹏本能的喊。
吟霜又站住了,垂手而立。
“今天下午,我听到你在唱歌。
”他说,顿了一下,又说:“我很多天没听到你唱歌了。
” “爷?”吟霜询问的看了他一眼。
云鹏从墙上摘下一把琴来。
“愿意唱一曲给我听吗?”他问,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恻然的情绪,等她嫁后,再想听她唱曲,就难如登天了。
“现在吗?”吟霜问。
“是的,现在。
” 吟霜顺从的接过了琴,在一张凳子上坐下了,把琴平放在膝上,她轻抚了几个音,抬起眼睛,她看着云鹏。
“爷要听什么?” “随便你唱什么。
” 吟霜侧着头,深思了一会几,再掉头看向云鹏时,她的眼光是奇异的。
拨动了弦,她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盯着云鹏,开始轻声的唱了起来: “双眉暗锁, 心事谁知我? 旧恨而今较可, 新愁去后如何?” 云鹏迎视着她的目光,听了这几句,已陡觉心里一动,不自禁的紧紧盯着好。
一层红晕浮上了好的面颊,她目光如酒,双颊如酡,换了一个调子,她又唱: 知否?知否?我为何不卷珠帘,懒得拈针挑绣? 知否?知否?我有几千斛闷怀?几百种烦忧? 知否?知否?多少恨才下心头,却上眉头! 知否?知否?看它春色年年,我的芳心依旧! 知否?知否?一片心事难出口,谁怜我镇日消瘦? 知否?知否?恨个人心意如铁,我终身休配鸾俦! 知否?知否?身如飘萍难寄,心事尽付东流! 休休,似这般不解风情,辜负我一番琴奏!” 一阵急促的繁弦之后,琴声停了。
吟霜倏然的站起身来,把琴放在椅上,她转过身子,用背对着云鹏,不住的用袖子擦着眼泪,她的双肩耸动,喉中哽噎。
用手拉着帘子,她颤声说: “奴才告退了!” 云鹏的心脏猛然的跳动着,他的呼吸急促,他的头脑昏眩,向前急急的跨了一大步,他忘形的把手压在吟霜的肩上,沙嗄的喊了一声: “吟霜!” 吟霜猛的回过身子来,她脸上泪痕狼藉,双眸却在泪水的浸润下,显得特别的明亮,特别的深幽,她毫不畏羞的直视着他,一层热烈的光彩笼罩在她那清丽的脸庞上,使她看来无比的美丽,无比的动人。
“爷!”她热烈的低喊,忽然身子一矮,就跪倒在他的脚前,仰着头,她瞪视着他,语音清晰的说:“自从踏进葛府的大门,我从没有离去的打算,如今,既然不堪驱使,必要遣嫁,我还不如一死!” 云鹏心动神驰,狂喜中杂着心酸,怜惜中杂着欢乐,那份乍惊乍喜,似悲似乐的情绪把他给击倒了。
他俯视着她,不由自主的揽住了她的头,喃喃的说: “你真愿意这样?你知道你美好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梅,你知道我多怕糟蹋了你?你知道忍痛提婚,我需要多大的定力?啊,吟霜,你真愿意?你真愿意?” 吟霜仍然仰视着他,她那光明如星的眸子坦白的对着他,似乎在狂喊着:愿意!愿意!愿意! 于是,云鹏不再挣扎,不再困惑,不再痛苦,不再自欺,他把她拉了起来,轻轻的揽在怀里,他的面颊轻触着她鬓边的发丝,和她那垂在耳际的小珠饰。
他低档的叹息了。
“吟霜,”他低唤,点了点头,慨然的说:“薄命怜卿甘作妾!” “薄命吗?”吟霜低语,声音轻柔如梦。
“我属于薄命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以后该是幸福而欢乐的,还有什么事能比生活在爷和夫人身边更快乐的呢?” 云鹏不语,他满心都充溢着欢愉和惊喜之情,以至于无语可说了。
窗外,那一直在窥视着的弄玉悄悄的走开了,带着满脸的喜气,她迫不及待的去整理出那些该退回去的庚帖。
一面,兴高采烈的计划着新房的设计和布置了。
白狐,一只报恩的白孤,她该为云鹏生个儿子的,不是吗?
