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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这一踹,便是合身向旁一歪。
雷督理趁机猛一转身,对着他又挥一拳,又准又狠地击中了他的鼻梁。
张嘉田顺着拳头的力道向后一仰头,随即重新直视了雷督理。
鼻血缓缓地流了出来,他抬手一抹,抹花了他的下半张脸。
雷督理和他对视了,看出了他眼中的凶光! 那是亡命徒式的凶光,热血一上了脑,敢和敌人同归于尽。
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雷督理忽然对着门外喊道:“来——” “人”字没能出口,因为张嘉田纵身一跃,扑倒了他。
张嘉田早就想揍他了! 他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随即翻身爬起来又要往外逃。
张嘉田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回身要打,结果被张嘉田将另一只腕子也攥了住。
把他的双手往旁边墙上一按,他让雷督理背靠墙壁逃脱不得。
察觉到雷督理想要用腿了,他先发制人,一膝盖顶中了他的肚子:“跑啊!”他喷着冲天的酒气,红着眼睛对雷督理说话,“你倒是跑啊!” 雷督理喘得厉害,方才的斗殴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若不是两只手腕被张嘉田摁在了墙上,他简直会直接跌坐下去。
抬眼瞪着张嘉田,他气喘吁吁地反问:“你怎么对得起我?”他喘得咳嗽了几声,又道,“我看你是疯了!” 挣扎着扭过头去,他忽然对着楼梯口的方向大吼了一声:“来人!都他妈的死绝了吗?” 吼完之后,他又咳嗽起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一边激烈地喘。
张嘉田看了他这样子,倒像是吃了一惊似的,紧攥着他双腕的两只手也松了松。
他并不是被雷督理的模样吓了住,他是醉意有所消退。
醉意一消退,热血便也要随之降温,理智也会重新压到感情的头上去。
然而就在他要松手的一瞬间,雷督理忽然抽出手来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后继续冲向了楼梯口:“来人!把他给我——” 张嘉田下意识地要去追他,可是楼梯口已经近在眼前,他只是一迈步一伸手,便又抓住了雷督理的肩膀。
雷督理猛地向前一挣,却没想到他那只手没太用力,自己一挣之下,反而是扑向前方,一头栽了下去。
他是顺着楼梯滚下去了,楼下同时传来了惊呼声音。
张嘉田快步跑下了几级台阶,只见楼下站着林子枫和白雪峰,旁边还有叶春好。
而在三人之后,楼门大开,外面乱哄哄地站着副官和卫兵。
叶春好原本就没有力气去分开那两个打作一团的男人,这别墅里的仆人又都吓得木木呆呆,不听指挥,她索性一转身跑了出去,直接找白雪峰回来。
白雪峰刚和张嘉田对着喝了一顿好酒,此刻和林子枫坐在一起,也是醉得晕头转向,冷不丁见叶春好疯了似的跑过来了,他吓了一跳,手脚虽然不听使唤,但是心里清楚。
待叶春好向他讲过三言两语之后,他一挺身站起来,东倒西歪地就随着她跑了出去。
林子枫今晚滴酒未沾,是最清醒的人。
眼看叶春好和白雪峰跑了,他略一转念,也追了过来。
白雪峰是打算回来劝架的,然而甫一进门,便见楼梯上滚下了个督理,而楼梯中间站着个人,正是半脸鲜血的帮办。
酒精瞬间化作冷汗渗出皮肤,他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先是弯腰把雷督理扶了起来:“大帅,您怎么样?您没事吧?” 雷督理没理他,也没理这楼内的任何人,摇晃着看清了楼外的副官卫士们,他忽然一把推开白雪峰,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从门口卫兵手中抢过一支步枪,他一边转身往楼里走,一边“哗啦”一声打开了保险。
在旁人的惊呼声中,他已经举枪瞄准了楼梯上的张嘉田。
