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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为刀俎(2/3)

:&ldquo去哪里?&rdquo &ldquo不知道。

&rdquo李檀弓说,&ldquo总之离刚才的大婶和小姐姐远些,免得连累了她们。

&rdquo &ldquo什么叫作&lsquo连累&rsquo?&rdquo 李檀弓突然吹熄了灯笼,他似乎听到了马蹄声,很快又证实那是幻听。

接着他又听到,然后又是幻听,再听到,还是幻听&hellip&hellip 他就这么吹灯笼、点灯笼、吹灯笼、点灯笼地折腾了半宿,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觉没睡好,路也没赶成。

大概到黎明时分,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他听到真真切切的马蹄声,还有隐约的人声顺风传来。

他把孩子护在胸前,从河岸边的矮树丛里一窜而出,往不远处的山林奔去。

风中的声音越发清晰了,李檀弓懊恼得要死,觉得不应该轻易放弃藏身之处,结果不多久看到矮树丛烧起来了,他于是更没命地跑起来。

到了一处悬崖下,他借着隐约的晨光看见上方十多丈处有个山洞,想也不想就往上爬。

他虽然没什么武功,身体却很轻灵,什么攀岩、上树都是从小玩熟了的。

洞里伸手不见五指,李檀弓窸窸窣窣地四下乱摸,想找块石头把洞口堵了可惜没找着。

他打亮火石借着火星子去看,发现这洞口小肚大,藏人固然好,逮人也方便。

他把阿九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洞口探出头去,往下看,两山夹一条白水,往上看石壁光滑,唯有一棵小树苗在头顶上随风摇摆。

江南的丘陵秀美而不高,此洞他能上来,那些太监的爪牙自然也能上来。

他垂头丧气地退回去,摸着桃花流水刀,心想这几天把一辈子的霉都倒尽了。

阿九仰起小脸说:&ldquo我饿了。

&rdquo 李檀弓说:&ldquo别说话,我想静静。

&rdquo &ldquo我好饿啊。

&rdquo阿九重复道。

&ldquo老子也饿。

&rdquo李檀弓说,&ldquo老子还困呢!&rdquo 两人正在说废话,便听到钩爪挂上崖壁的声音,甚至说话声都清晰可闻。

有一个说:&ldquo悬崖上有个洞!&rdquo 另一个说:&ldquo快爬,上去看看!&rdquo 李檀弓赶忙往外看,匆匆一眼没看见人,却看到了马,足有二十多匹。

&ldquo死了死了!&rdquo他拉起阿九跃出洞口,想沿着岩壁攀到崖顶,但是这次很不顺利一是山风凛冽吹得他俩摇摇欲坠,二是阿九这傻孩子没抓紧,眼看着要掉下去了。

他顾不上维持平衡,冲着底下大叫一声:&ldquo看毒!&rdquo 山崖下的锦衣卫们身形一慢,突然又觉得脸上凉丝丝的像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吓得立即住手。

李檀弓和阿九趁机翻上悬崖,崖顶上林木茂盛,只在边缘处有一小块空地,两人根本不敢耽搁,一头扎进树丛,跑了有大半个时辰才敢停下来歇一会儿。

李檀弓背上挂着阿九,一手撑树,一手提着刚洒空的皮水壶,喘得跟肺痨鬼似的。

天色大亮,雾气散去,听不到人声,耳边只有树叶沙沙作响,天地间澄净安详。

李檀弓心里一点儿都不安详,但他也没有显出半点犹豫,片刻之后,他再次背起阿九,以刀开路往前走去。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山路,他已经精疲力竭,突然一样东西打在他的头上,还挺疼。

他以为是野猴儿乱扔果子,骂了一声,然后在地上找罪魁祸首。

结果没看见果子,却看见了一个黄铜小盒子。

他捡起小盒子掂了掂,又骂道:&ldquo乌龟王八蛋!这么重的东西也敢用它打大爷的头?差点儿给我砸出一个血窟窿!&rdquo 盒子没有锁,只有一个小扣儿,一捏便开,里面装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研究半天才发现是只哨子,但是吹起来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哨子下面还有张字条,上面写着:速至老鳖喉。

