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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和妾室所生的孩子,通通接回了府上。
我气得不轻,与他理论,自然是不欢而散。
我安葬完母亲,便离家来到长安。
来了长安,便是夜夜笙歌&hellip&hellip&rdquo夏至顿了顿,有些愧疚道,&ldquo外头对我的那些传闻,恐怕也都是真的,我的确很荒唐,或许传闻的还不及我荒唐的二分之一。
我那时候并不觉得名声有什么重要的,呼朋引伴过得好不热闹,也不指望能娶到一个喜欢我这个人的姑娘。
直到遇到了你,未冬,我晓得你父母阻挠的理由,那些都是为了你好,我真后悔从前的荒唐,让你我如今过得波折,害你受了这些委屈。
&rdquo夏至的声音有些哽咽,握着韩未冬双肩的手有些用力,他停了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道,&ldquo未冬,你从前喜欢我,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如今我告诉你,那些流言蜚语大半都是真的,你若不想跟我一起走,我便送你回去,你也不用觉得对我有什么愧意。
但是,未冬,听了这些,你如果还愿意和我一起走,我定会全心全意待你,等到来日你父母气消了,我带你回来,定跪下向他们赔个不是,补一个明媒正娶给你。
&rdquo他说完这段话,头低垂了下来,额前的刘海儿挡住了韩未冬看他的视线。
虽然只有一瞬,却似乎过了很久,韩未冬轻轻叹了一口气。
夏至听她叹气,紧张地抬起头来,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生生咽下,目光里的爱意却能将眼下雪花融化,那种带着浓浓的爱意、不舍,甚至是祈求的眼神,成了冬夜里最美的风景。
韩未冬踮起脚尖,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搂住,在他耳边轻轻道:&ldquo你说你母亲是这世上唯一疼你的人,以后,还有我会疼你爱你。
你说你从前的荒唐,落在我耳里,只有无尽的心疼,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许你过那些糊涂日子,你可否答应我?&rdquo她松开手,站稳,抬头看着夏至。
夏至眼眶里泛起泪花,倏地汇成了泪水,他不停地点头,那泪水便一粒粒地滴下,韩未冬嗔怪道:&ldquo你看你,一个男子汉,在我面前,哭过好几回了。
&rdquo说罢抬手帮他擦着眼泪。
夏至将她紧紧抱住,断断续续道:&ldquo因为你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温暖,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美好。
未冬,我爱你,谢谢你,我好像遇到你,才晓得什么是爱。
&rdquo 韩未冬宠溺地拍了拍夏至的背,轻声道:&ldquo那你可不能后悔带我走,要一直这样爱我哦。
&rdquo 夏至连连点头,问道:&ldquo你是想往北,还是想往南?&rdquo 韩未冬想了想回道:&ldquo我想去你曾经去过的那些地方看看。
&rdquo韩未冬自出生起,就未离开过这座世人都艳羡向往的华夏都城,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夏至的脸,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腊月冬夜,大雪弥漫,道不尽的蜜语甜言,看不透的夜色未来。
人这一生的劫难啊,一开始大都不会露出它的本来面目,通常,它会披着惊喜、美丽、动人的外衣,翩然而至。
私奔的日子,带着一种皎然出尘的惊艳,绽放在韩未冬的生命里。
韩未冬从未体会过如此轰轰烈烈的爱情,不,她的人生里,总是一帆风顺波澜不惊的,无论是爱情还是其他。
原来同样是冬天,同样是雪飘千里,不同的地方景色又是不一样的,窗含山岭的千秋雪,千树万树的梨花开,独钓江雪的蓑笠翁&hellip&hellip韩未冬渐渐隐去大家闺秀的稳重端庄,多了几分难得的童真,她与夏至同骑一匹马上,夏至从后头将她结结实实地揽在怀里,常常是行一阵歇一阵,挑上最好的客栈住一阵。
