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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的不可思议,她怎么都不明白,怎么会是她?她的命怎么会终结在这里? 大量猩红的鲜血喷出来,埋兰用手拼命捂着自己的脖子,她想大喊、想尖叫些什么,然而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发出&ldquo嗬嗬&rdquo的声音,在她意识极为清醒的情况下感觉着自己正在死去。
玉里和阿姆都惊呆了,前一刻还娇娆媚笑、嬉笑追逐的同伴,就在眼前苦苦挣扎,死到临头仍流着眼泪不肯咽气。
她的血喷溅在她们脸上还是温热的,这样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临死前的一刻。
朱明月也低头望着地上死去的女子。
为求自保去亲手杀人,和因利害关系牺牲掉别人是不一样的。
埋兰不是第一个这样死在她手上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同时死去的,还有她的良知。
此时此刻,就站在尸体旁边的乌图赏,一丝不差地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包括祭神侍女的失魂落魄,挑了挑嘴角,乌图赏不动声色地朝着殿内主座的方向投去一抹笑意。
现在正是摧毁她的意志、攻破她心防的最好时候&mdash&mdash &ldquo不用为了不相干的人难过。
&rdquo高座上的男子高贵地开口,道:&ldquo好了,既然你成为我的人,下面与我说说,除了出使之外,土司老爷究竟让你来曼景兰干什么?&rdquo 问罢,那九幽弯起细眸,露出了目前为止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hellip&hellip 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座尸横遍野的战场。
那里没有光明也不需要光明,只有无边无际的暗夜,为了某一样东西或者一个执著很久的欲望,去争、去抢、去掠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断滋养着那里的土壤。
然而去算计别人谋害别人的时候,不会想着手下留情,轮到自己,原来也是一样。
今日造下的罪孽,必将在明日原数奉还。
当晚,朱明月宿在了上城。
极尽宽敞布置华丽的三层楼阁,窗扉敞开着,从寝阁里透出的昏黄烛火,照亮了窗扉上孔雀开屏的斑斓纹饰,也照亮了一抹单薄的身影,就静静地伫立在窗边。
今夜里应该有月亮,但云层太厚,透过层层浓云筛下来的,就只剩下黯淡的光线。
少女抬头望着天幕。
负责送衣饰的侍婢临来前被交代了一番,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无论楼阁里住着谁,都不要多看、更不要多问,谁知推门进来的一刻,不由得被眼前少女的容颜惊住了: 她的肤色本来就极白极浅,夜色浓黑,细腻而修长的脖颈,白皙如瓷的脸颊,唇瓣嫣红,有一种玫瑰映雪般的惊艳夺目;一双眼睛却如乌漆漆的黑洞,眼神是不染纤尘的淡漠,唯有眼角泪痣盈盈,似悲似喜,如泣如诉。
真美啊! 梅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感觉少女的眸色仿佛静止的时光,幻如隔世,波澜不惊,又像是不可诉说的沉默。
这样的姿容就算是在她最沉溺的梦境都不曾出现过,让人难以企及、高不可攀,却又让人渴慕,让人又羡慕又嫉妒。
她是谁?原来这世上竟有如斯绝色&hellip&hellip 一个晃神间,梅罕将掌事姑姑叮咛她的话都忘在了脑后,捧着手里的东西呆愣愣地站在门口,仿佛是误闯的凡夫俗子,屏住呼吸,不愿意打扰这一刻的静谧。
窗前的少女没在意她的注视,更不知道等在楼下的掌事半天不见送衣饰的小侍婢下来,还以为楼上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将那蠢丫头强行绊住了,急忙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来,却发现一手调教的侍婢傻子一样呆立在门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着她的耳朵,让她放下东西就把她拽下了楼。
&ldquo疼、疼&hellip&hellip&rdquo 梅罕龇牙咧嘴地道。
