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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梦 哑妻(1/3)

民国前二十年左右,北平城里。

这是个庭院很深的大宅子,包括三进房子和三个花园,门口有石狮子守门,黑漆的大门上挂着两个铜门环,门上方悬着一块金色的匾——逸庐。

这是柳逸云的家。

柳家是标准的书香世家,也是北平的望族。

在内花园里,正有两个少妇坐在一棵大槐树下刺绣,另外两个丫环垂手侍立着。

这是一个仲夏的午后,树上,蝉鸣正喧嚣着,除了蝉鸣之外,一切静悄悄的。

两个丫环摇头晃脑地直打瞌睡。

“哦——”突然,少妇中比较年长的一个轻轻地惊呼一声,挺直了腰,把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

“怎样了?”较年轻的一个紧张地问。

“没什么,”前者微笑了起来,一种属于母性骄傲与喜悦混合起来的笑。

“我觉得孩子在肚里练太极拳。

他踹了我一脚,我几乎可以抓住他的小脚。

”她用手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

“噢,表姐,”年轻的一个说,“怎么我肚子里从来不动呢?”她也用手抚摸着肚子。

“你还早呢,你只有三个月,是不会动的,等到六七个月的时候,就会动了。

” 针线被放在膝上,两个少妇热心地谈了起来。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年长的一个说,“逸云已经快四十了,我也将近三十,这才是头一遭怀孕,希望能是个男孩子,如果是女孩,我就要给逸云纳妾了。

” “我也希望生个儿子,方家三代单传,现在,两个老人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巴不得我一口气给他们生十个八个孩子……” “哈,生孩子又不是下小猪……” “表姐!” “噢,”前者为自己失言说出的粗话脸红了。

“我们来算个卦,看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

” “你一定是男孩子,你的肚子尖尖的。

” “表妹,”年长的一个,也就是柳太太说,“假若我们都生了儿子,我们要让他们结拜为兄弟……” “对了,”方太太说,“我们表姐妹这样好,如果都是女儿,就结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 “就结为夫妇。

”柳太太接口说。

“一言为定吗?”方太太问。

“当然!”柳太太严肃地说,从手上取下了一个玉环,递给方太太,“我们先交换信物,以后不许反悔哟!” “哪一个反悔就不得好死!”方太太说,取下了脖子里的一条琥珀项链,郑重地交给柳太太。

然后,两个妇人相视而笑,方太太握住了柳太太的手说地“表姐,从此,我们更亲一层了。

明天我要回家了,下个月你到我家做客去。

” “挺着大肚子,怪不好意思的,等满月以后再去吧。

今天我们说的话可得算数哟!” “你们柳老爷不会反对吧?” “什么话?当然不会!你们老爷呢?” “也绝无问题!” 两个女人微笑地对望着,手握着手。

两个孩子的终身就在她们握着的手里决定了。

柳太太生了个男孩子,取名静言。

方太太生了个女孩子,取名依依。

五年后,在同一棵槐树底下,两个女人又聚首了。

方太太死命拉着柳太太的衣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 “表姐,你怪我好了,你骂我好了,我一定要悔婚!哪怕我应了誓,不得好死,我也要悔婚。

我怎么想得到依依生下来是个,是个,是个哑巴!我不能毁掉你们静言一辈子,表姐,你给他另订一头婚事吧!” “表妹,慢慢来。

”柳太太沉痛而严肃地说,“假如你们依依是个正常的孩子,我同意你悔婚,现在依依既然是个哑巴孩子,我们柳家绝不悔婚!表妹,你这一生也够苦了,唯一一个孩子又是残废,老爷又三房四房地讨姨太太……你想想,依依如果不嫁给静言,将来难道做一辈子老姑娘?你自己也受一辈子气吗?我们柳家不是无信无义的,我们姐妹的交情也不止这些,是不是?表妹,我告诉你,静言除非娶依依,要不然我永不许他娶妻!” “哦,表姐!”方太太喊了一声,抱住柳太太,失声痛哭。

