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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四十二度的水温(2/3)

白雁合上手机,微笑着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问道,“冷医生,还没问过,你是哪里人呢?” 北京。

是个雷雨天,都九点了,外面乌云密布,天暗得如同黎明前的黑暗。

雷声轰隆隆地从远处翻滚着过来,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触目惊心地划过天空,不一会,一声巨大的雷鸣之后,暴雨如同赛跑似的,哗哗地直泻而下,玻璃窗上立即就流淌着条条水流。

外面闹腾得欢,屋内却静得出奇。

康剑背手在窗边又看了会儿,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又翻了翻,没有短信,没有来电,他不由地又皱起了眉头。

康剑算是半个北京人,在这里度过童年,在这里读的大学,前后加起来也有十年。

这次来北京出差,他没有住到外婆家,而是选择住了酒店。

他不是浪费滨江纳税人民的钱,而是他是以滨江市长助理的身份到北京办事,出去拜访人家,人家问起来你住哪里,总不能说我住亲戚家。

这样,人家如果礼尚往来地回访,也有个地方。

简单陪他一同来的,第一次来北京,简单兴奋得像陈奂生上城,手里拿着个照相机,拍个不停。

前两天,两人到处跑,找门路,拉关系、请客送礼,这其中还包括去结识各大新闻媒体的“名记”。

大热天,两人清晨出发,午夜才回,累得都快脱了形,康剑嘴巴上都起了泡。

不过,事情有了进展。

不谈康剑几个舅舅在北京的影响力,康剑自己也有许多同学在各大部门工作。

网上的贴子如同雨后杂草,一个劲地疯传,那个没办法阻止,现在只能通过国内的资深媒体写正面材料来回应,可以扼住事态的扩张。

联系上了几位“名记”,康剑心才落了下来。

其中有一位叫颜一笑,是新华社专门写内参的。

颜一笑是个女人,笔风犀利、火辣,但非常中肯。

许多基层领导,提到她,都咋舌。

康剑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在酒店里休息下。

兴奋的简单不顾这雷雨天气,一大早坐车去天安门参观了。

这一闲下来,就腾出心想这想那,想得最多的就是白雁。

他们结婚时,没有去拍婚纱照。

为了拿结婚证,两个人才照了张合影。

但确定恋爱关系时,白雁挑了一张照片,封塑后,塞进他的钱夹,俏俏笑着说,如果有小小的别离,这个可以暂解相思之渴。

照片是在护专拍的,毕业前的春天,白雁站在一株盛开的夹竹桃下,人比花娇。

康剑从裤袋里把钱包拿出来,打开,白雁笑靥如花的面容映入了眼帘。

他缓缓地抚摸着她秀丽的眉尾,分开的刘海,甜甜的小酒窝,修长的脖颈……康剑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扭头去看手机。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

那天吃完饭,在路上接到丛仲山的电话,他是窃喜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总算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不要面对白雁了。

他把手机关机,和简单连夜在办公室准备上京的资料。

上飞机前,他给康云林打了个电话,给吴嫂打了电话,单单没有打给白雁。

他站在安检台前,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想给白雁打个电话的,但他最后还是把手机关机了。

他和白雁说什么呢,如果她问起他为什么要在饭桌上说那样的话,他怎么回答? 其实那句话一出口,他就羞惭得不能自已。

他和白雁结了婚,却一直分床,在这件事上,是他的过错,是他先开始的。

结婚那夜,把白雁丢下,然后第二天故意在书房搁了张折叠床,直到现在,两个人只是名存实虚的夫妻。

结婚前,他们还会拥抱、亲吻,结婚后,除了白雁偶尔俏皮地来个蜻蜓点水式的啄吻,他们之间什么亲昵的举止都没有。

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评价他和白雁,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的混蛋,而白雁却是一个包容大度的女子。

就是这个混蛋不以恶径为耻,反以为荣,当着两家父母的面,说结婚后,他碰都没碰过白雁,这有什么用意呢? 他是高高在上的市长助理,她是平凡的小护士,他不屑去碰?他高洁,她低微,她配不上他? 说出那样的话时,他脑子发热,如同身处火山口,只有一个念头,想刺人。

