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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若柳絮因风起 中考成绩揭晓的第二天,子言家里的气压很低。
她在跟父亲较劲,已经赌气一天半没有吃饭。
父亲这次看来真的很生气,始终没有开口跟女儿说一句话。
子言的中考成绩只越过光华录取线十分,险险进入光华的高中部。
这样打擦边球的中考成绩父亲自然很是不满意,他劝说子言改念师范学校,走一条稳妥的路,然而这孩子却很不懂事,居然用缄默的绝食来对抗他的苦心安排。
整个暑假都在这样的低气压中度过,在母亲的劝说下子言终于开始吃饭,然而向来温和的父亲却依旧没有松半句口风。
开学那天,子言独自一人在家,望着窗外明亮的日头,明明是九月的盛夏骄阳,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这个僵局直到开学第三天才被打破。
初中班主任顶着夏日的高温登门拜访,花白头发的陈老师只说了一句话便打动了父亲:&ldquo子言这孩子,你不让她念高中,将来考大学,她说不定要恨你一辈子!&rdquo 子言忍了两个月的泪水终于尽情宣泄而出。
她也有过动摇与彷徨,对未来扑朔迷离的惶恐,对自身不确定的自卑,然而这一切都抵不过林尧那一日凝驻在她身上的温柔目光,那目光仿佛带着魔咒,控制了她所有的心神意志,教她如中蛊般一头跳了下去。
开学第五天,子言终于踏进高一三班的教室,开始了她的高中生涯。
光华的高中规模远远超过初中部,每个年级都有十几个班级,分散在两栋教学楼的不同楼层,到处都是陌生面孔,大多数学生都来自外校。
子言报到得晚,被班主任安排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她刚刚坐下来整理课桌,后面就传来一声轻笑,&ldquo沈子言。
&rdquo 季南琛有一双漂亮黝黑的眼睛,她一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这双眼睛会有距离自己这样近的时候。
她不可避免地被唬了一跳。
满头微卷的乌发底下,季南琛的的眉目生动如画,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见到熟悉面孔总是好的。
子言立刻浮上亲切的感觉,面前的这个男生,虽然没有深交过,怎么也算是老同学了。
&ldquo这么晚来报到,我还以为你真去读中专了。
&rdquo季南琛说。
子言微怔,&ldquo你怎么知道的?&rdquo &ldquo许馥芯说的。
&rdquo 听见好友的名字,她立刻惊喜起来,整个暑假她一直龟缩在家,根本不知道其他同学的去向。
&ldquo她在哪个班?&rdquo 季南琛耸耸肩,&ldquo六班,离咱们这儿很远,在另一边楼梯的拐角处呢。
&rdquo &ldquo待会儿下了课我去找她。
&rdquo子言兴高采烈地说。
季南琛也仿佛被她的欢快感染了,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
见到许馥芯的时候,子言有种久违的悸动感,第一次如此想念一个朋友,于是张开双臂唯恐会失去一般紧紧将她抱住。
&ldquo芯儿!&rdquo她完全旁若无人地尖叫。
许馥芯白皙的脸孔透出粉色的红晕,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浸满了泪水。
她好容易挣脱子言的怀抱,轻轻用拳头捶了一下昔日的同桌,&ldquo还以为以后见不到你了呢。
&rdquo 子言笑得很没有形象,&ldquo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rdquo 许馥芯点点头又破涕为笑的样子实在很惹人怜爱,子言看得手痒痒,直想再轻轻掐上一把。
两人正叽叽咕咕正说着话,楼梯口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学校每级楼梯的转角处都开着一扇高大的气窗,影影绰绰能露出一方高远的天色,有时也能斜逸出高大乔木的枝丫,尽管如此,楼梯转角的光线还是不太明朗,就算晴朗的天气,阳光也永远射不进来。
而这个人影的出现,却仿佛一缕反射在雪地上的夺目阳光,明媚生辉,照亮了整个楼道。
很多年后子言仍然记得这一幕,苏筱雪那白皙如雪晶莹璀璨的肤色,宛如一道电光,霍然破开阴暗,绽放出眩目的美。
她款款步上台阶,优雅而从容;一头别致的短发,耳后齐根露出微卷的发尾,额前是零星的几缕刘海,极妩媚地卷起来,慵懒地躺在皎洁的额上。
中学生是不允许烫发的,子言知道,那是自然卷,极好的发质。