夏至说广陵四月柳絮飞的时候,就像这鹅毛大雪,不过那里春光十里,总是分外暖和的。
于是他们便打算去那二十四桥明月夜的广陵看一看。
有了目标,旅途就更增了乐趣。
夏至总是能最快地找到当地最美味的小吃,最有趣的玩意儿。
无论这个地方夏至是否来过,他总会用最短的时间融入进来。
他喜欢听些戏文,于是每到一处,但凡有戏文,他都会买上两张最好位置的票,当地方言的戏剧,韩未冬听不大懂,可见着身旁的人如痴如醉的模样,总是有发自心底的欢喜。
冬末的时候,天气回寒,两人便待在客栈里,夏至烧着炭火,韩未冬在一旁的书桌上写着字。
她的爱好和她的人一样安静,从前在家的时候,父母发现她的天赋后,便不惜一切地培养她,她的文房四宝总是最好的。
如今在私奔的路上,夏至自己虽然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却会给她找来极好的砚台、墨块、宣纸。
在这文房四宝里,韩未冬最讲究的便是墨块了,一直用的是前朝松烟香墨,研开一小块便是二两黄金,一字千金所言不虚。
每每写字,夏至总会上前帮她研好墨,韩未冬总会打趣道:&ldquo旁人是红袖添香,我这里是蓝颜研磨,倒也不错。
&rdquo她每次写完,都会捧着来向夏至显摆,夏至将她抱至腿上,两人端着这字,韩未冬便开始说哪个字写得好,哪个字用墨不均,说到最后洒金宣纸便落到地板上去了,只是增添了两人耳鬓厮磨的闺房之乐。
这样未语先羞的乐子总是见缝插针地存在于他们生活的每一天、每一处,好像永远看不见尽头。
尽管那个时候,来了一个人,给这样的日子,带来了些许涟漪。
那日夏至出门去买当晚的皮影戏的戏票,两人约着等会儿在南街的一处馆子尝尝当地的特色菜肴。
韩未冬梳洗好后,正要出门,那院子门外站了一个女子,戴着白纱斗笠,小二尴尬地赔着笑。
他们所住的虽然是客栈,却是闹中取静的一处四合院,这位天外来客让韩未冬有些疑惑。
她示意小二退下,待到眼前女子取下斗笠,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极其精致的脸,装饰也十分考究,多一分嫌花哨,少一分又太素净,看样子在衣着打扮上下了不少功夫。
&ldquo我叫嫣儿。
&rdquo在韩未冬打量完她后,这位嫣儿小姐,也打量完了韩未冬,开口自我介绍道。
韩未冬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
嫣儿见她面露疑惑,继续道:&ldquo我寻了你们一路,准确地说,我是寻了至公子一路。
&rdquo她没有用姓氏冠上称呼,而是用了名,关系已经点明。
韩未冬站直了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听见,可并未答话。
&ldquo我是长安牡丹阁去年的花魁&hellip&hellip&rdquo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上扬了一些,而眼神却不再看着韩未冬,有些闪躲,&ldquo至公子是我的&hellip&hellip是我的恩客。
&rdquo 韩未冬依旧含着恰到好处的笑看着她,还是没有搭话。
&ldquo他说过要帮我赎身。
&rdquo嫣儿继续道。
韩未冬眨了两下眼睛,点点头。
嫣儿见她始终不动声色就有些急,语气有些快:&ldquo我等了他很久却没有来,只是派人送来了赎身的银票。
&rdquo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神死死地落在了韩未冬的脸上,嘴角浮起自信的弧度,&ldquo我并不和你争,我不用做什么正室,只想着跟着他,伺候他便好。
我&hellip&hellip找了你们很久,才找到这里。
&rdquo说罢,她便冲着韩未冬跪了下来,哽咽地道了一声&ldquo姐姐&rdquo。
韩未冬低头看了看她,并没有俯身扶起她,往边上移了两步,才缓缓道:&ldquo那赎你的银票,是我让他托人送的。
但因他曾是太多人的恩客,所以我也懒得去搭理是帮哪一位赎身的,你要谢就谢他是洛阳富商之子,有的是帮人赎身的资本和底气,若是用你最珍贵的一辈子来报答这个举手之劳,倒有些划不来。
&rdquo 嫣儿听见韩未冬这话,身子微微一动,转了个方向,面朝她,不肯罢休道:&ldquo我不求名分,不想与你争什么,我只想伺候他,我&hellip&hellip&rdquo 韩未冬虽然维持着应酬时候才会有的笑容,眉头却蹙了蹙,这次她不再挪开了去:&ldquo我们两人,他只想着伺候我,从前伺候他的人太多了,他遇到一个让他心甘情愿伺候着的人,所以分外珍惜。