还有比这件事更大的喜悦吗?知县府中,整日整夜鞭炮不断,老百姓们,齐聚在县衙门门口舞狮舞龙。
弄玉吩咐扎起一个戏台子,唱了好几个通宵的戏。
葛府中上上下下,全穿上了最华丽的衣服,戴上喜花,人人都是笑吟吟的。
老家人葛升,更津津乐道于述说白狐报恩的故事了。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尤其云鹏已经三十几岁了,这才是第一个儿子!吟霜的地位更加重要了,弄玉命令下人们,谁也不许称吟霜“姨娘”,而要称“二夫人”。
私下里,她宁可废礼,逼着吟霜和她姐妹相呼。
她宠她,爱她,怜惜她,更胜过一个亲姐姐。
而吟霜呢?丝毫没有恃宠而骄,她更加谦和,更加有礼,更加温柔,难怪人人都要称扬她,喜欢她,而尊重她了! 但是,这一次生产却严重的损伤了吟霜的健康,她显得非常消瘦而苍白。
满月的时候,她虽然也挣扎着下了床,提起精神,应付一连几天的酒宴。
可是,不到半个月,她就又睡倒了。
云鹏十分焦急,延医诊治,都说血气亏损,要好好调理休养。
但,尽管参汤燕窝的调治,吟霜仍然日益憔悴。
云鹏得子的喜悦,远没有为吟霜生病的焦虑来得大。
坐在吟霜的床前,他握着她那瘦削的手,担忧的望着她,恳挚的说: “吟霜,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看不到你活活泼泼的在屋子里转,我什么事都做不下去。
” 吟霜微笑着,由于瘦了许多,那笑容在唇边就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爷,您别老是挂着我,”她委婉的说:“你何不出去走走。
” “等你好了,我带着你和你姐姐,一起出去玩玩。
” “只怕……”吟霜低叹了一声,把头转向里面。
“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爷。
” 云鹏一把握紧了她的手,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他心里早就有个不祥的预感,只是在吟霜说穿之前,他根本就不允许这预感存在。
如今,他被刺痛了,紧张了,也心惊肉跳了! “吟霜,”他喊着:“不许这样想!你还那样年轻,你还要跟我共度一大段的岁月,你决不许离开我!吟霜,”冷汗在他额头沁了出来,他仆向她:“再也不许说,你知道吗?吟霜,你必须好好的活着!为了我,吟霜,你不是什么都为了我吗?你必须为我好好的活着!因为,没有你,我的生活就再也没有意义了!” “哦,爷。
”吟霜低呼着,眼里蕴满了泪,她用手轻轻地抚摸云鹏的手,劝慰的说:“你不该说这话的,爷。
您是个男人,我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失去了我,还有更好的,何况,有姐姐陪着你……” 这话简直像在诀别了,云鹏五内俱伤,心惊胆战,一把捂住了吟霜的嘴,他嚷着说: “别再说了!吟霜,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你一定要放宽心思,好好调养自己,我不能失去你。
”他紧攥住她。
“呵,吟霜,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吟霜凝视着她,泪珠沿颊滚落,但是,她在微笑着,在她唇边,浮现着一个好美丽好幸福的笑容。
“哦,爷。
”她说:“我想一个流离失所的卖唱女子,能得到爷这样推心置腹的恩宠,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是死而无憾了。
” “不许提死字,吟霜!”云鹏含着泪喊,忽然又热烈的俯向她。
“吟霜,记得那年你曾救了冬儿一命,你既然能救冬儿,你当然也可以救自己,那么,救救你自己吧!吟霜!为了我,救救你自己吧!” 吟霜含泪看着云鹏。
“你真那么怕我死?”她幽幽的问。
“吟霜!”他把她的手拉到他的胸前,紧压在他的心脏上。
她可以感觉他的心在怎样狂野的跳动着。