美女都是清高而矜持的,但这话用在苏筱雪身上并不合适,她虽然看上去有些清冷,却并没有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在看见门口的许馥芯之后,甚至还莞尔一笑点头示意,随即低头走进了六班的教室。
子言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教室里的男生顿时各显神通活跃起来,许馥芯也抿着嘴一笑,&ldquo怎么,连你也看呆了?&rdquo &ldquo秀色可餐啊,&rdquo子言笑着说,&ldquo你们班的?&rdquo &ldquo嗯。
&rdquo许馥芯点点头,&ldquo苏筱雪,据说是随父母搬家才从省城回来本地读书的,她父亲是育英的校长。
&rdquo 子言心里一动,&ldquo难怪气质这么好。
&rdquo 许馥芯再次点头,&ldquo搁以前这叫做出身书香门第。
&rdquo 子言想笑,却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笑出来。
快走回教室的时候,她还在出神,一个女孩子冷不防猛扑了过来,&ldquo哈哈哈,沈子言!&rdquo 这力道太大,撞得她有些踉跄,险些跌倒。
是一个短发齐眉的漂亮女生,眼睛圆润水灵,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兔牙,&ldquo总算找到你了!&rdquo 子言看了她半天,&ldquo龚竹?&rdquo 龚竹笑容盛放的样子很像一朵向日葵,&ldquo是!&rdquo 子言捏了一把她的脸颊,&ldquo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rdquo &ldquo这样啊,那他你还认识吗?&rdquo龚竹笑嘻嘻地用手一指旁边的人。
这人见子言把眼光移向了自己,略微有些不自在,不过也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头。
在子言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他总是这副皱眉的表情,好像永远都在对谁不耐烦,极少有舒展开来的时候。
没有什么很大变化,除了个子长高了一点,消瘦了一点,表情&hellip&hellip拘谨了一点。
子言在心里打量了一下他,微笑着叫出他的名字:&ldquo段希峰!&rdquo 其实心里是有一些惊讶的,当初离开东区中学时,她并没有想过,她和段希峰有朝一日还能在光华见面。
子言的话刚一出口,段希峰的眉峰便骤然一缓,然而也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龚竹笑颜如花,尖尖的兔牙晶莹耀目,&ldquo子言,我说话算话,真到光华来了!&rdquo &ldquo你真的好棒,公主!&rdquo子言再次伸手轻轻捏一捏她的脸颊,笑着说。
&ldquo我和段希峰在六班,你呢?&rdquo龚竹问。
&ldquo我在三班。
&rdquo子言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加重语气,&ldquo季南琛和我同班。
&rdquo &ldquo季、季南琛?&rdquo龚竹有些吃惊,喃喃地说。
她的眼睛很快便黯淡了下来,轻声说:&ldquo哦。
&rdquo 子言有些迷惑不解,从前的龚竹,谈起季南琛总是眉飞色舞,兴致盎然的样子,两年过去了,原来有些什么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了。
龚竹并没有沮丧多久,立刻笑着说:&ldquo叶莘那家伙在几班?&rdquo &ldquo五班。
&rdquo &ldquo哈,我们班隔壁!&rdquo龚竹又笑了。
上课铃声打断这短暂的重逢,龚竹依依不舍地握着子言的手,&ldquo来找我玩儿啊。
&rdquo 回教室之前,子言回头望了一眼段希峰离去的背影,有莫名的陌生与隔离。
上高中没有几天,她又恢复了踩着钟点上学的老习惯,有一次季南琛终于忍不住对她说:&ldquo沈子言,你也该学会骑自行车了,总有一天要迟到的。
&rdquo 子言端详了季南琛半天,后者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极不自然地说:&ldquo干吗?&rdquo &ldquo我发现你比以前爱管闲事了,季南琛同学。
&rdquo子言一本正经。