白雪峰见势不妙,伸手试探着去夺枪:“大帅,您别冲动,帮办有错,您狠狠地罚他就是了,您别动这个……” 他这话没说完,因为雷督理直接对他吼了一声:“滚!” 白雪峰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言,林子枫站在一旁,更是一言不发。
叶春好眼看这真是要闹出人命了,情急之下,索性走到了雷督理面前:“宇霆,二哥有罪,你狠狠地发落他就是了,但是千万不要动刀动枪啊!况且他今天是喝了酒,喝醉了的人,懂得什么是非?你要杀他,也等他酒醒了再说,今晚先饶他一命,好不好?” 雷督理一眼不眨地瞪着她,持枪的双手颤抖着,胸膛明显地一起一伏,喘得厉害。
忽然把枪口向旁一晃,他哑着喉咙开了口:“让开!” 叶春好急得回了头:“二哥,你快下来对大帅认个错啊!” 张嘉田原本已经恢复了一点点理智,然而此刻看着下方那黑洞洞的枪口,他那一腔热血又涌进了头里——他当初救过他的命,他此刻却要杀他! 单手搭上楼梯扶手,他慢慢地向下走了几步,然后对着雷督理一抬眉毛:“来啊!开枪啊!” 叶春好万没想到他会找死似的说出这么句话,扭头对着白雪峰使了个眼色,她急得将要哭了出来:“白副官长,你快把帮办架出去,别让他再这么胡说八道了!” 白雪峰如梦初醒,当即跑向了张嘉田。
连拉带扯地把张嘉田从楼梯上拽了下来,他正要把这人往外推,然而忽听一声枪响,一粒子弹已经贴着他的头发,射进了木质楼梯里。
是雷督理忽然扣动了扳机。
白雪峰的酒劲彻底退了,慌忙松手向旁退了几大步。
雷督理重新瞄准了张嘉田,手指再次扣上了扳机。
这回,叶春好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用红肿的双手握住了枪管,她对着他拼命地流泪摇头:“不行,不行,宇霆,你听我一句劝,明天你怎么罚他都成,今天你可不能开枪杀人。
”她不敢再提那“救命恩人”之类的话,只哭着说道,“我和你做这么久的夫妻,没正经地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求你一次,求你饶他一命。
毕竟当初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帮过我的大忙。
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不死好不好?” 这时,林子枫走到雷督理身旁,也说了话:“大帅,您方才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应当立刻检查一下,看看是否受了伤。
至于帮办,您先找间屋子把他关起来,明日发落他也不迟。
” 雷督理仿佛是对林子枫的话充耳不闻,然而扣着扳机的手指,确实是一点一点地松了开。
叶春好看见了,立刻放开枪管,转身又去看白雪峰:“快啊,快让人把帮办带走,别让他留这儿惹大帅生气了!” 白雪峰当即答应一声,对着门外一招手,招进来了五六个大小伙子,一拥而上架起张嘉田,连推带搡地要把他往外送。
而雷督理的目光从张嘉田脸上收回来,转移向了叶春好。
忽然间地,他抡起步枪,一枪管抽上了她的头脸:“贱货!” 叶春好痛叫一声,登时捂着半边脸跪了下去。
雷督理把步枪随手一扔,低头对着她说道:“我已经给了你面子了,你还哭什么?” 然后他又昂起头,对着这屋子里的所有人发了话:“把张嘉田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见他!” 张嘉田见叶春好挨了打,气得立刻就要扑向雷督理。
然而这回那五六个大小伙子制住了他。
他大声地叫骂了几句,随即也被人堵住了嘴巴。
一番混乱过后,这座楼里空了下来。
张嘉田是被卫兵关押到侧楼的地下室里去了,小枝也搀扶着叶春好离了开,仆人们像避猫鼠似的躲了个无影无踪,雷督理身边就只剩下了白雪峰和林子枫。
白雪峰扶着雷督理,进了一间小客厅。
雷督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脸上没有表情,然而喘得很厉害,像是缺氧。
这一次并没有医生随行,所以白雪峰也是手足无措,只得站在一旁俯下身,一边一下一下为他摩挲着心口,一边悄声问道:“大帅,您还觉得身上哪里疼痛?” 雷督理垂下眼帘,半睁着眼睛不回答,依旧只是喘。
