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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倒霉的了?” 紫衣人摆手道:“绿子可知那老城主是谁?” “是谁?” “是关东山的亲叔父。
而老城主告老之后,就定居在江都城内,这次抓的名流里,他也有份的。
” “那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吞进了多少,合该他全部吐出来。
”七子说到兴起,抚掌大笑。
最后,昭尹笑眯眯道:“孝成和薛采,这事办得着实漂亮,人也得罪够了,买粮赈灾之事朕另派人接手,让他们两个,早日回来吧。
” “是,皇上圣明。
” 第二天的朝堂上,昭尹另选了两名资格老口碑好的官吏前往接手赈灾一事。
就这样,江都之难,于短短的十五天内,迅速搞定。
两位功臣在鲜花与掌声中,回到了帝都。
至于薛采究竟许了赫奕什么东西呢? 据说赫奕驾舟离开江都时,在船上写了封信,大致内容是:“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遍寻四国,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被朕找到了《列女传仁智图》的真迹,最难得的是保存完好,丝毫没有损坏。
因此一口价一百万两,汝买是不买?” 对了,那封信的收信人是——彰华。
一月后,燕王接到此信,欣喜若狂,回复曰:“买!” 十月十五,昭尹设宴于宫中为姜孝成庆功。
姜沉鱼身为四妃之首、下一任的皇后,一同列席。
姜孝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风光,自然是满面红光,逢酒必干。
而真正的功臣薛采却连个座儿都没有,只能站在姜孝成身后。
一开始还有官员上前敬酒,同他说话,后来见他始终神色淡漠,心不在焉的,便不再搭理他,转向姜孝成继续谄媚。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薛采便寻了个借口转身告退。
姜沉鱼看在眼中,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明月高悬,夜风冰凉,不知不觉中,已是深秋。
殿内的喧闹,越发凸显出外面的清冷,姜沉鱼叫住薛采,见他在距离自己一丈远的地方转身,一瞬间,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他……长大了。
天庭更加宽阔,眉眼更加深邃,童稚仿佛只在这张脸上轻轻停留了一瞬,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远超于其年龄的犀利与高洁。
他就那么一只手垂在腰畔,一只手负于身后,后背笔挺,站姿端正地看着她——像个大人一样。
很难描述这一幕对沉鱼来说是何感觉,有点欣慰,有点酸涩,还有那么点怅然若失,但最终全都化作了微笑。
她对他笑,走过去,从怀里取出一个非常精致的锦囊。
“是什么?”薛采皱眉。
“你打开看过了不就知道了?”姜沉鱼眨眼。
薛采狐疑地瞪了她一眼,接过锦囊,打开来,表情明显一呆。
锦囊里,是一块玉。
一块绝世名玉。
一块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有名的玉——冰璃。
薛采将目光从玉上转到了姜沉鱼脸上。
姜沉鱼扑哧一笑:“我送你的这份生日礼物,你不喜欢么?为什么这么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怎么得来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两个字时,几不可闻,“生日。
” “玉是我从曦禾那儿讨回来的。
而你的生日……是崔管家告诉我的。
” 薛采垂下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她的病……好了么?”这个她,显然指的不是崔管家。
姜沉鱼叹了口气,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幽幽道:“我们看她是疯子,也许她看我们才是疯子……不管如何,我想她现在肯定比以前快活得多,也单纯得多。
这样,也不错吧?” 薛采目光闪动,忽换了个话题:“公子……下葬了么?” “嗯。
九月廿五未时落的葬。
” “你去了吗?” 姜沉鱼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让她为姬婴挑选陪葬品,已是昭尹的法外施恩。
真正的入殓下葬,她一个皇妃,是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那夜她从姬府归来,在曦禾面前失仪而泣,而曦禾亲吻了她之后,面对姬婴之死,她就好像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和痛苦。
佛家总说要悟要悟,姜沉鱼想,自己也许就是在那一刻,悟了。
领悟到这个人终究是从自己的生命里逝去了,再也不会归来; 领悟到这个人其实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过; 领悟到人生原来就是一场不停地抛弃与纳新的过程。
她与姬婴的缘分已经终结了,却与其他更多的、原本以为不会有交集的人,产生了新的缘分…… 就好比她与曦禾。
当年她奉旨进宫为曦禾弹琴时,几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这个女子的依靠——唯一的依靠? 而眼前的这个小薛采,又何尝不是呢? 若薛家没有出事,这位眼高于顶的小神童又怎会与自己成了几乎可以无话不谈的好友? 一想到这点,姜沉鱼唇角的笑意就变深了,令她的五官棱角看上去异常柔和温暖。
薛采看在眼中,忽然有那么一瞬的迷离,为了摆脱这种异样的情绪,他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 “我在听呀。
” “严肃点。
” 姜沉鱼见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果然,薛采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后,姜沉鱼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一颗心,像沉入水中的墨汁,荡漾着、散溢着,幽幽地沉了下去。
薛采说的是—— “我在姬家,没有找到钱。
” 这句话很严重。
令她目前所掌握到的信息全部变成了一场虚无。
因此,姜沉鱼懵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整理思绪,颤抖着反问:“什么?” 薛采环顾了下四周:他们站的乃是凤栖湖的正东方,为了便于观赏风景的缘故,这一带的岸边并没有栽树,而是修筑了半人高的栏杆。
另一头,就是设宴所在的大殿。
也就是说,此地十分空旷,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无论从哪边来了人,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因此,考虑到不可能有第三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后,薛采才开口继续说了下去:“我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是因为江都事毕后,我沿途拜访了姬家的各个分家,并让朱龙彻查了他们每一个人。
最后证实,姬家的子孙虽然良莠不齐,但整体而言,都有两个特点。
一,手无实权;二,身无余财。
” “怎么可能!”姜沉鱼发出一声惊呼,“据前翰林八智统计所得,图璧一年,九卿罢免七卿,新臣皆薛、姬二族所出……” “薛氏已亡。
”薛采在说这话时,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姬家的三卿也都在图璧三年期满告老了。
” “图璧二年,都尉将军更替,晋级者三十七人,全是淇奥侯门生!” “请注意,他们是门生,他们都不姓姬。
” “图璧三年,姬氏奉旨修建河防,所费者巨……” “但是效果很明显不是么?今年夏汛,华河两岸安然无事。
” 姜沉鱼捧住了自己的头,呻吟道:“等等……你且等一等,让我好好想一想……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翰林八智是被你父亲收买,故意用了些旧数据栽赃姬氏祸国!而真正的事实是,自姬婴执掌姬氏以来,他在慢慢地、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地削弱了姬氏子弟的权势,让他们无权可揽,无钱可贪。
” 姜沉鱼握住自己的双手,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口。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国库是真的空了啊!”她每日跟着昭尹上朝下朝,国库空虚是不是真的,一看数据便知,不可能造假,昭尹也没有理由说这个谎。
薛采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觉得,师走,比之你父亲训练的那些暗卫来如何?” 姜沉鱼原本就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听了这个后,立刻就沉默了,过得片刻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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