&ldquo那是因为你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了,空占着学校的停车位一年之久,这是典型的占着茅&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好好,&rdquo子言自然知道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慌忙打断对方的话头,&ldquo你会骑车吗,季同学?&rdquo 季南琛一愣,望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ldquo当然会。
&rdquo &ldquo哈,&rdquo子言乐了,她顺手就拿起钥匙串,开始解那个圆形的停车牌,然后往季南琛手里一丢,&ldquo我送你了,从明天起你可以骑车上学了,这不就物尽其用了?&rdquo 季南琛哭笑不得,摇头说:&ldquo你呀&hellip&hellip&rdquo 长长的一声&ldquo呀&rdquo,意犹未尽的样子,带点暧昧的亲昵,不像是季南琛发出来的声音。
子言狐疑地扫一眼过去,对方已经风轻云淡地转头去和同桌说话了。
真正促使她下决心要学骑车的,还是上学路上的一段小插曲。
开学没多久,炎炎的夏日中午,睡眼惺忪的子言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路上,忽然极轻快的一声铃响,惊破了她昏沉的梦境。
一辆单车鱼儿一般穿梭着掠过她身边,子言带着点糊涂,瞧了一眼那背影。
这个背影,比车铃声更令人清醒,好比大热天喝下一杯冰冻的汽水,从喉咙一直灌下去,瞬间便引起肠胃一阵抽搐。
子言一动不动,站在日头底下傻傻看着林尧的背影。
只不过两个月未见,就已经恍若隔世。
她终于追随着他的脚步应约而来,但他永远不会知道,这其中有多不容易!辛酸纠结,百转千回,都是沈子言一个人的,和林尧无关。
在已经有些聒噪的蝉鸣声中,她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那个人的背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浪费了这珍贵的一分一秒。
忽然间,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
两个月时间,子言额前的刘海已经长了一些,刚好覆过了眉,参差不齐的发梢戳在睫毛上有些痒痒的,被他这么一望,眼皮就变得很沉重。
她只不过是眼睛刚好有些痒痒的酸涩,不是因为他。
子言这么想。
然而林尧修长的腿已经在地上轻轻一点,停下了车。
他的眉目沐浴在盛夏的日色里,依然能如远山般清隽悠远,阳光似雪覆下来,皑皑的亮色落在他身上,身后是空荡荡的一条马路,空阔而辽远。
子言蓦然间觉得,他有种茕茕独立的遗世之感。
这是开学以来的第一次相见,有些仓促,有些距离,有些措手不及的欣喜,至少对子言来说是如此。
她有些狼狈,来不及回应,甚至来不及做惯性的视线回避。
他扶着车把停在那里,脸上春意粲然,眉梢眼角都含着满满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望向她。
只是,他等在那里,没有走过来。
当然,她也没有迎上前去。
事实上她不是想矫情,心里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走过去,像龚竹那样笑得阳光灿烂,然后大声对他说:&ldquo林尧,我说话算话,真到光华来了!&rdquo 然而,她开不了口。
她觉得这句话,有暧昧的嫌疑,好像在提示对方,自己有多重视那个约定,有多重视那个约定背后的人,这几乎等同于变相的暗示与表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关于她和林尧之间谁主动的问题,子言都有着极其固执的想法:一定得是林尧,必须得是林尧。
哪怕这个人被无数双女孩的眼睛围绕,哪怕他众星捧月,哪怕他如在云端。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说,不能暗示,不能表白;一定要等他先开口,等他先暗示,等他先表白。
所以她可以默默在心里回味他的面容,在日记里隐晦地写下他的名字,可以在背后静静凝视他的背影,甚至小跑着想追上他的步伐。
可是明面上,她永远会目不斜视,永远会顾左右而言他,永远会错开他投来的视线,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这种在林尧面前一直保持的骄傲,她想一直拥有下去。
有温柔而凉爽的风吹过,于是她隐藏在零乱刘海下面的眼神在轻轻触了一触林尧的面容之后,眼神便状若无视地随风飘散开来。
隔了老远,仿佛传来极微弱的叹息,眼角的余光无法瞧见林尧若有所失的表情,只能远远感觉他转身跨上车座,单车的铃声轻轻振响,然后渐行渐远。