按照礼貌,康云林、李心霞、白慕梅三个长辈坐了主座,康云林在中间,李心霞与白慕梅各坐在他的两侧。

他看着康云林装得正儿八经的样,与白慕梅说话时,眼神都不交集,可是康云林靠着白慕梅的一只手却始终放在桌下,还没喝到酒,脸就涨得通红,气息有一丝紊乱。

他闭上眼,用膝盖都猜得出桌下是什么样的一幕。

这是他的父亲呀!他的母亲还坐在旁边,还傻傻地与康云林秀恩爱,装出多温馨的样子,就为了在白慕梅面前扬眉吐气。

其实李心霞与康云林已经冷战了二十多年,聚少离多,早已什么默契都没有,恩爱不成反成羞。

他看着李心霞,心里面感到她可怜又可悲。

若不是强烈的抑制力,他真想把桌子掀翻,当场揭穿康云林恶心的面目。

羞恼的怒火在体内像一头狂窜的猛兽,叫嚣着要冲出来。

白雁突然捂着嘴冲了出去,接着,白慕梅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很娇媚地递了个眼风给康云林,说道:“康剑,我是不是快要做外婆了?天啦,如果是个小姑娘,我过来帮你们带,好吗?” “真的吗?那我不是就有人喊爷爷了,不过,我喜欢孙子。

”康云林兴奋得一双浑浊的双眼都发光了。

李心霞与吴嫂脸如土色。

康剑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体内的怪兽一声长嘶,破体而出,他头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那句恶毒的话就说了出来。

只想狠狠地回击白慕梅,让她感到羞耻,让她无地自容,也想让康云林知道,白雁对于他,什么也不是。

白慕梅不痛不痒地闭了闭眼,轻轻“哦”了一声,“这样呀,害我白欢喜一场。

”语气娇嗔、轻快。

李心霞与吴嫂的脸上立刻浮出万道阳光,只有康云林脸色变了。

他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他知道,不一会,这句话或许通过白慕梅的口,或许是在李心霞等不急的讥笑声中,就会传到白雁的耳朵里。

白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没事人似的调侃他与伊桐桐的关系,自如地和伊桐桐打招呼。

她是不是还没听说那件事?他看着她,又惭愧,又无力,又心酸,就那样,他逃了,逃到遥远的北京。

心上像背负着一块大石,忍着两天没有联系。

他等着她责问,等着她漫骂、回击,可是她没打过一通电话。

仿佛当他出门是丢了,回家是捡了,可有可无。

也许他就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什么样的话也伤不到她? 患得患失,惊惶不安,像个等待命运之神判决的孩子,无力反抗,却不得不面对,却在心中又暗暗祈祷能有奇迹发生。

在这两天里,心尽管在煎熬着,可他却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已不能承受失去白雁了。

这种感觉以前就有过,但现在,他感觉更强烈,更加确凿。

为什么不能承受,他现在还说不清,他需要好好地整理心绪,但在整理前,他要紧紧抓住白雁的手。

他鼓起了勇气打过去,两次,都是无人接听,他发了条短信,想不起来,写什么,就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不管起因,不管结果,单为那句混账到极点的话,他该说声“对不起”。

有时难免会偷想,如果他不是康云林的儿子,她不是白慕梅的女儿,他们相遇了,他们会怎样? 不会怎样的。

一条短信像用了全身力气,他很没出息地把手机又关了,不敢去想她会回什么样的短信。

早晨开机,直到现在,就是短信慢慢爬,也该到了。

白雁什么也没有回。

康剑立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坐,一会儿站,在屋子里团团地转。

“轰……”又是一记响雷,震得窗户都嗡嗡作响,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白雁怕打雷,虽然她没说过。

