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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地扁舟(2/3)

题渐渐显露出来,老的领导班子却不愿改进,齐齐学了泰国的三不猴:不看、不听、不说,并用这个来粉饰太平…… 扁鹊说:“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也……”生父这样栽培他,并不是全无条件,如今这‘善举’派上了用处:他是前往和亲的主要生力军。

他没有反抗。

他如何反抗?——他的一生都在屈从,屈从这混沌的命运,比任何人都屈从得更加彻底和绝望——也许自他出生,额角上便扣了金印,好像刺配的林冲或者武松,一个失败的标识。

他是化不了蝶的可怜蛹茧,一切还为成型,便已胎死腹中! 我听到后,是如此愕然,原来我想错了安期的生活。

曾几何时,我是那么羡慕他,认定他的生活里没有阴谋,没有煎熬,没有求生的挣扎与厮杀。

幸福得有如格林童话,他是无忧无虑的王子,过着没有烦恼的生活。

却原来一切灿烂温暖背后,都藏匿着暗淡冷清的阴影。

紧那罗是他的钦定人选,他的轻佻,缘于他的认命——也许她真的非常好,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和耐力去细细了解,仿佛那些要上绞架的囚徒,虽然装得满不在乎,内心却充满了惶恐和悲愤,哪有心思去揣测案子是否公正。

“直到我在翩翩家的舞会上看到你——”安期轻叹一口气,“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正是满面悲戚——让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子伤心,真是一种罪过。

我曾以为这样的女子只会出现在《诗经》或《聊斋》里,我……”他有些难过,似乎说不下去,窗外的柳絮有几缕透过帘栊飞扬进来,缠绵在安期的肩头。

可是对着阳光看过去,他的脸色和柳絮相比,真不知道是哪一样更白,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诚然,湘裙不是个好脾气的女子,但我容忍并欣赏着这一切,仿佛对着娇艳的夏花。

生命如此无情,转瞬即逝不留影踪,如一场随时结束的夏日舞会。

所以来你不及的任性,也在情理当中……”安期的话语里带着辗转的过往,即使时间覆盖了一切,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形: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特意走上来询问我的名字,春风都比不过他年轻无敌的笑,“和你相伴那些日子,我发现难得的快乐——你不知道,湘裙,我一直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和我共度平淡的三餐而不觉得沉闷。

你在我怀里痛哭的那个有阳光的下午,我以为我找到了,可是你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外面有绝美的阳光,正晒在我眉睫上,让我有流泪的冲动。

安期低下头,只盯着自己的茶杯,“你不告而别,我沉沦了很久,并认命地娶了紧罗那,但是我们的婚姻并不能长久——当然也有很多无爱的夫妻连理秦晋,共偕百年,可惜我们没做到。

我们的基础太单薄,象沙地上起的千丈高楼,经不得一丝震动。

她并没有想象中爱我,不过是才高貌美的大小姐受捧惯了,偶尔有人稍稍冷遇,反而激起百倍的好胜心。

虽然我们无数遍地长谈、磨和、挽救,甚至改变自身来迁就这段感情,但这一切,都持续到我放弃继承权为止——我没有野心,不够有手腕,和她梦想中的男人全然不同。

” 他沉默了很久,似在努力抑制情绪,而我的心亦转作黯然,“离婚后,我不是不消沉的,婚姻失败对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亦是沉重打击。

可是在这消沉的日子里,我突然悟出一个道理——和你之间的道理:其实湘裙心里有谁并不重要,只要知道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在将来的某天,我们能够再次重逢,并看见你脸上流溢的微笑,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我默默仰头凝视着他,有静静的感动从体内流过。

四周荡漾着汩汩暖流,并逐渐将我包裹其中,我从不知安期对我的心思这么深——他的嗓音伴着茶水滚沸的声响,把整个春天都搅乱了。

“我爱湘裙,却不想打扰她——只想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同一种空气,拥有同一片空间,就已经觉得非常幸福,”他的眼睛陡然亮起来,“你知道么湘裙,待在伦敦的日子里,我觉得随时有奇迹发生:也许下个街口就能遇见你,也许商店门前我们擦身而过,也许我现在盘桓的地方,正是几分钟前,你曾经流连过的……有了牵挂,一切都不一样。

”灿烂的阳光,温暖的和风,飞鸟细碎的低鸣,教堂古老沉重的钟声回荡在远处。

我觉得静好无比,仿佛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也是它明亮的背景,“当初,翻尽整本《红楼梦》,我从没恨过那样一句话: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从窗格子透进来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安期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美轮美奂的五官,精致得不似在人间。

