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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1/3)

{她就是他的沧海桑田，是他的蓦然回首，是他全部的情窦初开与情深不移。

} 民航医院住院部二楼最顶的一间病房里静悄悄的，四壁雪白，窗外落光了树叶的枝条随风飘荡，一派深秋瑟瑟。

已经住了几天医院的聂卓扬百无聊赖，伸了个懒腰，刚叹了口气，余光瞥到门缝外有人影探头探脑，便坐直了身子喝道：&ldquo谁呀？鬼鬼祟祟的！&rdquo &ldquo谁鬼鬼祟祟了？&rdquo唐潇潇推门进来，看了看床头堆满的鲜花和水果、补品，&ldquo你的粉丝团都撤啦？&rdquo聂卓扬挑唇一笑：&ldquo我让护士赶她们走了，现在这里戒严了，除了我的老同学唐潇潇，谁也进不来！&rdquo话音未落，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又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唐潇潇撇了撇嘴，闪到一旁。

聂大少的话，真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啊。

女人看了她一眼，对出现在聂卓扬病房的女孩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什么话也没问，唐潇潇只好尴尬地笑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ldquo梁姨，不是说了不用送饭给我吗？医生限制我饮食呢。

&rdquo聂卓扬指了指床头板上的医嘱。

&ldquo是粥，你可以喝的。

&rdquo梁姨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看了看满满的桌面，拿起那两大捧花，扭头问唐潇潇：&ldquo小姑娘，你送的？&rdquo唐潇潇摇摇头，梁姨就把花往她怀里一塞：&ldquo那就送给你了，拿走吧。

&rdquo&ldquo啊？&rdquo唐潇潇深感莫名其妙。

梁姨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地从袋子里拿出碗和勺子摆好，又叮嘱聂卓扬： &ldquo熬了几个小时的粥呢，一定要喝啊！我先走了，晚饭时再来。

&rdquo &ldquo不用，真不用，医院这有专门的配餐。

&rdquo聂卓扬一脸无奈，见梁姨要走，又问，&ldquo我住院的事，我妈不知道吧？&rdquo梁姨回过头：&ldquo她要知道了还得了？前几天才犯过病，还没缓过来呢。

&rdquo聂卓扬舒了口气：&ldquo那就好，千万别告诉她。

我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出院了。

&rdquo见梁姨走了，唐潇潇把花往聂卓扬身上一放，笑嘻嘻道：&ldquo鲜花献给英雄！ 我说英雄，没什么事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走了。

&rdquo&ldquo哎，别走啊，有事&mdash&mdash&rdquo聂卓扬叫住她，拍拍身边的床板，&ldquo过来，真有事。

既然来都来了，你就多关心一下老同学吧。

&rdquo唐潇潇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眨巴眨巴眼睛：&ldquo什么事？&rdquo&ldquo无聊。

&rdquo聂卓扬看着她，小孩子一样耷拉着嘴角。

&ldquo无聊？&rdquo唐潇潇一笑，拿起他枕边的手机递过去，&ldquo无聊就上上微博，您本来就是微博红人，现在更是红得发紫，粉丝无数，英雄机长啊！吐着血还把飞机开了几百公里安全飞回来。

&rdquo &ldquo你就别寒碜我了！&rdquo聂卓扬拿过手机，打开微博翻给她看，&ldquo急救中心那帮人真损，这么挫的照片也放上去，我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全毁了！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评论&mdash&mdash&lsquo英雄机长血洒长空&rsquo，我又不是开战斗机的，再说有那么多血吗？还血洒长空！还有这个，&lsquo聂机长，你胸口的那一片殷红已经成为我心头永远的朱砂痣&rsquo。

唉，我没吐血身亡也要被酸死了&hellip&hellip&rdquo 聂卓扬龇牙倒吸着凉气，唐潇潇却悄悄别过了脸。

那些照片她不敢看，虽然事后医生说，那只是食物中毒引起的消化道出血，只是看着可怕，经过治疗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可当时她真的以为他快要死了，耳朵&ldquo嗡&rdquo的一声，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像被雷劈了般一片空白，腿都软了。

&ldquo那什么呀？给我的？&rdquo聂卓扬把手机扔到一边，指指她拿来的袋子。

&ldquo小米粥，我够关心老同学了吧？&rdquo唐潇潇从袋子里拿出保温桶。

&ldquo还是你有心，谢了。

&rdquo聂卓扬眼睛一亮，伸手去接保温桶。

唐潇潇笑眯眯地递给他：&ldquo小米粥养胃，我爸胃不好，我经常给他熬小米粥，这是他早上喝剩下的。

&rdquo见聂卓扬嘴角抽了一下，唐潇潇盯着他道：&ldquo你不是说只要我亲手做的，你一定吃吗？&rdquo&ldquo行，你就使劲恶心我吧，男子汉一言既出，就是毒药今天我也喝了！&rdquo聂卓扬一脸大义凛然地夺过保温桶，打开盖子一看，愣住了，这种颜色的小米粥？ 真的没毒？&ldquo专门加了红糖的，补血。