子言心里想,季南琛说的对,这个周末是该好好学一学骑车了。
于是周末那天累坏了表姐叶芷,一直跟在后面替她把着车尾。
狠狠摔过几跤后,她终于学会了骑车。
没好意思向季南琛要回那个停车牌,子言重新申请了一个。
季南琛倒没有占着茅坑不用,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激的,他很快就骑车来上学了。
后来子言发现,班上忽然就多了许多骑车来上学的女生,但她一直迟钝地没有把这一现象跟本班第一帅哥季南琛同学联系起来。
也许是前后桌的关系,她和季南琛渐渐熟悉起来。
季南琛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相当好说话,基本没有脾气,但是子言发现,他的好脾气似乎一直都是对别人,对自己则例外。
譬如他所有的作业本通常都会被同桌借去&ldquo借鉴&rdquo,而且&ldquo借鉴&rdquo得一字不落。
而沈子言同学如果问他&ldquo借鉴&rdquo数学作业本,十次倒有九次要碰壁。
他挺直浓黑的眉蹙起来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和蔼,&ldquo沈子言,你到底哪里不会?我可以给你讲解,坚决不助长你的惰性。
&rdquo 哈!真会说漂亮话。
子言瘪瘪嘴想,上周是谁把作文也借给同桌&ldquo借鉴&rdquo的,结果那位仁兄连标点符号都不改就复制上去了,把偌大年纪的语文老师气得浑身直发抖。
总之他就是双重标准。
子言恨恨地想。
新鲜的高中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质的改变。
关于数学延续性的梦魇一直没有好转,这令她的小考大考排名始终没有长足的进步,非但如此,还有明显的后退趋势,因为她的文科优势正在逐步被人占领。
六班的苏筱雪以一枝独秀的姿态横空出世,成绩优异得令人侧目,打破了美女必无才的定律。
美女兼才女等于什么?除了校花,找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苏筱雪。
有些人是天生用来仰望的,比如林尧,再比如苏筱雪。
子言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当两个被众人膜拜的名字凑到一起时会发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虽然她的化学公式运用得相当纯熟,但是显然不具备这种理论联系实际的本领。
叶莘班上的英文老师实在很喜欢拖堂。
子言百无聊赖地倚着五班教室后门边的扶栏,透过空阔的操场怔怔望着下起小雨的天空。
今天是外婆生日,要不是母亲叮嘱过一定要等叶莘一起回外婆家吃晚饭,她才懒得待在这里吹冷风。
这位英文老师的嗓门实在大,说话声音一阵阵灌入子言的耳朵,&ldquo不是我要在这里夸六班的苏筱雪,论起英文底子来,咱们这一届还没有比得过她的学生&hellip&hellip&rdquo 子言的嘴角抿出笑意,又是苏筱雪!待会儿回去的路上肯定又要听叶莘这厮的聒噪了,那小子生来就好胜心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想着,子言眼角的余光便捕捉到一个人慢慢从回廊那边走过来。
仍然是微卷的短发,苏筱雪的眼睛如水晶澄澈,不掺一丝杂质,令她身上具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干净气质;她的脸是精致的美人脸型,下巴尖尖,唇角微微上弯,浅浅得像一弯月牙儿。
这是子言第一次看清楚苏筱雪的五官,老天爷仿佛格外宠爱这个女孩,在她身上找不到造物主的任何疏忽之处。
苏筱雪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礼貌地微微一笑。
淡极始知花更艳,子言心中忽然涌出这句诗。
门终于打开,学生们鱼贯而出。
几乎所有的男生在看见苏筱雪时都停下了脚步,一时之间,门前人满为患。
苏筱雪没有在意,只是从容地微微侧头过去,目光闪烁,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子言被淹没在人堆里,节节后退,最后被迫缩到了栏杆的一个死角。
外头的雨仿佛下大了些,栏杆的扶手上洇了一滩一滩的水迹。
林尧出现的时候,四周安静下来。
苏筱雪清丽的面容终于一动,含着淡淡笑意,声音温柔而低徊,&ldquo林尧,给你的。
&rdquo 大多数人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本书,好像是本英文诗歌集。
林尧匆匆点点头,接了过来。
&ldquo我选了几首,你先看看,要是不合适,咱们再换。