她又叹息了,轻声的,她像许诺般的说: “爷,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 “真的吗?吟霜?” “真的。
” 她对他微笑。
他看着她,于是,忽然间,他觉得她那许诺是真会实现的,她不会死!他似乎放下了一重重担,她不会死。
可是,到了夏末秋初的时候,吟霜更是瘦骨支离了,她已无法下床,也懒于饮食了。
弄玉完全不顾妻妾的名分,整日守在吟霜的房里,和云鹏一样,她也求她“救救你自己”。
但,吟霜显然无法救她自己,她一天一天的步向死亡,云鹏也一天一天的丧魂失魄。
这天,弄玉整天都在吟霜房里,她们似乎谈了许多知心的话。
到晚上,弄玉含泪来到云鹏面前。
“吟霜请你去,云鹏,她有话要告诉你!” 云鹏心里一紧,敏感到事情不妙,他抓住了弄玉。
“她不好了吗?” “不,现在还不要紧。
云鹏,你去吧!” 云鹏走进了吟霜房里,房角的小药炉上,在熬着药,一屋子的药香。
桌上,一灯如豆。
吟霜躺在白色的纱帐里,面色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更显得憔悴而消瘦。
但她那对乌黑的眼珠,却比往日更加清亮,更加有神。
云鹏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轻轻的握住吟霜放在被外的手,那手已枯瘦无力,一对白玉镯子,在手腕上好沉重的坠着。
云鹏四面望望,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注意到,吟霜已经摒退了丫头们。
“吟霜。
”他心痛的喊着。
“爷。
”吟霜脸上仍然带着那楚楚动人的微笑。
“我请你来,是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
因为,我的期限到了,我必须走了。
” “吟霜!”云鹏惊喊,孩子气的说:“你答应过,你不会死!” “爷,”吟霜安慰的拍哪他的手。
“我不会死,我没有说我要死呀!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 “一个秘密?什么秘密?”云鹏困惑的问。
吟霜那对乌黑的眼珠亮晶晶的盯着他。
“你当然知道那传说,”她轻声的说:“关于我是那只报恩的白狐。
哦,爷,你认为我是一只白狐吗?” 云鹏深深的注视着她。
“当然不,吟霜,你知道我一向不相信鬼狐之说。
” “可是,你错了,爷。
”吟霜叹口气,坦率而恳挚的看着他。
“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我确实是那只在山中被你救下来的白狐,为报当日之恩,化身为人,设计来到你家。
我曾立誓要帮你生个儿子,这段恩情就算报了,现在,我已经给你生了儿子了!” “吟霜?”云鹏不相信的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额,她没有发烧,她的神志是清醒的。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吟霜说:“我很清醒,我讲的都是真话。
爷,你想想看吧,我来你家的整个经过,不是太巧了吗?我告诉您,我确实是那只白狐!” “我不管你是人是狐,”云鹏烦恼的说:“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好好的活着。
” “可是,爷,我的期限已经到了,我必须离去。
”吟霜温柔而哀恳的说:“请你看在我这几年的恩情上,为我做一件事,我会非常感激你。
” “吟霜?”云鹏盯着她,那宽宽的额,那细细的眉,那亮晶晶的眼睛,那挺挺的鼻子,那小小的嘴,那细腻的皮肤,那玲珑的手脚……这是一只狐狸吗?荒谬!岂不荒谬吗?但,她真是只狐狸吗?“你说吧,吟霜。
” “请你过两天之后,把我抬到城外西边那座森林里去,然后都走开,不要管我,也不要窥探,我会重化为狐,回归山林。
如果你不依我,我会死去的。
” “吟霜!”云鹏惊喊,猛烈的摇头。
