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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这并非长久之计,”她说,“你该知道,像你这样地位的夫人通常是应该有贴身使女的。

” 我脸一红,又伸手去拿发刷。

我很清楚,她的话里是带刺的。

“如果你认为有必要,那就烦请你代我物色一个,”我避开她的目光说,“可以找个寻工作干的年轻姑娘。

” “既然你吩咐下来,我照办就是了。

”她说。

接着出现了沉默的局面。

我希望她快走开,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赖着不动,抱两手于黑衣前,不住眼地打量我。

“你在曼德利有许多年头了吧?”我鼓鼓劲,又开了口,“可能比他们的时间都长吧?” “没有弗里思的时间长,”她说道,声音冰冷,缺乏生气,跟她那只曾经放在我掌心的手一样,“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弗里思就来了,当时德温特先生还小。

” “明白了,”我说,“原来你是在那以后才来的?” “是的,”她说,“是在那以后。

” 我又一次抬起头来,又一次看到了她惨白的脸上那双诡秘、阴沉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心里油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不安、不祥的感觉。

我想挤出一丝笑容,却又做不到。

我发现,那双暗淡无光、无情无义的眼睛控制住了我。

“我来时,头一位德温特夫人刚嫁过来。

”她原先单调平板、显得冷酷无情的声音,此刻突然注入了活力,亢奋和富于寓意,瘦骨嶙峋的脸上有了些血色。

这一变化突如其来,使我震惊、害怕,不知该做什么或说什么好。

仿佛她端出来的是一些禁词,是一些久久埋藏在心底、此刻再也压抑不住的话。

她的目光仍一刻不离我的面孔,以奇异的眼神打量着我,里面既有怜悯,又掺杂着鄙夷。

我觉得自己比以前想象的还要幼稚,对人世间的风风雨雨太缺乏经验。

显而易见,她蔑视我,带着她那一类人的庸俗偏见,认为我压根就不是什么贵妇人,而是一个卑微、怯懦、缺乏自信的女孩子。

她的眼神里除了鄙夷之外,还带有一种明显的憎恶或怨恨。

我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总不能傻坐着摆弄发刷,让她看出我在怕她和不信任她。

“丹弗斯夫人,”我脱口说道,“但愿我们能交朋友,取得相互理解。

你必须对我有耐心,因为我以前过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曼德利的这种生活我还是头一次接触。

我想做出点样子来,最重要的是让德温特先生幸福。

我可以把所有的家计营生都交给你安排,这一点德温特先生已交待过。

你按以前的惯例操持家务,不要因为我而改弦易辙。

” 我顿住了话头,有点气喘吁吁,心里仍有些不安,不知自己说的话是否得体。

我再次抬起头时,见她已挪了地方,正站在门旁,手搭在门柄上。

“非常好,”她说,“但愿一切都能令你顺心遂意。

我掌管这个家已经一年多了,从没让德温特先生不满过。

当然,已故的德温特夫人在世时,情形大不相同,应酬多,经常举办宴会。

虽然有我操持,可她也喜欢亲自过问。

” 我又一次感觉到她在斟酌着自己的词句,试图探明我的心思,一边还观察着我脸上的反应。

“我很愿意把家里事交给你,”我重申了自己的态度,“非常愿意。

” 听了我的表白,她脸上又出现了先前我在大厅里跟她握手时所注意到的表情,那是一种明显的嘲讽和轻蔑的表情。

她知道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也知道我心里害怕她。

“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她说着,装模作样地用眼光把屋里扫视了一圈。

“不需要了,”我说,“我想一切都齐备了,住在这里会很舒适的。

你把房间收拾得非常漂亮。

”后一句话是曲意逢迎,是为了讨得她的欢心。

她耸了耸肩膀,脸上仍没有笑容,说道:“我只不过执行了德温特先生的旨意。

” 门敞开着,但她把手放在门柄上,迟迟不肯离去,仿佛仍有话说,却又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说,于是就站在门边等着我为她创造机会。