白雪峰分身乏术,只得抬头说道:“老林,你帮个忙,看看大帅身上受没受伤。
” 林子枫伸出了手,顺着雷督理的肩膀向下摸,一边摸,他一边想:“这都是胜男所喜欢过的。
” 雷督理的胳膊没问题,手却是冰凉的,手腕子上印着深深的指印。
隔着一层衬衫,林子枫又摸索着检查了他的身和腰,肋骨也都是完好无损。
“这也是胜男所喜欢过的。
”他继续想。
他一路向下检查,双腿检查完毕了,他又去看他的头和脸。
雷督理的额角隐隐有点红,红里又透了一点青,大概是撞得不轻,但究竟重到了何种地步,现在也还无法判断。
这时,雷督理的喘息渐渐平复了些许。
白雪峰轻轻给他拍着后背,又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给他喝。
林子枫在一旁坐了,看他端着茶杯的手——短暂的休息过后,他的手指关节显出了青紫颜色,是出过狠拳的痕迹,而他腕子上的指印红而深地凹陷着,看着也是更清晰了。
暗暗地一动手指,林子枫忽然生出了一种欲望:他想伸出手去,按照着张嘉田留下的指印,也狠狠地攥他一次。
与此同时,白雪峰从雷督理手中接过了空茶杯,然后发出了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大帅,恕我多句嘴,您和帮办,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白雪峰问归问,并没奢望着会有回答,没想到雷督理竟然真开了口——他的声音依然是嘶哑的,并且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因为什么?” 随即垂了眼,他冷笑了一下:“大概,就是因为他酒后吐真言吧。
” 白雪峰和林子枫对视了一眼,然后试着又问:“他说话得罪大帅了?” 雷督理摇了摇头:“你也把我看得太矜贵了。
得罪我的人多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许人得罪。
” 白雪峰听到这里,犹犹豫豫地不知应该如何接话。
林子枫依然冷眼旁观着,就感觉雷督理和他那天字第一号的心腹宠臣打了一架之后,反倒变得平静了,并且是异常平静,是个心如死灰,或者心如铁石的模样。
雷督理这时又道:“子枫出去一趟,传我的话,把张嘉田的人全部关押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走。
”然后他又转向了白雪峰,“你去找些药过来,给我涂一涂。
” 林子枫站了起来,略微一迟疑:“大帅,若是有人顽抗,怎么办?” 雷督理仰靠向了后方,轻声答道:“就地格杀。
” 林子枫领命而去,白雪峰也去那放行李的屋子里找药油,结果一进门,正遇上了小枝。
小枝已经把药箱子打开了,见他进了来,连忙问道:“副官长,劳您帮帮忙,我怎么也找不到那治烫伤的药膏了。
” 白雪峰走到药箱子前,一边翻找一边小声问道:“太太怎么样了?” 小枝也压低了声音:“手、胳膊,还有腿上,都烫了,好在就是起了水泡,疼归疼,不至于留疤。
要紧的是眼眉上头,被枪管划出了一道挺深的伤口,流了好多血。
” 白雪峰怔了怔:“哟,那不会破相吧?” 小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白雪峰终于找到了烫伤药膏,小枝接了药膏,又问:“大帅现在怎么样了?还在生气吗?” “好多了,应该也是过了气头了。
”他一边说,一边也翻出了一瓶药油,又嘱咐小枝道,“太太那边,你好好照应着,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 小枝点头答应了,两人随即离开房间,各走各路。
白雪峰到了这个时候,真是屏声敛气,每迈一步都极其慎重,生怕皮鞋底子在地板上踩出不得人心的声响。
及至走到了雷督理面前,他依旧是加着万分的小心,手指蘸了药油,他像大姑娘绣花似的,很细致地为雷督理按摩着额角痛处。
雷督理随他摆布着自己,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非常地冷静,非常地镇定。