自上次表白之后,安期并未旧话重提。

我明白他的体贴,是想让我平静安稳,心理不生负担——的确,我刚自一场无望的爱情里出来,即使有勇气再次相信人,也得恢复了心力和胆量才行。

安期很有艺术天赋,小小的茶社,被他修缮得好像旧时江南的员外府:三明一暗的屋子,向南窗下栽着芭蕉与梨花。

阳光明媚的午后,院中掠过无声的杨花,羁绊在青砖地上,轻浅得连影子都没有。

内堂置着一具古琴,衬苫的雪白丝缎,有不易察觉的弹墨莲青。

我头天答应了再去看他,因为这是他母亲的忌日,意义格外不一样。

但是我还是去晚了,工作积压得太多,处理完毕已经日落西山。

我飞快赶奔店里——安期今天没有开张,屋内的灯黑着,静悄悄没有一丝人声。

我轻轻拉开门闩,正准备扬声呼唤,耳边忽听得悠扬的萧声,那萧声如行云流水,缠绵悱恻,让人闻之动容。

再凝神细听时,声音却弱了。

我只好循着乐曲一路走去,直到后院,躬身穿过月洞门,猛抬头,正看见得森森翠竹的白墙下,安期持萧如玉树临风。

他的脸颊被霞光映染,更像精雕细凿的大理石像——太美的事物,言语无法形容,我能做的只是安静欣赏。

此时突然一阵风过,吹得竹叶漱漱如雨,不知怎的倒惊起一只雀子,“唧”一声扑着翅飞过墙头。

我的目光顺着鸟儿,举头看到了天色——西斜日影里,一丝云彩也无,反衬得碧空湛蓝,仿佛一汪深潭静水,立即让人溺毙其中。

“湘裙来了多久?”安期放下乐器,含笑望着我。

我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顽皮地一笑,“若有人没见过神仙,我便让他来看看安期!” 安期对我宠溺地一笑,收起了洞箫,“还没吃饭吧?我做了点素斋,不如一起吃点。

” 在这安静的黄昏里,安期又同我说起他的母亲:他最后一次得知母亲的消息,由乡下的姐姐带来,母亲患了食道癌,晚期,什么也吃不下,瘦成一把骨头,现在赶回去,也许还能赶上最后一面。

他连哭泣和询问也顾不上,叫了两个司机,昼夜兼程快马加鞭,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忠厚的养父递过一个相框,里面镶着他十几岁时的相片,框架四周被抚摩得褪了色,“你妈病的时候,总把这个抱在胸前,后来不能动了,眼睁睁看着这个掉眼泪。

我们要打电话给你,她又发怒——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怕连累了你,她希望你出息……” 安期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喷薄而出,哀号的声音似一种兽,从他沉闷的胸腔里扩散而出。

回来的时候他大病一场,痊愈后性格淡泊了很多,每日只流连在生父的书房,翻一些古籍佛典读来解闷。

一日无意间在书架上发现线装旧书,正是自己寻觅已久的《洛神赋》,不由如获至宝。

正待拿到案头细看,却发现似有活页脱下,他急忙俯身去拾,突然惊呆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活页,而是几张发黄的旧照。

过时的黑白底子、质朴的手工上色,简单的灯光投影,都难以掩饰相中人那无法言说的美丽:五官玲珑绰约,大眼睛略略忧伤,神情似水如烟又难以捉摸……照片的一角,细小而流畅的,撰写着他母亲的名字——他从不知母亲竟如此年轻美丽过,他以为她生来便是灶台边声嘶力竭烟熏火燎的老母亲,时而悲情,时而慈爱。

“所以你可以想象,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是如此的惊艳——我爱上你,只用了一秒钟,比我自己察觉的时间还要短。

”安期哑声说,努力抑制无尽的悲苦,“你是那么地像我母亲,年轻时的母亲——不,你比我母亲本人还像她自己,你没有受过生活的污染,没有受过时间的折磨,像白莲花般美丽骄傲……如果可以,我真想用所有的爱情与尊严重塑你,将一切的内疚与喜悦奉献你,如同膜拜心中唯一的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至没有。

因为了解,故而悲悯,张爱玲说的。

我不了解安期,然还是悲悯了,无论对他不曾遇到的童年、少年、还是已呈将呈的青年、壮年,甚或从不可知的暮色老年。

“安期,我……”我不知如何启齿,亦不知如何安慰——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新月刚刚升起,忽明忽暗的流光透过纱帘打在他脸上,只见光影交错,我看不清他的目光。

安期,是不是当灾难无法逃避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镇定?我无意识地握住他的手,那样冰凉,好像当年的翩翩,我不由握得更深更紧。

他的呼吸忽然变乱,并渐渐急促起来,被我握住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片刻,他轻轻拥过我,抚弄我的头发,开始亲吻我的面庞——我从不知道亲吻可以表达那么复杂的情绪:强烈的渴望,卑微的祈求,深切的眷恋,无尽的怜惜……让我感觉如果我推开他,就是此时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人——我不禁轻轻回应。

过了许久,他才微微叹息,“昨夜,在梦里见到你了——原来,思念已这样入骨……” 只这一句,我便怔忡——一直以来,我就没什么安全感。

这种困扰刻入记忆,并深入骨髓,即使有人过问,我也无从说起。

别人总以为,我是个独立沉闷,疏于情谊的女子,时间长了,自己也这么以为起来。

但安期的一句话,却触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原来,被这样需要着。

微酸、微疼,微喜,还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奇妙的感觉,在我心底发酵蔓延,像滚雪球似的,先是小小的,到后来,慢慢地越滚越大。