&rdquo苏筱雪微笑着说。
&ldquo好。
&rdquo林尧的眼睛漆黑深邃,唇边却有一缕和煦的浅笑,&ldquo其实你决定就好了,我都没意见的。
&rdquo 苏筱雪的眼睛坦然地望住林尧,&ldquo这是两个人的事,当然要意见一致才好,否则配合不好的。
&rdquo 林尧一怔,那认真端详苏筱雪的神色忽然令子言心里微妙地一跳。
这是一种极为细微而敏感的直觉。
她转头望向栏杆外,雨还未停,碧青的天色随着雨水一点一点剥落,露出水泥灰一样浑浊的底色,模糊而迷茫,教人心底泛起一阵阵的阴冷。
回去的路上,叶莘嘀咕说:&ldquo搞什么嘛,六班的节目还要我们五班出人力,林尧实在太好说话了。
&rdquo 子言随口问:&ldquo什么节目?&rdquo &ldquo校园文化节的节目嘛,苏筱雪要参加英文诗歌朗诵,缺个搭档,偏偏赵老师说,除了林尧,别人谁也配合不好她。
&rdquo叶莘踢着脚下的石子说,&ldquo其实我看换了谁都行,不就是个朗诵嘛。
&rdquo 子言脸上浮起凉凉的笑意,&ldquo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二者没有可比性,换了别人当然不行。
&rdquo 叶莘不解地望了表姐一眼:&ldquo姐你又开始拽文了,不懂。
&rdquo 子言没有回答,只低头凝望一个又一个水泡在积水的坑洼里绽开、消散、沉寂。
文化节上最轰动的节目莫过于苏筱雪和林尧的英文诗朗诵,据杨丁丁说,那是相当成功,整个礼堂人山人海,她站在门边,好几次被挤出来了。
子言很庆幸自己没有去受那份罪。
多年后杨丁丁感慨说,像苏筱雪这样优秀的女子,将来为她终生不娶的人肯定大有人在。
子言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半句话。
这个时候,她绝对没有想到,那个&ldquo大有人在&rdquo的名单里还会包括林尧。
今年的校园文化节新设了一个环节,就是全校师生每人写一张祝福卡片,只写落款不写抬头,然后交换发放。
子言随机抽了一张,这张卡片字迹清秀得像是女生,落款虞晖,初三X班。
她笑了笑,这字写得比她好。
&ldquo马上要分文理科了,你想好怎么选了吗?&rdquo季南琛忽然问起的这个话题真沉重。
子言懒洋洋地抬起头瞄了他一眼,&ldquo反正咱们是志不同道不合的。
&rdquo 季南琛的瞳仁里好像藏了一粒黑宝石,有细碎的亮光,他笑起来,挺直的眉梢也弯出了柔和的弧度,&ldquo这么说你打算选理科?&rdquo 这回惊讶的人是沈子言,&ldquo你理科这么好,难不成还想选文科?&rdquo 季南琛回答得很认真:&ldquo就是因为理科好,所以选文科我才有优势啊。
&rdquo &ldquo季南琛,你可要想清楚啊。
&rdquo她蓦地想起叶芷,神情顿时严肃起来,&ldquo当初我表姐就是这么想的才选了文科,现在后悔得要命,你可不要重蹈覆辙啊!&rdquo 季南琛收起笑容,眼睛直视她,平静地说:&ldquo看不出你还蛮关心我的。
&rdquo 子言哼一声,&ldquo那是拿你当朋友!&rdquo 他眼神凝滞了两秒,笑得很勉强,&ldquo你真把我当龚竹她们一样关心?&rdquo 子言忽然大悟,季南琛跟自己聊天的次数极为有限,每次说话,不出三句他总是要提起龚竹,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她居然迟钝到现在才发现。
这顿悟的几秒,令她忽然联想起当初季南琛的卡片、龚竹的脸色以及那本当生日礼物送出去的《逃学记》。
她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诚恳回答道:&ldquo那当然。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选了文科,也不一定会和龚竹分在同一个班?&rdquo 季南琛诧异地看她一眼,&ldquo我为什么要和龚竹分在一个班?沈子言,你的逻辑好奇怪!&rdquo 其实要揭穿他是很容易的,因为龚竹家一定有本《逃学记》,这本书当中的某一页,一定有着缺损的痕迹。
子言抿着嘴微笑着想,不承认就不承认吧,给他留点面子好了。
花明柳暗绕天愁 龚竹为文理分科的事仿佛也很头痛,&ldquo子言,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选文科?别人都看不起文科生。
&rdquo 子言哑然一笑,&ldquo别人我不管,反正季南琛告诉我他要选文科呢。
在光华,谁又敢看不起大名鼎鼎的季南琛啊?&rdquo 龚竹的眼睛像蕴藏了一泓清泉般清晰见底,她一笑,那泓清泉就起了微微的涟漪,&ldquo那好,子言,真希望我们俩能分到一个班。