早就怀疑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这小子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让他日夜地想着他、防着他。
现在好了,现在对待这个人,他总算是想到头,也防到头了。
万幸,这头狼崽子还没长成气候。
哪里都疼,周身上下一起疼,他已经连着好几年没上过战场了,在家里养得身娇肉贵,对人挥出几拳,事后手指竟会疼得伸不开、攥不起。
除此之外,他的肋骨也疼,后腰也疼,在从楼梯上滚下来时,他几乎所有的骨头都受了撞击,膝盖和小腿已是紫里透青。
微微皱着眉头,他并没有叫苦连天——在无暇自怜的非常时期,他也可以很能忍耐。
林子枫从外面回了来,已经按照他的命令调兵遣将,把张嘉田带来的几名随从尽数关进了空屋,并且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大半夜的,随从们是被士兵从被窝里揪起来的,莫说抵抗,他们根本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被士兵们五花大绑着押走了。
林子枫一边汇报,一边留神观察着雷督理的反应,结果发现雷督理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就很纳闷,因为张嘉田不同于别人,就算他恃宠而骄让雷督理对他由爱转恨了,那雷督理此刻至少也该流露出几分恨意才对。
他不知道雷督理是蓄谋已久,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到来。
如今终于等到了头,尘埃落定,雷督理此刻的情绪不是恨,而是轻松。
腰背挺直正襟危坐了,雷督理把自己的左手交给了白雪峰治疗,右手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大腿上。
垂眼思索了片刻,他忽然闭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睁开眼睛,不带感情地发了话:“让尤宝明带几个人,把张嘉田押出去,找个僻静地方,埋了。
” 此言一出,白雪峰的动作一顿,林子枫也愣了一下,然后才犹豫着答道:“大帅,这不大合适吧。
” 雷督理抬眼望向了他。
他微微俯了身,因为雷督理的目光冷静到了恐怖的程度,所以他难得地生出了几分惧意:“这是度假的地方,而且并不是只有大帅一家,向北走出三里地就是法国大使的别墅,南边是英国人的房子……虽然是在山里,可是……您要是把他埋在这附近,日后再来居住,心里岂不是……况且万一被旁人知道了,这些邻居抗议起来,也是个大麻烦……您看……还请您三思啊!” 因为怕,也因为这番话不好明说,所以他讲了个断断续续、颠三倒四,但雷督理全听明白了。
冷不丁地笑了一下,他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糊涂了,还以为是在家里。
” 林子枫又道:“现在张嘉田的人已经都被我们关押起来了,这边的任何消息,都不至于泄露到京城里去。
大帅可以等到回京之后,再……再处理此事。
” 他自诩为文人,不肯公开地说打说杀,至多只能把话讲到这种程度。
白雪峰这时也轻声说道:“大帅,秘书长说得有理,您不如先好好地休息一下,也让我给您把药上完。
等睡一觉起来,您过了气头了,再发落他也不迟啊。
” 雷督理转过脸来,望向了他:“你怕我气昏了头,将来会后悔?” 白雪峰只是想附和着林子枫劝劝他,没想到他竟会向自己问起了话。
忽然落进了他的目光中,白雪峰吓得又停了动作,嘴唇也有些颤,只能勉强挤出字来:“不是……大帅办事……自然都是想好了的……” 林子枫很了解白雪峰那点胆量和能耐,此刻就想要替他解围,不料雷督理眼望着白雪峰,忽然笑了。
这笑容并不是微笑,他笑得咧开了嘴,露出了整齐的白牙齿。
抬起青紫斑斓的右手,他拍了拍白雪峰的脸:“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算是个惯着你的了,怎么从没见你得意忘形过?” 白雪峰看了他这个龇牙咧嘴的笑容,心中更怕了——雷督理眼中含着一点光,那光无可描述、似曾相识,白雪峰记得当年他被困战场,弹尽粮绝,饿了三天,眼中就曾出现过这样的光。