&ldquo还知道疼!告诉你多少遍,不要在主子的地方随便逗留,更何况还是主子的客人!被那几个老不死的管事知道了,我可保不住你的小命!&rdquo琅姆露纳一直将梅罕领到楼阁外面的花园里,这才气急败坏地数落道。
梅罕吐了吐舌头:&ldquo姑姑知不知道楼上住的是什么人啊?&rdquo 琅姆露纳没好气地道:&ldquo告诉你这小丫头也无妨,是澜沧来的,这届的祭神侍女。
&rdquo 梅罕嘴唇张大,&ldquo祭神侍女啊&mdash&mdash难怪生得那么好看!&rdquo &ldquo你知道什么,祭神侍女可不是生得好看就能当的,上两届的我都见过,模样还没咱们上城的一等侍婢好呢。
&rdquo琅姆露纳说到此,又道:&ldquo但不管长相好看还是不好看,总之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专门来咱们勐海兴风作浪的!&rdquo &ldquo啊?&rdquo琅姆露纳看着梅罕一脸明显不信的表情,不由得抬起手,再次狠狠揪她的耳朵,&ldquo我可跟你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被那一张艳皮给骗了,小心回头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哪有这么严重!&rdquo &ldquo怎么没有?你不知道,那祭神侍女才刚来,她身边伺候的侍婢就被她害死了&hellip&hellip听说,死得那叫一个惨&hellip&hellip&rdquo 奴仆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顺着廊庑而去。
等走得远了,玉里和阿姆才从花丛后面出来,玉里望着那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是难掩的复杂。
&ldquo你在想什么?&rdquo 玉里低下头,看到阿姆的面色也不好,不由得问。
&ldquo我害怕。
&rdquo阿姆道。
&ldquo我也怕。
&rdquo 玉里叹息一声。
像她们这种身份,原本是风风光光地在土司府伺候,不仅是一等侍婢,还是土司老爷身边的影卫,比之府里普通的管事都要高着;谁知道来了曼景兰,这些优越的身份竟都变成了催命的符咒,随时随地会因此丧命。
&ldquo玉里,我觉得咱们也应该为自己想想了&hellip&hellip&rdquo 阿姆第一次叫玉里的名字,语气严肃。
玉里一惊:&ldquo阿姆,你在说什么?&rdquo &ldquo白日里发生的一幕一幕始终在我眼前挥之不去,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
&rdquo阿姆抬起头,&ldquo且不论回到土司府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咱们能不能回去还是两说,玉里,来曼景兰出使的影卫现在就只剩下你我两个,我不想自己也重蹈覆辙。
&rdquo &ldquo阿姆,你千万别冲动!&rdquo 玉里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这才抓住阿姆的手,声音微颤地说道:&ldquo阿姆,我知道埋兰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还有那些同伴的惨死&hellip&hellip我心里又何尝好受?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的命时时刻刻都跟祭神侍女拴在一处,你觉得没有了祭神侍女,咱们俩就会有什么好下场吗?&rdquo &ldquo那也总比我们先死的好。
&rdquo &ldquo阿姆!&rdquo玉里急红了眼,呵斥了一声,道:&ldquo忘掉今天发生的事,忘掉那些话,你还是祭神侍女的贴身侍婢,襄助她、看着她,但是绝不能伤害她!你记着了!&rdquo 玉里从未用过这种严厉的口气,阿姆一怔,眼圈也跟着红了,&ldquo你说咱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真后悔当时去西纳管事面前请缨,我真后悔自己跟着来这一趟&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也不知道咱们这是为了什么&hellip&hellip&rdquo玉里面容哀戚地摇头。
夜色渐渐地深了,疏淡的月光照耀着楼阁。
