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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青涩柠檬,令人清醒而自持。
当她怀着这样的心情站在电影院门口时,其实已经丧失了看电影的兴味。
由于一直看着雨景发呆,她过了老半天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人不是沈志远而是林禹。
&ldquo啊,怎么是你?我哥呢?&rdquo子言的反应虽然慢了半拍,质问的声音却很大。
&ldquo他有事来不了,我替他来的,受他委托,待会儿还要把你安全送回学校。
&rdquo林禹说得不紧不慢,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她无话可说,极度尴尬。
和一个陌生人看电影,还是头一遭,最令她心里打鼓的是,这人还是林尧的哥哥,虽然他本人可能压根儿不知道有这一层关系。
坐在放映厅里等待电影开场的间歇,林禹一声不吭。
子言觉得有些不自在,为了打破僵局,只得随口问:&ldquo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rdquo &ldquo他们系有意推荐他保研,我在实验楼碰巧遇见他找导师,聊了一会儿发现竟然是老乡,就这么熟悉起来的。
&rdquo林禹回答得很详细。
&ldquo我说呢,我哥明明是学建筑工程的,怎么会和地球科学系的师兄认识,而且还是位博士师兄&hellip&hellip&rdquo她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
林禹笑了笑,&ldquo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吧,在上海我也只是个刚来不久的外乡人,和小沈也算挺投缘的。
&rdquo &ldquo怎么你原来不在上海读书的吗?&rdquo子言有些心虚,明知故问。
他稍稍一怔,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ldquo我在大连待了几年。
&rdquo 放映厅的大灯忽然黯淡下来,四周只亮着柔和昏黄的小灯,一盏盏闪烁明灭,这气氛有点抓挠人心。
大连!子言心里五味杂陈,有那么一个极小的念头盘旋升起,她忽然想冒失地问他是不是认识苏筱雪。
其实何必问起,和他弟弟一同前去大连旅游的女孩,何况又是那样的美女,一旦见过,应该是过目难忘的吧?不像她,只是看起来有点眼熟而已。
想到这里,她心里微微一凛,一直没有问过,林禹为何会觉得她眼熟,她不应该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好像读得懂她目光里闪烁的疑问,林禹微微一笑,像是漫不经心地说:&ldquo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像我弟弟的一个同学。
&rdquo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子言感觉自己的嘴唇已经在哆嗦,她用力咬了几次才咬住了下唇,镇定住了心神。
林禹终于问了出来:&ldquo你&hellip&hellip认识林尧吗?&rdquo他说得很慢,眼神忽然收敛起先前的散漫,视线凝聚在她脸上,镜框边缘的银光在昏黄的光线里擦过一道雪亮的弧线。
&ldquo嗯,当然,林尧在我们那一届可是鼎鼎有名,谁不认识?&rdquo这个情形,说不认识反而显得心虚,索性大方一点承认。
子言回答得很干脆,语速又快又急,以致于差一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林禹仍旧望着她,并没有把视线移开的意思,&ldquo他是我弟弟。
&rdquo 子言夸张地&ldquo哦&rdquo了一句,&ldquo原来你就是林尧的哥哥啊?真是想不到!&rdquo 林禹淡淡地笑一笑,&ldquo你和他是同班同学吧?&rdquo 她的声音小到不可思议,&ldquo我和他只是小学同班过&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原来你和阿尧只是小学同学?我还以为你们是高中同学。
&rdquo他好像也很惊讶,&ldquo我看过一张你的照片,你的样子好像没多大变化。
&rdquo 子言哑然失笑,莫非他是指那张小学毕业时拍的集体照?林禹的眼力也未免太好了点,这还叫没多大变化!敢情她这么多年白长了,连一点女大十八变的进化都没有? 忽然就有了开玩笑的念头,她笑着说:&ldquo仅凭一张小学毕业照你就能认出你弟弟的同学,这也实在太火眼金睛了,难怪能分辨得出上百万年的石头。