柳太太安慰地拍着方太太的肩膀,轻轻地说: “放心吧,表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老天自会有安排。

” 柳静言坐在书房里,烦躁地望着面前的书本。

革命带来一个新的世界,也带来了许多新的思想,但他却依然要牺牲在旧社会的指腹为婚之下。

这是不公平的,但他却无法反抗。

婚期已经择定了,就等着他去做那个倒楣的新郎。

他从没有见过方依依,或者,在很小的时候,他们曾经一起玩过。

反正,他对依依一点印象都没有,一个哑巴,凭什么他该娶一个哑巴呢?只为了母亲那个近乎儿戏的指腹为婚!近来,他看了许多翻译的西洋文学,他欣赏他们那种赤裸裸的恋爱,没有媒妁之言,更没有这种荒谬无比的指腹为婚!他的一些朋友们,都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娇妻,而他,从一落地起,就被命运判定了要有一个哑巴太太。

他真想反叛这个命运,甚至想逃婚。

受到新思潮的熏染,柳静言对于这许多传统的旧习惯都感不满,尤其对于中国古老的婚姻法。

两个毫无感情,未谋一面的陌生人,就硬要在一夜之间结成夫妻,这确实是不合情理的! “我要反抗!我要反抗!”他郁愤地想。

书房门被推开了,柳逸云走了进来,看到了父亲,柳静言立即站起身来,垂手而立,恭敬地喊了一声: “爸爸!” 柳逸云在椅子里坐下来,他是个满腹诗书,有着顽固的旧脑筋旧思想的老人。

在这个家庭里,他有着无比的权威和力量。

望了柳静言一眼,他安静地说: “静言,过来!” 柳静言向前面走了两步。

“明天起,不必到书房来了,”柳逸云说,“好好准备婚事,你知道,男婚女嫁,这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也是做人的义务。

” “是的,爸爸。

”柳静目恭敬地应了一声。

心中却在忿忿不平。

准备婚事,还有什么要他准备的呢?除了做新郎必须自己去做之外,别的事大家早给他做了。

他真奇怪,为什么他们不连新郎也代他做呢? “关于你的这门婚事,”柳逸云沉吟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大愿意。

但是你母亲和方家指腹为婚的,当初并没有料到依依会是个哑巴。

我们读书人,以信义为重,绝不能因对方是个哑巴而退婚,你了解吗?” “是的,爸爸。

” “现在,我告诉你,你必须娶方依依,这是做人的责任。

假如你不喜欢她,你尽可以三妻四妾往家里娶,可是,方依依一定要做你的元配。

” “是的,爸爸。

”柳静言应着,三妻四妾,他又何尝想要什么三妻四妾?他无法告诉父亲,他的思想和愿望,他愿意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如花美眷,闺中唱和,白头偕老,一个就心满意足了!何必什么三妻四妾呢? “你看,静言,”柳逸云认为他已经给儿子解决了心中的不快,点点头说,“做父母的不会让你受委屈,哪怕你头一天娶了方依依,第二天就要纳妾,我都可以同意。

家里的丫环,你有中意的也可以收房。

明白吗?” “是的,爸爸。

” “好吧,现在到你母亲那儿看看去,不要整天闷在书房里,让你母亲担心。

” “是的,爸爸。

” 柳逸云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跨出了书房。

柳静言垂手恭送,等父亲走远了,他才颓然地坐下来,把书本狠狠地在桌上掷过去,喃喃地说: “果真娶上七八个姨太太对方依依难道就算了了责任吗?她又何尝愿意做一个名义上的傀儡妻子!” 一星期后,婚礼如期举行,排场之大,陪嫁之丰,使路人为之侧目。