&rdquo 嫣儿的面色极为复杂,随后她还是站了起来,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道:&ldquo我认识他已有五年了,我从前在洛阳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他到了长安,虽然流连烟花之地,但最放不下的人只有我一个,否则,也不会只为我一个人赎身。
&rdquo但凡爱上了同样的男人,急了的一方,总会拿时间的长短来为自己增加筹码,殊不知,只要爱了,什么时间长短,什么知根知底,通通不过是个幌子。
韩未冬的客套笑容里增加了几分冷静,她自幼生活在宅子里,也见多了周围女眷们的宅斗,虽然没有实战经历,但是第一眼看见这位不速之客,她便本能地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
世间无往不利,商人如此,女人,亦是如此,只不过商人的利是钱财,女人的利是情爱:&ldquo我想你误会了,他本要帮许多人赎身,只是我们赶着去下一个地方,加上&hellip&hellip不怕你笑话他,他的钱财出入如今都是由我管理的,为你赎身只不过是先后顺序,让你有些误会,我倒替他有些不好意思。
&rdquo 嫣儿的眼眶倏地红了,女人总以为男人离开了自己,自己就是他生命中最想而不得的珍贵,可惜男人总是贪恋下一处的美景,即使怀念也不过是过眼烟云的一瞬而已,她在烟花之地,哪里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只是当着这女人的面,她被如此赤裸裸地揭穿,又羞又恼又伤心,于是升腾起争强好胜的那股子气:&ldquo他不喜欢吃甜食,他喜欢看戏,他不喜欢女人穿素色的衣裳&hellip&hellip喏,就像你现在穿的这个颜色,他喜欢美艳耀眼的衣裳、首饰、女人&hellip&hellip都不是你这样的。
&rdquo她生生忍下泪,说得又快又有力,生怕韩未冬听不清。
韩未冬没有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衣衫,她终于流露出一丝不耐烦:&ldquo我无意与你争辩所谓男人的爱好,爱这种东西,本就有千万种的理解,我只晓得我们对彼此都是没有任何要求的,只要是那个人,穿什么样的衣裳、戴什么样的首饰、吃什么样的食物,都是不重要的。
&rdquo见嫣儿还要说什么,她提起裙子,绕过她走了出去,经过她的时候,她轻声道,&ldquo我赶时间。
&rdquo嫣儿何尝不知道,能说出这些话的女人,对他们的爱情,是多么自信。
恰恰是不被激怒的不耐烦,让她自惭形秽之余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那晚的皮影戏,依旧是最好的位置,韩未冬与夏至并肩而坐。
直到戏散场了,夏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拉着韩未冬说着戏文,两人就在街边喝了两碗豆花。
喝到一半,韩未冬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知会于他,声音中没有一丝挑衅和训斥的口吻道:&ldquo今天,有一个叫嫣儿的姑娘来找你,你不在。
&rdquo 夏至手中的调羹陡然一顿,抬起头来,惊愕道:&ldquo她?她来这里做什么?&rdquo 韩未冬见他茫然又震惊的模样,笑了笑道:&ldquo你帮她赎身,她说想要伺候你。
&rdquo韩未冬本不知道夏至帮她赎身的这一出,可也能理解他善良多情的性子。
夏至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忙道:&ldquo未冬,当初答应帮她赎身,是因为认识多年了,后来就托朋友帮她赎身,并非对她念念不忘,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误会,我&hellip&hellip&rdquo 韩未冬专心喝完了最后一点豆花,理解地笑了笑道:&ldquo你提前知会我一声,也不至于今儿被人说得手足无措,让我吃了亏。