&rdquo唐潇潇把勺子递给他。

&ldquo谢啦！&rdquo聂卓扬喝了一口，点点头，&ldquo嗯，味道还不错，甜中带香，入口绵滑。

&rdquo&ldquo红糖小米粥可是好东西，女人坐月子时喝最好了。

&rdquo唐潇潇见他喝得香，在旁边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

&ldquo噗&mdash&mdash&rdquo这回聂卓扬是真的喷了，&ldquo小辣椒&hellip&hellip我最近没得罪你吧？&rdquo唐潇潇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垂下头：&ldquo没，就是最近有点心烦。

&rdquo聂卓扬擦了擦嘴，撑着床板看了她片刻，墨黑的眼中忽然漫出一点星光，嘴角牵起，声音却低缓下去：&ldquo那天晚上，是我妈病了，我在医院守了她一夜。

&rdquo唐潇潇抬起头来：&ldquo你跟我说这些干吗？&rdquo&ldquo说了你心情好点没？&rdquo聂卓扬垂眸一笑，伸手把被子上的花都拨到了地上。

唐潇潇一怔，然后果断地把自己的不良情绪归结为管制员大赛的压力，站起来道：&ldquo老同学，你想多了，我得回去背英语了。

除非能通过初赛，否则我心情都不会好。

&rdquo 想起刚才在医院大门口迎面碰上陈凌，陈凌还关心地嘱咐她不要因为准备竞赛而累坏了身体，她顿觉压力倍增。

如果她真病了也许就好了，因为有借口堂而皇之地逃脱啊。

&ldquo管制员大赛？&rdquo聂卓扬懒懒地靠到床头，嘴里蹦出一句英文，&ldquoApassengeronboardseriouslyill.（机上有位旅客病情十分严重。

）&rdquo 见唐潇潇没反应，聂卓扬摇摇头：&ldquo唉，就你这水平，怎么参加比赛呀？听不懂吗？Thesickmancomplainsonacutepainintheunderbelly.Pleasearrangefirst-aidforthepatientonarrival.（病患说他下腹剧痛，到达时请为病人安排急救协助。

）&rdquo 唐潇潇终于明白过来，用英文答道：&ldquoCopiedOK,andtheambulanceanddoctorwillbeavailableonyourarrival.（收到，救护车和医生将在你们到达时来到。

）&rdquo &ldquo这还差不多。

&rdquo聂卓扬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ldquo现成的资源你都不会利用。

这样吧，你有空就过来，咱们模拟演练！&rdquo 唐潇潇眼珠转了转，不放心地问：&ldquo条件？&rdquo 聂卓扬缓缓扬唇：&ldquo粥，要东北珍珠米熬的。

&rdquo 从此，唐潇潇天天熬粥，聂卓扬天天陪练。

一个星期之后，唐潇潇对于初赛终于有点信心了。

聂卓扬懒懒地半靠在床上，看着唐潇潇站在窗口，正低着头，专注地把粥一点点舀到碗里。

微风掀起窗纱的一角，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给她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她今天没有扎马尾辩，长发散落了一缕在腮边，有种说不出的柔美和妩媚，甚至感觉比母亲年轻时还要美。

聂舒岚是个美人，可也是个忙人，在聂卓扬的记忆中，母亲从未亲自下厨操持过他的一粥一饭。

小时候他生病了，也总是一个人孤独地躺在病床上。

儿童医院只允许女性家属陪护，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在，而他最多只有粱姨陪着。

粱姨是个沉默寡言的长者，不像别人的妈妈那样会讲故事、唱儿歌，温柔地哄孩子入睡。

那时候冰凉的药液输进血管里，他总是觉得很冷，总是很想奶奶。

只有遥远模糊的记忆中，奶奶会温柔慈爱地呵护他。

父亲向来只会拿着成绩单训斥他，给他讲一通大道理，却没有时间辅导他功课，甚至从没去开过一次家长会；母亲对于自己身材和皮肤的关注远远多于对他的关注，对待他的标准就是吃饱穿暖、零花钱给够。

后来家里出了事，他仿佛一夜间长大懂事了。

他努力学习，不但考了双百还跳了级，他拼命锻炼身体，再没生病进过医院&hellip&hellip 聂卓扬静静地看着唐潇潇，被一种温暖又酸楚的情感缠绕着，心底深处有一股暖暖的东西正在弥漫开来，溢满了胸膛，仿佛要融化他整个人。

似乎感觉到背后注视的目光，唐潇潇忽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ldquo等急了？马上就好。

&rdquo 聂卓扬的心跳顿时漏了两拍，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光脚跳下床，伸手探到了她的额角。

唐潇潇身子一僵，拿着勺子的手一抖。

聂卓扬轻轻帮她撩起那缕垂落的头发，话一出口却满是嫌厌的语气：&ldquo也不扎起来，要是掉到粥里了我还怎么喝？&rdquo 说完他又动作迅捷地跳回了床上，往床头一靠，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

那里面的一颗心，正在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聂卓扬不禁有些鄙视自己，也算是百花丛中过的人物了，怎么在她面前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但他随即又释然了。