&rdquo 子言心中一动,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把龚竹抱在怀里。
抱着龚竹的那会儿,她想起季南琛隐秘的心事,含含糊糊地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那种暗流涌动的情愫有多真挚与感人,只有正在经历着的人才会有着最深刻的体会。
她想了一想,选择了沉默。
因为这个秘密由她来告诉龚竹并不合适,也许终于有那么一天,季南琛会亲口对龚竹说出来。
她不应该剥夺她的朋友亲耳听到一个优秀的男生表白的权利。
她立即就转换了话题,&ldquo呀,龚竹,我差点忘了,我该去体育委员那儿报名了。
&rdquo 龚竹有些困惑,&ldquo报什么名?&rdquo 子言笑嘻嘻地说:&ldquo校运会报名呗,好几个项目呢。
&rdquo 龚竹扑哧笑道:&ldquo报这么多项目,难道你还想在校运会上破什么纪录不成?&rdquo &ldquo破纪录?&rdquo子言吐吐舌头,&ldquo不垫底就算好了。
&rdquo &ldquo反正你个高腿长的,我看报跳高跳远跑步都挺合适,差不多够上铁人三项了。
&rdquo龚竹揶揄她。
子言立刻愁眉苦脸,&ldquo跳高不行,我恐高,跳远跑步还凑合。
&rdquo 于是,校运会上,子言果然报了跑步和跳远两项。
但是这个赛程安排得实在不算太合理,上午刚跑完200米的预赛,下午就要进行跳远比赛的预赛,她刚刚开始做准备活动,腿就抽筋了。
她还蹲在地上揉着膝盖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广播里在播跳远比赛开始的通知。
她跌跌撞撞跑去比赛场地,使劲拨开围观的人群,蒙头就撞上一个人。
苏筱雪微微一笑的样子,像满树粉白的樱花开放,任是谁也抵挡不了,虽然被子言撞得有些趔趄,却仍然好气质好修养地朝着她莞尔一笑。
心中没来由地一紧,抬眼朝场地上一望:果然,林尧已经在三级跳的起步线外做着准备活动,运动裤侧边两道鲜明的蓝白条直接就扑入了她的眼帘。
首先开始的是男子组的比赛,她并没有迟到。
然而呼吸却仍然绷得那样紧,她咬住嘴唇,像是跟谁在赌气,心里酸涩的感觉一直冲入眼眶,盈在眼角处,迟迟不能滴下来。
&ldquo对不起&hellip&hellip&rdquo子言喃喃道着歉,眼睛却失神地望着苏筱雪,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苏筱雪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见。
模糊中一个修长身影纵身一跃,划出一段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沙坑里。
四周观众一片惊呼,才勉强打断了沈子言的魂游天外。
林尧的第一跳已经跳出了惊人的成绩,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被裁判手中那根长长的卷尺吸引过去。
子言的视线还凝聚在苏筱雪身上,一动没动。
斜地里不知是谁伸出一只手臂,将她轻轻一拽,她的步履轻飘,恍惚间便随着这人走到了一边。
&ldquo沈子言!&rdquo 她不过抬头望了对方一眼,一直凝结着的泪水便肆意流了下来。
段希峰的眉毛蹙起来,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眉梢眼角却都写满了关心,&ldquo你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哭?&rdquo &ldquo我的腿好痛,好像抽筋了。
&rdquo她的眼泪越发抑制不住,哭得很狼狈。
&ldquo坐下来,我看看。
&rdquo段希峰不由分说便挽起了她的裤腿。
他揉搓的力道正好,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ldquo好像好点了。
&rdquo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将裤腿慢慢褪下来,掩饰说,&ldquo你还满在行的。
&rdquo &ldquo以前不是老打架嘛,有经验。
&rdquo段希峰难得有些窘迫。
子言擦干眼泪,勉强笑道:&ldquo你就扯吧你。
&rdquo 段希峰打量她,&ldquo刚才你一直看着那女生发什么呆?&rdquo 一阵抽痛涌上来,子言慢慢抱住膝盖,蜷缩起来,像只发抖的猫,被人遗弃在角落。
她看的不是苏筱雪,单单一个苏筱雪,不能让她痛成这样;她看见的是林尧的外套,不偏不倚,正好搭在苏筱雪的臂弯里。