一路上,新娘的花轿领先,后面跟着七八十台陪嫁,鞭炮声,鼓乐声,热闹空前。

花轿进了柳家的大门,宾客盈门,大家争着看新娘。

新娘被喜娘搀了出来,凤冠霞帔,花团锦簇。

颤巍巍地,由喜娘搀扶着行礼如仪。

交拜天地时,柳静言曾看了方依依一眼,喜帕盖着脸,无法看到面目,腰肢袅娜,娉娉婷婷,好苗条的身段!行完礼,参拜祖先牌位、父母、长辈。

然后,在宾客的议论中,他不止听到十次“哑巴”的字样,像一根针扎在心里,他觉得一阵尖锐的刺痛。

请客、闹酒……一切都过去了。

他被送进新房里,和新娘吃合卺酒。

走进新房,他一眼看到新娘垂头坐在椅子里,喜帕依然遮着脸,两个喜娘侍立在侧。

他看着她,一刹那间,竟失去揭起喜帕的勇气。

谁知道在那喜帕后面,是一张怎样的脸!她除了是个哑巴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缺陷?站在那儿,他迟迟不前。

喜娘中的一个,对他点点头,鼓励地笑了笑。

他终于走了过去,鼓起勇气,揭起了那一块遮在他们之中的屏幛。

一瞬间,他愣了愣,然后,完全出于下意识的动作,他用手轻轻地托起了新娘的下巴,仔细地凝视这一张脸。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由于被他托起下巴而吃了一惊,惶恐中,睫毛很快地抬起来,对他仓皇地扫了一眼,已经够了,这已足以让他看清她那对澄清如水、光亮如星的眼睛。

眉毛弯弯地覆盖在眼睛上方,清晰地显出两条处女的眉线。

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可怜兮兮的小嘴,那么小,那么柔和,那么秀气。

白晳的皮肤,细腻、润滑,像一块水红色的玉石……他不可能希望再有一个比她更美的妻子了。

一刹那间,他明白为什么方家在婚前不让依依和他见面,他们是存心要在洞房里给他一个惊喜,以弥补另外一方面的缺陷。

他放下手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两个喜娘都笑开了,于是,他糊糊涂涂地和新娘喝了交杯酒,又糊糊涂涂地发现,房间里的人都走光了,只留下了他和新娘两人。

好一会儿,他惶惑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终于,他走到她身边,对她微笑,她恐慌地看看他,显然比他更慌乱,更不知所措。

“你很美。

”他赞美地说。

她茫然地望着他的嘴,就无助地垂下了头。

他像遭遇到一下棒击,顿时明白她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她是个聋子。

似乎所有的聋子都是哑巴,所有的哑巴,也都是聋子。

但,事先,他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没有料到她又哑又聋!他颓然地退后了两步,倒进椅子里。

“我的天!”他喃喃地叫。

看到他的表情,她明白了,她颦眉凝视了他一会儿,眼睛里有着悲哀的疑问,好像在惶恐地问他: “你难道不知道?难道他们竟没有告诉你?难道你是被骗娶了我?” 柳静言望着面前这张脸,太美了,太好了!他无法相信,具有这么美丽的脸的人竟是个天聋地哑!他用手蒙住了脸,对冥冥中安排一切的神灵生气,他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 “这是不应该的!她应该是一切完美的化身,这是不公平的!老天一定弄错了什么地方!” 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她了解他在说话,却徒劳无功地想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脸上那个绝望的表情打击了她,她闭上眼睛,匆遽地低下头去,两滴泪珠迅速地沾湿了黑而长的睫毛。

体会到在洞房内流泪是不吉利的,她竭力忍耐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柳静言从自己的思想中觉醒了,立即明白自己的态度刺伤了她,他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虽然明知道她听不见,他仍然温柔地、怜惘地对她说: “你很美,你也十分可爱,我知道你的缺陷,但是,你放心,”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我会好好地待你的,不会弄许多妻妾来让你寒心。