在李心霞没来之前,有天夜里也响雷了。

他在书房上网,卧房的门开了。

白雁手里拿着个玩偶,走过来,“领导,我们一起打游戏吧!” 他没动弹,“幼稚!” “那……我们来看电影?”她扯住他睡衣的衣角,瞅着外面的闪电,一点点地往他身边挪。

“这雷雨天,网速很慢,网页都打开得慢,看电影,流量不够,你去看D吧!”她刚洗过澡的身子上,透着淋浴露的清香,墨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脑后,及膝的睡衣下,白皙的小腿修长,脚踝娇美,他全身的血液忍不住沸腾了。

“好啊,我们就在电脑上看。

”她笑了,站起来,在书架上翻找着D片。

“电脑哪有电视上效果好,你回房到影碟机上看去。

”她再待下去,他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人家说,美人伴读,会觉长夜苦短,你怎么这样不懂情趣呢?领导,告诉你,你又错过一次绝好的机会哦!时不再来,机不可待,你慢慢悔着吧!”她站起来,对着他扮了个鬼脸,慢慢往外走去。

走到房门前,一记惊雷突然想起,她扶着门框立着,身子一晃,她回过头,小脸煞白,唇紧抿着。

他仍坐在椅中。

雷声渐远,她回到了卧室。

那一晚,雨下了整整一夜,卧室里的电视开了一夜。

手机突然响起,康剑从椅中跳起来,“喂!” “康助,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丛仲山的电话。

康剑定了定心神,把情况汇报了下,丛仲山很满意,说陆涤飞从省委学习回来了,他很擅交际,让他到时和康剑负责接待媒体,带着四处玩玩,吃吃喝喝。

挂上电话,康剑怔了怔,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李心霞听到这边的雨声,说滨江今天三十三度,一丝风都没有,太阳火着呢。

他问起白雁。

“她那天带了两个大包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过。

和她妈妈一个德性,耐不住寂寞。

” “她要值夜班,妈妈,你别乱想。

”康剑怕听李心霞抱怨,匆匆挂上电话。

躇踌了许久,他又一次拨通了白雁的手机。

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如行云流水,很悦耳,很动听,康剑越听眉蹙得越紧。

“他妈的。

”他低咒了一句,不知和谁在赌气,改拨手术室的电话,这次很快有人接了。

“康领导呀,”手术室的护士很熟悉他的声音,“你家白雁现在产房里,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 他拍拍耳朵,没有听说吧,不是手术房么,怎么到了产房? “她……去产房干吗?” “引产呀!你别急,等她出来,我让她回你电话。

” 康剑眼前金星直冒,俊容痛苦地扭曲着,他用最后一丝残留的理智问:“谁……做引产手术?” “林枫。

” 嘘……康剑整个人一松,这才感到刚刚肌肉绷得有多僵硬。

他记得那个林枫,白雁说是读书时,护专的校花,不过,他觉着她根本就不及白雁的清丽、慧黠。

他的白雁,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康剑的脸上情不自禁浮出了自豪的笑意。

林枫在读书时,护专附近的工程学院和医学院的男人把她比喻成“小林青霞”,一时间,为林枫神魂颠倒的男生不计其数。

林枫对约会他的男生们倒也公平,芳心款款捧在手中,晶莹剔透,人人都看得见,就是得不到。

为这事,柳晶看不惯,说林枫博爱、玩弄感情,差点和林枫吵起来。

工作之后,林枫瞅准目标,很快就抛出了绣球,芳心落入滨江一家民营企业富二代的手中。

林枫的婚姻与白雁的婚姻,是人民医院护士们心目中为之向往的典范。

和白雁的低调不同,林枫非常爱显摆,住豪宅,上下班有专车接送,非名牌不穿,言语间不时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慢。

怀孕三十周,爱美的她穿着质地精良的孕妇裙,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线。

此刻,躺在产床上的林枫却如落在雨泥里一抹残红,令人心折。

因为胎儿突然停止呼吸,林枫不得不接受引产手术,取出死胎。

林枫一直在哭,哆嗦个不停。

柳晶把白雁叫下来,两个人一同陪着她。

手术中,林枫撕裂的惨叫让两人不寒而栗。

手术结束,林枫也不哭了,像个破布娃娃,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担架推出产房,她的富二代老公像吓傻了,一脸青白,都不知道上前来安慰一下。