阿姆端着打好水的铜盘走上楼来,推开门扉,窗棂前的少女一动不也不动,不知站了多久。
桌案上摆着两个盛着糕点的高足盘盏,还有一个百合金菊的炖盅,均未动过。
阿姆将铜盘放到盆架上,就看到了搁在软榻上的雕红漆盒,盒盖放在一侧,盒里整整齐齐叠放着崭新的华丽衣饰。
这地方用以盛放东西的似乎只有这一种松木盒,装衣饰也用,放人头也用。
&ldquo奴婢试过玉里了,她暂时是可靠的。
&rdquo 阿姆一边说着,一边将盒里的衣饰拿出来在软榻上摆好,然后抓起一侧的盒盖,连同那雕红漆盒一起顺着三楼扔下去,不知砸到什么上,先后发出&ldquo砰&rdquo的两声巨响。
阿姆并不知道玉里早就跟朱明月表示过,她是萧颜派来的人,因此会有刚刚花园里的那一场试探。
毕竟做主子的才刚从她们三个奴婢中间挑了一个替死鬼,玉里会不会觉得心寒,又会不会因此生出背叛,都需要第一时间确定。
朱明月道:&ldquo即使她心有怨愤也是情有可原,在这种情况下,任是谁都会怨愤。
&rdquo 阿姆咬了咬唇,道:&ldquo如果奴婢发现她有二心,会立刻除了她!&rdquo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变数都可能导致全局的溃败,要么解决,要么输掉,而她们,承担不起妇人之仁的后果。
阿姆明白这个道理,朱明月又何尝不明白?但朱明月一直都没说话。
&ldquo小姐在自责?&rdquo 少女静得像岁月一样的眼神,让阿姆有些难受,好半晌,阿姆忍不住问道。
自责? 朱明月摇头:&ldquo活下来的人踩着死去之人的尸骨继续活着,却在事后轻描淡写地沉浸在自己的怅惘中不能自拔,这不是有些可笑吗?&rdquo 阿姆听出她话中的自嘲和悲意,拿着帕子的手攥了攥,沉下脸看她道:&ldquo如果月儿小姐要抱着这种伤春悲秋的念头,或是将心思浪费在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中,奴婢只能说,埋兰今日的下场,就是日后我们每个人的下场!&rdquo 好狠的话!然而少女的目光依旧没有波澜:&ldquo我没有自怨自艾,我只是觉得无论再怎么筹谋缜密,到头来,似乎总是这种以命换命的代价&hellip&hellip这一次、上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rdquo 这情景是如此的熟悉,一年前皇上下令诛灭那些建文旧臣以及旧臣亲眷的时候,她也是站在很高的地方,目送着街上长长的送葬队伍,翻飞的白幡,满地洒落的纸钱。
无奈并不是害人性命的理由,一将功成万骨枯也不能被拿来当做牺牲别人的借口,总是这样,她的手总是在还没有洗干净之前,就又沾满了鲜血。
&ldquo小姐&hellip&hellip&rdquo 阿姆忽然有些心酸。
&ldquo奴婢、奴婢能够理解月儿小姐的感受&hellip&hellip&rdquo阿姆低下头,道:&ldquo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面对生死存亡的选择,但是&hellip&hellip但是这样的情形,从月儿小姐来到元江府,或者说,从小姐离开应天府来到云南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hellip&hellip&rdquo 咬咬牙,阿姆不得不硬下心肠,道:&ldquo尤其是在这毒蛇巢穴一般的曼景兰,月儿小姐不是应该比谁都明白,往前的每一步都等于踩在薄冰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这本来就是一场你死我亡的较量,在这场较量中,埋兰作为一枚棋子,利弊权衡的时候因为最为无用,被牺牲掉了而已,与人无尤。
&rdquo 多么绝情的言辞,但是说出这番言辞的阿姆,却红了眼睛&mdash&mdash&ldquo而我们,&rdquo阿姆忍着哽咽,&ldquo至少我们应该庆幸,直到如今我们的脑袋还完好无损地长在我们的脖子上!&rdquo 埋兰,聪慧妩媚的埋兰,泼辣张扬的埋兰。
比起这五日与祭神侍女的短暂相处,阿姆与埋兰相处了整整五年!从最普通的下等奴婢,到中苑的一等侍婢,再到土司那荣跟前的影卫&hellip&hellip五年的时间,阿姆记得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记得那些朝夕与共患难扶持,那些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痛、欢笑和眼泪。