&ldquo老鳖喉是什么东西?"李檀弓问自己。

又问阿九:&ldquo你知道吗?&rdquo 阿九能知道才有鬼。

李檀弓摊手,把哨子和黄铜小盒收进怀里,继续往前,他早就迷失了方向,但一直走还有一线生机,停下便是等死了。

&ldquo什么人在跟着我?&rdquo他喃喃自语。

管他呢,跟着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况且这个还不错,送他一只哨子玩。

&ldquo老鳖喉&hellip&hellip老鳖喉&hellip&hellip什么叫老鳖喉?&rdquo他不住地念叨,突然又有东西砸了他一下。

&ldquo龟儿子!&rdquo他捂头怒道,&ldquo你还没完没了啦?!&rdquo 这次是个软而大的包袱,他打开看,里面首先还是一张字条,写着:老鳖喉乃白河最窄处此物可防身。

字条下面是一件软甲,摸上去是丝绸的,但似乎又比寻常丝绸柔韧得多。

&ldquo这个能防什么身?&rdquo李檀弓一边唠叨,一边给阿九穿上了。

至于老鳖喉,他倒是有几分数了,脚下这片山林便是在河流岸边绵延,甚至此时还能听到隐约的水声,只要沿河走,必定能碰到所谓的最窄处。

只是往哪边呢?继续往前,还是回头? 正当他犹豫不定时,一枚小石子落在了他的身前。

&ldquo往那边吗?&rdquo他指着问。

幽谧的丛林中无人回答。

&ldquo那就往那边。

&rdquo他抱起阿九往前走去。

阿九问:&ldquo檀弓哥哥,你在跟谁说话?&rdquo 李檀弓说:&ldquo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阎王爷。

反正早晚要死,听哪路阎王的都一样。

&rdquo 等他和阿九磕磕绊绊地离远了,那个叫常缺的冷峻青年才从树后缓步走了出来。

他先捡起李檀弓甩下的包袱皮,又细心地把阿九落下的炒黄豆一粒一粒地从草缝中找到,这才叹了口气说:&ldquo我若真想杀你,怕是你有十七八个头也不够。

&rdquo 他转身问道:&ldquo司徒乱在哪里?&rdquo &ldquo我在呢。

&rdquo树林深处有个声音回答道。

&ldquo你去吧。

&rdquo常缺说。

林中一声轻微的响动,几片树叶缓缓落下。

李檀弓眼前是一条河。

这条河流的拐弯处,左右两山各有一块巨石向水中探出数丈,因此河面陡然变窄,所以此地有个俗名叫作&ldquo老鳖喉&rdquo。

老鳖,就是甲鱼,人杀甲鱼时,总是拿一根筷子让它叼着,这物是个死脑筋,一叼到筷子就不肯缩回壳里,脖子伸得老长,这时只要一脚踏紧了甲鱼壳,一刀就能把它的脑袋给剁下来。

李檀弓跳上巨石,想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那支一寸多长、奇形怪状的哨子吹起,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ldquo难道我想错了?"李檀弓自问。

他把哨子递给阿九,&ldquo你吹吹&rdquo。

阿九当然也没吹出响儿。

可就在这时候,有个人突然从阿九的脚边冒出来,跃上了巨石顶,把李檀弓吓了一跳! 这个人极瘦小,极干枯,五官缩成一团,和六岁的阿九差不多,简直不是人,像一只猴子。

李檀弓一时惊得说不出话,那人也不开口,而是从身后取出一卷粗绳,&ldquo嗖&rdquo地就将绳头抛过了河。

这地方河道虽窄,但少说也有三四丈,想不到这只到普通人腰际的小矮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谁知河对面还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矮子,跳起来接住了绳头,然后拽紧。