“不!不!不!你根本神志不清,不行,在那森林里,你会冻死!” “爷,我是只狐狸呀!”吟霜说,那乌黑晶亮的眼睛深深的盯着云鹏,云鹏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只白狐,是的,这是那只白狐的眼睛!他有些神思恍惚而额汗涔涔了。
吟霜紧紧的抓住了他。
“知道吗?爷,我是属于山林和原野的,自来你家,虽然我也很幸福,但是,到底不如以前的自由自在。
我毕竟不是人,过不来人的生活,你勉强留下我,我一定不免一死。
爷,你希望我死吗?” “哦,吟霜,我要怎么办?吟霜?”云鹏凄楚的叫:“你既然必定要走,何苦来这一趟?” 吟霜似乎也一阵惨然,泪珠就如断线珍珠般滚滚而下,握紧了云鹏的手,她凄然说: “爷,如你疼我,好好待那个孩子吧。
我在林中,还是会过得快快乐乐的,你尽可以放心,不要挂念,如果有缘,说不定我以后还会来见你。
别了,爷。
请照我的话办,一旦我死了,就来不及了。
现在,你愿意出去,让姐姐进来吗?我有话要和姐姐说。
” 云鹏心神皆碎,五内俱伤。
他掩泪退出了吟霜的房间,痛心之余,真不知神之所之,魂之所在。
弄玉含泪进了吟霜的房间,整夜,她都逗留在里面,没有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云鹏就必须出门,因为知府来县中巡视,他要去陪侍。
他无暇再去探视吟霜。
黄昏时分,他回到府中,来不及换去官服,就一直冲进吟霜的卧房,才跨进房间,他就大吃了一惊,呆呆的愣住了。
吟霜房中,一切依旧,只是那张床上,已一无所有。
“云鹏,”弄玉追了进来,含泪说:“吟霜已经离去了。
” “离去了?到哪儿去了?”云鹏跳着脚问。
“我们遵照她的意思,把她送到城外西边的森林里去了。
”弄玉说:“她逼着我做的,她说,等你回来,就不会放她走了!” “糊涂!”云鹏跺脚大叫:“你怎么听她的?她病得神志不清,说的话怎能相信?谁抬去的?放在什么位置了?有没有留下人来照应?” “是葛升他们抬去的,我们遵照她的意思,把她放在草地上,就都走开了,不敢留在那儿看她。
” “啊呀,我的天!”云鹏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用手拍着额,他一叠连声的叫葛升备马,他要赶到那森林里去看个究竟。
“爷,你就让她安安静静的去吧!”弄玉劝着:“天已经暗了,路又不好走,您何苦呢?” “我要去把她带回来,”云鹏嚷着:“你知道山里有狼有虎吗?她就是死,也不该尸骨不全呵!” 不管弄玉的劝阻,他终于带着家人,扑奔城西的丛林而去。
出了城,郊外山路崎岖,秋风瑟瑟,四野一片凄凉景象。
想到吟霜被孤零零的丢在这山野里,他就觉得心如刀绞,不禁快马加鞭,直向丛林冲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丛林里,葛升勒住马说: “就在这儿!” 云鹏停住马,举目四顾,一眼看到在那林中的草地上,有一团白色的影子。
云鹏喊了一声,滚鞍下马,连跑带跌的冲到那白影子的旁边,一把抓住,却是吟霜的衣裳和鞋子,衣裳之中,什么都没有。
“吟霜!”云鹏惨叫,举起衣裳,衣物都完整如新,只是伊人,已不知归向何处。
他昏昏然的站起身来,茫然四顾,森林绵密,树影重重,暮色惨淡,烟雾迷离,秋风瑟瑟,落木萧萧。
那原野起伏绵延,无边无际。
吟霜在哪里呢?他紧抱着吟霜的衣物,呆呆的伫立着,山风起处,落叶纷飞。
葛升走了过来,含泪跪下说: “爷,白姑娘是回她的家乡去了,请爷节哀顺变吧!” 是吗?是吗?她真是化为白狐,回归山野了吗?云鹏仰首问天,天亦无言,俯首问地,地亦无语。
云鹏心碎神伤,不禁凄然泪下。
抚摸着那些衣衫,衣香依旧,而芳踪已杳。
他不忍遽去,伫立久之,家人们也都垂手而立,默默无言。
山风呼啸,夜枭哀啼,天色逐渐黑暗,山影幢幢,树影参差,几点寒星,闪烁在高而远的天边。
老仆葛升再一次跪禀: “爷,夜深了,请回去吧!白姑娘有知,看到爷这样伤心,也要不安的。
” 当此际,纵有千种柔情,百种思念,又当如何?云鹏慨然长叹,含泪默祝: “吟霜,吟霜,你如果真是白狐,山林辽阔,请好生珍重,一要远离猎人网罟,二要远离猛兽爪牙。