婆婆是见过世面的人,握着林枫的手,向做手术的医生道谢。

“很可惜,是个小男生,什么都看得出来了。

”医生知道这些做生意的人对延续香火很急切,不禁同情地摇了摇头。

婆婆一听,脸色当时就大变,但仍撑起一脸笑,“林枫,别往心里去,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怀孕。

” 一滴泪从林枫的眼角滑了下来。

担架推到病房门口,柳晶回过头,对富二代说道:“你……过来,把林枫抱进去。

” 富二代回过神,跑过来,林枫突然伸手激烈地推开他。

“林枫,别孩子气。

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我们谁心里好过?”婆婆很权威地扫了林枫一眼。

林枫抿着唇,不动了。

富二代抱着林枫,小心翼翼地放到病床上,然后巴巴地立在一边。

“林枫,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和白雁过一会再来看你。

”柳晶趴在林枫的耳边,心疼地替她拉好被子。

林枫的身子像冰一样寒冷,没有吱声,闭上了眼,但泪仍流个不息。

柳晶与白雁出了病房,上楼梯时,柳晶压低了声音,“雁,你看到没有?” 白雁一直都没说话,点了点头。

她看到了,林枫皎白的脸上清晰地印着五根指印,额头淤青一大片。

“胎儿不是突然死亡,而是因为外力撞击,停止呼吸的。

唉,雁,林枫看上去幸福得冒泡,怎么事实是那样?”柳晶很是感慨,“上次有人说看见林枫老公搂着个女人上夜店,我还不信。

林枫那可是大美人,男人还不珍惜,我们这些平常之辈不就绝望了吗?” “人和人是不同的,你家李老师素质高。

” “其实说穿了还不就是那富二代有几个钱,才有不要脸的女人扑上去,哪里是有真感情。

嘿嘿,雁,嫁个平凡老公,可就省操这份心了。

我老公今天回来吃饭,我要早点回去做一桌好吃的,锁住他的胃,就锁住他的人。

你可要看好你的康领导,他可比富二代值钱多了。

” 白雁笑笑。

婚姻是锦下的棉,还是棉上的锦,只有本人知晓,外人看到的能有几份真实?林枫也许早就察觉了富二代的不忠,隐忍着,佯装着幸福,其实心里面苦如黄连一般。

怀着孩子,又习惯了锦衣玉食,家人、朋友说不定还跟着沾了光,能有几个人有勇气去戳破豪门童话? 白雁自讽地弯起嘴角,自己与林枫一比,又好到哪里去。

至少林枫在最初,富二代是真心爱过她的,不过爱很短而已。

康领导对自己有过什么,她真的不想去细细比较。

但她得出一个结论:麻雀变成凤凰,这只是一个很缥缈的传说。

白雁与柳晶分了手,回到手术室。

“白雁,刚刚康领导打电话找你呢,我说你去了产房,你给他回个电话吧!”接电话的护士从休息室跑出来。

“他有说什么吗?”白雁不禁生出一丝好奇。

“他当时好像吓得不轻,半天才想起来问是谁在做产房做手术,我听着直乐。

” 白雁也乐,这怀孕的戏码演过一次又一次,每次效果都不错。

如果她哪天真的怀孕了,康领导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丰富。

“你不回电话?”接电话的护士见白雁抿着嘴笑得欢,用胳膊肘儿推了推她。

“我先去吃饭。

”她和康领导要谈的事,电话里说不清,必须等他回来,坐下来,面对面地谈。

“冷……冷医生……你有什么事?”接电话的护士声音突然像被压路机压过了,抽着筋的吐词。

白雁回过头,脸一红。

两个人是早晨六点分开的,她上班,他回去睡觉,这才睡了几个钟头呀! 没想到,冷锋这冰冰的男人,居然是姑苏人氏,这张吼起来让护士们胆战心惊的嘴巴,会说柔腻腻的吴侬软语,白雁想着,就要偷笑。