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注定面对这样的阴谋诡计、争斗杀戮,没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被养在深闺,被当成掌上明珠,被娇宠呵护不谙世事。
就像这位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她千里迢迢来到西南蛮夷,最终又来到被人视若蛇蝎唯恐避之不及的元江府,可能很多的人要因为她的到来付出极大的代价,更有很多人会为了保护她、辅助她而献出生命,但如果没有少数人来背负这些阴谋诡计、争斗杀戮,没有这些人付出的代价和生命,哪来得多数人的不谙世事、平安娇宠? 阿姆不懂什么大道理,可她知道,自己小小的一条命,微不足道,如果今天被牺牲掉的是她,一定也会怨、会恨,但她还活着,背负着那些死去之人的怨恨和不甘活着。
许久都没有动静。
朱明月转过身来,就看到阿姆一副要哭不哭、形容悲壮的表情,分明难过得要死,却倔强地咬着唇,不由得长叹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ldquo原本不是要安慰我的吗,怎么反倒更伤心了。
&rdquo &ldquo奴婢没有&hellip&hellip&rdquo 阿姆一开口说话,眼泪掉了下来。
埋兰死了,没有人比阿姆更伤心。
这就如同看戏的动了真情,唱戏的就一定是入了戏,整整五年互相扶持的时光,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原本要隐瞒的事,在这一刻,朱明月忽然觉得有必要告诉她知道。
&ldquo埋兰的死,其实从一开始就&lsquo被决定&rsquo了。
&rdquo 朱明月将阿姆半拥到怀里安慰的一瞬,在她耳畔轻声道。
什么? 阿姆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她。
知道阿姆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朱明月轻声道:&ldquo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
你还记得&hellip&hellip当时在修勉殿前,那九幽让我投靠勐海的条件是如何说的?&rdquo 阿姆点点头。
她记得。
他说:&ldquo杀掉你身后其中一个奴婢&rdquo。
&ldquo那个时候我又是怎么说的?&rdquo 阿姆垂眸,&ldquo当时小姐问,&lsquo为何只是一个&rsquo。
&rdquo 说不怨,其实也是假的。
蓦然间,阿姆似有所感,刚刚她进屋时,月儿小姐那一句&ldquo即使她心有怨愤也是情有可原,在这种情况下,任是谁都会怨愤&rdquo,其实也是在说给她听吧&hellip&hellip &ldquo对,当时我问,为何只是一个,&rdquo朱明月道:&ldquo那九幽听后,又是如何回答我的?他紧接着就回答说:&lsquo我也是为你着想。
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回去一趟,如若都杀光了,到时候连我都不好跟土司老爷交代&rsquo。
&rdquo 当人处于一种焦灼和惶恐的情绪中,又被步步紧逼没有喘息之机的时候,很容易失去平时的冷静和判断。
那时候的阿姆就是如此。
但现在朱明月将这些话前后细细一梳理,阿姆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mdash&mdash&ldquo他这根本是前后矛盾!&rdquo 是啊,杀掉一个,跟杀掉三个并没多大区别。
那么,那九幽是临时起意才会那么说,还是他觉得杀几个无所谓,只要杀了就能让祭神侍女心神崩溃,才随口那么一说?与此同时,会不会是朱明月太敏感多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回到当时的情景:那九幽先是让乌图赏给她展示了那精心准备的三份&ldquo薄礼&rdquo&mdash&mdash影卫们被剜眼的头颅;一枚香囊背后那桩耸人听闻的惨剧、小孩子烧焦的指节;高僧布达和吉珂小和尚被拔舌后的人头。
那九幽用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证明,这几日在曼景兰她们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嚣张如土司府的影卫等人,只要他不高兴,即刻身首异处毫无反抗之力;由影卫们庇护的她,若不是因为祭神侍女的身份,在他手里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然后,他又告诉她,土司夫人回来了。
