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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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729封情书(2/3)

地跑来跑去,我跟在你身后,听你说的话,看你做的事,揣摩你的喜好和心思,我就这样跟在你身后直到现在。

我从小就是个没有勇气的人,这个你是知道的。

你认为是什么能让一个没有勇气的人去砸教室的门锁?是什么能叫一个没有勇气的人冒着大雪顶着风寒坐一两个小时的车去送一个小小的音乐盒?你应该明白的。

后来我渐渐清楚了,你从不喜欢没有勇气的人,你也不会喜欢一个跟在你身后的人,你喜欢抬头去看他,而不是低头寻找他。

我想做让你抬头去看的人,所以我宁愿这么多年远离你,因为我要给自己资本,之前的离开是代价。

可是如果我不离开,我可能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你身后的人。

唐零,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因为我为了爱你而研究你这么多年。

”于箫说到最后一句,无奈地笑了。

我确实不是傻子,可是我一直觉得于箫对我的好是理所当然,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哥们。

我从没有像别人怀疑于箫那样去怀疑他是否喜欢我,就算我有时候忽然这样想,也会立刻让自己把这个想法扑灭。

所以,当我听到于箫的这些话的时候,我惊讶地说不出任何语言。

“你吓坏了吗?”于箫小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我以为不会太突然,我以为你至少会明白一点,原来你从来都不懂。

”于箫很失望地说。

“你真的觉得你很了解我?”我问于箫。

于箫郑重地点头。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和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于箫忽然就笑了,此时他看我的眼神自信满满。

他说:“是情书,是装在信封里带着墨迹的情书。

” 这回轮到我不知所措了。

那晚于箫从我那里走了之后我一直拒绝见他。

其实我不是不想见他,只是,觉得有东西错位了,而且是我长期以来已经习惯的东西。

不管于箫以前怎么跟我开玩笑我都没当回事,可是他忽然这么认真地说那么多的话,我需要时间消化。

我躲躲闪闪地避了于箫大概有一周了,许然忽然来了。

许然是直接到公司找的我,她仓促的到来让我提前下了班,然后带她去我的住处。

许然没有化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许然从一见到我就一直在说一句话,从公司一直说到宿舍。

“唐零,我求求你,有多远你走多远,我可以给你钱,我求你离开于箫。

” 许然在我身边近乎哀求一般地说。

“你觉得有用吗?”到了宿舍,我对许然说。

“有用!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会跟我在一起!唐零,其实,你拥有很多,从小到大,你拥有的都是我得不到的,也是我想要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只有于箫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许然乞求着说。

我看着许然的眼睛,我看见她的泪水,心里真是难过。

就算我离开,于箫也不会接受许然,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被许然破坏了,她对于箫说了谎话做了手段,这些东西已经叫他们没有未来了。

“不要觉得你离了于箫就活不了了,你还有你的梦想,你还要拍更多的电影电视,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不会了!你不懂,遇见谁都比不了于箫。

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从小就喜欢,他才是我的梦想,尤其是现在!唐零,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混不下去了,为了于箫我和老板和导演都翻脸了。

你没看那些八卦新闻吗?全都是假的,但是他们要毁掉我,他们能想到的丑事都往我身上放。

不过我承认,我一开始的路就走错了,我把自己卖了,现在又企图赎回来,太难了。

可是为了于箫,我什么都不顾了,只要有了于箫,我就有了一切,所以我不在乎!” 许然的态度决绝,她越来越激动,她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双肩,紧逼我的眼睛。

我觉得她要疯了,她为了于箫疯了。

为什么都是这么多年?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都在自己的心里种段感情的种子一种就是这么多年? 谁能成全谁的这么多年呢? 我看着许然想到自己,假如宁回来了,假如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会不会像许然一样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去求她离开?因为对我来说,我看见宁站在我面前,他也就是我的一切了。

“许然,没用的。

不管我去了哪里,不管我走了多远,我都成全不了你。

因为问题不在我这里。

你应该跟于箫说。

” “你以为我没说吗?能说我的都说了!有用的话我会来找你吗?他很明确地跟我说,他喜欢你啊!何必说出来呢?我早就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许然说完这句话松开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