冷锋是上海二军大毕业的,只在部队医院待了三年,就到了地方上,具体的他没说。

在上海工作了四年,被滨江人民医院聘请过来做专家。

他和明天都是读的军校,因为这个,白雁看着冷锋,多了几份亲切。

“我找白护士。

”冷锋没有穿白大褂,但身上的那股阴冷仍在。

见和自己无关,接电话的护士忙跑远了。

“找我有事?”白雁问。

“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冷锋挑了挑眉梢。

“呃?” “我昨天帮你买晚饭,帮你调班、请假,做了那么多,你至少也要感谢一下。

”冷锋微闭下眼,神情很严肃。

白雁失笑,哪有人要别人请客要得这么理直气壮。

“一个人吃饭太没劲,人多了才有胃口。

”冷锋也笑了。

“我以为你要睡到晚上呢!”白雁进去拿了钱包,与他并肩下楼。

“吃饭和睡觉都是大事,我从不糟蹋自已的身体,因为我的身体不只属于我一个人,他也是我在意的人财产之一,在没有她同意之前,我不能提前透支。

” 白雁低着头,唇紧紧咬着,不敢接话。

以前,她很不开心的时候,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哭,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明天知道了,跑过来,也会说这样的话。

这话听着很霸道,可又让人感到温暖。

“怎么,我说错了?”冷锋侧过脸看她。

“没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确实要珍惜。

”白雁小心地掩饰住自己的失神,抬起头,淡淡一笑。

冷锋到是说到做到,要白雁请客,他就像个贵宾,找了个靠窗的座,等着白雁跑前跑后的,为他买这买那。

不过,他也不挑食,白雁买什么,他都说不错。

白雁还给他买了瓶啤酒,他下午不上班,喝点酒没有关系的。

“现在,我是不是不欠你了?”白雁开玩笑地问。

冷锋说:“可现在,我欠你了。

这样吧,周日,从疗养院回来,我请你去吃日本料理。

” 白雁嚼着饭粒,沉吟了一下,“冷医生,周六我还有别的事,你找别的护士吧!” 冷锋埋头吃菜,继续说道,“周六,我仍是六点过去接你。

” “我真的有事。

”白雁重复了一次。

明天就是周六,她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逛逛街,顺便打听打听哪里有公寓租。

冷锋斜睨着,慢悠悠地说:“我听得见,但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去接你是我的事,你去不去是你的事。