土司夫人回来了,祭神侍女的身份也就保不住她了,一旦回到曼腊土司寨,一干人等落在刀曼罗手中,下场会比土司府影卫在勐海遭受的命运还要悲惨、恐怖百倍千倍&mdash&mdash攻心为上,不得不说那九幽一连串的威逼打得她措手不及,一直引以为凭的身份,也在那一刻被他击溃得支离破碎。
于是,在将她从云端一下子拽落泥淖之后,也是她最茫然无助、最心力交瘁的时候,那九幽突然话锋一转,又将她妆扮成一份来之不易的礼物,让她转而投靠勐海、栖息在他的羽翼庇护之下,条件是,她必须亲手杀掉剩下那三个侍婢中的一个。
把她逼到绝路,然后再以一种救世主的形象自诩,让她不惜为了自救而亲手葬送另一条无辜的性命,再感恩戴德地向他献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却只会怨恨时运不济、命运的不公。
这一套玩弄人心的伎俩,那九幽一气呵成简直让人叫绝。
但是工于心计的九老爷,在掌握了绝对主动即将收网的一刻,偏偏只让她杀掉一个,而不是三个&mdash&mdash真是他的临时起意,对这几只蝼蚁满不在乎?还是他忽然间生出了恻隐良心发现,愿意多留下两条无辜的人命? 朱明月从不心存侥幸。
&ldquo那九幽当时会故意那么说,事实上,他也不得不那么说,因为他想要留下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又必须让我对土司府的影卫痛下杀手,总不能摆明了说,除了某一个,杀掉另外两个人吧。
&rdquo朱明月道:&ldquo那样的话就太明显了,无异于直接告诉我,你们中的谁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
&rdquo 朱明月把话说完,阿姆大惊失色。
内奸! &ldquo小姐是说&hellip&hellip是&hellip&hellip是玉里?&rdquo按照朱明月的话反复一推敲,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玉里会是那九幽布置的内奸? 阿姆彻底被震住了,沉浸在对朱明月一番言辞的回味中,久久不能回神。
假设月儿小姐的话都是真的,鉴于最后死的是埋兰的情况,玉里无疑就是那九幽的人&mdash&mdash为了保下玉里,那九幽才一反常态让祭神侍女从三人中挑一个来杀,而不是全杀掉。
但是那也不对啊,那九幽怎么知道只挑一个的话,朱明月就一定不会挑到玉里头上呢? 阿姆将她的质疑说了出来,朱明月道:&ldquo我一直没告诉你,来曼景兰的第一日,玉里就悄悄跟我说,她是黔宁王府的军师、萧颜派来保护我的人。
&rdquo &ldquo什么?&rdquo 阿姆更震惊了,反应了好一阵,心里的困惑却也不断滋生,&ldquo那&hellip&hellip玉里她&hellip&hellip她到底是黔宁王府的人,还是那九幽的人&hellip&hellip&rdquo 她都被搞糊涂了。
朱明月道:&ldquo玉里自然不是萧颜的人。
&rdquo 少女从容淡然的神色感染了阿姆,让她从一团乱麻中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在心里细细琢磨:如果玉里不是萧颜的人,却跑去跟朱明月说她是萧颜的人,肯定是有古怪。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月儿小姐又是如何确定,玉里是在撒谎? 不管玉里是不是萧颜的人,她首先还是土司府的影卫,想要确认玉里的身份,少不得要绕开土司府的人,用到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死士,可阿姆不记得月儿小姐曾让她送过消息出去给外面什么人,更不曾派其他死士去找那个萧军师打探过。
实际上,除了自己,月儿小姐来勐海之后甚至没调动过任何一个死士。
想到这里,阿姆又禁不住一头冷汗,勐海是什么地方,死士们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肆无忌惮到将消息传来传去。
而且,即便万不得已需要冒险去确认,一时之间又上哪儿去找萧颜?那么,无论玉里的话是真是假,她们都不可能有机会去求证。
阿姆觉得自己又钻进死胡同了,一双眼睛写满了纠结和疑问,仰脸看向朱明月。
朱明月笑了。