我坐在许然身边,看着许然的眼泪,忍不住也落下泪来。

我将许然抱在怀里,说:“如果我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 许然推开我,问道:“你是不是舍不得?你舍不得他?” 我点头,说:“我当然舍不得他,他是我从小一直到现在的朋友,就像你一样。

” “可是你说过,你不会跟我争!”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会跟你争的!永远都不会!” “那你就走!越远越好!” “如果我走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 我很诚恳地对许然说这句话,可是许然却忽然暴躁起来,她站起来指着我说我是骗子,说我不过是因为想跟于箫在一起而骗她。

然后她开始砸她手边能砸的东西。

于箫送给我的那颗心,就放在桌边上,因为昨天晚上我还在研究如何打开。

许然伸手去拿那颗心的时候,我一声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许然已经将它砸在了地上。

碎裂的红色的玻璃散落一地,随即轻扬的音乐声响起。

许然忽然愣了。

我也愣了,我看见地上那些破碎的玻璃里还夹杂着一张纸条,音乐是从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盒子里发出的,这些东西原来都藏在那颗没有一点缝隙的心内部。

我捡起那张纸条,打开,看见上面写着:“我有101封情书,若心已打开,可否查收?”落款是于箫。

在短暂的音乐声里,许然安静了一会。

音乐声停的时候,我捡起那个黑色的小盒子,却怎么也不能叫音乐再次响起。

我渐渐有些明白于箫的意思。

一颗封闭的心是听不到来自爱情的音乐声的,想听到,只有打开它,哪怕打开的方式是撕碎它,但是撕碎之后是重生。

那么,于箫说的101封情书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对面的许然,说:“许然,我想,我不能答应你。

” 说完我拿出手机给于箫打电话,我说:“在哪?我要见你。

” 事后想想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时忽然就不顾一切地撇下许然就走了。

我在电话里告诉于箫那个音乐盒打开了。

跟于箫在一个露天广场的咖啡吧里见面,这里是于箫之前一直喜欢带我来的地方。

于箫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手提箱,看见我的时候,他将那个箱子给我,说:“101封,你可以现在就打开看看。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给你写的‘情书’,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情书送出去,终于等到这一天。

” 我很迷惑,问道:“为什么你不在回来之后就给我?为什么你不在你对我表白前给我?你要等到现在?” “因为我知道这些情书的分量,它们是我的杀手锏,怎么能轻易拿出来?”于箫其实很紧张,却假装轻松地开玩笑。

说完又觉得不妥,于是很认真地说:“其实,我不敢,我怕它们最后成了一无是处的东西。

另外,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信而对我有所感动,我想你单纯地因为我而感动然后再看这些信。

” “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于箫笑了,说:“10岁,你开始买信纸和信封的那一年,我也开始买了。

我大概一两个月会写一封吧,有时候也不一定,反正到现在为止,一共101封了。

第101封,有些特别……” “原来……”我想说,原来你和我一样,但是停顿了一下,我说,“原来真的有人给我写这么多情书,而且,写了这么多年。

” 我笑着看于箫,于箫也笑着看我,其实我们都很忐忑。

他在等我的答案,我在被这些情书感动。

我心里原来一直因为宁而空着的一块,被于箫的这些情书填满了。

原来,我写了这么多年无法寄出的情书也并不孤单,并不苦,因为就在相同的时刻里,也有人在为我而写。

于箫,他一直在陪着我,即使是我隐秘地从来都藏的好好的写情书的这件事,他也在陪着我。

不,这件事远不是陪伴这么简单,我看着这些情书,忽然非常心疼于箫,就像心疼自己一样心疼他。

因为我太清楚这其中隐忍的滋味,没有一种折磨比长期的思念挂念爱恋一个得不到的人更痛苦。

“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于箫有些害羞地说。

我抽出一封信,刚要打开,于箫忽然又拦下了,说:“算了,你还是回去再看吧!” 我看他通红着脸,就把信放回去了。

“于箫……”我叫他。

“嗯?”于箫紧张地看着我。

“我们恋爱吧!” “宁:我真的被感动了,我甚至相信,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你看见我的这堆积如小山一样的信你也会被我感动。

但是我现在要做的是要为自己的感动付出行动,我要跟于箫在一起,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愿意他像我一样因为爱一个人而如此寂寞,也不仅仅是因为感动,而是我需要他。