&rdquo 林禹也笑,&ldquo我的眼力还没修炼到那地步!老实说,我见到的是一张你的2寸免冠标准照,&rdquo他回忆了一下,摇头说,&ldquo只不过那张照片上的你剪着短发,所以第一次见面,我还有点没对上号。
&rdquo 2寸免冠标准照?子言摸不着头脑,她茫然地摇一摇头,完全想不通为什么林尧手里会有一张这样的照片,而且还会拿给自己的哥哥看。
&ldquo这是什么时候的事?&rdquo子言脱口而出。
&ldquo去年吧,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rdquo林禹的唇角微微扬起,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变得柔和,&ldquo那时阿尧刚到北京不久,就生了一场病,住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院,我母亲很担心,一直在他身边陪护。
&rdquo 子言心里渐渐泛起辛酸惆怅的滋味,她垂下眼帘,手指抠着衣服上的一枚菱形牛角扣不停摩挲,搓得整个手掌都开始发热。
&ldquo当时我还在大连,请了假去看他。
正巧碰上有个女孩子也坐飞机来探病,&rdquo林禹愉快地笑笑,&ldquo我母亲觉得那女孩的心意很难得,而且更难得的是才貌出众。
&rdquo 是苏筱雪。
子言的喉头有些发紧,连嗓子眼里都全是苦味。
林禹看了她一眼,&ldquo不过阿尧却是个闷葫芦,一直抱着本专业书看,连打吊针都不肯放下。
&rdquo 她并不知道这话用意何在,只是盲目地点一点头,&ldquo林尧真用功,难怪可以一直这样优秀。
&rdquo 他脸上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接着说:&ldquo直到有一次他睡着了,我无意间翻开来看,才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照片。
&rdquo 心里一阵热又一阵凉,有些像风寒要发作的先兆,子言紧紧握住拳又松开,握住又松开,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
林禹转过脸去看大银幕,像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般平静,&ldquo那张照片的边缘并不齐整,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背面还有一点胶水的痕迹。
当时我就觉得好奇,阿尧为什么要把一张残缺的女生标准照夹在书里,成天放在枕边。
&rdquo 她霍然抬起头来,银幕的光影投射在林禹的脸上变幻莫测,恍惚中,她几乎要错认为是自己日夜惦念在心里的那个人了。
电影早已开场,谁知道它到底在演些什么,炮火硝烟,英雄美人,悲欢离合,生离死别,统统都跟她没关系,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个人的名字能打动她,能让她心如雷震,泪如雨下! 有氤氲的热流涌出来,她知道自己哭得很狼狈,却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她勉强擦干净眼泪,感觉有一根睫毛倒刺进了眼帘,有点扎扎的痛痒。
林禹很风度地递给她纸巾,什么话也没说。
电影快散场的时候,子言揉着眼睛说:&ldquo这电影还蛮感人的,我都忍不住哭了,你不许笑话我啊。
&rdquo 林禹立刻点头赞同,&ldquo刘德华这么拉风地去送死,换了我是吴倩莲,我也得哭。
&rdquo 子言红着一双眼狠狠瞪了他一下,忽然间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看过的最感人最感人的电影。
外面大雨滂沱,车辆来往驰过,无数水花四溅。
车灯穿过夜雨织成的水幕,密雨如珠,络绎不绝。
林禹为她打着伞,伸手拦了一部出租车。
&ldquo不用了。
我坐公交就好了,谢谢你。
&rdquo子言客气地说。
&ldquo你要真感谢我就叫我哥吧。
&rdquo林禹玩笑似的说,&ldquo早晚都要叫的。
&rdquo 她的脸一直在发烫,用手掌贴着有些凉意的玻璃,假意看向窗外。
这场越下越大的暴雨,冲刷干净了视线可及的一切物事,包括她淤积已久的心,就连玻璃也渐被手心的温度捂热。
她呵出一口气,车窗外的景致立刻变得模糊。
&ldquo雨真大。
&rdquo她故意感慨,转移刚才的话题。
林禹含笑看了她一眼,&ldquo嗯,快十二月了,北京说不定都要下雪了。
&rdquo 子言的心跳顿时就很不规律。
她晦涩隐忍的单恋,在经过了漫长孤寂的年少时光之后,突然以一种将要盛开的姿态呈现在她面前。