“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他勉强理顺了呼吸,要把话说下去,“就只对大帅有这么一颗忠心。
大帅这样抬举、提拔我,我要是再不知道小心惜福,即便大帅不怪我,老天爷也饶不了我。
” 雷督理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从白雪峰的脸上收回了手,他向外轻轻一挥:“子枫也去休息吧,有话,等天亮了再说。
” 林子枫并没有再多说,只对着雷督理浅浅一鞠躬,然后转身走出了客厅。
卫兵都守在了楼门外,客厅外亮着几盏电灯,不见仆人的影子,只在暗处站着两名木雕泥塑似的勤务兵。
一点花影子往旁边的走廊里一闪,花影子有着齐刘海和小白脸,他认得她,甚至知道她名叫小枝,因为白雪峰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太太身边那个小姑娘,倒是不赖”。
这么大半夜的,小枝不去伺候叶春好,反倒游魂似的在客厅外头转悠,林子枫简直可以肯定她是在窃听——至少,也是企图窃听。
但他权当不知,一边向外走,一边掸去了袖口上的一点灰尘。
灰尘是他在为那个人检查身体时蹭上的,那人被张嘉田狠狠教训了一顿,搞得浑身脏兮兮。
想一想,倒也是一桩令人痛快的事情。
白雪峰为雷督理涂毕了药油,然后便想搀他起身,上楼休息。
然而雷督理摇了摇头,说道:“不费那个事了,我身上疼得厉害。
” 白雪峰扶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说道:“那我上楼给您拿一床毯子下来,山中夜里凉,您要是睡觉的话,总得盖上点儿才行。
” 雷督理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即答道:“顺便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 白雪峰立刻就领会了“她”是谁,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快步走出客厅跑上楼去,他直奔了卧室。
卧室房门紧闭着,他轻轻敲了两下,里头立刻有人开了房门,正是小枝。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思赏鉴这位“倒是不赖”的小枝姑娘了,一侧身就挤了进去。
抬头看见了房内床上坐着的叶春好,他当场“哎哟”了一声:“太太!” 床头桌上放着一盆温水,水是血水,而叶春好的面孔刚被小枝擦出来了——脸还是白白净净的脸,然而右眉上方鲜红地豁开了一道伤口,足有半根手指那么长! 白雪峰对这位太太是抱着好感的,这时一见她的伤势,便不由自主地紧皱了眉头:“太太,这可不行,要不您赶紧回北京去吧,让医生瞧瞧您这伤用不用缝针。
” 说完这话,他看见了叶春好手中攥着的一只长柄小圆镜——她的伤势如何,她自己知道。
要不然,她的手怎么一直在抖? 但是手虽抖着,人却镇定:“我没事,真有事的话,再回北京也不迟。
大帅现在怎么样了?” 白雪峰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告诉她:“大帅没事,要在客厅里休息一会儿,我上来给他拿床毯子。
您就别管这档子事了,还是回北京治伤要紧。
” 后头的话,他没往外说——你这二十多岁青春正好的女人,若真是破了相,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不说,叶春好也明白了,也感激了。
扭头让小枝从床上取下一床毛毯送到了白雪峰手中,她也低声说道:“大帅那里,就劳你多照顾了。
” 白雪峰接了毯子,因为不敢让雷督理久等,所以只又说道:“老林脸上那伤当时也挺重,可是因为治得及时,现在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所以您也——”他对着叶春好苦笑了一下,“该回去就回去吧。
” 苦笑完毕,他匆匆地走了。
小枝上前重新紧闭了房门,然后走回到叶春好面前,把声音放到了极轻:“太太,怎么办?” 叶春好也用耳语的音量说话:“你听准了,他真是那么说的?” 小枝俯身凑到了叶春好耳边:“大帅就只说出‘埋了’两个字,别的没有提。