&rdquo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夏至急忙站起,走到她旁边,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见她没有挣脱,微微松了口气,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愧疚地说道:&ldquo念着她与我认识已久,托人帮她赎身,给了朋友银票后,便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除此以外,我与她并无半点交集,她来寻我,我并不晓得,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再找到她,与她当面说个清楚?&rdquo夏至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而韩未冬仿佛才是个情场老手。
韩未冬宽慰地笑了笑,摇了摇头:&ldquo我们明日便起程去下一个地方吧。
&rdquo 那不过是一丝涟漪转瞬又归于平静了,谁让那时候他们爱得真切。
七 他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到了金陵。
金陵与长安,一南一北,都是流露着王者气息的城。
夏至从前来过这里几回,所以一到这里便找到了前朝富商青城挥的庄园,包下了最好的院落,与韩未冬小住。
但是这一处住宅的选择,却让两人发生了第一次分歧。
不,与其说是分歧,不如说是争吵,从前也有分歧,但一会儿就能达成共识。
在来金陵的途中,两人的行李落了一个,那一个里头正是韩未冬习字用的文房四宝,再折回去寻也没有寻着。
于是到了金陵城,夏至头一件事儿便是帮韩未冬补齐了一套文房四宝,花去了十几张银票,夏至自然是眼都不眨,从前韩未冬也是如此,可如今她抱着文房四宝有些惆怅。
这一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两人带着昔日的积蓄,并没有收入,所以剩下的钱财虽然不少,但也不多了。
青氏庄园本身住宿就不菲,更何况又是包下最好的院落。
韩未冬提出换一处城里好些的客栈,不用住在这里。
原本这院落没有预订是住不到的,夏至添了些价钱赔了几句好话,才算住下,听见韩未冬要换一处地方,不免有些不高兴。
韩未冬看他冷着的脸,委屈地将文房四宝推给他道:&ldquo这些其实都可以不要的,你拿去退了,我便与你在这里住着。
&rdquo她其实是心疼钱,却表现出倔强的模样。
夏至见她头一次和自己红脸,心中也过意不去,一把将她拉进怀中道:&ldquo我宁愿当了我的墨玉扳指,也不会将你的宝贝去换什么旁的东西。
&rdquo夏至手中的墨玉扳指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很珍惜。
男女之间的争吵,只要有一方说上一句暖心的话,便没有过不了的坎儿。
韩未冬听他这样一说,眼眶一红道:&ldquo我们还未到广陵,盘缠虽然有余,可不得不开始算着过日子了,总不能和从前一样。
&rdquo夏至将她搂得更紧,连连说好。
他从前花钱如流水,韩未冬也是不知柴米贵的深闺小姐,这样体己的话,让他更是感动。
感动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过法,韩未冬看在眼里,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大安稳,又怕说出来会有争执,陪他看戏听曲也心不在焉,后来索性不去了,躲在家里写字。
夏至起初见她心不在焉,也说上几句,后来见她留在家中习字,便不再多问。
两人之间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多话。
金陵待了两月后,两人起程去了广陵。
广陵西湖瘦园林美,夏至便寻着一处依湖而建的客栈,照例租下最好的房子,韩未冬怕再增口角,便未言语。
这个时节,正好也是荷花开着,此刻离他们初识已经有两年了。
她临着窗看着那粉白的一片,身后的夏至沏好茶,走到她身后道:&ldquo未冬,我初见你时,也是荷花开的时候,我那时从来没见过能比花还好看的女人。
&rdquo他说得那样简单直白,却又是那样真诚。
韩未冬轻笑了一声,抱住他穿过自己腰际的手臂,将头搁在他的肩上道:&ldquo诗词中读了那么多次广陵,来到了这里,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就停在这里吧。