答案很简单,还是得益于她的谨慎。
&ldquo一个多月前,我刚进元江府时,出面接应我的人是个名唤&lsquo玉娇&rsquo的摆夷族女子,她是萧颜多年前安插在曼听寨子的内线。
托她的福,我在元江府内城村寨中安然度过了第一晚。
随后,在曼听河畔我遇见了我的第一个死士,他叫岩吉,是曼听河的守卫。
在给我指明了去曼腊土司寨的路后,我交给岩吉一个任务,也是他在元江的最后一个任务:护送玉娇一家出城。
&rdquo 对秘密渗透的细作来说,每一个死士都相当宝贵,可刚进元江府,就不惜&ldquo牺牲&rdquo了一个死士。
阿姆大为不解:&ldquo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rdquo 朱明月道:&ldquo你觉得奇怪,当时的岩吉也觉得很奇怪,毕竟玉娇那时候并未有任何身份泄露的迹象,我做这决定的出发点,担心黔宁王府的人一旦在日后被抓,会连累我的行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我需要借此给远在临沧的萧颜发出一个信号&mdash&mdash&rdquo 那就是:撤掉所有意图接应她的黔宁王府的内线,以防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原亲军都尉府,或者说,现在的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但凡被派出来的暗卫、细作、死士之间,自有一套行话切口,保证了彼此衔接的隐蔽性和绝对性。
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贸然插手,不仅帮不到忙反而添乱&mdash&mdash因为那会让她无法确定,究竟哪一个是萧颜派来的,哪一个又是冒充的。
而朱明月相信,萧颜在收到她的信号后,一定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从而配合执行。
将上述一一阐明后,朱明月道:&ldquo在没有收到我的求助之前,萧颜绝不会自作主张,更不会将我的底细擅自透露给旁人&mdash&mdash所以,当玉里来跟我说她是萧军师的人,并准确地说出我来云南之前的一些私隐行踪作为凭证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要么是土司那荣用来做连环计、引我上当的;要么,就是另有人安排她来我跟前取得我的信任的。
&rdquo 朱明月说完这些,阿姆也有些恍然大悟,心有惊叹的同时,不住地点头道:&ldquo难怪月儿小姐一直不跟奴婢说这件事,原来从最开始,小姐就怀疑了玉里&hellip&hellip&rdquo 四个侍婢本就是互相依存又互相提防的微妙关系,&ldquo损失&rdquo了一个玉腊之后,更没有必要打破这种平衡。
另外,既然早就有人对她势在必得,贸然拆穿玉里得不到半点好处,还会适得其反惹人怀疑,莫不如顺水推舟,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ldquo直到来上城之前,我一直都不能确定玉里的真实身份。
可笑的是,恰恰就是今日在修勉殿前,那九幽亲自为我揭晓了谜底。
&rdquo 无论玉里是不是那九幽的人,土司那荣能够获悉她是沈家小姐的来历,坐拥勐海的半个无冕之王,那九幽十有八九也早知道了。
但那九幽并不知道还有一个阿姆。
他以为,那种情形下,如果是挑两个侍婢来杀,依旧有可能挑到玉里头上;挑一个的话,玉里作为&ldquo萧颜&rdquo的人,朱明月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就会顾及与黔宁王府的情分,把玉里留下,从剩下的埋兰和阿姆当中选。
至于哪一个死,就不重要了。
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那九幽一定想不到,早有朱明月怀疑在前,当他说出那句&ldquo选一个杀掉&rdquo的话,就等于彻底向她表明了他就是玉里主人的事实。
这个时候玉里没跟阿姆一起上楼来伺候,应该也是玉里主动跟阿姆商量之后的结果。
那九幽还等着她去禀告呢。
阿姆听完这番话,却忽的脸色大变,一个念头从心底里冒出来,让她的心被猛地揪紧&mdash&mdash&ldquo原来&hellip&hellip原来埋兰真的是被牺牲掉的!原来她竟是替我而死的&hellip&hellip&rdquo玉里是那九幽的人,而她则是朱明月的死士,只剩下埋兰,死的只会是埋兰! 朱明月看到阿姆两行清泪刷地淌下来,痛不欲生的模样,轻声叹息:&ldquo傻姑娘,你又错了。