轰轰烈烈,在每根神经、每根血管中横冲直撞,最后“嘭”一声,在脑子里像烟花般爆炸、开花,洒下星星点点感动。

窗外像是起了微风,吹在那窗纱上,极薄半透的窗纱微微的鼓起,像是小孩子用嘴在那里呵着气。

我看那月影渐渐移近窗前,再过一会儿功夫,就要映在窗纱上,便轻轻走至窗前。

神秘的天穹上,伫立着无数星座:大熊、小熊、仙女、猎户、人马、天鹅、水瓶……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小王子说:“如果你爱上了一朵生长在一颗星星上的花,那么夜间,你看着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

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开着花……” 那以后,我几乎每天下班都去找安期,甚而帮他招呼生意——这里白天是茶社,晚上就是酒吧。

靠近明档厨房有个外间,安期改成迥异的风格,用作电影放映室。

这里全用玻璃木墙搭建,四周摆放着密密匝匝的热带植物,呆久了,仿佛置身热情又寥落的南非。

闲下来的时候我在这里休息,灰褐色榉木家具,卡萨布兰卡吊扇,黑咖啡的焦苦,“罂粟”香水的薄甜,纵然客似云来,也有强烈的隔绝感。

有时候坐在一起看文艺片,握着彼此的手,安期精通的语言很多,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解释,第一次觉得时间的优裕。

我最喜欢的女影星是索菲·玛诺,她的《勇敢的心》我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一百遍,以至于每个细节每句台词都烂熟于胸。

最不能忘记她失去情人那个眼神:迷惘而明亮,痛苦而决绝,撕心裂肺且优美绝伦。

后来看法国的小成本电影,最吸引我是一部《薇洛妮卡的双重生活》。

我买CD的那日,是个激烈的雨天,我穿着及膝呢裙,小腿部分全被雨水打湿,只好躲在音响店里等雨过去。

闲来无事,一格一格地翻看CD,突然映入眼帘一句话:“你说,冥冥之中,会不会有个人和你一模一样,所以,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单的?”我愣了很久,隔着窗子望向街道,那熙攘的行人与我竟似不相干,路边开了一树丁香,经了大雨不少花瓣落下,铺展在清洁的水泥路面上,我想到的却是中国的古诗:“零落成泥碾作尘”。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CD,激动地为自己泡一杯咖啡,几乎烫到了手。

1966年,出生了两个同叫“薇洛妮卡”的女孩。

她们不仅有同样的名字,还有同样美丽的外表,同样的音乐天赋,甚至是同样的遗传心脏病,只是一个在波兰,一个在法国。

三岁时,波兰的薇洛妮卡,被炉罩烫伤了手。

几天后,法国的薇洛妮卡同样将手伸向炉罩,就在刚要碰到一瞬间撤了回来,而她将永不知道,那将会被烫到......金黄色优雅的色调,对音乐痴迷的少女,美丽到令人不忍心多看的面孔,执着的木偶艺人,叫人心碎音乐——这是唯一一部,我没有和安期分享的影片,因为它属于我,我和翩翩。

天气好的时候,我帮安期种花,安期又俨然成了园艺专家。

“你看,我们在这里种扁豆好不好?它的花型小,呈微紫色,挂满一架子的时候,最是雅致。

” “好呀好呀!”我热络地响应,“最好在这边再种些苦瓜,夏天凉拌了吃,又清热又滋养。

” 安期爱宠地捏捏我的鼻子,仿佛在温柔地嘲笑我,“就知道吃!” 我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他咚咚的心跳。

许久,他才轻抚着我的比较,“湘裙,我想,园中太素淡了也不好。

我们点缀些凤仙,你看可好?” “种凤仙做什么?”我沉溺在他好闻的气味中,不愿抬头。

“等开了花,我帮湘裙染指甲、做胭脂!”安期款款地说。

我被这幸福充盈,撒娇道,“那也种薰衣草好不好?花如其名,可以熏衣服、炮药茶、制精油,一举数得呢!” “种薰衣草啊?”安期略略蹙眉,他嫌这样的搭配有点不伦不类。

“不嘛,我就要薰衣草——”我开始撒赖,那种花气味不是顶好,但看起来郁郁寡欢,不惊不惧,更有一种深意在里面。

干活累了,便在花圃里讨论《红楼梦》。

我最销魂的情节是“龄官画蔷”那一段:这少女无望的爱,全蕴涵在一笔一划中。

欲雨的午后、单薄的女子、悬殊的身份、缠绵的悲哀——隔花窥景的人仿佛不是宝玉,是自己亲历了:簪子一画一画刻下去,刻出无数“蔷”字,全刻在我的心上。

虽不得要领,却跟着她肝肠寸断,想她内心该有怎样一个大心事,又该何等煎熬,只恨不能即刻替了她。

安期怜惜地注视我半晌,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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