&rdquo她的声音轻柔,情真意切。
夏至将她搂得更紧,&ldquo嗯&rdquo了一声。
然而这么美的广陵,他们的相处时光却不似从前般温柔。
韩未冬对夏至一如既往的花钱方式有些微词,干脆选择了避而不见,于是他们常常是一个出门,另一个留下来习字。
直到有一天,夏至很晚回来,兴奋地对一旁的韩未冬道:&ldquo未冬,既然我们已经决定留在广陵,我寻了个生意做做。
&rdquo 韩未冬其实早就想让夏至寻个事情做做,一来是一路颠簸,没有决定定居何处;二来她考虑到夏至是个男子,总有男子的主张,她开了口让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反而给两人增加了嫌隙。
听他如此说,舒了一口气,拉过他的手,极尽温柔道:&ldquo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rdquo 因广陵和苏州靠得颇近,苏州丝绸的生意他便打算打理,从前虽然并不过问家族生意,可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
韩未冬取出了行李中的一只漆器盒子,那盒子里放着她以备不时之需的私房钱,她连着盒子一起放在了夏至手中,笑着道:&ldquo你可莫要怪我藏了私房钱。
&rdquo 话音刚落,夏至便将她搂进了怀里,声音哽咽道:&ldquo未冬,我何德何能能拥有你?&rdquo 韩未冬揉了揉他的脸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道:&ldquo我们这算不算患难夫妻?&rdquo 夏至笑道:&ldquo既然是患难夫妻,日后你夫君再飞黄腾达,也是个惧内的主儿。
&rdquo 那时他们住着广陵城最好的客栈,吃着广陵城最好的早点,喝着广陵城最好的茶水,&ldquo患难&rdquo二字不过是私奔的日子里别样的点缀,他们,终究把生活想得太容易了一些。
夏至的日子果然忙碌了起来,韩未冬习字时候的心情却与往常不同了,她习惯点着红灯习字等他回来。
有几次竟然睡着了,夏至回来便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回榻上,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总觉得那样甜蜜。
可惜再好的景也会败给&ldquo不长&rdquo两个字,嫣儿的到访让韩未冬焦躁心烦起来。
这一次嫣儿没有戴着白纱斗笠,因此她一路走来无数男人为她驻足回头,她站定在韩未冬面前时道:&ldquo我们又见面了,韩姑娘。
&rdquo这一次,她显然是有备而来。
韩未冬心中感慨了一句&ldquo阴魂不散&rdquo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嫣儿的一句话,让她蓦地停住了脚步&mdash&mdash &ldquo也只有你这样出身的姑娘,才会相信浪子回头吧?&rdquo嫣儿站在这里带来的许多疑问,都会触动韩未冬的心。
而这样的一句话,却直指人心。
&ldquo我在城西万花楼,重操旧业,我想你这样出身的姑娘,是不屑与我这样的人说话的,更不用说共处一室了,可我想念他,即使没有名分,能陪他哪怕片刻,也是好的&hellip&hellip&rdquo 韩未冬终于转过身,她的脸上有不加掩饰的厌烦和怒意,语速有些快:&ldquo你口口声声说我这样的出身无法理解你,你说得并不错,我的确没法理解你,且像你说的那样,不屑与你说话。
所以请你,不要再来了。
&rdquo韩未冬心中一紧,她只惦记着三日前夏至起程去苏州,还未回来。
她转身回房,只听见嫣儿的声音&mdash&mdash &ldquo若世上真有浪子回头,我们这生意还怎么做呢?&rdquo 如鲠入喉,疼痛难忍。
那晚大雪,夏至踩着打更人喊着三更的声音摇摇晃晃进了门。
韩未冬并未休憩,她也没有练字,最后一块墨也用完了,她捻着笔尖,明知道他来了,却只顿了顿。
夏至见她没有抬眼,声音带着一丝厌烦问道:&ldquo今晚怎么没有习字?&rdquo 韩未冬本想问他这么晚喝得这么醉去了哪里,又碍于颜面,便任性地丢下手中的毛笔,冷冷回道:&ldquo墨用完了。