虽然与林尧相隔万水千山,这一刻却仿佛触摸得到千万里之外他温热的心跳! 爱情和命运,已然向她微微露出了一线曙光,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渺茫等待。
这即将破土而出的小小希望已将她的整个心神摄住,一生中最美好最期待的华年盛景,仿佛已向她缓缓拉开帷幕。
子言再次看向窗外,想要牢牢记住这一晚,哪怕此刻风狂雨骤,然而满心满扉都觉得是美景良辰,风华无限。
冒着大雨回到宿舍,来不及擦擦身上的水渍,传呼喇叭就响起来。
&ldquo子言,你又有电话。
&rdquo秦静仪笑着说,&ldquo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rdquo 子言笑笑,只得又跑下一楼去接电话。
&ldquo子言,是我。
&rdquo季南琛的声音微微有些急迫,电话里仿佛还夹杂了些杂音,呼呼作响。
&ldquo什么事啊?&rdquo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觉得很奇怪,以往这个时间点季南琛从不会打电话过来。
他顿了一顿,好像在抑制语音中的激动,&ldquo你知不知道,北京现在在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rdquo 她呆了呆,突然笑出声来,&ldquo真的吗?北京真的在下雪吗?&rdquo &ldquo就知道你会高兴。
&rdquo季南琛笑声朗朗,&ldquo不枉我打了一晚上电话找你。
&rdquo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ldquo可惜你不在&hellip&hellip没办法亲眼看到。
&rdquo 子言笑着说:&ldquo已经很高兴了,谢谢你。
&rdquo她蓦地想起一件事来,&ldquo对了,下次写信可以寄张照片给我吗?&rdquo 他再次停顿了一下,有种不确定的小心,&ldquo是要我的照片吗?&rdquo &ldquo是呀,我都答应人家了,宿舍女生都想看看你的单人照,她们说如果我没办法要到你的照片就要我请客。
&rdquo子言第一回有心情在电话里对季南琛拖长了声调撒娇,&ldquo好哥哥&hellip&hellip&rdquo 季南琛的声音恢复了平静,&ldquo哦&hellip&hellip原来是这样啊,好。
&rdquo &ldquo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下雪,特别激动,特别想你&hellip&hellip这个妹妹,你有没有感觉到?&rdquo 子言嘻嘻笑着说:&ldquo季南琛,你今晚的表现好人文气息啊,不愧身在R大。
&rdquo 他有些无奈,&ldquo不许调侃我,我是认真的。
&rdquo &ldquo我也是认真的,&rdquo子言很不认真地回答,还在笑,&ldquo赶快,给龚竹打个电话去,把刚才的文艺腔再对她说一遍,看她会不会这样认为。
&rdquo 好像被这句话噎住了,季南琛一时无话可答,只得叮嘱了一句:&ldquo天气冷,你多穿点,晚上盖好被子。
&rdquo &ldquo知道啦。
&rdquo子言忽然想起来,&ldquo你是不是在外头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呢?呼呼的风声,不冷吗?&rdquo &ldquo我不冷,&rdquo季南琛的声音恢复了平和,&ldquo下雪的时候其实是不冷的,雪化的时候才叫冷呢,傻丫头!&rdquo 一句&ldquo傻丫头&rdquo,暖烘烘的,子言心里涌动着不可知的柔情,忍不住就说了句:&ldquo你也注意身体,早点回宿舍。
&rdquo &ldquo唔,知道了。
&rdquo季南琛答得很平淡,只是呼吸有点沉郁,&ldquo学会关心人了,有进步,晚安。
&rdquo &ldquo晚安。
&rdquo子言在心里默默想。
大学里的第一个圣诞节即将来临,她和舍友周末出门去买了一打贺卡抱回来,开始逐张逐张写给朋友。
有一张是她特别喜欢的,一直放到了最后,又前思后想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字眼可以下笔。
她想了又想,放下笔,再次取出许馥芯的信来看。
她最好的朋友没有食言,五页纸的长信,写满了当初说要告诉她的感情问题。
和自己一样,许馥芯的喜欢也是单恋,她没有写明那个人是谁,只是说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身边的呵护与关怀来势太温暖,太强大,太令人依恋;而牵挂的那个人,始终毫无所动地在远方,隔着云山雾水。
因为太疲惫,太无望,所以,她想要放弃! 很感慨,满心都涌动着想要诉说的愿望,压抑已久如潮般的思绪,全都被许馥芯的这封信给牵引了出来。