小矮子望着李檀弓。

李檀弓指指自己,又指指绳子问:&ldquo你&hellip&hellip让我爬绳过河?&rdquo 矮子点头。

李檀弓问:&ldquo那孩子怎么过去?&rdquo 矮子不说话。

&ldquo你杀了我算了&hellip&hellip&rdquo李檀弓喃喃道,他解下腰带,把阿九一圈一圈缠在自己身上。

&ldquo我们上去了,你可别松手啊。

&rdquo他对拉绳的矮子说。

矮子不理他,李檀弓朝他拜了两拜,爬到了绳子上。

河道窄的地方水流就特别湍急,河水打着旋儿拍得岩石隆隆作响,仿佛是地狱鬼啸,让人毛骨悚然,李檀弓半天没敢动弹,但他又不得不动弹,他想:这俩矮子要是拉不住绳子该怎么办?如果他们是东厂的爪牙,把我和阿九诱骗到大河中间,然后故意一松手怎么办? 他问阿九:&ldquo你会游水吗?&rdquo 阿九是官宦人家的少爷,就算是个傻子,就算不受待见,平常也有一两个保姆、小厮看着,不会像个乡野孩子一般被放出去乱玩,加上年纪小,游水、爬树他都没学过。

李檀弓说:&ldquo得,咱俩今天得死这儿了。

&rdquo 他话虽这么说,身体却吊在绳子上像只小虫般一寸一寸地蠕动,并且强迫自己不去看身底下滚滚的激流。

渐渐地他看到了对面小矮子的脸,原来这拉绳的二位是兄弟他加快速度爬向对岸,落地时衣衫湿透,一半是水雾打的,一半是冷汗浸的。

这个矮子比对岸那个略微高些,他俩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连不理会人的腔调也一样,他默默地收好绳子,便以极快的速度遁入树丛。

&ldquo这俩人是谁啊?&rdquo李檀弓困惑地问,&ldquo他们让我过河干吗呢?&rdquo 他自己没有答案,只能把阿九从身上解下来,牵着他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走走停停又是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晨间,天色大亮,两个人躲在湿漉漉的树林里休息,觉得饥渴难耐。

尤其是阿九,带着哭腔连声喊饿,怎么哄都不行,李檀弓只得答应带他去找吃的。

此时梅雨间歇,阳光明媚,露水在青翠的树梢凝聚,不多久就化在了甜润的空气中。

出了树林,不远处有个小村庄,李檀弓害怕暴露行踪,不敢掌近。

好在村庄外面有块瓜田,他便潜过去顺藤摸瓜季节不到,瓜还半生不熟,阿九边吃边埋怨道:&ldquo好难吃。

&rdquo 李檀弓说:&ldquo别计较了总比饿着好。

&rdquo &ldquo檀弓哥哥,我还要。

&rdquo &ldquo行,再给你半个。

&rdquo &ldquo檀弓哥哥,我想吃肉包子。

&rdquo &ldquo我比你还想吃呢。

&rdquo李檀弓说,&ldquo我小时候家里穷,师父吧只劫色不劫财,弄得我吃个肉包子跟过年似的。

别说肉包子,就是菜包子也吃不着呀!&rdquo &ldquo什么叫作&lsquo劫色不劫财&rsquo?&rdquo 李檀弓板起脸训道:&ldquo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吃你的!吃好了没啊?吃好了就走。

&rdquo 吃完了瓜,他挨不住连绵的睡意,靠在树下打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一连串狗吠把他惊醒,他发觉阿九躺在他身边睡得正香。

他摇醒阿九,两人继续赶路,走到入夜,路没走多少,肚子却又饿了。

西瓜不就是水么,怎么能抵饿呢? 阿九可怜巴巴地说:&ldquo檀弓哥哥,我好饿,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rdquo 李檀弓也饿,他满心忧虑地四处张望。

他们走在一大片泥滩的中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黑魆魆的。

他想起下午时路过的一个小村,因为担心里头藏着东厂的人所以远远绕开了,如今这个情况,还得走回头路。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子,对阿九说:&ldquo你给我蹲在那块石头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我去找吃的,很快就回来。

&rdquo 阿九问:&ldquo有多快?&rdquo &ldquo你数到一百。

&rdquo李檀弓说。

阿九就开始数了:&ldquo一,二,三,四,五&hellip&hellip五&hellip&hellip五&hellip&hellip三,四,五&hellip&hellip五&hellip&hellip一,三,四,五&hellip&hellip&rdquo 李檀弓猫着腰一路小跑进了夏家村,发觉这村子小得就像鸽子窝,一共才十来户人家,深更半夜也没人卖吃的。