&rdquo她其实想问他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觉得问出口很没有面子,索性与他赌气起来。
&ldquo不是只有松烟墨才配得上你的字吗?&rdquo夏至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案前,他似乎没有看出韩未冬的心思。
韩未冬觉得这话里有刺,压着的怒火腾腾燃烧,抬起头反讽地笑道:&ldquo对。
&rdquo 夏至一愣,遂点点头,挥手道:&ldquo罢了罢了,你本就是那样出身的姑娘。
&rdquo 这话和嫣儿所说的如出一辙,韩未冬气得满脸通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ldquo没有那松烟的墨,就是配不上我的字。
&rdquo 夏至凄冷一笑:&ldquo如今我已供不起你这样的吃穿用度了。
&rdquo 这话莫过于火上浇油,韩未冬想着当年两人决定私奔,钱财花销都是一起的,后来他要做生意,她也是倾囊相助,何来他供着自己?不仅如此,这话还夹杂着对她的不满,当年的疼爱怜惜早已不见踪影。
&ldquo那三艘货船,都被人烧了。
&rdquo夏至从怀里摸出一壶酒,仰头喝下。
原本指望着这三艘货船的丝绸运出去,货币便兑现了,如今悉数被烧了&hellip&hellip难怪夏至借酒买醉,韩未冬心里生出怜惜,走上前去想要安抚他,夏至却抬手将她推开,又灌了些酒。
韩未冬心中叹了一口气,体贴他心情低落烦闷,于是又走上前去,帮他脱了外头的狐皮大氅,不想这衣服的衣襟处竟有女人的胭脂,再仔细一瞧他的脖颈处竟也有女人的红色胭脂。
韩未冬的脑海中浮现出嫣儿的那句话&ldquo若世上真有浪子回头,我们这生意还怎么做&rdquo,她生生退了一步,狐皮大氅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夏至见她退了几步,悲伤地笑了笑道:&ldquo如今算得上一贫如洗了,你还要松烟的墨吗?&rdquo 韩未冬站定,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夏至,又瞥见他身上的两处胭脂,太阳穴突突直跳,目光却冰冷起来。
她缓缓地从头上取下那支白玉簪,冷笑道:&ldquo不是没有钱了吗?拿这个去当好了。
&rdquo她不笑的时候,就有一种让人不敢轻犯的气场,此刻故意笑得冷漠,便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一步。
夏至听她这话,见她递过来的簪子,酒已醒了一大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ldquo你要当了这支簪子?&rdquo问完这话,他的不可思议已转化成了愤怒,他的拳头握得很紧,胸脯起伏不定,在韩未冬眼里那么英俊的侧脸,如今却只剩下几分扭曲。
韩未冬不答话,可递着簪子的手依旧悬在空中,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她的首饰所剩无几,唯一常戴着的便是这个定情发簪。
但是此刻除了气愤之外,他们谁都没有空闲去回忆这支簪子第一次出场的情形。
隔了许久,韩未冬依旧倔强地悬着手,夏至从鼻中发出了冷冷的哼声,一抬手狠狠接过了那支白玉簪子,重重地道了一声&ldquo好&rdquo,便拂袖而去。
韩未冬看见他决绝的背影,心口一阵绞痛,捂着胸口就近坐了下来,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比起从前争吵拌嘴时的伤心,此刻更多的是愤懑。
他凭什么如此趾高气扬,他凭什么如此决然而去,他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归根到底,她气他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她恨他如今对待自己判若两人。
她并不想要那块墨,她只想看他是不是在乎自己,所以故意拿出了他们的定情信物激他,想要的不过是他倾身上前的一个拥抱罢了。
该死的他,如今竟然连这些都看不出来,不,或许他看出来了,偏偏舍不得给。
韩未冬看了看门口,没有动静,从前吵架他摔门而去,也不过是站在门外罢了,她还可以看见他投影到窗户纸上的身影,如今门外空空一片,他当真拿着簪子走了?韩未冬更生气了。