她勉强浮起笑容,自以为笑得绚烂,&ldquo校花也不认识?段希峰,你真是孤陋寡闻!&rdquo 段希峰凝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眶依然泛着红,睫毛不住颤抖,嘴唇抿得很紧。
他别扭地转过头去,有些烦躁,&ldquo我才没有你们女生这么八卦,沈子言,你好点了没?&rdquo 子言忽然想起几年前,他一边扑上去打架,一边不耐烦地叫她离远点的情形,这个人,一直用漫不经心的粗线条来表达对别人的好,却又能够给人温暖与安心的感觉。
所以当初在遇险时,才会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吧。
&ldquo好了。
&rdquo子言瞪大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ldquo我还要去比赛呢。
&rdquo &ldquo多活动一下手脚,动作要做到位,不行就别勉强。
&rdquo段希峰板着脸说,&ldquo你比龚竹麻烦多了。
&rdquo 子言笑起来,这回是真心实意,&ldquo谢谢你。
还有,你真啰唆!&rdquo 段希峰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子言抬起头,睫毛上似乎还凝着一点湿意,以致于她看不清离她十米开外站着的那个人的表情。
对着雾蒙蒙的天空,她忽然粲然一笑。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在这个人面前隐藏自己所有真实的情绪,明明在意,却会装作满不在乎;明明想哭,当面却又笑得自然平淡。
走得近了,才发现,不是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而是他根本就面无表情。
有种麻木的苦痛袭来,子言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隐忍了下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子言忽然瞧见,林尧的嘴唇抿得那样紧,下唇上极新鲜的一个齿印,还没有来得及褪去。
心里微微一疼,脚步也就随之一滞。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子言直觉和自己有关。
&ldquo沈子言&hellip&hellip&rdquo他终于开口,然而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苏筱雪轻柔婉转的声音,&ldquo林尧,预赛成绩出来了。
&rdquo 沈子言眼尖地发现,那件显眼的外套,依然搁在苏筱雪的臂弯里,极自然极惬意。
她眼眶又一热,遂一低头,匆匆与林尧擦肩而过。
赛场上的布告栏已经贴出了男子组的预赛成绩,林尧只凭借第一跳的优势进入了决赛,其余两跳居然都是无效成绩。
子言恍然,这才是林尧不高兴的原因吧,他那么事事要求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受得了这种挫折,她怎么还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的沮丧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呢?沈子言,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女子组的比赛开始前,季南琛气喘吁吁跑来,塞给她一小瓶碘酒,&ldquo听说你抽筋了,用这个揉揉,发散发散就好了。
&rdquo 子言奇怪地问:&ldquo你怎么知道我抽筋了?&rdquo 季南琛微笑着说:&ldquo龚竹说的。
&rdquo 子言&ldquo哦&rdquo一声,一定是段希峰告诉她的,&ldquo谢了啊,班长大人。
&rdquo 季南琛故作严肃,&ldquo身为后勤小组的组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rdquo &ldquo你还说呢,&rdquo子言揶揄他,&ldquo身为本班领军人物,居然连一个比赛项目都不报,实在太丢份了。
&rdquo 季南琛忍笑道:&ldquo我的工作都在幕后,光环都是你们的,我多冤啊。
&rdquo 子言笑着捶他一掌,&ldquo你还有理了,不跟你废话,我要喝水了。
&rdquo 她还是没有忍住,借着喝水的工夫,往选手休息的地方看去。
林尧坐在台阶上,正低着头脱下一只钉鞋,稍稍往下一倒,无数细沙便倾泄了出来。
应该是那失败的两跳灌进去的沙砾吧。
子言这么想着,心里又一紧。
