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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2/3)

来住。

唐潇潇也是中学时来过几次，时隔多年，房子已经重新装修过，现代简约的风格，家具装饰一看就是单身男子的住处。

&ldquo好多年没来了，书房在哪儿？&ldquo唐潇潇捧着水晶洞转悠了几圈，从卧室出来，就见聂卓扬笑嘻嘻地站在走廊里看着她：&ldquo检查完了？书房在北边。

&rdquo 唐潇潇脸一热，假装没听懂，走进书房，把紫水晶洞小心翼翼地在书桌上放好，扭头看见飘窗上支着一个三脚架，上面盖了块布，一时好奇心起，掀开来一看，不是照相机，却是一架望远镜。

这架望远镜看起来很专业，估计是用来看星星的。

唐潇潇关了书房的灯，把窗帘拉开一些，然后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几乎跳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又凑过去看。

没错，不是幻觉，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自己的老爸唐胜强！ 她后退一步，借着窗外的光线，发现望远镜的视角是向下的。

这栋楼的前面，是一栋三层高的老楼梯楼，再前面，那栋五层高楼的顶楼，就是自己的家，望远镜对着的，正是自家阳台！ 唐胜强正开着阳台灯在晾衣服，望远镜倍数很高，连他嘴上叼着的烟都看得清清楚楚。

阳台旁边那个挂着小碎花窗帘的房间，就是她的卧室。

&ldquo怎么关了灯？&rdquo聂卓扬走进来，打开了书房的灯，手里捧着个憨态可掬的A380卡通造型毛绒飞机。

唐潇潇回过身，二话不说，抢过他手里的毛绒飞机就狠狠地往他头上砸：&ldquo你个偷窥狂！&rdquo聂卓扬被她砸蒙了，头上挨了好几下打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ldquo那望远镜是用来看星星的！&rdquo&ldquo星你个头！&rdquo唐潇潇被他抓住了手腕，便抬脚去踹。

&ldquo真是看星星的！是我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放那好多年了！&rdquo聂卓扬松手扔了毛绒飞机，用力制住她的手脚，&ldquo发什么疯呀！我真要看也不看你，论脸蛋论身材，我哪一任女朋友不比你强？我犯得着吗？&rdquo唐潇潇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忽然不动了。

聂卓扬怔怔地松开手，看着她垂头走出房间，直到&ldquo砰&rdquo的一声关门声传来，他才懊恼地抓了把头发，骂了句：&ldquo笨蛋！&rdquo 唐潇潇电梯也没坐，顺着楼梯一路跑下去，支着双膝大喘了几口气，站直身，回头看了看。

感应灯亮了又熄，楼道陷入一片黑暗。

唐潇潇自嘲地笑了笑，难道聂卓扬会追出来吗？他们又不是吵架闹别扭的情侣。

聂卓扬说得没错，他哪一任女朋友都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他找女朋友的标准一向都是美艳、高挑、丰满的。

她曾嘲笑他眼光粗俗，他则讥讽她不懂男人。

是啊，即便是清冷高傲的林宇凡，不也有叶茹那样身材婀娜的女人出入卧房吗？不管当时林宇凡对叶茹是真的动了心，还是一时冲动，总之那就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类型吧。

唐潇潇低着头向前走，情绪前所未有的低落，巨大的挫败感击穿了她，眼睛鼻子酸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ldquo小唐？&rdquo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潇潇抬头，眼眶里早已蓄满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淌下来，她连忙抬手去擦，慌乱地道：&ldquo陈主任。

&rdquo陈凌看着唐潇潇发红的眼眶，上前一步，放低了声音：&ldquo怎么了，小唐？&rdquo&ldquo没什么，沙子入眼了。

&rdquo唐潇潇揉了揉眼睛。

&ldquo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rdquo陈凌的声音和缓，透着关切。

路灯给他身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的身材瘦削，并不高大，却踏实而坚定。

他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大概是会议一结束就赶着晚班机回来见女儿的。

唐潇潇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是可以信赖和倾诉的。

她擦了擦眼角，很认真地问：&ldquo陈主任，我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一无是处只会拖后腿？&rdquo&ldquo怎么会？你这是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和用人的标准吗？&rdquo陈凌笑了笑，脸上一向冷硬的线条顿时生动起来。

这句话无疑是明白地告诉唐潇潇，管制员大赛的确是他推荐她出赛的。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唐潇潇咬了咬嘴唇。

陈凌放下行李箱，略一沉吟道：&ldquo你工作责任心强，好学肯干，细致认真，而且逻辑思维不错，所以管制方案顺畅高效，声音也甜美动听，可以说是我们塔台的一道空中风景线！尤其是在航班拥堵、流量控制时，我观察过，只有你会适时安抚等待放行机组的焦躁情绪，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作用很大。

&rdquo我有这么好吗？唐潇潇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ldquo英语是你的薄弱环节，需要进一步加强，还有应变能力。