她走到门口,使劲地打开了门,望着空空如也的走廊,狠狠摔上了门,&ldquo噔噔噔&rdquo地跑上阁楼,推开窗户,路上空荡荡的只有雪花纷飞,她使劲将窗户关上,快步走回椅子旁边,重重坐下,一侧身,她看见镜中自己那张焦躁不安又愤怒的脸,一下子震住了。
眉宇间的愁容,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安,相由心生、相由心生&hellip&hellip她掩面痛哭起来,她韩未冬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副样子? 从前她是多么淡定从容啊,夏至被那样的她吸引,眼下呢?她身上美好的东西都被她曾经最不屑、最讨厌的东西取而代之了,难怪夏至对自己不再耐烦,不再殷勤,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错吗?难道这副模样没有他的一份&ldquo功劳&rdquo吗?想到这里她哭得愈发伤心起来。
屋外大雪纷飞,她想起私奔的那夜,也是这样的大雪,而心境却是天壤之别。
从前以为可以相看不厌,一辈子的清明静好,如今才晓得,天上的月亮一天一个样都会看腻,更何况是人呢。
那一夜她听了彻夜的雪花落地,瓣瓣有声,悉数落在了她的心上。
她想着近年来的口角冷战,她不得不承认,她与夏至其实并不合适,雪花再美,也流露不出荷花的香气。
她哭干了泪水,夏至也没有回来。
她在广陵等了他足足六个月,从大雪纷飞等到荷花开满瘦西湖,他都没有音讯。
这客栈最好的院落她也住不起了,可担心他回来了自己不在,又会错过,于是换了间很小的客房,她当了那尊紫泥砚台,付了租金,余了些钱,勉强度日。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不解,接着又化为了伤心,最后变成了一种执念,她想见他,不为和好,不图以后,只要当他的面,说上一句&ldquo一别两宽,各生欢喜&rdquo就天各一方好了。
她要和他当面告别,狠狠地告别! 那日客栈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了一位妇人,韩未冬开窗时正好瞥见。
那妇人下车站稳后,也往客栈上方看了一眼,这一看,两人便对视上了,接着便是未语泪先流。
韩母找到了她,进了她的房间,关上门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ldquo你这住的是什么地方,你每天又吃些什么,你这身上的衣服怎么这般旧!你怎么瘦得不成人样!你这过的是什么糊涂日子啊!&rdquo骂着骂着便哭了。
韩未冬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却止不住眼泪直流。
她本以为能过得只羡鸳鸯不羡仙,对如今的狼狈困窘是羞愧更悲伤。
韩母待到骂了个痛快,才正色道:&ldquo我来,是接你回去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那个夏至,本就是个浪荡子,改不了本性,我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里&hellip&hellip&rdquo韩母讽刺一笑,笑得心疼又不屑,&ldquo这里有处万花楼,我从花魁那儿打听到你的地方&hellip&hellip&rdquo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滚了下来,&ldquo那个花魁与夏至是旧相识,竟然追到这里,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当真不知道吗?!&rdquo 时至今日,听见这样的话,韩未冬本能地还想为夏至辩解,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上来了。
她想起夏至曾经说过等到他日带自己回家,跪下向她的父母认错,补一个明媒正娶给自己,那些话她都记得,在翻来覆去的夜里她都念着,可是眼下这冷冷的房间早就冻僵了她的心。
母亲出自名门,一辈子洁身自好,活得格外体面,竟然为了寻找自己的下落去了青楼打听&hellip&hellip对母亲的愧疚,对夏至的责怪、失望一瞬间交织在了一起。
&ldquo随我回去吧。
&rdquo韩母没有说自己一路来的艰辛和委屈,最终汇成了这句话。
