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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新后 第三十回 候局(3/3)

若论间谍之术,师走不及,但若光论武功,我父的暗卫,则不是对手。

” “那么,师走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薛采说着,讽刺一笑,“可不要跟我说他们都是堂堂正正地从御林军里训练出来的。

” 姜沉鱼垂眼看地。

是啊,师走那样的武功,不是一年半载可以训练出来,必定是和父亲的暗卫一样,自小培训。

而从昭尹答应再给她两名暗卫上可以得出,这样的资源皇帝有很多,那么是谁,在替他秘密训练那些死士?又是谁,在源源不断地提供这些人才给昭尹?不管是谁,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钱。

做这种事情,需要大量的钱。

而这种钱,是不会记在明账上的。

薛采继续提示:“培养一个师走,已经很不容易,那要培养一个像田九那样的,又要多少钱?” 田九是昭尹的贴身侍卫。

他没有任何名分地位,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然而,比起红得发紫的大太监罗横,和位极人臣的右相姜仲,他才是昭尹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心腹。

“你的意思是,国库的钱其实并没有被谁贪污掉,而是用来训练暗卫以及其他不可告人的支出,反过来花在了皇帝身上?”姜沉鱼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薛采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是。

” “那么皇上应该是对这些钱的去处最心知肚明的人?” “是。

” “但在翰林八智指责姬婴时,皇上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有为姬婴辩解,不但如此,反而落井下石,默许了对姬婴的暗杀?” 薛采直直地盯着她,目光里露出了几分同情。

虽然他没有再说是字,但姜沉鱼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几乎站立不住。

薛采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姜沉鱼扶住岸边的栏杆,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湖面上吹来的风很凉,她觉得好冷。

薛采打量着她,又问了一遍:“你还行吗?” 姜沉鱼先是摇了摇头,复又点头,双手紧抠着栏杆上的石雕,几乎都要抠出血来,开口,声音几乎是血淋淋的:“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一定要姬婴死?为什么?” 薛采凝视着她,一字一字缓缓道:“这个答案,就要由你,来告诉我了。

” 姜沉鱼眼前一片朦胧,她连忙闭上眼睛。

不行,不行,大夫说过的,一定要保持心绪平稳,否则,这眼睛就废了。

眼睛废了本没有关系,只不过,不能是现在。

现在,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做,一堆秘密等着她去查,她绝对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倒下去。

绝对不能! 姜沉鱼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薛采难得一见的担忧表情,但那份担忧在看见她睁眼后,很快就隐去了,变成了冷淡:“总之,这就是目前所查到的,如果还有其他消息,我还会告诉你的。

” 姜沉鱼咬住下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声娇呼远远传来,打破了此地的寂静:“小薛采!” 转头一看,竟见昭鸾远远地跑了过来。

说起来,她自从从程国归来,就没见过昭鸾,据说她跟着太后去皇家寺院参佛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更没想到她会在今夜突然出现。

发生什么事了? “姜姐姐……原来你也在!”昭鸾抓住姜沉鱼的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姜沉鱼忙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有话慢慢说,别急。

” “太后都快病死啦,我能不急吗?” 一语惊天下。

姜沉鱼大吃一惊。

只见昭鸾一边抹泪一边跺足道:“庙里的老和尚说啦,让太后回来见亲人最后一面,她那个病是没得救了,所以我就连夜赶着马车送太后回来了。

问太监们,说皇兄这会儿正在大殿设宴,所以我就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 “太后现在人呢?” “太后还在门口的马车里呢,我忙着找皇兄,还没来得及安置她……”昭鸾年纪幼小,头回遇到这种大事,根本慌乱无措。

姜沉鱼立刻替她拿了主意:“这样,薛采你带公主去找皇上,宣御医赶紧过来,我去安置太后,咱们等会儿在太后的寝宫见。

” 薛采“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昭鸾边跟着他走边哭道:“姜姐姐,一切就拜托你了……” 事不宜迟,姜沉鱼连忙唤来宫人,先将太后的马车赶至懿清宫,再命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将太后从马车上抬下来,放到床上。

太后显然已是油尽灯枯,昏迷不醒。

姜沉鱼为她搭了搭脉,发现脉象非常虚弱,随时都会停止。

“你们快去烧些热水,你们赶紧去御厨房挑最好的人参熬成汤端过来,你们在门口等着皇上他们,一看见御医就赶紧领进来……快!都别在这儿杵着!”一声令下,懿清宫的宫女们各自领命而去。

姜沉鱼想了想,自己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刚想转身做点别的,就听太后嘤咛一声,悠悠醒转,细细的眼睛睁开一线。

姜沉鱼喜道:“太后?你醒了!我去叫人……” 刚想走,手腕却被太后抓住:“琅琊,琅琊,我……我对不起你……” 琅琊?姜沉鱼一怔,小声道:“太后?” “琅琊,你原谅我啊,原谅我……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无能为力啊,琅琊……”太后显然是糊涂了,将她当做了另一个人,哭得泣不成声。

而姜沉鱼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想走又走不得,留着又好生尴尬,最后只好轻轻地试探着安慰道:“我、我不生你的气,所以,你别哭了。

不哭,不哭。

” 太后却哭得更凶,低声说了一句话。

姜沉鱼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踉跄起身后退了几步,转头四望,幸好宫女们都被她支走干活去了,偌大的寝宫内,只有她和太后两个人。

一阵风从大开着的门外吹进来,吹得纱帘层层拂动,吹起她的长发四下飞散,落在地上的影子,便张牙舞爪的,像鬼魅一样缠上来,缠上来,缠了上来…… 姜沉鱼发出了一声尖叫,捂住脑袋,蹲了下去。

当昭尹领着太医匆匆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懿清宫的门大开着,风呼呼吹进去,姜沉鱼颤抖地将一方白帕盖到太后脸上,然后,转身望着他们,用一种沉痛却又平静的声音缓缓道:“太后……去了。

” 昭尹连忙示意太医上前,太医检查过后,也黯然道:“皇上,太后她是寿终正寝。

” 昭尹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床前,沉声道:“太后仙逝,举国同哀。

传令下去,斩衰三十六日,期间科举欢娱喜宴暂免。

” “遵旨——” 因这一道命令,璧国进入国丧期。

而原本定于十一月初一的封后一事,也因此耽搁,推迟到了十二月初一。

姜沉鱼回去当晚就病倒了,高烧连连,一连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在睡梦中抓着一个人的手,不停地呼喊与哭泣,那人很温柔地应着她,为她拭泪。

而当她醒来后,问怀瑾和握瑜,她们都很惊讶地表示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

十月十八,当姜沉鱼好不容易好转时,曦禾却病了,呕血连连。

太医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全都束手无策。

这时候的她好像清醒了点,不但不再抗拒昭尹的靠近,而且还特别粘他,所有汤药都要他亲手喂才肯喝。

昭尹对此转变自然是又惊又喜,每日除了早朝之外,都待在宝华宫中闭门不出,陪在曦禾身边,悉心照顾。

由姜沉鱼负责每日同七子开会,将会议的结果知会昭尹,再将昭尹的决定通知七子。

与此同时,姜画月的小腹开始显山露水,害喜反应严重,姜沉鱼无比重视此事,对姐姐的起居饮食无不亲自过问,如此一来,忙得一塌糊涂,经常要过了子时才有空回瑶光宫休息。

时间,就在这样忙碌的流程里日复一日地终于走到了十二月初一。

璧国的新后,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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