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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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白 第四章 二(1/3)

&ldquo声明在先，我不吃药啊。

&rdquo &ldquo你想干啥？&rdquo程果问。

我说：&ldquo我想把房间重新粉刷一遍。

&rdquo 程果愣愣地看着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ldquo我没听错吧？&rdquo 我说：&ldquo没有听错。

&rdquo 程果说：&ldquo房子是咱们结婚的时候，买的二手房。

买的时候，说要重新装修一下。

你明日复明日地陷在案子中，一直没倒出来时间。

我已经没这个心劲了，你怎么突然心血来潮了？&rdquo 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问：&ldquo让不让我干吧。

&rdquo 程果立刻放下筷子，举双手赞成：&ldquo既然太阳意外地从西边爬出来了，那就让它好好照耀一下这个家吧。

&rdquo 她二话没说，当天就收拾收拾，带着儿子住到公婆家里去了。

我上街，买了刷墙用的涂料和工具。

两手叉腰，四处打量，算计着从哪开始下手。

最终我了兑乳胶漆，登着梯子从房顶开始刷起。

晚上，躺在床上，我盯着刷了一半的屋顶发呆。

白天没刷到的那块污渍，突然变幻成邓立钢的脸。

我转过身去，邓立钢的脸出现在对面的墙上。

蟑螂产卵，一张叠化成四张，四个罪犯在墙上追着我的视线跑。

脖子上的动脉，在深夜里跳出战鼓一样的声响。

他们面带嘲笑的脸，激怒了我，我跳下床，抡起来大锤，追着那四张脸一阵乱砸。

出了一身的透汗后，脑袋清醒下来。

看着被砸了几个大洞的墙，知道麻烦大了。

于是打电话叫来杨博，要他帮我拯救残局。

刑警大队的弟兄们聚集在我家，他们一只手拿着油条，一只手端着豆浆杯，围着满地的碎砖，吵成了一锅粥。

葛守佳问：&ldquo你家房子谁设计的？这也太不合理了。

&rdquo 我说：&ldquo九零年盖的房子，笨点儿是有道理的。

&rdquo 杨博建议：&ldquo我看，干脆把砸过的墙拆了，把房间不合理的结构，全部重新调整一遍。

&rdquo &ldquo这得多少钱？我没钱！&rdquo我喊了起来。

&ldquo没钱，过命的交情有吧？&rdquo杨博问我。

我说：&ldquo有也不能用。

&rdquo 林晖挠挠脑袋说：&ldquo我叔自己开着砖厂，我用出场价，弄点来不是啥大事。

&rdquo 顾京说：&ldquo彭队带着咱们在外面跑，没少搭自己家里的钱。

哥们弟兄搭一把手，花最少的钱，办最牢靠的事。

&rdquo 几天后，程果带儿子回来，检查我的劳动成果，开门进屋，眼前的情景叫她大吃一惊。

房间里的格局，全部改变了。

阳台和客厅之间的墙，被打通了。

客厅显得宽敞明亮。

走廊过道被拆除，面积用来扩充了卫生间。

程果大吃一惊问&ldquo这得花多少钱啊？&rdquo &ldquo刑警队的那帮哥们，找亲戚朋友帮忙干的，没花多少钱。

&rdquo我故意说得轻描带写。

彭程跑进自己的房间去巡视，上面睡人，下面是书桌的上下铺，让他心花怒放。

程果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兴奋地满脸通红。

&ldquo我们终于住上新房了。

你真的是为我才做的吗？&rdquo她在我耳边轻声问。

我的脖子被她勒得很紧，憋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ldquo不是，是邓立钢那个混蛋，逼着我干的。

&rdquo 程果掐着我胳膊上的一丝肉，咬着牙问：&ldquo你说句好听的能死吗？&rdquo 我跟自己较劲的时候，邓立钢一伙，在西北的绥录市扎了下来。

正如我所料，那里治安情况较差，人员居住很杂，为了不引入注意，四个人分三处居住。

邓立钢和宋红玉住在一起，吉大顺和石毕各自租了房子。

吉大顺的房子在巷子的深处，巷子口有一家杂货店。

老板娘肖丽英，是一个三十岁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吉大顺经常来这里买东西，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