他找了一户屋子最大、院墙最高的人家翻了进去,顺着墙根找厨房。

这家人的灶台上有好大一屉包子,碗柜里有腌鱼、腌鸡,梁上还吊着咸肉。

他乐坏了,脱下外衣准备统统包了,这时突然从房顶上跳下一个人,正好站在他面前,两人一对视,不约而同地怪叫起来,又立刻伸手捂住嘴。

对方轻声说:&ldquo什么?这里不是闺房?&rdquo 李檀弓压低声音怒道:&ldquo你们家闺房有烟囱?&rdquo 对方拱手说:&ldquo承让承让,我找闺房。

&rdquo 李檀弓好奇心上来了道:&ldquo你找闺房干什么?这家闺女儿漂亮?&rdquo &ldquo不,&rdquo那人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回答,&ldquo全村就这家还有闺女。

&rdquo 说罢,他又蹿上了房顶。

李檀弓骂了他一句,埋头做自己的事儿,做着做着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响,接着有个粗声大嗓的女人放声号叫,然后整座宅子里的灯火都亮了。

李檀弓大怒,心想,你算是找到闺房了,也不先等老子离开!他背上包袱就往院墙上撅,身后人声狗吠乱成一团,镇民们举着钉耙、扁担高喊:&ldquo快抓贼啊&mdash&mdash!&rdquo 刚才那个找闺房的从墙头一闪而过,又回过头来拉他。

李檀弓甩着手说:&ldquo要滚你自己滚,别拖累我!&rdquo 对方说:&ldquo看在同行的份上,我这是在救你!&rdquo 两人拉拉扯扯地跑出一二里才停下,见没有追兵,便坐在地上喘气说:&ldquo倒霉,倒霉!&rdquo 李檀弓说:&ldquo我才倒霉,给你这么一冲,连东西都没拿全!&rdquo 那人抱着脑袋喊疼,只见他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半边脸肿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李檀弓讥笑他说:&ldquo咦?这闺房不错啊。

&rdquo 那人苦哈哈地说:&ldquo别提了。

在我们家乡,那样的一般不叫闺女,而叫鲁智深。

&rdquo 李檀弓问:&ldquo不好,我孩子丟了!这附近有一片河滩,在哪个方向?&rdquo 那人往左边一指,李檀弓拔脚就走,那人一路跟着。

李檀弓问:&ldquo你又干吗?&rdquo 那人说:&ldquo小兄弟,你中毒了,你知不知道?&rdquo 李檀弓微微一惊道:&ldquo胡说。

&rdquo 那人笑道:&ldquo你是从白河渡过来的?你肯定遇见了摆渡的妇人,她三十多岁,有个可爱的小女儿,她会跟你说他的男人出门了所以没有船,然后再收留你过夜给你东西吃是不是?&rdquo 李檀弓说:&ldquo我没有吃。

&rdquo 那人嘿嘿一笑,说:&ldquo没吃就好,你要是信了那摆渡婆,恐怕尸体早就漂到下游了东厂的爪牙可不会把字写在脸上。

&rdquo 李檀弓暗暗啐了一口,心想这什么世道,连渔婆都不是好人!此人不阴不阳,更不是好人! &ldquo我没从渡口过来。

&rdquo他说什么也不想承认。

那人说:&ldquo你怕什么呀?你们在逃命,我也在逃命。

我叫司徒乱。

&rdquo &ldquo我没在逃命,&rdquo李檀弓冲他拱了拱手,&ldquo司徒兄幸会,司徒兄再见。

&rdquo 他转身就走,想到自己可能中毒便心烦意乱,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司徒乱则不远不近地跟着,李檀弓屡次停下来狐疑地打量他,他也不觉得尴尬,始终跟着。

阿九倒是很乖巧,还是躲在那块大石头背后,李檀弓抱他出来,给他包子,他吃得狼吞虎咽。

李檀弓向来随遇而安,也不赶司徒乱走,而是指着阿九问他:&ldquo这孩子中毒了没有?&rdquo 司徒点头道:&ldquo也中毒了。

&rdquo 李檀弓问:&ldquo中的是什么毒?&rdquo 司徒乱说:&ldquo你们中的毒叫作三日离魂,是一种慢性毒药,头两天没事,到了第三天,人就会昏昏沉沉就像是一直睡不醒,不过这毒不死人,六天后药性就过了。