韩未冬怔怔地看着母亲,她的眼睛里不复当年的神采,那悲伤和辛酸汇成了浮上眼眶的眼泪。
韩母见她如此,似乎早有预料,无奈心酸地笑了笑:&ldquo我想你恐怕还不够死心,所以,我带了她来。
&rdquo 韩未冬猛地一惊,那惊喜竟生生将先前的悲伤都掩盖了去,可推门而入的,是一袭艳色长衫的嫣儿。
她的如墨长发盘着当今最流行的发髻,她神采飞扬地看着韩未冬。
&ldquo韩姑娘,到如今,你还信浪子回头吗?&rdquo她的笑容充满了胜利者的姿态。
看着韩未冬的表情有些怜悯,她开门见山地只说了这一句话。
韩未冬正了正衣衫,站了起来,尽管是在蹩脚的小房间内,面对衣着华丽的嫣儿,却丝毫不逊色,竟生出了几分悲壮的色彩:&ldquo他若是真的放下我,不会对我避而不见。
&rdquo 嫣儿轻笑出声:&ldquo你是要见到他,才肯死心?&rdquo 韩未冬没有说话,一瞬间她已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有些可怜。
嫣儿又道:&ldquo那我便叫他来见你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会子他醒了没有。
&rdquo说罢,她一转身就要离开。
韩未冬深深吐了一口气,有了这句话便足够了,她缓缓抬起眼,看着她的背影道:&ldquo不用了,我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rdquo 她曾经为了自己所爱,放下了所有的顾忌,以为能挣到一个和当初一样的美好结局,事与愿违,这四个字到头来原来是她读过的最伤心的成语。
爱情没有了,可她还有些自尊需要维护,她什么时候会卑微到去向一个烟花女子求自己爱人的下落? 人啊,要学会认命,更要学会认输。
韩未冬终于明白,她奋不顾身的这三年,输得一败涂地。
世间的哀伤,莫过于心死,对韩未冬来说,最大的哀伤,莫不过心不死。
所以她离开的时候,并不悲伤,好比一地的灰烬终于被雨打风吹去,图的是个干干净净。
八 韩未冬坐着自家马车,快到长安城的时候,风吹起车帘,她又看见了那块石碑&mdash&mdash长治久安,天下大同。
她想起在这块碑前她对夏至的许诺,那句&ldquo从此以后我来疼你&rdquo的话,真是讽刺至极。
此时已是秋天,她仰起头看见秋高气爽的天空,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待到调整好了呼吸,坐直了身体,她一定要将一切都忘记,那个人根本不配,连在她记忆里存在的资格都不配!车子行至西关街了。
西关街依旧人声鼎沸,前来城外接自家小姐的叶儿道:&ldquo小姐,那个繁苍楼的庄先生也不说书了,可惜得很。
&rdquo韩未冬笔直的身子丝毫未动,她想&mdash&mdash这样也好。
安静地回到长安后,韩未冬没有去和故人们相见,韩家长辈对她并未多加责怪,对外只说韩未冬身体不适,去了老家休养,但是私下里,又开始帮她张罗起了茶局,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当年,这三年,不过是一场梦。
唯一让韩未冬有些意外的是,她要赴茶局的第一个对象竟然是宋一寒。
她吃惊的不是这宋一寒年纪轻轻已经是鸿胪寺少卿,而是当年与她一再错过的这位宋少爷,怎么三年来没有娶妻?韩未冬已不复当年年轻,况且三年的空白,少不了闲言碎语,她挑选的余地自然不如当年,原本韩家就中意宋一寒,如今媒人上来说起亲事,自然欢喜。
见到宋一寒的时候,是在湖边的一处凉亭,秋风习习别有一番滋味。
韩未冬见了他得体一笑唤了一声&ldquo宋少卿&rdquo,那位宋少卿便笑逐颜开,他的身上并无半点平步青云的傲气,举手投足之间教养也极好。
韩未冬从他身上,看见的只有四个字&mdash&mdash门当户对。
在两人第二次茶局的时候,韩未冬便打算告知宋一寒这三年的经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谁没有爱过一个人呢?只是结局不大好罢了。
如果她要与宋一寒走入婚姻,率先要做的便是坦诚,她可以避讳旁人,她不想对以后的枕边人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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