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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无数次经过那条街道走回公寓…… 他不敢想,朝夕相处的同学遭此一劫,处在异国他乡的她又会有多害怕? 里奥刚刚的话在耳畔回旋。
“学校附近好点的公寓都太贵了,远了又不方便……主要还是便宜啊,我们班好多同学都住在那里!” “安全?法国不像你们那里,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我们这里市中心也很乱的!” “谁跟你说她有男朋友的?她一直单身啊,一个人住在公寓里。
” “唉,他们现在都不敢再住了,打算要搬出来呢。
”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凌晨两点,法国刚好是晚饭后的时间,郑淮明立即联系了做法国留学生意的学长,请他帮忙推荐一个安全的住处。
学长也听说了此事,告诉他学校对面确实有既安全又便捷的公寓,他认识那里的老板,也是华裔,对中国留学生很友好。
可价格不低,不是普通学生能负担得起的,相比之前的房租将近多出一倍。
“另一半房租和中介费我来付。
”郑淮明诚恳道,“你能不能先去办理,再用急于转租的理由低价给她……” 学长无奈:“就算是再急,也不会有人把那么贵的房子低价租出去。
” “差一点的房型……楼层不能太低,不安全,顶楼呢?让老板告诉她这里下雨漏水……”一向理智、有条理的他第一次无措,“你们那有没有什么留学生租房补贴的政策?我去和交流处的老师沟通一下,假装让她填表、申请……” “不管用什么方法,麻烦你让她相信这里便宜是真的……还有,不要告诉她是我……” 学长沉默了一会儿:“你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圈子帮她?” 他苦涩道:“她不会接受的,我……我曾经有愧于她,拜托你……” “生意我没有不做的道理,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学长叹气,“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应该亲自告诉她。
” 折腾了一整夜,放下电话,郑淮明久久默然,望向凌晨五点窗外的蒙蒙亮的天空。
城市天际线上另一头,已泛着薄薄的早霞。
远处的高架上,仍偶有车灯闪过,近处的居民楼间,只剩寥寥星点。
被冷汗浸湿的衣领仍有些潮,那种心有余悸的恐惧仍在心间泛滥…… 直到天色完全亮起,郑淮明站了起来,将玻璃窗缓缓推开,清新的空入瞬间涌入这个闭塞的小房间。
一想到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受了这样的委屈,甚至以后还会面对更多不定因素,他就无比心慌。
他决定去法国,不顾一切地走到她身边。
至今的所有工作、学历、经历都在国内……他靠这些想要办到工作签证、留在南法从医,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更不用说还要学语言、考资格证,甚至可能需要重新读一个硕士。
但郑淮明没有一刻比此时更确定,他会成为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重新站到她面前,求得她的原谅。
哪怕可能被拒绝、哪怕没有回头路……他都认命。
从这一天开始,周思衡震惊地发现,郑淮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拼命三郎似的将自己卷进工作中,会按时吃三餐,到点下班休息,偶尔加入到和同事的闲聊中。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明显又一次有了光亮。
郑淮明甚至不再讳疾忌医,虚心去消化内科求教,一边吃药养胃,一边学着搭配清淡营养的饭菜。
一开始恢复正常饮食,无疑是痛苦的,吃下去什么仍会吐得一干二净。
但他执行力很强,悉心调理下,病情虽反复了一阵子,总算也恢复些,不再日夜难熬。
一次次考核中,他仍以优异的成绩名列榜首,获得教授们的一致好评。
转眼间,门诊楼前的银杏树落满了雪。
春光雪融,枝头绿了又黄,秋风一扫,铺满大地。
周思衡和金晓秋结婚,举办了盛大的婚礼,郑淮明以伴郎的身份送上祝福。
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站在台边,岁月磨去了些青涩棱角,沉淀得愈发成熟。
无数次四处张望,直到婚宴热闹散尽、一片狼藉,他一个人坐在酒店门口的夜风里,抽尽一整盒烟,望着萧条的马路,才终于相信了她不会来。
手机铃声响起,院里有一台紧急手术唤他回去。
郑淮明掐断指尖的烟,毫不犹豫地起身拦下出租车,往医院赶去。
这是她离开北川的第三年冬天。
他凭借优秀的科研和临床能力步步高升,身边不乏嫉妒、不满者暗地诋毁挑拨。
面对这些风言风语,他始终温和、沉默,用一次次出色的成绩堵住了所有人的议论。
同事不愿意值的班,他主动顶上;医患矛盾,始终处理得融洽而谨慎;有难度的手术、任务,他从不推拒,迎难而上…… 大家都说他前途无量,只有他知道,自己志不在此。
又是一场五个小时的手术,连轴转了一天一夜,郑淮明再次风尘仆仆地回到家时,已是清晨。
大门“咔哒”一声打开,入眼是昏暗的客厅,厚厚的窗帘关得严实,只有微弱的光从缝隙中照进来。
同期的医生大多搬出宿舍,他也于去年租下医院对面的一室一厅。
房子面积不大,收拾得干净整洁,书桌上还摊开着几本法语的医学书,厚厚的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
角落里堆着三箱切片面包,其中一箱已经快空了。
客厅里不见再多的食物痕迹,茶几上却摆满瓶瓶罐罐的药,胃药、止疼片、维生素、安眠药…… 郑淮明回身关上门,他黑色的羽绒服里,仍是正式的西装,别在衣领的胸花尚没有摘去。
喧嚣过后,只剩一个人的孤寂。
面对这毫无人气的房间,他忽然卸去了全身的力气,轻轻靠在墙上。
整个人缓缓下滑,最终无声地蜷缩在地板上,呆呆地注视着空气中的虚无。
疲惫到连动一下手指都成奢望,仿佛骨髓都被抽干,空留一具躯壳。
郑淮明合上眼,任由木地板的丝丝寒冷渗进身体…… 去年六月,里奥毕业回到加拿大工作,朋友圈里再没有了她的任何照片。
研究生在另一个校区,她选择和同学合住,搬出了他帮忙租下的公寓。
他已经很久没能再听到她的消息,看到她的照片…… 法语语言考试已经通过,想要去法国从医,需要重新实习一年,再考资格证。
他为了实习面试,又去过两次图卢兹,都没有遇到她,只能沿着她走过的路踱步,在那郁郁葱葱的校园里出神。
三天前,已有一家医院抛来了橄榄枝,同意他挂靠实习。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他偏偏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郑淮明眉头微蹙,脊背一点、一点地折下去,一手摸索着揪住衬衫衣领,混沌中无力地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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