我们仅仅是谈恋爱,虽然于箫一直说着我们要结婚之类的话,可我还是觉得结婚是件不真实的事。

而且,我还不能确定我是甘愿嫁给他的,毕竟,我心里还有你。

当然,在我决定和于箫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把对你的感情和对于箫的感情分开了。

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经不是学生时代的自己了,我现在所做的决定是要负更大的责任的,与于箫的恋爱也不是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的,因为这样的开始再也不是只有我和于箫才在意的事了,比如我的父母他的父母甚至阿木赵小惠许然,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在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大概可以看出,我在试图从你对我的掌控力逃出来。

宁,我终归要过自己的日子不是吗?我终归要回归到现实里去不是吗?没有谁可以像我这样坚持这么多年毫无所求地爱你,可是我一直在做。

季晓雯说的对,因为你,我错过了许多,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

于箫会是我最好的终点,我比谁都清楚。

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决定,想要把你从心里拔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假如说结束就可以结束,就不会到今天了。

我会慢慢地让自己更多地靠近于箫,慢慢地把你淡忘。

在把你淡忘的时候,也许就是我能够允许自己嫁给于箫的时候。

宁…… 如果你愿意我幸福,就请允许我忘记你吧! 零。

” 那几天,我是在一遍遍翻阅于箫给我的那些信的时光里度过的。

在于箫所有的信里,我唯独对十岁那年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爱不释手。

那封信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于箫歪歪扭扭的钢笔字那么稚嫩,怎么看都像他小时候灰头土脸的样子。

不看内容,单看那些字,就叫人心里一遍一遍地想起小时候,想起于箫想起许然,想起宁。

那封信,我每看一遍都要流一次泪。

于箫在信里说:“唐零:等你看完这封信,一定不要告诉老师!求你了!也不要怪我为什么把信压在路边的砖头下给你,因为,我怕你。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可是我不敢说,我又怕现在不说以后会有人比我先说,那么,就让我先说吧,你要记住,以后不管谁对你说这样的话都是不管用的,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你说这句话的人!我们拉钩!那句话就是:我喜欢你!等到你的答案。

于箫。

1993年4月5号。

” 我总是满眼潮湿地看着那个日期,1993年4月5号,那也是我给宁写第一封信的日子。

但是我一看见那句把信压在路边砖头下的话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是,是什么原因叫于箫最后没有把信给我呢?那天,他究竟有没有把信压在路边的砖头下呢?我想,他大概想先偷偷地放在那里,然后告诉我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好叫我去拿。

可是为什么15年前该给我的信却一直收到现在呢? 仔细看看,这封信里也有答案。

大概是因为于箫怕我告诉老师,那时候将这种事告诉老师,他就永不能翻身了。

或许大概就是因为他怕我。

小时候的于箫一直怕我,现在想来,那不应该是单纯的怕,也有羞涩的成分。

于箫在后面的信里没有提及第一封没有给我的信的事,因为在他去美国之前,所有的信他都是当做第一封来写的,每一封信都把前面所写的作废,然后鼓起勇气要给我,到最后都没有给我。

后来他在美国写的那些信终于是连贯的了,终于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千篇一律的用尽力气的表白了。

甚至在我和阿木谈恋爱的时候,他还是在试图像我表白。

他在信里说:“不是终点总不会安稳地停留,但是也不能不允许中途休息,我在最后等你……” 看于箫的信,我明白了,其实他远比我苦。

虽然我一直思念宁,但是宁不在我身边,所以大多数的日子,我还是可以自由地控制我的感情。

而于箫,他在每天都看见我的情况下,如何一边掩藏自己真实的感情一边和我称兄道弟的?这种苦,显然更甚于我。

我本不想告诉妈妈我和于箫在恋爱,但是于箫恨不得立刻告诉全世界的人他和我恋爱了。

他第一个告知的人就是我妈妈,我刚对他说完我们恋爱吧,他就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说:“阿姨,你从此不用再安排唐零相亲了,她今天看上我了。

” 这个消息很快在朋友之中风靡开来,直到有一天许然给我打电话,我才忽然想起她来。

许然在电话里就说了一句话,她问我:“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如实回答:“是的。

” 许然没有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后来我问于箫:“许然怎么办呢?”在许然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几乎要忘记这个问题了。