&rdquo 阿姆失声恸哭不能自已,却听她不无萧索的声音飘过来:&ldquo那九幽让我来做选择,后来乌图赏亲自操刀子&mdash&mdash但是没看错的话,乌图赏的动作跟我视线投过去的时间是一致的&hellip&hellip&rdquo朱明月拿出巾绢替她擦拭眼泪,道:&ldquo我的意思是,我看向你们的一瞬,乌图赏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了埋兰的身后,还没等我说话,乌图赏就已然先动手了。
&rdquo 阿姆睁着泪眼,不住抽噎:&ldquo奴、奴婢不明白&hellip&hellip&rdquo 这是在说,乌图赏早就知道朱明月会选择埋兰? 朱明月道:&ldquo乌图赏的动作来源于玉里的暗示,所以他才会未卜先知。
我会如此推断,是因为那九幽安插到我身边的人是玉里,所以,今日死的就必须是埋兰。
&rdquo 这很好理解。
死的如果是阿姆,依照埋兰和玉里一贯面和心不合的关系,玉里根本拿不住埋兰;由于阿姆的死而孤立无援的埋兰,还会不顾一切地去拉拢朱明月。
这就会危害玉里在朱明月身边的位置。
但死的是埋兰的话就不一样了,与埋兰关系要好的阿姆会伤心欲绝,或许更会因此去怨恨朱明月,玉里只要在这时稍加安慰,便会虏获阿姆的心。
稍稍一权衡,玉里都会让埋兰去死。
这也是她最开始说,埋兰的死,是早就被决定的原因。
&ldquo话虽是如此,我终究是无法置身事外&hellip&hellip&rdquo朱明月看着阿姆。
是她决定要选择,是她做的选择,不管死的是谁,她都是那个亲手葬送别人性命的人。
更何况,即便没有玉里、乌图赏的从中作梗,结果也还是一样。
阿姆眼里含泪,&ldquo小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我还是要跟你说,玉里是&lsquo萧颜&rsquo的人,我不可能去选她;你是我的死士,对我有大用,我也根本不会选你,如果乌图赏当时要对你下手,我还会出面阻止。
只有埋兰&hellip&hellip&rdquo仿佛经历过太多次而逐渐习以为常的无奈,却终是不能成为推卸罪孽的理由,埋兰的死,朱明月难逃其责。
夜已经很深了。
阿姆一震,泪眼婆娑怔怔地望向面前的少女,她正面朝着夜幕,一双漆黑的眼睛仿若融入了夜色,无悲无喜,却又含着浓得化不开的苍凉。
在众人蒙昧在最表层的假象中,当阴谋谎言改变了本来的面目,总是冷静地站于彼端、视线穿透一切迷雾淡然而望的,似乎只有她。
就像今日修勉殿前的那番场景,换做任何一个人怕是早已当场崩溃,就算是她们几个影卫,也无不惊恐难抑、心神大乱;也唯有她,将所有人的动作、表情一一看在眼里,还能据此揣摩出对方最真实的意图。
她怎么能一直这么清醒?她哪来的勇气? 但是,清醒的人,也注定要背负更多。
玉里沉浸在噩梦中。
深夜,荒山。
浓浓的大雾遮蔽了月光,空寂无人,她赤着脚在山间湿滑的陇道上奔跑,在她身后是一双如影随形的眼睛。
这时,前方不远出现两条岔道,她的脚步一停,然后跌跌撞撞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这是哪儿? 是曼短佛寺的后山&hellip&hellip她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里? &ldquo做奴婢就应当安分守己,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死得很快!&rdquo &ldquo阿姆!&rdquo跑了不知多久的玉里猛地抬头,一张讨喜的俏脸就贴在自己身后,目光冰冷,不带丝毫情绪,那是看着将死之人的目光。
&ldquo玉里,你洞悉了我们的秘密,我可不能留着你祸害我们。
&rdquo &ldquo我没有,我&hellip&hellip&rdquo玉里的话没有说完,胸口猛然一痛,眼前陷入一片永久的黑暗。
不对,死的怎么会是她?这也分明是曼短佛寺的第一晚,死的应该是玉腊!是玉腊无意中发现了埋兰的影卫腰牌,她们三个这才决定除掉她!那晚也是阿姆在客堂外的小土坡杀了她,将她的尸体埋在了死水边上! 玉腊没有死,玉里死了。
在梦中。
然而玉里的噩梦还在继续:场景一转换,眼前是白日里堂皇华贵的修勉殿,高高在上的九老爷难得有耐心地在等候,朱明月经过好一阵挣扎后、满眼复杂而迟疑地望过来,目光从她们三个侍婢的脸上一一划过,先是埋兰,然后是阿姆,最后&hellip&hellip是自己! &ldquo汉人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祭神侍女,若是你实在不敢自己下手,不如这样,由你来指一个,老奴代劳,也是一样的!&rdquo 是乌图赏的声音。