” 白雁哑然,无力地张了张嘴,复又合上。

连着上完两个夜班,便是三天休息。

白雁再不情愿,也只能拎着包包回康领导家去。

现在,白雁已经不把公寓唤作自己的家了,她终将是这里短暂的住客。

白雁从小就是这样,如果是得不到的东西,不管多向往,她都不会让自己喜欢上的。

没有感情,也就不会生出留恋。

门一关,丽丽热情地迎上来,缠着白雁的脚,开心得直哼哼。

“丽丽公主,心情不错哦!”白雁蹲下来,摸了摸丽丽的头,丽丽兴奋得尾巴直摆。

李心霞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吴嫂在一边剥毛豆。

电视里的内容很精彩,两个人盯着屏幕,没空看谁回来了。

但丽丽的哼哼声让李心霞不悦地皱起了眉,“丽丽,过来!” 叛徒丽丽对着她“汪汪”叫了两下,没理睬,而是跟着白雁后面往楼上走去。

“你个白眼狼。

”吴嫂放下毛豆,跑过来,把丽丽抓走,对着白雁翻了下白眼。

换作以前,白雁一定要停下来,把她俩逗得跳起来。

白雁现在没那样的心情,觉着那一切没意思,沉默是最高贵的。

不过,倒要好好谢谢康领导当初买了这层复式公寓,这样,她还能拥有一块安静的净土。

把两天换下的衣服洗好、晾上,卧室和书房彻底打扫了下,冲了个澡,她下楼吃饭。

李心霞与吴嫂已经吃过了,洗手间里传来说话声,李心霞可能在洗澡。

白雁开了冰箱,吴嫂今晚包水饺。

北方水饺,皮厚馅多,一个能填半碗。

包太多了,冰箱里还有两大碗。

白雁没有动,给自己下了碗阳春面。

正吃着,突然看到丽丽跑到大门前,对着门外唔唔直叫。

“知道了,小姑奶奶,你早晨不是刚拉过了吗?怎么又要拉了。

唉,妈妈在洗澡,咱们可不能耽搁太久哦。

”吴嫂嘀嘀咕咕从洗手间出来,擦着手,开了门。

丽丽“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丽丽,丽丽……”吴嫂忙不迭地追上。

白雁低眉浅笑,丽丽公主教养真不错。

她吃完面条,刷了碗,又吃了个油桃,吴嫂和丽丽还没回来。

她抿了抿嘴唇,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没有多想,她转身跑向洗手间。

果真不错,李心霞坐在浴缸里,水已经没什么温度了。

虽然是夏天,但整个人闷在凉水里,还是会感冒的,尤其是李心霞这种体质不算好的人。

“你……来干什么?”李心霞瞪圆了眼,本能地曲起双手,护住胸。

白雁不说话,忙不迭地拧开热水,一个劲地往李心霞身上浇。

“滚开,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别以为你对我献媚,我就会接受你,告诉你,这是没有可能的。

”李心霞动弹不了,只能把力气全用在了嘴巴上。

白雁不理她,浴缸里水温差不多暖和起来,李心霞的皮肤渐渐红润,她拿起大毛巾,先帮李心霞擦净了头发,然后放掉水,开始擦身子。

李心霞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你听不见吗?我不要你管,你滚,你滚……”她用手推着白雁。

白雁不吱声,一咬牙,抱起李心霞。

李心霞虽然瘦,可是一个使不上力气的高位瘫痪病人,不配合,并不好抱,白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李心霞弄进了客房,浑身都湿透了。

床上,吴嫂把换洗的衣服和纸尿裤已准备好了。

白雁帮李心霞穿上纸尿裤,看着她早已变形的下半身,看着她没有任何弹性的肌肉,看着她干柴似的骨架,心里面狠狠地一抽。

“啪”,无预期地,李心霞一巴掌掴了过来,力度不大,但让白雁白皙的脸上很快就印出了指痕。

白雁缓缓抬起眼。

李心霞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高昂着下巴,盛气凌人的瞪着白雁,“你看够了没有?现在,你心里面是不是很开心?是的,我是瘫痪得不成人形了,可我还是康剑的妈妈,你再漂亮,再娇媚,也不可能从我们这里得到半点东西。

” 白雁拉过被单,盖住了她裸露的身子。

“好的,李女士,那么请给你儿子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不绊着他了,我同意离婚。

” 说完,白雁转身出了房门。

李心霞呆若木鸡。

吴嫂抱着丽丽从外面进来,“你进客房干什么的?”她像个炮弹冲到了白雁面前。

白雁看都没看她,上楼,关门,把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吴嫂揉着眼,走出房门,恰好,看到白雁拎着个包的身影一闪,大门关上了。

“心霞,那个女人离家出走了。

”吴嫂忙掉头,大叫着。

于是,拜现代通讯的发达,这十万火急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远在北京的康剑的耳边。

吴嫂鹦鹉学舌地先把昨晚的事说了一番,然后把早晨看到的情况复述了一次,接着,话筒传到李心霞的手中。

李心霞有点心虚,这个时候,心里面对白雁再不满,可以挖苦,可以讽刺,可以羞辱,但不能把她给惹毛了,不然对自己儿子目前的正面形象就有所影响。

想想好后悔,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干吗要把这个女人娶回家来?没事找事做! “剑剑,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李心霞见儿子半天没发话,心里面更着慌了。

要是康剑的对手是别人,倒没什么可担心的,问题对手是陆涤飞,他爹是陆省长,这就和康剑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康剑还坐在床上,头发蓬乱着,眼睛下面泛着青色,又是一夜失眠,眼皮跳得厉害,生怕有事发生,果真,事就来了。