“她的人生自有她的过法,你不用担心。

”于箫笑着安慰我。

就算我担心也无济于事,在这件事情上,我谁也解救不了,而我唯一能成全的是于箫。

只是,我没有想到许然会如此决绝。

报纸上电视上铺天盖地地关于许然自杀的消息来得非常迅猛,并且叫人猝不及防。

但我依然不相信这是真的,更不相信最后竟然是抢救失败。

谁离去都不及许然的离去叫我自责、悲伤和不知所措。

那个人,她生在我的记忆里,生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她像一汪水,与我融汇,并且无法分离。

她曾经站在屋外,大声喊:“唐零,出来玩啦!”她曾经没有一句怨言地跟在我身后,随我一起折柳枝编帽子,她曾和我一起提着竹篮遍地寻找蒲公英,听说可以采来当药材卖,我们说好卖了钱买铅笔或者硬壳的笔记本。

我们还有很多说好的事,比如,我说好不和她争于箫…… 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了。

在得知许然自杀的消息的第二天,我对于箫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我将于箫给我的那个装着他101封情书的小箱子还给他。

于箫不接,无奈地问我:“是因为许然吗?是因为许然对不对?这不是你的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跟我也没有关系。

她本来就走了错路了,最后她弄到自己身败名裂,她过不下去了,但是又没有回头的路了。

本来她以为我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没有道理为她的所有错误买单!唐零,你想清楚!” “好吧,那我们就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你了解我,至少现在,我无法面对你。

” 于箫看了看我,没有再坚持。

他气愤地抓了一下头发,然后接过那个箱子,说:“今天你还给我,明天它们就会是一团灰烬,因为我希望一切再一次从头开始,就像我给你的那个音乐盒一样。

” 我心里有些不舍,犹疑地看着于箫,说:“这些信……会不会太可惜了?” 于箫颓然一笑,说:“如果没有你,这些信就没有可惜不可惜的意义。

而且,这都是过去,以后,有的是机会写信。

” 于箫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不要去送她了。

” “可是我想去送送她。

” “没有必要,不要去了。

”于箫坚持说。

我很诧异于箫对许然如此绝情。

“好歹她也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怎么这么狠心?” 于箫很无辜地看着我,像是狠下心一样地说:“我给她家里打电话了,她妈妈很生气,说她的遗书上指明她的葬礼不准你和我参加。

” 我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于箫转身出去了。

许然是恨我的,并且非常恨我。

她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于箫对她的意义远比宁对我的意义大的多,因为就算宁一辈子不会来,我也不会有许然那样的绝望,我只会遗憾和失落。

这就是我们将要的结局吗?彻底的散落开来,一生不得再见,即使再见,也不能相守。

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结局吗? 那么最初的遇见,就是为了彼此伤害怨恨然后再分离吗? 那么以前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都只是为了怀念吗? 我抱着双肩在沙发上一直坐到深夜,然后我给于箫打电话。

“她只是不希望我去送她,但是她想看到你。

你一定要去。

” 于箫叹了口气,说他会去的。

我这才放心。

然后我对于箫说:“再见了。

”就挂了电话。

我没有去送许然,我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见到我。

事情总是要到无法收拾无法弥补的时候才去后悔,无济于事这个词,很残忍。

赵小惠和阿木新婚旅行去了,但是阿木早就因为公事太忙回来了,赵小惠一个人还在外面旅行着。

我给赵小惠打电话的时候开玩笑说,如果她能碰见李落,要替我踹李落两脚。

我彻底地拒绝再见于箫,我不想因为看见他而想起自己对许然的罪过。

这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我总是这样想。

我开始更加勤奋地工作,即使如此,晚上还是严重失眠。

于是我写了很多零散的故事,看起来像小说,又像就是我自己。

阿木最近很频繁地来找江总。

每次他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都礼貌地对我微笑,然后说:“我要见江总。

” 然后我在问江总是否合适,之后再让阿木进去。

后来江总对我说,阿木再来的话叫他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但是阿木仍旧坚持每次都对我说“我要见江总”。

阿木是固执的人,虽然这两年他身上很多东西都在改变,固执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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