&ldquo芯儿,其实,我和你一样,一直都喜欢一个男孩。
在时间的点滴推移里,渐渐就喜欢上了;在还不知道他心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在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的情形下,就喜欢上了。
&ldquo之所以会到上海这所学校来读书,多半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你曾经对我说过,爱情其实也要讲究门当户对,可是怎样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和情感,就算明知不相配那又怎样?我舍不得放弃,因为,我喜欢他,控制不了的喜欢。
&ldquo芯儿,我不会劝你坚持,就如我绝不会劝自己放弃一样。
我只希望,你要快乐,要听从内心最深处的声音,然后按着它的指点,走下去。
&mdash&mdash子言&rdquo 她把自己给许馥芯的回信看了又看,最后才小心翼翼折好放到一边。
在写完回信的那一刻,子言如释重负,终于铺开最喜欢的那张卡片,用颤抖的笔触写下一个名字:林尧。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主动,许馥芯的信警醒了她,若是一直等待,也许最后她会和许馥芯一样,走到山穷水尽疲累至极的那一天。
所以,她终于决定跨出这一步。
思绪很混乱,她在草稿上删了又删,改了又改,最后终于把卡片上的字由一百八十二个精简为定稿的二十一个字。
&ldquo林尧:谢谢你给我寄的资料。
有空多联络,祝圣诞快乐!&rdquo 措辞稳妥,语气平稳,字字斟酌,语意凝练。
她还是很谨慎、很在乎,哪怕再爱,哪怕鼓起了勇气,她首先选择的还是自爱。
即使林尧不回应,这样的字句也是不卑不亢,毫不丢份的。
如果没有林禹的一番话,可能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然而对沈子言的意义已经很大。
给许馥芯的信和林尧的贺卡分别落入校门口那只圆滚滚的邮筒的一刹那,她浑然不知,自己期盼的那一天,已经永远不会来临了。
红楼隔雨相望冷 等待回信的日子很漫长,她外表平静地上课自习,参加学校社团活动,除了每次看见生活委员分发信件时会有点小小的失落感,其余一切都很好。
子言的期中考试成绩相当不错,连高等微积分都过得很轻松,这多半要归功于她一直以来的出勤率。
虽然算不上是绝顶用功的好学生,但子言是有原则的。
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她从来不逃课,有时哪怕是对着乏味无聊的公共必修课,她也一定要亲临现场,用她的话来讲,宁可在现场神游,也绝对不在寝室提心吊胆地担心点名。
季南琛的信来得很快很准时。
他寄来的照片在501宿舍再次引起了小小的骚动,秦静仪以极度夸张的语调说:&ldquo这就是我以后找男朋友的标准,连军训的照片都可以拍得这样帅!&rdquo 薛静安则带着极度怀疑的眼光将沈子言看了又看,&ldquo还有这么好说话的男同学啊,沈子言。
其实他是你的男朋友吧,要不然你怎么会连T大的博士帅哥都看不上!&rdquo 一直抱着席娟小说在啃的朱秀丽抬起头,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理地说:&ldquo从我饱读言情小说的理论来看,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rdquo 子言哭笑不得,最后只得解释,人家是名草有主的,郎有情妾有意,只待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赵蔷笑着说:&ldquo还没捅破啊。
要是我,就再给他们糊上几十层纸,这样还不保险的话,再装上一扇防盗门。
沈子言,这样的帅哥,不能拱手他人,造成资源浪费啊!&rdquo 寝室女生集体笑瘫,子言笑着去追打赵蔷,把她按在床上挠得直讨饶,最后好说歹说才以一顿小食堂的伙食换回自由身。
照片最后一个传回子言手里,她才顾得上仔细看这照片。
季南琛身穿迷彩军装,悠闲地靠在一棵树上,身后是一条笔直的林荫道,空无一人,意境清幽。
他的笑容很淡,嘴角连弯起来的弧度都没有,显得有些刚毅和冷淡,不像读书时候的他,总是那样明亮和温暖的笑容。
子言觉得,还是他本人要亲和得多。
不管怎么说,她很快乐地又蹭到了一顿小食堂,当嘴里塞满食物的时候,她满足地叹了口气:从来没想过季南琛的照片会有饭卡的作用,看来以后得让他多寄几张。
新年那天晚上,501宿舍的女生全体出去吃了一顿海霸王的火锅,还买了不少水果回来,薛静安兴致勃勃地说要做水果沙拉,于是又买了大瓶的沙拉酱,水果的香气伴着奶油酱的甜腻弥漫在空气中。