她怔怔地望着林尧,没有办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即使是在察觉他身边多了一个自己无法媲敌的苏筱雪之后,她的心神依然不能够从他身上挪开!她对自己完全无能为力。
当天晚上,温柔的灯光下,子言写下一篇日记,林尧的名字涂了又改,改了又涂,最终被缩写成一个Y。
那一晚她没有睡好,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看见坐在台阶上的少年,整张脸隐在背光的阴影里,阴郁而孤单。
这个梦,反复做了整晚。
校运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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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歌一朝穿越,穿成了星际时代某最大佬的AI仿生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的一切数据,都是照着大佬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设定的,从外貌到身材,从声线到性格,和那个人一样温文尔雅,和煦如风。 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AI替身机器人。 然而,就在夏歌穿越过去的当天,这个替身AI的数值程序就彻底崩坏了。 陆行深看着一边大喊老子活了!一边满屋子疯跑蹦跳鬼叫不止的疯批,觉得自己的完美替身机器人一定是中病毒了,才会程序/
又名:被学姐赖上的日子 校花:王易,脚酸,捏 校花:王易,怕黑,牵 校花:王易,你是我的人了,你跑不掉的! 王易一觉醒来,重生回到20年前高考现场。 面对天书一般的试卷,直接懵逼。 考试不顺利就算了,回头还被校花骑在身上一顿胖揍。 我不要脸的吗? 算了,脸给你了,身子也给你了! 校花:王易,我帮你背了黑锅,锅太沉了,你背着我走吧! 高端的猎人,经常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在眼前。王易发现,自己七岁/
*泼辣小厨娘x神颜公子哥 人家穿越到文工团是舞蹈演员,顾芊穿越过来居然是一名食堂女工。 罢了,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厨子虽然没有跳舞体面,也算是一门手艺。 正好,顾芊穿越前是一名神厨。 持起锅铲就是一顿干! 糙面、野菜、麦麸咸菜饼子都能给你做出朵花儿来。 任何糟糕的食物到了顾芊手里,皆能成为化腐朽为神奇的美食。 一不小心就从食堂女工升职为主厨,成了文工团人人追捧、不敢得罪的顾神厨! 就在顾芊开/
久作,代号Q,13岁,异能是[脑髓地狱],是即使在异能当中也最被忌讳的精神操控的异能,被称为【活灾难】,因此终日被关在港口mafia的地牢不见天日。 [嗡嗡嗡] 在睡梦中听见了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再一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黑漆漆的车里,而身旁的开车的人,是一只大蝙蝠? 啊咧,是梦吗?但是,这里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怀抱着人偶的少年露出一个崩坏的笑容,眼中的星星闪烁,[既然是在梦里,那就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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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光照强度低于3,目前处于黑暗状态,8分45秒之后出现1级怪异。】 许乐下意识缩了缩脚。 【你正在恐惧,恐惧是所有怪异的食粮,会吸引他们。】 许乐:? 缩个脚都不允许了? 在略微慌乱的情绪中,许乐快速生起了火堆。 光明涌现。 【屋内的光照强度为4,目前处于明亮状态,安全。】 许乐刚刚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开始。 扭曲的火焰形成了新的文字! 【房屋内有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已超过4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