你一点灵心,若不泯灭,请念我这番思念之情,时来一顾!” 祝完,他再看看那密密深深的荒林,重重的跺了一下脚,带着满怀的无可奈何与怆恻之情,他说: “我们走吧!” 执辔回鞍,一片凄凉,再回首相望,夜雾迷离,山影依稀。
那树木,那小径,那岩石,那原野,都已模糊难辨了。
云鹏怆然的想起前人的词: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 这以后,也是“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了。
从此,葛府中失去了吟霜的影子。
云鹏魂牵梦萦,实在无法忘怀吟霜。
朝朝暮暮,这片思念之情,丝毫不减。
走进吟霜住过的房子,他低呼吟霜。
看到吟霜穿过的衣物,他低呼吟霜。
抚弄吟霜弹过的琴,他低呼吟霜。
抱起吟霜留下的儿子,他更是呼唤着吟霜。
孩子长得非常漂亮,眉毛眼睛,都酷似吟霜。
他常抱着孩子,低低的说: “你的母亲呢?孩子?你的母亲呢?” 这种忘形的怀念,这种刻骨的相思,使他忧思忡忡,而形容憔悴。
弄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只得对云鹏说: “云鹏,你这样想念吟霜,不怕我吃醋吗?” 云鹏揽过弄玉,注视着她,温柔的说: “弄玉,你不会吃吟霜的醋,因为你和我一样喜欢吟霜呢!” 一句话说得弄玉心酸,她望着云鹏,叹口气说: “但愿吟霜能了解你这番思念之苦,能回来再续姻缘。
不过,爷,你也得为了我和孩子们,保重你自己呵。
我看,从明天起,你多出去走走,各处去散散心,好吗?” 为了免得弄玉悬心,他只得应着。
但是,尽管名山胜水,或花园名胜,都无法排遣那份朝思暮想之苦。
就这样,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孩子已牙牙学语,而且能摇摇摆摆的走路了。
云鹏看着孩子,想着吟霜,那怀念之情,仍然不减。
弄玉开始笑吟吟的对云鹏提供意见: “云鹏,天下佳人不少,与其天天想吟霜,不如再娶一个进来。
” “你别瞎操心了!”云鹏皱着眉说。
弄玉不语,她知道他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她嘴里不说,却在暗中布置着什么,云鹏发现她在装修吟霜那几间卧室了,他怀疑的问: “你在弄些什么?” “把这几间屋子收拾好,给你再物色一个人。
”弄玉笑嘻嘻的说。
“你别动吟霜的房间,也别白费工夫,你即使弄了人来,我也不要!”云鹏没好气的说。
“给你物色一个比吟霜更漂亮的,好吗?”弄玉祈求的看着云鹏:“你不要管,等我找了来给你看看,不好,你就不要,如何?一年了,你总是这样愁眉苦脸的,要我们怎么办呢?” 云鹏慨然长叹,抚摸着弄玉那窄窄的肩,和鬓边的细发,他心中浮起了一股感动和歉然的情绪,再叹口气,他低声说: “弄玉,弄玉,你实在是个好太太!你别给我弄人,我一定从明天起振作起来,如何?” “这样才好。
”弄玉笑着,眼里盈着泪。
云鹏开始强颜欢笑,也开始参加应酬宴会,去歌台舞榭,但,在心底,他还是想念着吟霜。
怕弄玉寒心,他不敢形于色,而弄玉呢?她已把吟霜的房间弄得焕然一新,云鹏知道她要为他物色人选的念头仍然未消,感于她那片好意,他也就无可奈何了。
于是,这天,云鹏从外面回到家里来,才一进门,就觉得家里充满了一股特殊的气氛,老家人葛升笑得怪异,喜儿鬼鬼祟祟,丫头们闪闪躲躲。
他奇怪的走进去,弄玉已笑着迎了出来,满脸喜气: “云鹏,我总算给你物色到一个人了!” 原来如此!云鹏有些不高兴,皱着眉问: “在哪儿?” “我让她待在吟霜的那间屋子里呢,你去看看好吗?” 怎么可以让她住吟霜的房间!云鹏十分不乐,却不好发作。
看到弄玉一片喜孜孜的样子,他又不忍过拂其意,只得走到那门口来。
才到门口,弄玉又止住了他。
“您别先进去,云鹏。
这女孩也会唱曲子,你先听她唱一曲,看看比吟霜如何?” 云鹏有些诧异,也有些不耐。