但他不是很相信白雁会离家出走,这不是白雁的风格。

小丫头人小性子可倔呢,在受了李心霞一巴掌之后,她不撵李心霞就不错了,绝不可能弃城一逃了之。

一定是医院里有什么急事,她才匆匆出门了。

康剑沉默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而又令自己心安的解释,紧绷的肌肉松驰下来。

“妈妈,我最快后天回去,你不要多想,白雁不会有事的,我一会给她打电话。

如果她回家,你和吴嫂别再说什么了。

”康剑也气李心霞的无理取闹,但是能责怪吗? “你确定她会回家?”李心霞愣了愣,吞吞吐吐把一直隐瞒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她……昨晚让我告诉你,她要离婚。

” 康剑脑子嗡地一声轰鸣,他从床上跳到地下,直接挂了李心霞的电话,立刻改拨白雁的手机。

手机是开着的,但和前两天一样,没人接听。

康剑急得掌心泌出了一手的冷汗,他怀疑手机的信号是不是不好,又换了房中的座机拨过去,仍然没人接听。

他改发短信:白雁,收到后,立刻回话,有急事。

一发就是五条。

他怕错过白雁的短信,也不去洗手间洗漱,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机紧紧握在掌心,他不时看下手机,有没有电,是不是不小心调成了会议状态。

手机在他的手中无声无息。

康剑感到自己都快窒息了,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

“简秘书,”他拿起座机,打给隔壁的简单,“你到总台去帮我定一班最近回滨江的航班。

” 简单睡得糊里糊涂的,“那……今天和颜一笑记者吃饭的事要改时间吗?”好不容易托了关系,人家大记者才答应出席的,也是为等这个记者,两人才把归期往后延迟了。

康剑握着话筒的手都颤抖了,他闭上眼,心中如天人大战一般。

手机突然响了。

一时间,康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鸣叫的手机,看着屏幕上亲切的数字,俊容不住地抽搐着。

如果……如果白雁现在他面前,他要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用力而又温柔地吻她,惩罚地咬她的小酒窝、小耳朵。

“康助?”简单在话筒那边叫着。

“等会再说。

”康剑挂上座机,哆嗦地按下手机接听键。

“白雁……”嗓音不自觉地低沉了,沙哑了,他咳了几声,才正常。

“又听到领导的声音了,和我记忆中一样的磁性、性感。

”白雁的声音脆嫩如黄莺,听不出丝毫不悦的痕迹,“有什么指示吗?” 白雁此时正站在郊区一家早餐店的门口,冷锋和马加在里面吃早饭,她吃不下,就没进去。

她知道康剑会打电话给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故意让手机响着,就是不接,短信也看到了,然后,估计康领导像烫着屁股的猴子,焦躁地坐立不安、乱转时,她才闲闲地回过去。

女人不管是撒娇、发嗲,包括赌气、吃醋、撒泼,那都要有一个载体,也就是说得有人买你的账,那才有意义。

你若对个陌生人这样,人家准得当你是神经病,丢你一个大白眼。

康剑现在还买她的账,不过是她对他还有点用处。

可她却不想买他的账了。

这个不买账,不是对他不理不问,形同路人。

错了,他们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夫妻,该面对就不要逃避,有话好好说,但不会再在意他的感受了。

“刚刚怎么不接我电话?”康剑不免有一点薄怒。

“哦,在餐厅吃早饭,没听见。

”白雁没心没肺地笑着,轻轻松松堵住了他的口。

康剑眉头又蹙起来了,“一个人?” “当然……不是,”白雁拖长了尾音,语调上翘,“一个人吃饭没胃口,人多才有意思。

”这话是冷医生说的。

“还有谁?” 白雁嘿嘿笑了两声,“无可奉告。

领导,你一大早就查岗?” “今天周六,你一大早就出门干吗?”他咄咄问道。

白雁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既然康领导不直奔主题,那么她就温婉含蓄地先开个头,“事情多呀,今天要请人评估房子、汽车……” “为什么要评估房子、汽车?”康剑打断了她。