看来摆渡的妇人想抓活的,好在海红雁面前邀功请赏。

&rdquo 他往后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说:&ldquo说不定那婆娘正跟着你们呢。

&rdquo 李檀弓说:&ldquo跟就跟,我告诉你司徒兄,我们屁股后面至少跟着三拨人。

&rdquo &ldquo哪三拨?&rdquo司徒乱饶有兴趣地问。

李檀弓说:&ldquo一拨是东厂海红雁的人,一拨是逍遥山无极宫阳明真人的人,还有一拨就是你啊,说老实话,你盯梢我们多久了?你不是一个人吧?你是不是要杀我?&rdquo 司徒乱心想:这小子虽然长得跟大姑娘似的,倒也不笨! &ldquo我杀你干吗?杀你不如杀猪。

&rdquo司徒乱骂了一声,从李檀弓的大包袱里拿东西吃,李檀弓也不管。

三人对坐吃了会儿东西,司徒乱叹口气说:&ldquo你们的毒好解,我的毒可难喽!&rdquo 这人大约二十七八岁,书生打扮,脸肿得分辨不出好看难看,穿戴倒是很整齐。

李檀弓借着月光打量他道:&ldquo哎,你为什么要逃?&rdquo 司徒乱说:&ldquo一年前我在川东杀了几个仇人,其中有一个也不知怎么的和东厂扯上了点关系,所以他们就追着我跑嘛。

&rdquo 这话李檀弓当然不信,又问:&ldquo你为什么中毒,中的是什么毒?&rdquo &ldquo跟你说也没用。

&rdquo司徒乱继续伸手要包子,&ldquo这顿饭吃完我就和你们一拍两散,你们去哪儿我不管,我要去找一个可能解毒救我的人。

时间紧迫,我的命大概还剩四天。

&rdquo 李檀弓问:&ldquo我和这小子的命还剩几天?&rdquo &ldquo你们不是没吃摆渡婆的东西吗?&rdquo &ldquo假如吃了呢?&rdquo 司徒乱说:&ldquo假如吃了啊,那哪一天你睡下去,哪一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东厂都是拿铁钩从后门勾肠子的。

&rdquo &ldquo你找谁解毒?&rdquo李檀弓问。

司徒乱说:&ldquo你到底吃没吃啊?&rdquo &ldquo不关你的事儿,你到底找谁解毒?&rdquo 司徒乱算是服了他了回答说:&ldquo渔火婆婆。

&rdquo &ldquo渔火婆婆是谁?&rdquo李檀弓问,&ldquo卖鱼的?&rdquo &ldquo卖你的大头鬼!&rdquo司徒乱气呼呼地说,&ldquo渔火婆婆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制毒、解毒高手。

&rdquo &ldquo既然是最神秘的,你怎么找到她?&rdquo 司徒乱说:&ldquo她没有隐居,人人都知道她住在太湖中的一条木船上。

&rdquo 李檀弓嗤了一声道:&ldquo太湖那么大,支系河流、湖泊成百上千,湖中大小岛屿好几十,你怎么能找到那条小木船?&rdquo 司徒乱神秘一笑,&ldquo我么,山人自有妙计。

&rdquo 李檀弓不想自己昏昏沉沉地被东厂抓去勾肠子,也不想阿九稀里糊涂地丢了命。

&mdash&mdash那傻小子可是连灭门惨祸都能熬过来的福娃娃! 他一把抓住司徒乱道:&ldquo我虽然没中毒,但跟着去看热闹行不行?毕竟渔火婆婆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制毒、解毒高手,我很想开开眼啊。

&rdquo 司徒乱拍开他的手道:&ldquo想跟就跟,别拉拉扯扯的。

&rdquo 李檀弓又补充道:&ldquo路上我如果身体不舒服,你必须得照顾我,虽然我没中毒。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司徒乱无奈地问,&ldquo你小子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承认吗?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们俩在鲁智深的闺房认识,也算患难之交了吧。