我真希望她赶快离开。

她像影子一样站在那里,用深嵌在那张死人脸上的凹陷的眼睛观察和审视着我。

“如果有不中意的地方,是否请你立即告诉我?”她问。

“好的,”我说,“一定转告,丹弗斯夫人。

”可我很清楚她是言不由衷。

这一场对白之后,双方又出现了冷场。

“倘使德温特先生问起他的大衣柜,”她猛不丁说道,“请转告他,那无法搬到这里。

我们试过,但这些门道太窄,硬是过不来。

这儿的房间规格比西厢的小。

如果他不喜欢这套房间的布置,让他直言相告。

这些房间让人真不知如何布置才好。

” “请别担心,丹弗斯夫人,”我说,“我相信他一定会非常满意。

只是辛苦了你,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一点都不知道他要重新装饰和布置房间。

其实没必要费这种力气。

住在西厢房,我相信我一样会感到满意和舒适的。

” 她以异样的目光瞧了瞧我,转动着门柄说:“德温特先生说你们愿意住这一侧。

西厢房历史悠久,大套间里的卧室比这儿的大一倍,非常漂亮,天花板上带有涡卷花饰,罩着刺绣花毯的椅子件件是珍品,精雕细刻的壁炉也非常华贵。

在整座庄园里,那算是最美的房间,从窗口观风景,可以从草坪一直望见大海。

” 我听后感到不自在和难为情。

我不明白她的话里为什么会蕴藏着如此深的怨恨,转弯抹角地暗示我要住的这个房间比较低劣,够不上曼德利的标准,二流人物只能住二流房间。

“德温特先生大概是想把最漂亮的房间腾出来让公众参观。

”我说。

她仍在转动门柄,一听这话又抬起头瞧了瞧我,观察着我的眼神,迟疑了一下才回了话。

这次说话时,她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和单调。

“卧室从不对公众开放,”她说,“只有大厅、画廊以及楼下的房间才供人参观。

”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我有什么反应,“德温特夫人在世时,他们两口子住在西厢房。

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个鸟瞰海洋的大房间就是德温特夫人的卧室。

” 接着,我看见她脸上掠过一道阴影,退到墙根,躲在不显眼的地方。

门外响起脚步声,迈克西姆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问我,“可以不可以?你喜欢这地方吗?” 他情绪高昂地环顾一周,欢快得像个小孩子。

“我一直认为这个房间最叫人着迷,”他说,“那许多年当客房用,实在可惜,可我总觉得有朝一日自己能住进来。

你的活干得很漂亮,丹弗斯夫人,我给你打满分。

” “谢谢,老爷。

”她说道,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迈克西姆走到窗前,把头探出窗外说:“我爱这片玫瑰园。

记得小的时候,我跟在母亲的屁股后边在园子里玩,迈着蹒跚的碎步,观看母亲摘除凋谢的花卉。

这个房间气氛祥和、欢快和静谧。

你简直想不到,这儿离海边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 “丹弗斯夫人也这么说。

”我告诉他。

他离开窗口,在屋里走来走去,摸摸家具,看看图片,开开衣橱门,抚弄抚弄我那从行李里取出的衣服。

“你跟丹弗斯处得怎么样?”他突然问道。

我转过身去,又对着镜子梳起头来。

“她的态度似乎有些生硬。

”隔了一会儿我才说道,“也许她以为我要干涉家务事吧。

” “我看她不会介意的。

”他说。

我抬起头,见他正瞧着镜子里的我。

随后,他转身又踱到窗前,低声吹着口哨,以脚后跟为支点把身子前后摇来晃去。

“别跟她计较,”他说,“她在许多地方都与众不同,可能很难让别的女人和她相处。

你不必为此烦心,如果她的确让你觉得讨厌,赶她走就是了。

可话又说回来,她很有能力,可以操持所有的家务事,省得你费心劳神。

她对下边的人有点蛮横,只是不敢在我面前逞凶。

她要是放肆,我早就叫她滚蛋了。

” “待她了解了我,我们大概会处得相当好的,”我连忙说,“刚开始的时候对我有点憎恶感,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 “憎恶你?为什么要憎恶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问。