当然，这需要经验的积累。

而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自信。

&rdquo陈凌注视着她，深邃而平静的目光中透着暖意和激励，在唐潇潇的心中投下燎原的火苗，让她的血液一点点沸腾起来。

&ldquo在我看来，每个女孩心中都住着个骄傲的公主。

&rdquo不知何时，陈凌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肩头，&ldquo相信自己，善待自己！你不比别人差，甚至能做得更好！&rdquo&ldquo谢谢陈主任！&rdquo唐潇潇回过神来，脸上不觉有点发热。

陈凌淡淡一笑，目光温润：&ldquo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也该回家了，今天是我家小公主的生日呢。

&rdquo告别陈凌，唐潇潇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ldquo爸，我回来啦！&rdquo茶几上摆着一瓶红星二锅头和一碟花生米，唐胜强正在自斟自饮，闻言从电视机前扭过头：&ldquo玩得挺开心的？&rdquo&ldquo嗯。

&rdquo唐潇潇点点头，换鞋进了自己房间，打开灯，站到镜子面前。

看了片刻，伸出手指戳戳镜子里的脸：&ldquo唐潇潇，要相信自己，你行的！&rdquo 与此同时，聂卓扬站在窗前，看着远远的那个粉色田园小碎花窗帘后面终于亮起了灯，叹了口气，扯起盖布，把望远镜裹了个严严实实。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打开书柜，发现塞不进去，只好放到墙角，又弯腰捡起地上的毛绒飞机，拍了拍灰尘。

A380造型的玩具飞机胖乎乎的，还有一对圆圆的大眼睛，憨态可掬的笑脸。

他转身出了书房，进了卧室，把毛绒飞机丢到枕边，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明明他是想好好谢谢她的，那一碗碗的粥，熨帖了他肠胃的同时，也暖了他的心。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煮的粥，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粥！可刚才他眼睁睁地看着唐潇潇带着那种受伤的表情离开，竟然没有勇气追过去解释，只因为，她几乎就窥破了他心底最隐晦的秘密。

那架望远镜，是他十五岁生日时得到的礼物。

他是六月份的生日，双子座。

聂卓扬闭上眼，仿佛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夏季。

他兴高采烈地把望远镜架在阳台上，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看星星，最后搬到书房，关了灯，移动镜筒，顽皮地向下面那两栋较低矮的楼房&ldquo扫射&rdquo。

当镜筒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庞时，他的目光不由得定住了。

女孩站在五楼的阳台上，正在晾衣服。

大概是刚洗完澡，她穿着一条长不及膝的无袖睡裙，脸蛋红扑扑的，泛着健康的光泽，像个红苹果。

睡裙有些小了，随着她弯腰伸臂的动作，勾勒出少女青涩却又婀娜的曲线。

晾完衣服，她拿了一条毛巾擦头发，扭身侧头的瞬间，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到瓷白圆润的肩头，在晕黄的灯光下，姿态说不出的动人。

这和平时藏在宽大校服中的她完全不同，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苏醒了一般，变得不一样了。

多年前的小男生曾得出结论，红苹果是外表可爱的坏东西，总是害他倒霉！从此致力于把红苹果从树梢上打下来。

多年后的他才发觉，红苹果早已落入他的心底。

只是，红苹果有毒。

那是伊甸园居心叵测的毒蛇给亚当的苹果，那毒早已不知不觉间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积聚在心脉深处，只有真正的夏娃才可以解。

深秋的天空，明净高远，湛蓝得仿佛透明一般。

蓝天白云下，一架架巨大银鹰排成整齐的队伍，缓缓滑向跑道尽头。

&ldquo机长，给我们的代码竟然是0002啊！&rdquo驾驶舱里，副驾胡峰扭过头，颇为神秘地冲聂卓扬一笑，&ldquo江湖传言，分配的雷达二次代码越小，放行越早！&rdquo 聂卓扬冲前面滑行道的一长串飞机扬了扬下巴：&ldquo你觉得我们能排第二吗？倒数的吧。

&rdquo 胡峰挠了挠头：&ldquo反正飞了这么久，个位数的代码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也不知这会儿塔台放行位的是女管还是男管啊？&rdquo 聂卓扬瞥了他一眼：&ldquo怎么，女管制员统共就那么几个，你看上哪个了？&rdquo &ldquo我哪有您那本事啊，你就去给空管讲了一天课，那简直是名动四方！江湖传言，只要是聂机长的飞机，遇到女管一路畅行，遇到男管一路封杀！&rdquo胡峰嘿嘿一笑，转而又道，&ldquo也怪你的声音太好认，这下成全民公敌了。

&rdquo 其实胡峰说得夸张了些，不过聂卓扬的声音的确好认，不同于他张扬的个性，他的声线醇厚磁性，而且在波道里通话习惯性尾音上扬，带着种悠扬的清越，辨识度很高，基本听过一次，再遇上就能认出来。