“当然是为我们以后分手做准备呀,领导,我怎么说也是你老婆,按照法律可分得一半账产。

现金和存折好分,房子、汽车有点纠结,先得去估个价吧!你忙,我不指望你,这些事我多做些。

然后,我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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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厉霜刑在影视城当武替赚生活费。 然后因为长得好看,给女主当武替的时候被导演以为是真的妹子,被拉去顶包演了一个女配角。 因为配角片酬比替身高,厉霜刑可耻的从了。 于是,厉霜刑就开始了自己从替身到影帝的娱乐圈生涯。 【最开始】厉霜刑:我什么都能演,男女主配都行,只要钱多。 【后来】厉霜刑:我什么都能演,只要剧本好! 从赚钱到事业再到理想。 P.S.╰☆★☆★☆★☆★☆★☆★☆/

奸妃洗白指南[穿书]

有这么一个奸妃,她把持朝政,残害忠良,秽乱后宫,惹得朝野沸腾,人神共愤。 最后当然被主角一刀两断,大快人心。 袁萝好死不死,穿成了这个作天作地堪比苏妲己的奸妃。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洗白自己。 但是 狗腿一:娘娘,弹劾您的朱御史全家已经被我们屠灭,连他家阿猫阿狗小鸡小鸭都没放过 狗腿二:娘娘,东海王安排勾引皇上的小贱人已经毁容,就是东海王不太好对付,我们准备下毒。 狗腿三:娘娘,敌人收到咱/

佟娘娘的养崽日常

末世生存两年,在如愿为自己儿子报仇后,童瑶意外来到了历史上的大清朝,成为康熙皇帝的贵妃佟佳氏。 没有求生欲的童瑶对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提不起任何兴趣,宫斗是什么?没兴趣!皇帝的宠爱又是什么?能吃吗? 直到见到原身的养子后童瑶爆发了,谁敢动老娘的儿子?不就是宫斗?谁怕谁啊!不斗的你们哭爹喊娘,你们不知道老娘的厉害。至于皇帝的宠爱?分分钟手到擒来。 童瑶:儿子在手,天下我有,至于宫斗和男人,那不过/

表妹万福

女主角是商户之女,重生之后,为了躲过前世厄运,不择手段千方百计想要嫁给本文男主裴石安。裴石安是国公府长子,增经少年卿相,名动京城,十六岁时却背负污名,远走西南。裴君子瑞方,律己正身,终还是载在了小表妹的手上,被迫娶她为妻。身世之困,父子君臣,随着小表妹这个小福妻的强行到来,男主角的人生也就此改变。本文女主重生,但没有多少金手指,非爽文。写男女情爱,痴云腻雨,也写父子君臣,相爱相杀。借用一读/

如果月亮不抱你

岑宁十三岁被接到大院,院里小孩见她软萌胆小,使劲欺负。 岑宁恐慌不安,只好壮着胆子跑到言行之的面前:听说我是你老婆,那你能给我撑腰么? 岑宁二十三岁时离开了,因为那些长大的小孩说,言行之有喜欢的人了。 岑宁有点难过,但还是在临走前跟他打了招呼:听说我不会是你老婆了,那我能离开了么? 时光荏苒。 言行之压着眼前的小白兔,万般情绪只化为一抹淡笑:宁宁,这么多年白给你撑腰了吗。 软萌可欺的小摄影/

豪门前夫痛哭流涕求我复婚

阮甜对沈赦爱慕已久,年少时就对他穷追猛打,为他的爱而疯狂。 阮甜知道沈赦有个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也还是心甘情愿在他身边当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依然是沈赦眼中那个不受待见的白莲心机女。 是个娱乐圈十八线徘徊的声名狼藉的女明星。 婚后第二年,阮甜被砸了一次脑袋,惊觉自己原来只是一本豪门总裁文里的替身女配。 是沈赦和白月光故事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垫脚石,是个一直被利用的工具,最后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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