隔壁宿舍的女孩敲门进来看见水果沙拉,高兴得把几封信往桌上一丢,就扑入了饕餮的队伍。
&ldquo果然好心是有好报的,你们宿舍的信,我帮忙拿来了,吃点水果不为过吧?&rdquo 秦静仪第一个走上去拿信,她有个男同学在北京读书,一星期一封,非常准时而有规律,所以平常她拿信的热情都远超别人。
&ldquo哇塞,B大!沈子言!你还有B大的同学啊?&rdquo秦静仪高声嚷起来,&ldquo我差点以为是我同学的信呢!&rdquo 一小口苹果顿时卡在喉头,噎得子言整张脸都变成了红色。
她咳嗽了好几次,才算把那口苹果咽下去。
&ldquo我去趟卫生间,吃撑着了。
&rdquo她紧紧攥住那封信,逃也似的跑出了宿舍。
站在走廊的通风口,子言看了一眼窗外。
正值新年,不远处的杨浦大桥上,夜景灯全部亮起,串串珠灯接起连天的几条银线,在空旷的夜色里流光溢彩,不时听得到浦江上夜轮传来的汽笛声,悠远绵长。
冬夜的风从窗口灌进来,她的脸上还是觉得热辣辣的,慢慢蹲下去,捏一捏信封,好像很厚的样子。
很久没有看见的字迹,还有那个在心中熟悉得无以复加的信箱号,她一遍遍摩挲,甚至都舍不得拆开来看。
她的爱,这样卑微,只要林尧肯给予只字片语,就能让她觉得幸福。
可惜就连这样的施舍,他也给得不多,唯一的一次,还是复读的时候,他寄的那些资料和模拟题,虽然没有一个字,却整整温暖了她一个学期。
这回虽然是她先主动跟他联系的,到底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她只是希望,能够细水长流地跟他建立联系,能够走近一点就好,只要一点点,哪怕淡淡如水都好,她并不贪心。
在收到回信之前子言曾经有过几百种想象,然而所有的想象都在拆开信封之后幻灭得一塌糊涂!她蹲在走廊的窗台下,全身筛糠一样簌簌发抖。
不是没有字,很多字,信纸看起来也有好几页,只是,已经完全不能称其为信,纸张团在一起揉得跟垃圾一样皱!而且几乎被撕得面目全非! 唯一没皱的是一张看起来从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的纸,极其潦草敷衍的字迹,确是林尧的字迹无疑。
&ldquo沈子言:学业进步,祝好。
&rdquo 她抖抖擞擞铺开那团碎纸,一颗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滚落下来。
信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兰黑色的墨水痕迹仿佛沾了水渍,浓浓的斑点全部深浅不一地化开来,由于破损,缺字的地方很多,又揉得这样皱,几乎跟废纸篓里的垃圾没什么两样! 是她写给许馥芯的回信! 她竟然会糊涂到这地步!误把它寄给了林尧! 她的手抖得厉害,却仍然记得信里倾诉的那些话,天真单纯,固执坚持,已经宛如把一颗心完整扒开来袒露在他面前!然而他却毫不怜惜地将它大卸八块,然后又像扔垃圾一样给她扔了回来! 为什么要这样蹂躏这封信?!虽然没有写明是谁,可她不信他不知道!她不信他猜不到!难道他不用这样羞辱的方式,就不足以表达对她的轻蔑与嘲笑? 眼前一片昏暗,在听到林禹的话之后所抱的种种期待与想象,全部戛然而止!她耗损了自尊与骄傲跨出的这一步,以糟糕得无法言喻的方式结束了!她没有力气,也再也没有勇气挣扎求存,就这样吧,就这样也好! 将这封信撕成一条条最后冲入下水道之前,她才恍然明白,林尧在书里夹她的照片,也许只是偶然;就算不是偶然,就算真如林禹描述的那样,那也是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一年时间,说长并不长,但是已经足够让人的心意改变,让一段感情灰飞烟灭! 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沈子言,这就是你自作多情的下场!你终于该醒了,只是这清醒的方式,太过残酷! 许馥芯的贺卡是第二天寄到的,贺卡里夹寄了一张便条。
&ldquo你这没良心的家伙,到现在还不回信给我,连寄张卡片都不是给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惊诧莫名,你居然会给林尧寄贺卡!林尧居然给你寄过资料!太混乱了,我想你有必要解释给我听,要不然这张卡片不奉还。
&rdquo 她露出一丝苦笑,不是不想解释,是已经没有必要解释了。
上海的这个冬天特别冷,湿冷的冷。
子言的体质一向怕冷,稍微有点冷的感觉,就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哪怕她身量高挑,似乎瘦得风一吹就要倒,也会立刻被厚实的衣服裹成个团子。
黄浦江的风,从空旷无边的江面上席卷而来,只要一出门,头发就会在风中散乱如草。
朱秀丽抱怨说,还以为南方冬天不太冷,原来比山东冷多了。
大家情愿都窝在寝室里,每晚坚持去上自习的就只有子言一个人。