肖丽英的丈夫吴建栋，跟她一起来城里打拼。

一双儿女留在了偏远的山里，由爷爷奶奶照看。

吴建栋话少，木头木脑的。

用肖丽英的话说，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

给他当老婆，日子过得憋闷。

吉大顺不一样，买五袋方便面，能逗得肖丽英笑半个小时。

他若是有些日子没来，肖丽英会觉得心里缺了一大块。

吉大顺相貌下乘，泡女人却是高手。

三勾两挂，就把她勾搭上了手。

肖丽英没见过啥世面，吉大顺让她床上地下，全方位体验到了做女人的快乐。

窝窝囊囊的吴建栋，咽不下这口窝囊气，跟肖丽英吵了一架。

肖丽英给了他两个选择，一，离婚；二，回老家种地照顾儿女，不要再出来了。

那男人选择了后者。

吉大顺没有身份证，又不回原籍补办，曾经引起过肖丽英的怀疑。

以为他小偷小摸，犯了事不敢回家。

绝对没想到，他身上背着的竟然是命案。

吉大顺拿着吴建栋的身份证，出去办了几回事，竟然没被认出来。

肖丽英为了能跟他长久在一起，带吉大顺回山沟里的老家。

那地方穷得鸟不拉屎，户籍管理松懈得很。

肖丽英花了点钱，就用吴建栋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给吉大顺套头做了身份证。

肖丽英和吉大顺，俩个人在绥录市，明铺明盖地过起了小日子。

邓立钢看中了肖丽英趟出来的这条路，给她钱和各种好处，让她挖门盗洞找关系，解决这一伙逃犯的身份问题。

这个忙，肖丽英还真就帮成了。

她用邓立钢给的钱，打通了乡里的关系，帮助这伙罪犯，先是在她户籍所在省，最偏远的山里落下了户，邓立钢根据在绥录市买房。

可以落户口的政策，让这伙人在当地购置了商品房，再把户口迁到绥录市，定居经商。

几经腾挪，身份被彻底漂白，四个罪犯，摇身一变，成了绥录市的合法公民。

经人介绍，石毕认识了，开茶叶店的冯双环。

冯双环比石毕大四岁，人高马大，相貌平平。

石毕和冯双环见面，一点浪漫色彩都没有。

冯双环问：&ldquo离婚了？&rdquo 石毕答：&ldquo嗯。

&rdquo &ldquo没孩子？&rdquo冯双环问。

石毕答：&ldquo没有。

&rdquo 冯双环说：&ldquo我丈夫死了三年了，我儿子今年七岁。

&rdquo &ldquo嗯，我知道。

&rdquo &ldquo不嫌弃？&rdquo &ldquo不嫌弃。

&rdquo 冯双环说：&ldquo那你就搬过来住吧。

&rdquo 石毕说：&ldquo好。

&rdquo 石毕干活勤快，话很少，每天接送冯双环的儿子上学，像亲生父亲一样尽责。

隔壁饺子馆的胖嫂，哪都有她一嘴。

她盯着领着孩子走远了的石毕。

&ldquo姓孙？&rdquo胖嫂问。

&ldquo嗯。

&rdquo &ldquo叫啥？&rdquo &ldquo孙学全。

&rdquo &ldquo看上去不是个粗人。

&rdquo &ldquo心细着呢。

&rdquo &ldquo他是哪的人？&rdquo &ldquo不是咱们西部区人。

&rdquo &ldquo都说抬头老婆低头汉，你看他走路低着头，这种男人不好琢磨。

&rdquo &ldquo看见我家老爷们帅，吃醋了？&rdquo。

&ldquo呸！&rdquo胖嫂就地吐了一口唾沫。

冯双环挽起她的胖胳膊说：&ldquo跟你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他能喜欢我，他的条件配我，富富有余。

你说他看上我啥了？&rdquo &ldquo说的说呢，他为啥能看上你啊？&rdquo &ldquo我也纳闷呢，要论胖，他应该看上你才对呀！&rdquo 胖嫂过来拧她的嘴，俩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ldquo哎，你给我掏个底，你喜欢他啥？&rdquo胖嫂问。

冯双环说：&ldquo长得好，脾气好，说话声音也好听。

&rdquo 胖嫂一脸坏笑，伏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冯双环回手给了她一巴掌：&ldquo我就知道，你就没按好下水。

&rdquo 胖嫂嘿嘿笑：&ldquo扯证吗？&rdquo 冯双环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嘴一撇说：&ldquo这才哪到哪？等日子过稳当了再说。

&rdquo 邓立钢开的永顺台球馆，在一座二层小楼上，地下室是永顺推拿按摩房。

楼上楼下都是邓立钢的产业。

来这里打台球的多为年轻人，有一半人是跟着邓立钢混的小弟兄。

宋红玉没事过来，坐在收银台里收收钱。

她跟邓立钢过着同居的日子。

宋红玉不是居家过日子的材料。

这种今天看到明天，波澜不惊的日子，让她无比焦躁。

邓立钢也腻歪了跟一个女人，柴米油盐，日复一日地扯淡。

两人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

邓立钢下手狠，宋红玉也不是软柿子。

总是找茬戳邓立钢的软肋。

邓立钢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说：&ldquo这种寡淡日子，活着跟死了一样！我是过得够够的了，我要回老家去！&rdquo &ldquo身份漂了，房子买了，户口也迁进城了，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咋地？&rdquo&ldquo不能坐飞机，不让住旅店，不能给家里任何人打电话，我就算被判了刑，好歹还有个亲属接见的日子吧？&rdquo 邓立钢被判刑两个字，捅了肺管子，抬腿踹了宋红玉一脚。

&ldquo你的嘴是垃圾箱吗？啥都敢往里面装？&rdquo他瞪起了一双牛眼。

宋红玉拎起凳子朝他砸过去。

两人拳打脚踢，战争很快升了级。

双方都恨不能致对方于死地。

娇小的宋红玉，终究不是邓立钢的对手。

邓立钢一把拎起她后脖领子，准备狠狠地摔。

宋红玉&ldquo嗷&rdquo地一声，狼嚎一样地哭了。

这女人性子硬得像铸铁，邓立钢就没见她这样哭过。

他手一松，宋红玉空口袋一样，软软地堆在地上。

&ldquo王八蛋，你他妈的让我怀孕了！&rdquo宋红玉流着眼泪，呻吟一样地骂道。

邓立钢心头一颤，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盯在宋红玉的脸上。

&ldquo真的？&rdquo他问。

宋红玉哭：&ldquo五个月了，弄不下去了。

&rdquo &ldquo弄啥弄？既然奔咱们来了，那就生下来。

&rdquo 宋红玉以为自己听差了，瞪着眼睛看着他。

邓立钢的声音，柔得自己听着都浑身发麻：&ldquo咱俩啥都经历过了，养个孩子有啥难的？明天就去办结婚手续，把孩子名正言顺地生下来。

&rdquo 宋红玉往前蹭了两下，跟他肩并肩靠在一起，邓立钢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

宋红玉立刻伸开双臂，死死地跟他抱在了一起。

身份的漂白，让邓立钢吃了一颗定心丸，儿子的降生，让他又吃了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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