&rdquo 李檀弓说:&ldquo你摸过鲁智深,我可什么都没做。

&rdquo 一天之后阿九毒发,紧跟着是李檀弓。

李檀弓勉力支撑不肯睡,但抵不过药性,走着走着就倒下去了。

好在这两人都不算太重,司徒乱一手抱着熟睡的阿九,身上背着迷迷糊糊的李檀弓,加快脚步往太湖走去。

晚上,离太湖还有一里多路,司徒乱已经看见芦苇滩了常缺带着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双方打了照面也不说话,常缺将一只小木盒扔向司徒乱。

司徒乱接过盒子拱了拱手,常缺等人便往后撤去,消失在黑夜中。

司徒乱在湖边从木盒底下取出一张字条,点起火折子查看,见上面写着:不日亲临。

&ldquo哎哟。

&rdquo他苦笑了一下,把字条烧了。

李檀弓第一次看见太湖,本来他应该感慨其水面的浩渺与壮美,可他昏昏沉沉时睡时醒,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夜已经深了,满天星辰,司徒乱划一片竹筏,带着两个中毒之人,屏息静气地藏在湖岸边连绵的芦苇荡中。

他摸出那只精巧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中趴着一只小蜂。

这盒子只有杏儿般大小,小蜂更是小如针尖。

遇着新鲜空气,小蜂振开薄如蝉翼的翅膀,朝着深蓝色的辽阔星空飞去,一眨眼的工夫便看不见了。

&ldquo这是什么?&rdquo李檀弓有气无力地问。

司徒乱说:&ldquo这是渔火婆婆的报恩蜂。

江湖上传言谁对渔火婆婆有恩,她就会送谁一只报恩蜂,允诺说如果有难,只需要到太湖放飞此她就会前来相助。

&rdquo 李檀弓呻吟了一声道:&ldquo就这么一只小蜜蜂,等它找到渔火婆婆,我们说不定早死了。

&rdquo &ldquo嘘!&rdquo司徒乱侧耳倾听,然后说,&ldquo没事,寻常的马匹。

你小声点儿,咱们仨在逃命呢!&rdquo &ldquo海红雁的人会找到我们吗?&rdquo李檀弓问。

司徒乱说:&ldquo会的,因为他手下有常缺。

&rdquo 李檀弓细细咀嚼这个名字,问,&ldquo常缺是谁?锦衣卫里头的大官么?&rdquo &ldquo常缺么,我还真有点儿怕他。

&rdquo司徒乱望着温柔起伏的水面说,&ldquo不过没关系,他来得没那么快。

&rdquo &ldquo你怎么会有渔火婆婆的报恩蜂?&rdquo李檀弓问。

司徒乱没有回答。

湖面风疾,无垠的芦苇荡沙沙作响,远处渔火点点随波起伏,忽隐忽现,与天上的星光连成一片,甚至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水。

两只毛茸茸的水鸟在离竹筏不远处的巢里交颈而眠。

李檀弓木然地望着渔火,喃喃道:&ldquo我死到临头反倒觉得十分安宁。

司徒兄,我如果死了,你把我的尸首拿去向常缺邀功吧,反正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rdquo 司徒乱说:&ldquo你不能死,你死了阿九这小子怎么办?&rdquo &ldquo怎么办?&rdquo李檀弓翻了个身,懒懒地说,&ldquo我们不过是只扑棱蛾子,早就被你们收进网里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也早就知道阿九是神捕沈天放的孙子,我从沈家把他救出来,要送到阳明真人那儿去。

我死之后,你带他去逍遥山也好,送给渔火婆婆也好,随便行走江湖也好,总之不能交给东厂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rdquo &ldquo你死不了。

&rdquo司徒乱没好气地说,&ldquo你只是吃了点儿昏睡药,要死的是我!&rdquo 李檀弓头一偏又睡着了司徒乱掐他的脸,发现他根本没反应。

许久,湖面上多了一丝异响,司徒乱警觉地聆听。

那是桨声,一艘小舢板从芦苇荡中冒出来,慢慢靠近,船头立着一个黑影,以苍老而悠远的声音四下呼喊:&ldquo恩人,恩人在哪里?&rdquo 司徒乱担心有诈不肯搭话,等舢板上的人在左右喊着叫着找了半个多时辰,他才划着木筏靠近。