” 叶春好直视着地面,脸上没有表情:“然后秘书长说——” 小枝继续嘁嘁喳喳:“说周围住的都是洋人,事情一旦闹出来了,会有麻烦。
” 叶春好忽然抬头直视了她的眼睛:“最后,他是要把这件事留到明天处理,还是等回了北京再说?” 小枝摇了摇头:“大帅好像没说,我没听见。
” 然后她直起了身,望向了叶春好右眉上的伤口——叶春好的胳膊腿上烫出了几个大水泡,痛苦虽痛苦,但她是不担心的,横竖那疼痛忍得过去,水泡也总有干瘪了的时候。
可伤口和水泡不一样,伤口开在了额头上,说留疤可就真留疤! 一个女人,脸上若是落了这么道疤痕,那么再漂亮也不算真美人了。
而她还记得当初叶春好来到留养院里演讲的时候,她们这班穷女孩子是如何像看仙女一样去看她的。
“真的。
”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太太明天回北京吧,让医生看看,这伤口到底用不用缝针。
这里就只有一点刀伤药,我还不敢给您乱用。
不提别的,首先这伤口若是发了炎,那就了不得……” 她低而急促地喋喋不休,因为叶春好是她的恩人,也依然还是她眼中的仙女。
叶春好坐在床边静听着,眉骨上方火辣辣地疼,但她并不叫苦,甚至无暇去牵挂自己的伤势。
“埋了”两个字在她的脑子里回响不止,她知道,雷督理这回对张嘉田,是动了杀心了! 至于“埋了”二字的含义,她也同样清楚得很。
那时候洪霄九死了,雷督理大开杀戒,铲除异己,她亲眼见着秘书处里凭空失踪了好几个人。
那些人都是洪霄九的余孽,影影绰绰地,她听人说他们是被“埋了”。
有的是毙了再埋,有的则干脆就是活埋。
“小枝……”她终于悄声开了口,“我不能走。
我要是走了,帮办就得死。
当年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办救过我。
我一直没有报答过他,现在,到我报恩的时候了。
”
幸而白雪峰此刻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的,雷督理不问,他也能主动地回答:“大帅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刚上楼也瞧见太太了,太太的手和胳膊倒是没大事,但是眉毛上头让枪管划了一下,伤得挺狠。
” 雷督理想知道的,他全报告出来了,但雷督理依旧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白雪峰给他掖了掖毯子角,然后悄悄地退出了客厅。
雷督理猜出叶春好会“伤得挺狠”了,因为自己给她那一下子,真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不把力气用尽了,他就不解恨。
张嘉田对他下了死手,未见她如何恐慌,自己转败为胜要杀张嘉田了,她倒涕泪横流地又哭又求、挡起了枪——他的太太,当着所有人的面,为她丈夫部下的逆贼挡枪! 而且那逆贼刚把她丈夫从楼梯上推了下来,让她丈夫摔了个半死,她也是知道的,她也是看见了的! 所以他此刻恨了她,恨得快要呕出一口黑血。
他没有看错,不是他多疑,他想,叶春好和张嘉田终究还是有情的,表面上没接触,牵连藏在了心里。
他不忠于他,她也不忠于他! 所以她受了伤便受了伤,伤得狠便伤得狠,他不想见她,也不想管她。
她和张嘉田的区别,无非是一个罪大恶极,另一个罪该万死。
雷督理短暂地睡了一会儿,梦见了张嘉田。
梦里,他走在一片荒原上,身边没有副官,没有卫士,什么都没有,就只跟着一个张嘉田。
他们两个都是赤手空拳,默然地一路只是前行。
他走得心惊胆战,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张嘉田的对手,还知道张嘉田随时都可以杀了自己。
在荒原上,他们不是督理和帮办了,他们就只是两个人,两个男人。
张嘉田比他年轻,比他高大,比他强壮,张嘉田可以陪着他一直这么走下去,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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