他从窗口转过身来,皱着眉头,脸上带着古怪的怒容。

不知他为何如此计较,我真后悔不该讲这话。

“我的意思是,对于一个管家而言,照料单身汉要省事得多,”我说,“我看她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也许怕我横加干涉。

” “横加干涉,上帝啊……”他嚷嚷起来,“如果你认为……”他话说了半截便停下,走到我跟前吻了吻我的额头。

“不要再提丹弗斯夫人了,”他说,“我怕是对她不大感兴趣。

走,我领你去看看曼德利。

” 那天晚上我再也没见到丹弗斯夫人,我们也没再谈论她。

一旦把她从心里驱逐出去,我便感到快活了些,不那么强烈地觉得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了。

我们在楼下的厅堂里转悠,观赏墙上的油画,迈克西姆用胳膊搂着我的肩膀,这时我才开始感到自己如愿以偿,成了梦境中想象的自我,把曼德利当成了我的家。

我的脚步落在大厅里的石板上所发出的声响不再令我提心吊胆,迈克西姆掌着钉子的鞋底发出的声音比我的要响得多,还有那两条狗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也给人以舒适、惬意的感觉。

我心情愉快,还别有缘故呢。

那是我们在曼德利度过的第一个傍晚,刚进家门不久便四处观赏油画,用去不少时间,后来迈克西姆看了看时钟,声称天色太晚,吃饭不用更衣了。

这一来,省得我受窘。

不然,那个叫艾丽斯的使女肯定会问我穿什么样的衣服,还会帮我更衣。

那时,我将穿着范夫人施舍给我的一件衣服(那衣服她女儿穿着不合身),裸露着肩膀,忍受着寒冷走下漫长的一段楼梯到餐厅里去。

我害怕在那个庄严肃穆的餐厅里正襟危坐地吃饭。

现在由于不用更换衣服,情况便显得非常轻松自然了,就跟我们以前在餐馆时别无两样。

我穿着舒适的针织裙,说说笑笑,谈论着在意大利和法国的见闻。

我们甚至还把沿途拍的照片放到餐桌上,弗里思和那个男仆像侍者一样不足为虑,他们不会似丹弗斯夫人那般用目光逼视我。

饭后我们到藏书室休息,不一会儿就有人拉上了窗帘,并往壁炉里添了柴火。

虽然已是五月份,但仍寒气逼人,幸好炉火熊熊,给我以温暖。

饭后像这样坐在一起还是头一遭。

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们吃过饭就出去逛大街、散步、开车兜风、上小咖啡馆,或者依在桥的栏杆上观风景。

此刻的迈克西姆不由自主地走向大壁炉左侧的椅子,伸手取过报纸。

他把头枕在一个宽大的垫子上,燃起一支香烟。

“这是他的生活规律,”我暗自思忖,“情况历来如此,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 他没有朝我这边瞧,兀自看着报,由于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模式,又当上了一家之主,显出一副安然自得的神态。

我手托下巴,抚摸着长耳狗,陷入了沉思。

我心想自己并非第一个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以前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坐过;她在坐垫上留下了印迹,她的手曾经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她曾经也用这把银质咖啡壶斟过咖啡,还把这只杯子放至她的唇边,她也像我现在一样俯身抚摩过长耳狗。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仿佛有人打开我身后的门,放进了一股冷风。

我坐在丽贝卡的椅子上,身子靠的是丽贝卡的垫子。

长耳狗跑过来把头搁在我的膝上,因为这是它的老习惯,因为它记得昔日丽贝卡曾在这儿喂它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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