&ldquo沈子言,就算你拼了命想拿这学期的奖学金也不是这个拼命法,大教室那里冷得不像人待的地方!&rdquo秦静仪好心劝说道。
&ldquo放心,我是拎着热水瓶去的,能冷到哪里去?&rdquo子言笑笑说。
她上自习有个习惯,一直拎着热水瓶和一个容量超大的杯子,喝一口倒一点,这样多少会感觉暖和一些。
她总要找个依托,来驱散内心深处的无状苦痛,除了学习,她想不到别的法子。
偶尔对着镜子一照,子言自己也觉得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除此之外倒并不见有多憔悴。
原来她终究是坚强而韧性的,任凭内心如何凌迟得七零八落,外表举止还是正常的,没有人看得出一丝端倪。
期末大考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才考完,沈志远打电话要帮她订票,陪她一起回家。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上海和江浙一带的招聘会正要举行,虽说沈志远已经被推荐保研,但他很想去人才交流会看看,她不想耽误沈哥哥的大事。
她在学校订了最早一趟回家的票,临行前一天晚上,接到季南琛的电话,&ldquo子言,你什么时候回家?&rdquo &ldquo明天的票。
&rdquo她说,&ldquo你呢?&rdquo &ldquo我也是。
&rdquo季南琛话音里有意外的惊喜,&ldquo回家了记得给我电话,路上小心点。
&rdquo &ldquo嗯,好。
&rdquo子言回答,想了一想,又问,&ldquo知道龚竹什么时候回家吗?&rdquo &ldquo她们学校提前考完了,三天前就到家了。
&rdquo季南琛说。
&ldquo龚竹还是比较重视你呀,你看她都没有告诉我!&rdquo子言笑着调侃。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ldquo别胡说。
&rdquo很快就转移话题,&ldquo子言,回家了出来玩吧,我请你吃饭。
&rdquo &ldquo好啊。
&rdquo子言听出来他有点不好意思。
只要一提到龚竹,季南琛总有点窘迫,像是个还没开化的青涩少年。
这两人这样害羞,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不如自己来助一把力,她格格笑起来,&ldquo到时候叫上龚竹,人多吃饭才热闹嘛。
&rdquo 他再次停顿了一下,好像被识穿了隐藏的心思,立时没好气地说:&ldquo那要不要把叶莘和许馥芯他们一起叫上?更热闹!&rdquo 第一次听沉稳的他露出这种孩子气的口吻,子言越发觉得好玩,兴高采烈地回答:&ldquo好啊好啊,只要你不怕破产,全叫来我才高兴呢!&rdquo 季南琛只得无奈地笑,&ldquo好吧好吧,只要你高兴。
&rdquo &ldquo对了,你&hellip&hellip&rdquo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迟疑地问,&ldquo收到我前几天寄的贺卡了没有?&rdquo &ldquo前几天的贺卡?没有啊?&rdquo子言回想了一下,&ldquo不是圣诞节的那张吗?&rdquo &ldquo不是那张,没收到算了,&rdquo季南琛笑笑说,&ldquo没关系,反正&hellip&hellip你总会收到的。
&rdquo &ldquo好吧。
&rdquo子言觉得,他有些神神叨叨的,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第二天,子言刚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ldquo沈子言,你的信。
&rdquo秦静仪气喘吁吁地跑来说,&ldquo真有你的,都放假了还有信。
还好赶上了。
&rdquo 子言很不好意思,赶忙道谢。
几个男生正帮忙扛着行李。
有老乡,特别是男老乡就是有这个好处。
子言不慌不忙地把信拆开,悠闲地跟在后面慢慢走向公车站台。
是季南琛说的那张贺卡吧,R大的信套很明显。
是一张很雅致的贺卡,刚取出来就有极淡的香气飘来。
她笑嘻嘻地想,季南琛现在真的很人文,果然被R大熏陶出来了,想当年送龚竹一张贺卡还向她和许馥芯征求了半天意见。
翻开两折对开的贺卡,她本来就缓慢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脚下,子言蓦然有种心头发慌的感觉。
&ldquo子言,北京又下雪了。
在北方这是很常见的事,可是每次下雪都会让我想起你,想起你当年怀揣的梦想,被我打碎的那个梦想。
&rdquo &ldquo想对你说:下雪了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你!真想为你捧来一个春天,让你从此不再做着用瓶子装雪的梦&mdash&mdash季。