舢板上的不过是普通的渔夫渔婆,司徒乱上船后问'&lsquo老丈,渔火婆婆在哪儿?&rdquo 老渔夫说:&ldquo这要走了才知道。

&rdquo 说完他呼哨一声,船尾的老妇哟嗬作答,开始奋力划桨。

走了四五里水路,老妇停船,老汉望了望天色,竟然也放出一只小蜂,只是比刚才的略大些。

一炷香的工夫后又摇过来一艘小船,船头的少女既柔且俏地招呼:&ldquo恩人请上船。

&rdquo 司徒乱问老汉:&ldquo这是怎么回事儿?&rdquo 老汉说:&ldquo恩人不知道,渔火婆婆行踪难觅。

我们这一艘船负责十里水域,过了十里,就得将你们交给下一艘船,太湖虽大,但总有一艘船知道婆婆在哪儿。

&rdquo 少女柔声说:&ldquo恩人,不能急。

&rdquo 司徒乱邪笑ㄧ声道:&ldquo妹妹,我们不急。

&rdquo 那少女鹅蛋脸、圆眼睛,在跳跃的渔火下分外动人,李檀弓强撑着要看她。

司徒乱说:&ldquo你给我老实睡去吧!真不愧是刘采花的徒弟,见色起意!&rdquo 李檀弓说:&ldquo你果然什么都知道&hellip&hellip连我是谁的徒弟都知道&hellip&hellip&rdquo 司徒乱见说漏了嘴,干脆一掌把他拍晕。

又走了数十里,大小船只换了七八艘。

司徒乱感慨地说:&ldquo已经找了三四个时辰,这还是有人带路,如果是自己找,恐怕真是大海捞针。

&rdquo 李檀弓说:&ldquo是太湖捞针。

&rdquo &ldquo你又醒了?&rdquo司徒乱望着李檀弓因为毒发而有些青紫肿胀的脸讥诮地说,&ldquo李兄,你比以前俊多了。

&rdquo 李檀弓笑:&ldquo真的?&rdquo 司徒乱说:&ldquo真的,我找面镜子给你瞧瞧?&rdquo 天色微明的时候,两人在朦胧间听到人欢呼道:&ldquo是青姐找到了青姑就找到了婆婆!&rdquo 司徒乱一骨碌坐起,只见一艘满帆快船径直开来,船头站着一名青色衣裙的中年女子。

等接近了她双足轻点,飘飘然落在这边的渔船上。

司徒乱赶忙下拜,&ldquo仙姑有礼了。

&rdquo 青姑回礼道:&ldquo恩人从哪里来?&rdquo 司徒乱说:&ldquo哦,这个&hellip&hellip&rdquo 青姑微笑说:&ldquo恩人不说也罢。

&rdquo 她越过司徒乱看见李檀弓等人,便问:&ldquo这一位是?&rdquo 司徒乱说:&ldquo是我的朋友,但都中毒了,还请仙姑帮忙。

&rdquo 青姑蹲下来查看,然后说:&ldquo这二位小弟弟中的毒叫&lsquo三日离魂&rsquo,只是麻药而已,药劲儿过了便好。

要知道婆婆她&hellip&hellip&rdquo 李檀弓伸手拽住她的裙摆,青姑微惊,随后柔声问:&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海红雁在追杀我。

&rdquo &ldquo海红雁?&rdquo青姑缓缓地念道。

&ldquo哼!&rdquo她脸上再没有犹豫之色,纵身飞回快船,&ldquo都上来,我带你们去见婆婆。

&rdquo 渔火婆婆的船停在太湖中央,是一艘五桅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司徒乱上船畅通无阻,有三五个中老年妇人还赶出来下拜,称司徒乱&ldquo恩人&rdquo。

可当他想背着李檀弓和阿九上船时,那几个妇人高举了撑篙,噼里啪啦朝他们打来,于是他们只得退回去。

青姑默默地立在一边,舫里有位老妇人在埋怨,&ldquo阿青,你明知道我不见外人,怎么又带了人来?&rdquo 青姑说:&ldquo师父呀,他们中了毒,无处可去的。