”他温柔地凝视她的脸,叹了口气。

“你真美!” 她疑问而顺从地看着他,于是,他问: “你会不会写字?” 她不解地对他瞪大眼睛。

“我真糊涂,”他喃喃地说,“我必须弄习惯不对你用言语。

”他做了个写字的姿势,她了解了,羞怯地点了点头。

“好吧,”他自语说着,“看样子,以后我们只能用笔交谈了,我可弄不惯指手画脚的交谈法。

” 他对她温和地微笑,知道他没有鄙视和恶意之后,她以一种畏怯的、腼腆的神情望着他,别有一种娇羞脉脉,楚楚可怜的韵致。

他心动地看着她的眼睛,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

“该睡了吧,是吗?”他柔声问,望着桌上高烧着的两支红烛,和火焰下堆着的两大朵烛花。

两个月过去了,柳太太惊喜地发现儿子竟非常满意于他的哑妻。

他经常待在房间里,不大外出,也不常上书房。

一天,一个小丫头看见他在给依依画眉,于是,阖府都取笑起柳静言来,柳静言的异母妹妹静文笑着说: “哥哥,你是不是学张敞呀?” “别忙,”柳静言指着妹妹说,“总有一天,你的张敞会给你画眉的!” 柳静文顿时羞红了脸,仓促间想报复哥哥一下,立即毫不思索地说: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可惜,我这个新嫂嫂没办法低声问哩!哥哥,她可是指手画脚地问吗?” 柳静言马上变了色,沉下脸去,转过身子,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从此,家中的人不敢在他面前提少奶奶是个哑巴,甚至于不敢暗示到这个上面来。

柳静言喜欢他的妻子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

而这位新的少奶奶既不会说话,就和任何人都没有冲突,她又很懂得侍奉翁姑,彬彬有礼。

因而,从上到下,对她也都很客气,但是,也有一些人在暗暗地嫉恨和鄙视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柳静言开始在他的哑妻身上发现了许多优点:温柔、顺从、娴静,还有一肚子的诗章。

这天,柳静言和几个年轻的朋友有一个聚会,这是他婚后第一次和朋友们相聚,大家刚见了面,就互相打趣了起来,其中一个拍着他的肩膀说: “静言兄,你的名字取得很好,静言,你就果然娶到一个‘静言’的妻子了。

” 柳静言变了色,但另一个又大笑起来说: “静言兄,这么久见不到你的面,大概忙着和娇妻‘默默谈心’吧!” “你有没有学会手语?”第三个问,自己嘴里咿咿唔唔地学着,手上乱比了一阵,然后随口诌了两句打油诗,“娇妻漫抬莲花指,君情妾意两不知!” “说说看,”第四个说,一面挤挤眼睛,“你们的第一夜怎么度过的?” 这些朋友原是和柳静言玩笑惯了的,可是,这次,柳静言却勃然大怒,他冷冷地说: “请注意,谈话最好不要涉及闺阁。

” “怎么,”一个说,“你向来以新派自居,怎么也这样老夫子起来?” “是的,”柳静言板着脸说,“我的妻子是个哑巴,这很好笑是不是?” “哦,别提了,开玩笑嘛!”一个笑着说,过来拉柳静言,“坐坐坐!别生气。

” “开玩笑!”柳静言甩甩袖子,大声说,“为什么不拿你们的妻子来开玩笑?”说完,他气冲冲地转过身子,大踏步地拂袖而去。

回到家里,柳静言一直冲进自己房里。

依依正在窗前刺绣,看到他满脸怒气地跑进来,就诧异地站起身子,默默地望着他。

柳静言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就躺在椅子里生闷气。

依依走了过来,拿了一份纸笔,匆匆地写:“为什么生气?” 柳静言写:“为了你。

” “我做错了什么?”依依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惶。

“不是你错了,是老天错了。

”柳静言写。

“老天怎么错了?” “不该把你生成哑巴!” 依依执着笔的手颤抖了,过了好久,才写: “谁给你气受了?” “别提了,不相干的人。

” “是妹妹吗?你不要为我和妹妹生气好吗?”依依写着,脸上有着耻辱、伤心、难堪。

妹妹指的是静文,她是柳逸云姨太太所生的女儿。

柳静言审视着依依,抓起笔来写: “静文欺侮了你吗?” “没有!”依依惶然地写,“绝没有的事!她待我好极了!” 柳静言凝视了依依好一会儿,他明白,柳静文一定表示过什么。