&rdquo 很久没有心跳这样不规则,她揉揉眼睛,再揉揉,没有看错,一个字都没有看错。
怎么会这样?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听铁轨有节奏的敲击声,她默默凝视窗外飞驰的风景,复杂的心绪缠绕纠缠,一直理不开。
回想很久,自己和季南琛的交往一直都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他早早便把双方的交往关系界定在兄妹情谊之上,虽然起初是有点别扭,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理上早已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何况,她心如明镜,季南琛一直是喜欢龚竹的,龚竹也一样。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连自己,内心深处也常常羡慕他们,没有隔阂,没有误解,没有痛苦,没有坎坷,无论什么时候,分班抑或复读,季南琛一直站在龚竹背后不离不弃。
这样的神话,不是任何一个人能破坏得了,拆散得了的。
他们之间所欠缺的,无非只是一层薄纱样的纸。
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这些就全颠覆了呢? 也许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像季南琛这样优秀的人,能和她这平凡的小女生扯上兄妹关系,在旁人看来已经是高攀了,她居然还能幻觉到他喜欢自己这地步,真是太可笑了! 季南琛只不过是想为她圆一个小时候的梦想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子言在凌晨一点半想到精疲力竭后终于能够自圆其说,她缓缓舒了一口长气,终于伴着有节奏的火车韵律睡着了。
尽管在火车上睡了一晚,子言回到家还是扑在松软的被窝里再次睡了个昏天黑地,最后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
当她对着一桌菜肴正垂涎欲滴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来,她悻悻然离开桌子,却仍然舍不得放下筷子,没好气地提起话筒:&ldquo找谁?&rdquo 语气不太好,然而对方的涵养真不是盖的,立即用甜美温婉的声音回答:&ldquo子言,我是筱雪。
&rdquo 这无比亲热与密切的称呼震住了她,她半晌才狼狈地连连道歉:&ldquo对不起,是你啊。
&rdquo 苏筱雪说的是第二天同学聚会的事,子言满口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之后才想起,她好像忘了要给季南琛打电话报平安。
其实心里是有点不自在的,这不自在虽然很微弱,却已经足够影响到她给季南琛打电话的心情。
子言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然后毅然决定,吃完饭之后再考虑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然而这顿饭注定是吃不好的,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电话机,铃声便又催命似的响起来。
子言咽着口水望了一眼饭菜,刚才被苏筱雪堵回去的怨气立刻发作起来,&ldquo季南琛,你最好有个正当理由,否则我做了饿死鬼也不会放过你。
&rdquo 季南琛朗朗的笑声传来,&ldquo是不是耽误你大小姐吃饭了?我请你吃就是了,就明天好不好?&rdquo 这还差不多!子言觉得自己的声音马上柔软得不可思议,&ldquo季南琛,我要吃那种沙锅,炭烧的,我和龚竹都爱吃死了。
要是能再喝上一点米酒,做神仙也不换。
&rdquo 季南琛忍着笑连声说好,子言才忽然想起,&ldquo呀,不行,明天我们班同学聚会。
&rdquo &ldquo不碍事的,我们班也聚会,晚上一般都没活动,不冲突。
&rdquo &ldquo你们班也聚会?怎么都凑一堆去了?&rdquo子言咕哝了一句。
&ldquo要不改天我组织咱们复读班也聚会一次?&rdquo季南琛笑着说。
&ldquo别,你千万别!饶了我吧,我最不爱凑这种热闹。
&rdquo子言马上求饶。
第二天出门时,父亲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子言觉得奇怪,&ldquo怎么了?&rdquo父亲摇摇头,又点点头,&ldquo觉得自己女儿长大了,有点感慨。