他全部的情窦初开与情深不移，不正是她吗？她就是他的沧海桑田，是他的蓦然回首。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走进她的心里，并且最终完全占领！唐潇潇把粥端到床边，瞪了他一眼：&ldquo地板那么凉，光着脚跳来跳去，你还想不想出院了？&rdquo聂卓扬发现自己如今对唐潇潇这种语气真是无比受用，接过粥碗，笑了笑： &ldquo我今天下午就出院，老同学，你来接我吗？&rdquo&ldquo我还有事呢，再说你哪用我来接？&rdquo唐潇潇转身去收拾东西。

聂卓扬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身体底子好，三天前就该出院的，硬是被他拖到现在。

他有些恋恋不舍地喝了口粥：&ldquo一天三顿粥，味觉都退化了。

今晚有空吗？请你去椰林酒家吃海鲜去！&rdquo唐潇潇扭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ldquo就您那肠胃，还是悠着点吧。

而且我今晚有约，还真没空。

&rdquo&ldquo有约会？&rdquo聂卓扬抬头盯着她，探究道，&ldquo美女还是帅哥？&rdquo唐潇潇想了一下：&ldquo嗯，算是美女吧。

&rdquo&ldquo美女啊？那带我一起去吧，我来请客！&rdquo聂卓扬笑嘻嘻地道。

唐潇潇哼了一声：&ldquo知道你有钱，聂少爷！不过我怕美女他爹拿扫帚把你轰出去！&rdquo&ldquo为什么啊？&rdquo聂卓扬不解，见唐潇潇真要走，连忙放下粥碗，&ldquo喂，小辣椒，过河拆桥，太没义气了！&rdquo&ldquo我要是过了初赛就请你吃海鲜大餐！&rdquo唐潇潇回眸一笑，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

只是她一转过身，嘴角就垂了下来。

味觉都退化了？看来是真的，所以他才没喝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白粥，更不会知道她没用快捷的高压锅，而是每天守在砂锅前，用文火一点点地、慢慢地熬着那一锅粥&hellip&hellip 其实今晚约唐潇潇的是晨晨小朋友，邀她去参加生日会。

客厅里除了两位老人，还有好几个和晨晨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围着桌上的生日蛋糕，七手八脚地插着蜡烛。

晨晨接过唐潇潇的礼物，兴高采烈地道：&ldquo平时爸爸陪妈妈住在郊区，爸爸送了我很多礼物，而且他答应我今晚一定过来！&rdquo说着她捧出一堆东西,一件件拿给唐潇潇看：&ldquo芭比娃娃，看，好几套衣服呢！还有芭拉拉小魔仙的魔法棒，这个是魔法水晶球&hellip&hellip&rdquo这些东西唐潇潇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看到晨晨和父亲的合影，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晨晨，大名应该是&ldquo陈晨&rdquo，她的父亲，正是陈凌！这就对了！唐潇潇豁然开朗。

难怪陈大主任会突然关注起她来，那是因为，她是陈晨小朋友的朋友吧？不过，受到陈主任的关注，压力可不小呢。

一想起马上要进行的初赛，唐潇潇的头又开始疼了。

从陈家出来，唐潇潇没走多远，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口哨。

她转过身，看着后面的人，一脸的无奈：&ldquo聂少，半夜三更，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rdquo&ldquo还不到九点呢，哪里就半夜三更了？你的约会这么早就结束了？&rdquo聂卓扬站在车尾，笑吟吟地看着她。

&ldquo你不是吃海鲜去了吗？怎么也这么早回来？&rdquo唐潇潇眼尖，明晃晃的路灯下聂卓扬衬衣领口的口红印清晰可见。

聂卓扬顺着她的目光侧头看了看，勾起嘴角：&ldquo哦，海鲜太生猛了，我大病初愈招架不住，只好逃回来了。

&rdquo一边说一边从车尾箱里往外拿东西，&ldquo来，帮我拿一下。

&rdquo &ldquo什么东西？&rdquo唐潇潇接过来一袋又一袋，感觉分量不轻。

&ldquo小米、玉米面，还有件镇宅之宝，都是朋友们送的。

&rdquo聂卓扬合上车尾箱，锁了车门，径自在前头走，&ldquo帮我拎上来吧，老同学，照顾一下我这病弱体虚的。

&rdquo 他最近总把&ldquo老同学&rdquo三个字挂在嘴边，唐潇潇只得紧跟着走了两步，瞪着前面身高腿长、走得大步流星的某位&ldquo病弱体虚&rdquo的人，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自觉自愿沦落成拎包的小跟班了？ 聂卓扬没见她跟上来，扭头瞧见她鼓着腮帮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笑了：&ldquo别那么小气，不会让你白白出力的，上去有好东西送你！&rdquo唐潇潇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一起上了楼，但总觉得他怎么有点坏叔叔拿糖诱拐小朋友的感觉？而她居然也就乖乖跟着来了。

聂卓扬接过那两袋杂粮往厨房走，还不忘指挥她：&ldquo那宝贝放我书房去，紫水晶洞！专保健康的，小心点别砸了。

&rdquo 这房子当初是聂卓扬父亲还在星航飞行部时买下的房改房，后来留给了聂卓扬，因为离一中近，他读中学时经常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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