他开始了解,依依在他们家的地位是很难处的,这个大家庭,到处都充满了仇恨和嫉妒。

父亲的三个姨太太都嫉恨他这个独子,而现在,他这个得宠的哑妻该是她们的欺侮嘲笑的对象了。

“依依,我不许任何人嘲笑你!”他写,怜惜地望着他那楚楚可怜的妻子。

依依拿起笔来,大眼睛眨了眨,匆匆地写下去: “静言,只要你待我好,我什么都不怕,以前在方家的时候,我受的气比这里多得多,我的异母弟妹们成天取笑我。

现在,你对我这么好,我已经是置身天堂了。

只要你不嫌我身有残疾,允许我终身侍奉,则我再无所求了。

” 柳静言把她揽过来,轻轻地吻了她。

第二年春天,依依怀了孕。

这是柳家的一个大消息,柳静言是柳逸云的独子,现在,第三代即将来临了。

柳太太高兴得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柳逸云也满面春风。

柳静言自己是乍惊乍喜,要做父亲的新奇感和喜悦使他成日晕陶陶。

依依顿时成了柳家的宝贝,柳太太马上下令不让依依做任何一点事情,连晨昏定省都要她省掉。

厨房里整日忙着给依依做东西吃,什么燕窝海参的忙个没完。

柳太太自己每天都三番两次地往儿媳妇房里跑,问这样,问那样。

连累着三个姨太太也跟着跑。

柳家的规矩大,姨太太等于是大太太的侍女,大太太到那儿,姨太太必须要追随侍奉。

一时,下人们和姨太太们都怨声载道。

一天,柳太太到二姨太太屋里去,一进门,就听到静文在尖声尖气地说: “这个哑巴现在变成凤凰了。

谁知道生下个什么玩意儿来?八成也是个小哑巴!” 柳太太走进去,气得脸色发青,静文一看到柳太太,就短了半截,嗫嗫嚅嚅地喊了一声: “妈!” 二姨太太也吓得站了起来,不敢说话,柳太太走过去,对着静文就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骂着说: “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丫头打死,赶明儿一定给你配个哑小子,看你还背后嚼舌头不?”说着,又气呼呼地对二姨太太说,“你养的好女儿!平常一点儿也不知道管教,学得这样尖嘴尖舌。

孩子生下来,要有一点儿不对,看我不找你们算账!” 柳太太气冲冲地走了。

依依又结下了一段解不开的怨。

没多久,依依就发现,只要柳太太和柳逸云父子不在,她身后就有许许多多丫头下人们指手画脚,咿咿啊啊地学她,当了她的面嘲笑她。

吓得她躲在屋里,再也不敢出来。

这天,柳静言从外面回来,才走进卧房,就看到依依靠在窗子前面流泪。

看到了他,依依忙背过身子,拭去了泪痕,强颜欢笑来接待他。

柳静言皱皱眉头,拿了纸笔写: “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

”依依写。

“别骗我,告诉我你为什么流泪?” “我没有流泪,是沙子迷糊了眼睛。

” “我不信。

” 依依望着他,沉吟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写: “别人告诉我,你娶我是因为爹答应你娶七个姨太太,是吗?” 柳静言望着她那微红的脸和微红的眼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笑着写: “不错。

” “那么,怎么还不娶哩!”依依嘟着嘴写。

“时候还没到呀,等你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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