&rdquo 子言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身上的衣服,最后不放心地站到穿衣镜前再照照有什么不妥。
镜子里的沈子言,身量高挑,长发垂落,没有挽起,只用了一个米色宽头箍固定头发;穿着母亲新买的翻领短大衣,蹬着一双系带的扣钉小牛皮鞋,很大姑娘的样子。
她第一次发现,其实自己的皮肤还是很白的,大概上海的水土养人,又几乎吃不到最爱吃的辣椒,她脸上连颗小痘痘都不长,气色相当不错。
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气质和从前完全不同,镜子里的她文静而矜持,蜕变得几乎像个闺秀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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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歌一朝穿越,穿成了星际时代某最大佬的AI仿生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的一切数据,都是照着大佬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设定的,从外貌到身材,从声线到性格,和那个人一样温文尔雅,和煦如风。 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AI替身机器人。 然而,就在夏歌穿越过去的当天,这个替身AI的数值程序就彻底崩坏了。 陆行深看着一边大喊老子活了!一边满屋子疯跑蹦跳鬼叫不止的疯批,觉得自己的完美替身机器人一定是中病毒了,才会程序/
又名:被学姐赖上的日子 校花:王易,脚酸,捏 校花:王易,怕黑,牵 校花:王易,你是我的人了,你跑不掉的! 王易一觉醒来,重生回到20年前高考现场。 面对天书一般的试卷,直接懵逼。 考试不顺利就算了,回头还被校花骑在身上一顿胖揍。 我不要脸的吗? 算了,脸给你了,身子也给你了! 校花:王易,我帮你背了黑锅,锅太沉了,你背着我走吧! 高端的猎人,经常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在眼前。王易发现,自己七岁/
*泼辣小厨娘x神颜公子哥 人家穿越到文工团是舞蹈演员,顾芊穿越过来居然是一名食堂女工。 罢了,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厨子虽然没有跳舞体面,也算是一门手艺。 正好,顾芊穿越前是一名神厨。 持起锅铲就是一顿干! 糙面、野菜、麦麸咸菜饼子都能给你做出朵花儿来。 任何糟糕的食物到了顾芊手里,皆能成为化腐朽为神奇的美食。 一不小心就从食堂女工升职为主厨,成了文工团人人追捧、不敢得罪的顾神厨! 就在顾芊开/
久作,代号Q,13岁,异能是[脑髓地狱],是即使在异能当中也最被忌讳的精神操控的异能,被称为【活灾难】,因此终日被关在港口mafia的地牢不见天日。 [嗡嗡嗡] 在睡梦中听见了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再一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黑漆漆的车里,而身旁的开车的人,是一只大蝙蝠? 啊咧,是梦吗?但是,这里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怀抱着人偶的少年露出一个崩坏的笑容,眼中的星星闪烁,[既然是在梦里,那就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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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光照强度低于3,目前处于黑暗状态,8分45秒之后出现1级怪异。】 许乐下意识缩了缩脚。 【你正在恐惧,恐惧是所有怪异的食粮,会吸引他们。】 许乐:? 缩个脚都不允许了? 在略微慌乱的情绪中,许乐快速生起了火堆。 光明涌现。 【屋内的光照强度为4,目前处于明亮状态,安全。】 许乐刚刚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开始。 扭曲的火焰形成了新的文字! 【房屋内有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已超过4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