但是,屋里已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好熟悉!接着,一个圆润清脆的歌喉,就袅袅柔柔的唱了起来: “香梦回, 才褪红鸳被, 重点檀唇胭脂腻, 匆匆挽个抛家髻, 这春愁怎替?那新词且寄!” 云鹏猛的一震,这可能吗?他再也按捺不住,大踏步的跨上前去,他一掀帘子,直冲进房。
霎时间,他愣住了。
在一张椅子上,一个女子白衣白裳白飘带,正抱琴而坐,笑盈盈的面对着他。
这不是吟霜,更是何人! “吟霜!”他沙嗄的喊,不信任的瞪视着她。
吟霜抛下了手里的琴,对着云鹏跪下了,含着泪,她低档的叫: “爷,我回来了。
而且,再也不走了!” 云鹏恍然若梦,轻触着吟霜的头发面颊,她丰泽依旧,比卧病前还好看得多。
他喃喃的、不解的、困惑的说: “真是你吗?吟霜?真是你吗?你从那山林里又回来了吗?你不会再变为狐,一去不回吗?” 弄玉从屋外跑进来,带着笑,她也对云鹏跪下了。
“云鹏,请原谅我们。
”她说。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云鹏更加糊涂了。
“我们欺骗了你,爷。
”吟霜说,含笑又含泪。
“我并不是白狐,从来就不是一只白狐。
” “那么……”云鹏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是这样,爷。
”吟霜接口:“那时候我病得很重,自以为不保。
当年汉武帝之妃李夫人,病重而不愿皇帝亲睹,怕憔悴之状,使皇帝不乐。
我当时也有同样的想法,而且,爷爱护过深,我深怕让爷目睹我的死亡,会过份伤心,所以,我和姐姐串通好,想出这个办法来。
只因为大家都传说我是白狐,我就假托为狐,要归诸山野。
事实上,姐姐把我抬往另一栋住宅,买了丫头老妈子侍候着,同时延医诊治。
如果我死了,就让姐姐把我私下埋了,你也永不会知道这谜底了。
如果我竟然好了,那时,我再回到你身边来,把一切真相告诉你。
叨天之幸,经过一年的调养,我真的好了。
” “可是……可是……”云鹏愣愣的说:“在那山野里,我曾经目睹你蜕下的衣衫呢!” “那也是我们叫葛升去预先布置的,”弄玉说,笑容可掬:“我就知道你一定要亲自去看的!” “原来葛升也是同谋。
” “同谋的多着呢,家人丫头有一半都知道,”弄玉笑得更甜了。
“只是瞒着你,当你在那儿朝思暮想的时候,吟霜就和我们只隔着一条胡同呢!那葛升,他虽然参与其事,可是,他至今还怀疑吟霜是白狐呢!” “我看,关于我是白狐这件事,恐怕一辈子也弄不清楚了,那香绮还在供着我的长生牌位呢!”吟霜也笑着说。
云鹏看看吟霜,又再看看弄玉,看看弄玉,又再看看吟霜,忽然间,他是真的清醒了,也相信了面前的事实,这才感到那份意外的惊喜之情,俯下身子,他一把拥住了面前的两个夫人,大声的说: “在这天地之间,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还有比我的遭遇更神奇的吗?” 还有吗?在这天地之间,多多少少的故事都发生过了,多少离奇的,曲折的,绮丽的,悲哀的……故事,数不胜数,说不胜说。
但是,还有比这故事更神奇的吗? 一九七一年一月二十二日午后于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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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文野】 惨遭杀害的我幸运地绑定了一个续命系统,只要多接任务好好赚钱,就能成功苟命。 系统:崽,让爸爸看看你的异能,瞅瞅你这倒霉孩子能做啥。 令人头秃的是,我的异能力名为【薛定谔的二五仔】,能力发动后,多疑如琴酒这样装了卧底雷达的男人也会将我当作最可靠的自己人。 不翻车,我安和千夜绝不翻车。 系统爸爸对我的异能力惊为天人,如我这般的人才只为一个组织工作简直暴殄天物! 铁打的工资,流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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