&rdquo 老妇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ldquo阿青,你进来。

&rdquo 青姑掀开门帘入内,不多久又出来,对着李檀弓朗声说:&ldquo一位小弟弟,婆婆菩萨心肠,看在恩人的面上愿意救你们,但还是得按老规矩来。

&rdquo &ldquo什么老规矩?&rdquo李檀弓攒起气力问。

青姑微微一笑道:&ldquo婆婆喜欢新鲜,你们要送一件让她觉得新鲜的东西。

&rdquo 司徒乱顿时傻了眼:这俩小子在逃命途中,哪来的新鲜玩意儿逗老太太开心? 李檀弓眼珠子一转,突然示意司徒乱去脱小睡鬼阿九的衣服。

司徒乱问:&ldquo干吗?&rdquo &ldquo你脱呀。

&rdquo 阿九被脱去外衣,露出那件在树林里捡到的白色软甲。

青姑会意,笑着摇头道:&ldquo这是西域火蚕丝甲,但同样的丝甲婆婆有三件,所以不稀奇。

&rdquo 李檀弓又从怀里掏出那只古怪的哨子。

青姑扑哧一笑道:&ldquo这是蝙蝠哨。

你们是从老鳖喉过来的?那边有一对拉绳摆渡的兄弟叫作蝙蝠奴,他们在年幼时就被仇家扔进了荒山中的蝙蝠洞,靠着吃蝙蝠竟然活了下来他们虽然忘了怎么说话也不再长高,却能听到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包括这蝙蝠哨音。

蝙蝠哨在江湖上至少有二十只,所以也不稀奇。

&rdquo 司徒乱开始摸,但他身上除了-一点儿干粮和几块香粉味儿刺鼻的花手绢,什么都没有。

李檀弓没辙了,他穷得只剩破裤子,靴筒里倒有一本刘采花的桃花刀谱,可人家要几张烂纸干什么? 正当他准备断言自己就是最新鲜、稀奇、有趣的东西时,司徒乱挑起桃花双刀扔了过去道:&ldquo这是古董!&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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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山大王 VS 书院小才女 美人书生被逐出皇城,因缘巧合上山为匪,留了一把乱糟糟的大胡子,打下一片赫赫威名,做了统领十八座匪寨的东夷山君,还在这一年早春,绑了一皇城书院来的贵人,不多不少,刚好十六位宫学女公子,他不要财不要色,唯独定下一番古怪的赎人规矩 缘分就从这里开始,青山绿水,匪气盎然。 【一句话简介:仗剑走书院,匪气怼天地,宠友宠妻宠兄弟。】 男主能文能武能撩妹,三分恣意,七分情深/

我的帝国战争游戏

元素潮汐的低谷渐渐远去,上古精灵的光辉也消逝隐退。 人类王国开始崛起,前有豺狼人围堵,后有兽人回归。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所有的种族都在奋起拼搏,一个又一个新兴种族开始登上这片舞台。 面对这个大争之世,苏伦带着《帝国崛起》辅助系统来到了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

无上真身(道尽轮回)

终有一天,不是我容不下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再也没资格容得下我! 世间一切,自有其法则! 规章、法则、制度,即道,即天道! 天道主杀! 修为划分:炼气、化神、返虚、合道。 /

手撕系统后,我穿回来了!

在系统的逼迫下,夏安战战兢兢的艹着种?马文男主角该有的人设,在修真界打脸逆袭,手撕天才修二代,各种妹子收进宫的搞天搞地的种马生涯。短短几百年内就成了渡劫期大佬,成了修真界万年以来绝无仅有的一个传说。 可是系统还嫌他做的不够好,居然逼他跟后宫的那些女修酱酱酿酿! 眼看贞操就要不保,夏安终于实在忍不了了,手撕了系统,然后发现他居然又穿了回来。 再然后,华夏娱乐圈跟玄学圈多了一个惹不起的大佬。 /

冷剑烈女

金仆姑是箭名。以鹫翎为翼,箭身特长,射程特远,剑敌力特强第一次出现于文字记载是左传-庄公十一年,公以金仆姑射南宫长万。然而在一般江湖武林健雄豪士们的心目中,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却不如此简单它象征着死亡,代表着正义。它!也是一个难解的谜。金仆姑惊传江湖只是两年来的事,从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像它一样,在短短的岁月中,造成如许的轰动。总共有十六个人丧生于这支长箭之下!其中十二个是闻名江湖绿林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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