玉里急忙向乌图赏使眼色。
乌图赏没有看她。
他始终看着朱明月,然后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除去了刀鞘,电光火石之间,乌图赏忽然来到她身后,将冰冷的刀刃一把插进了她的胸膛。
&ldquo啊&mdash&mdash&rdquo玉里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满头大汗。
捂着胸口,被刺穿的痛楚仿佛还在,似在提醒着在那个梦中,自己已然死了两次。
不,她没死。
她还活着,还活着&hellip&hellip 玉里浑身止不住地战栗,或许是那梦中的感受太过真实,又或许是玉腊和埋兰阴魂不散,以至于那些场景都发生了颠倒和扭曲。
玉里攥紧了手揪住身下的被褥,没错,都是她的梦,真正死的是她们,都死了,难道自己还会怕两个死人? 玉里浑浑噩噩地起身下床,去格子架上拿自己的衣衫,却发现一块小小的竹牌子摆在案头。
她随手拿起来一看,却在牌子背后看到了埋兰的名字! 她的手一哆嗦,&ldquo啪&rdquo的一声,竹牌掉在了地上&hellip&hellip 在赫罕上城中听不到寺庙的晨钟报晓,却有外侍不间断地逡巡报时,凡殿内更漏夜尽,鼓鸣则起,钟鸣则息,卫士甲乙徼相传,甲夜毕,传乙夜,一直相传尽五更。
朱明月是在天光微明时起的。
西南边陲天亮得晚,勐海的天亮得则最晚,旭日初升冲破一切阴霾,云蒸霞蔚,辰时已过。
辰时两刻,玉里伺候完朱明月梳洗,端着盆盂迈出门槛的时候,迎面碰见阿姆领着两拨侍婢从楼下走上来,都是来给祭神侍女送东西的。
前一拨侍婢才刚出去,捧进来的那三重宝钿珍珠金函,就端端正正地摆在镜台上。
现如今居然又来了两拨。
玉里有些咋舌的同时,不禁又暗暗羡慕。
刚刚揭开金函盖板的时候,她探头看了一眼,里面摆满了琳琅名贵的首饰,交相辉映,金函的内壁和底部也都填满了细小的金珠,浮光细腻,变幻不定,如同水波映泛阳光。
为了拉拢祭神侍女,曼景兰可是出了大手笔呢! 就在这时,阿姆不小心打翻了最里侧的那个金函,首饰&ldquo哗啦&rdquo一下倾倒出来,洒满了桌案。
阿姆弯腰捡起一枚滚落在地的,正是摆在最上层的一对莲瓣纹金装白玉镯的其中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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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金装备、矿山装备、电力装备、海工装备一个泱泱大国,不能没有自己的重型装备工业。 国家重大装备办处长冯啸辰穿越到了1980年,看他如何与同代人一道,用汗水和智慧,铸就大国重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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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1: 傅可的女友劈腿,她果断分手。 虽然一滴眼泪没流,但好友还是说带她去快乐一下。 但人刚在快乐现场坐下,公司一个电话打来,要求她去机场接公司高薪聘请的法语翻译。 领导:对方叫喻近期,是诚翻公司的明星翻译,这是她照片,别认错了。 傅可看着照片,眼皮跳了一下。 她怎么会认错? 这可是她六年前睡过的青梅。 文案2: 喻近期人好看声音好听,一口法语说得极其流利,公司的新项目因为她的到来,进展/
唐欣甜活了近万年,一遭穿成豪门总裁未婚妻,初入娱乐圈就跟影帝许浩然合作,转身又是国际大导女一号,走红的速度堪比坐火箭! 人红是非多,天天有人在网上爆她的料,微博热搜火爆,论坛黑料成堆。 直到有一天,她的真实身份被扒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众网友:妈妈咪呀,城会玩,我要回家! 众粉丝:打脸打脸打脸! 顾氏集团总裁顾廷深@唐欣恬:老婆,外面太乱,回家吃饭(我养你)! 阅读指南: 1.身娇体软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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