胡峰打开地面波道，只听里面七嘴八舌的。

国庆高峰期，流量太大，天气好也得排队。

&ldquo地面，我国航3012，帮我看一下我排第几啊？&rdquo &ldquo第三。

&rdquo &ldquo地面，我深航3108，帮我也看下。

&rdquo &ldquo第六。

&rdquo &hellip&hellip 波道里传来女管制员甜美动听的声音，耐心地一一回答。

胡峰听了一会儿，摇摇头：&ldquo得，我听出来了，是唯一不买你帐的那个女管。

&rdquo 聂卓扬淡淡一笑，没说话。

今天放行位是谁，他心里有数，早就掌握她的排班规律了。

只是这丫头还在闹别扭，不就年少好奇冲着她家架了部望远镜嘛，整整一个多星期都没理他，这会儿不公报私仇给他的飞机排到倒数第一，都算是她敬业公平了。

胡峰看看前面，连问都懒得问了，叹了口气：&ldquo唉，这波道里整天除了复述指令，就是问时间。

不如我来试试，能不能三句话把她拿下！&rdquo 胡峰是个口没遮拦的，聂卓扬也知道他不过随口开个玩笑，可他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是自己一直宝贝着舍不得吃的红苹果，却被人咬了一口。

哪怕还没咬着，就是冲着他的红苹果流口水，他都不乐意。

&ldquo有空胡说八道，还不如正经去找个女朋友。

&rdquo聂卓扬有些冷的眼风扫了过去。

胡峰无奈地撇了撇嘴：&ldquo我媳妇还不知出生了没有呢。

你去给空管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认出来哪个是她？长得漂亮吗？&rdquo胡峰一脸的好奇，不怕死地又问了一句。

聂卓扬略一沉吟：&ldquo嗯，也就&hellip&hellip一般吧。

&rdquo 胡峰想了想，点点头：&ldquo也是，通常声音越好听，人长得越不咋的。

就像我们大学时那个播音员，人长得那叫寒碜&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说的是一般，懂什么叫一般吗？后面三号那样就叫一般！&rdquo聂卓扬不满地瞪他。

他说的&ldquo三号&rdquo指的是头等舱乘务员，通常也负责给机组送饮食。

今天的三号乘务员，是个长得挺甜美漂亮的女孩。

胡峰察觉到聂卓扬情绪中的不悦，只得笑笑转换话题：&ldquo您的标准真高。

哎，听说叶茹姐的前夫当初卷了她家一大笔钱跑了，现在追债的一拨拨地上门，叶茹姐都快愁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么你想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吗？&rdquo聂卓扬斜眼看他，&ldquo咱们星航最美丽的乘务长啊，峰子。

&rdquo &ldquo我可没那意思，真有那意思也没那能力。

&rdquo胡峰连忙摆手，又压低了声音，&ldquo是叶茹姐想转国际线，收入高些，她家里还有一堆债要还呢。

叶茹姐人挺好的，咱们能帮就帮，是吧？&rdquo &ldquo那应该去找吴总啊，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rdquo聂卓扬的语气顿时有些冷。

胡峰嘿嘿一笑：&ldquo谁不知道您跟吴总关系好啊？&rdquo&ldquo说了半天，你小子在这儿埋伏我呢！&rdquo聂卓扬不置可否，站起身来，&ldquo看这样子要等好一阵，我先去后面喝杯咖啡，也不用麻烦三号了。

&rdquo 胡峰看着他出了驾驶舱，心里有些犯难。

聂卓扬技术好能力强是没错，而且他毕业早，又目标明确专飞国内线，起落次数多，没几年就攒够了飞行小时，通过考核升了机长。

可如果没有高层的青睐，也不会升得这么快。

但他这方面一直很低调，颇忌讳别人提这事。

这不，直接避开了话题。

等聂卓扬从后面转了一圈回来，不由得一愣，指着前面那架星航的飞机：&ldquo怎么回事，刚才我们前面不是海航的吗？这才两分钟工夫&hellip&hellip&rdquo胡峰笑道：&ldquo机长，咱这地面成本是每分钟千元，所以，您这一杯咖啡，值千金呀！&rdquo聂卓扬不以为意地坐下：&ldquo反正都是咱一个公司的，让也就让了，成本均摊。

&rdquo话音才落，波道里通知地面风向变了，跑道也随之换了方向。

这下，排队的飞机集体掉头，后队变前队。

胡峰乐了：&ldquo咱排第一了，江湖传言实不虚也！&rdquo聂卓扬有条不紊地操纵飞机向前滑去，嘴上虽没出声，嘴角却缓缓扬起。

虽说是老天给脸，换了风向，可他心里怎么就觉得是唐潇潇在照顾他，让他先飞呢？看来望远镜事件并没有成为两人之间的疙瘩。

其实唐潇潇根本没把望远镜那事往心里去，当时也只是一时激愤。

谁没有过少不经事的青葱岁月呢？更何况那还是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她这星期失联，是因为闭关备战管制员大赛的初赛。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她过关斩将，初战告捷！ 可等她隔了一天回到塔台，却发觉气氛有些微妙，大家看她的眼神都跟以往不同了。

按理说她以黑马的姿态闯进省局级初赛，拿到了进军全国赛的入场券，同事们即便不赞叹鼓励，也该多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但如今她就觉得&hellip&hellip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比如休息时间，明明一堆人在那儿热火朝天地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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