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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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2/3)

着姑娘头顶的横幅招牌说道。

“我的字可不敢往那么大写,”叫凤儿的闺女笑道:“没真功夫,字一写大就露馅啦。

那是我爹的字。

” 人们没注意到叫梨花的女人愣了一下。

“那我就给您写一副对子吧。

明年过年贴呗。

”凤儿说道:“不贵,我只按三毛收。

我还搭纸搭墨钱呢!” 旁边的军人们说这个闺女还挺会揽生意。

闺女回敬他们,她不是挣钱置地买房;她这是屯钱办学哩!办啥学呀,日本鬼子把洛阳城都围了!那就不办学了?不念书当了亡国奴还挺乐呵!当兵的自己和自己争开了。

一个头上打绷带的军人又挤回来,手里拍拍信纸。

“喂,我说,你这都写的啥呀?”那军人质问凤儿。

“我说的你都没给我写上去!” 另外一个伤兵也用木拐开路,走近凤儿的写字桌。

“我刚才说那么一大堆,你怎么才写这几行?”瘸腿兵问道。

头上打绷带的兵说:“再说了,我的信是给我媳妇写的,他的信(他指那个瘸腿兵)是给他爷爷写的,怎么让你一写,都写成一样儿了?!”当兵的要动武似的。

凤儿看着他们,并不害怕。

一个膀子吊在胸前的兵抓过瘸腿兵的信一看,也急了:“我不识字也看出这两封信跟我这封一模一样!” 瘸腿兵真要露出丘八本色了:“你这是骗钱不是?老子们打日本小鬼子,脑袋没丢丢了胳膊腿,到了后方你还敢榨我们拿命换的几个钱?” 铁梨花赶紧上前挡住瘸腿兵。

瘸腿兵转身,朝大伙扬扬手里的信纸:“我写给我那四世同堂的一家子的信,跟这两封一模一样!这小丫头片子,学什么不好,学骗钱!” “我们在洛阳死守,横着抬下来的比直着撤出来的还多!我脑袋里还留着小日本的弹片呢!”头缠绷带的兵说。

“我们连长就死在我身边……”他泪水冒上来。

“我能给您这么写吗?”凤儿插嘴道,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道理:“你们家的老老小小,接到这样的信,还不哭呀!” 断膀子的兵说:“可这是实情啊!” 瘸腿兵说:“我是写信告诉我媳妇,我折了一条腿,人不全乎了。

就是命大能回去,也种不了地、打不了柴、推不了磨了。

我们家乡穷啊,娶个媳妇不易啊,我是让她改嫁给我兄弟,好照顾我爹娘一辈子,我死了也闭眼了……”他开始抹泪吸鼻子。

“大伙听听,这话我能往信里写不能?”凤儿说。

铁梨花心里对这闺女一阵油然的喜爱,又骂自己妄想,这么好个闺女你想弄回家做儿媳?呸!…… “等这封信到你媳妇手里,没准是七八个月以后了。

那时没准你们真打了胜仗,你的腿没准也长好了。

你肯定得后悔呀!把多么好一个媳妇让给了你兄弟!” 凤儿调皮地乜斜着眼睛,周围又是一片哄笑。

凤儿又说:“对老人对女人你们还不挑好听的说?胜仗败仗,只要你爷爷、你爹妈、你媳妇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比啥都强。

” “这闺女,挺懂人心思的!”那老太太说。

铁梨花人走了,眼睛还舍不得离开“家书抵万金”几个字。

她想问闺女的姓氏,又怕一问自己就没得梦做了。

闺女真姓柳的话,就是说天赐娶了媳妇。

哪里会这么巧?这一带练“魏碑”的人多了。

她走到集市上,觉着无力也无趣得很。

回到家里,她做事、行动都疲疲沓沓。

正在柴棚里抱蜀黍杆点火做饭,听见脚步声近来,她直接抱着一堆蜀黍杆就去大门口,发现自己让蜀黍杆占着手,没法开门,又跑回去,把蜀黍杆放在柴棚,一边对门外叫着:“牛旦,等会儿,我这就来开门!……” 门外响起栓儿的嗓音,大声告诉她,他把一筐刚掰的嫩蜀黍搁门口了,他就不进来了。

还没等他交代完,铁梨花已经又跑回门口,把门打开。

她的行动很少像这样缺乏顺序。

“这是我家地里的蜀黍,您看穗儿多满呀!想叫婶子尝尝。

”栓儿在门口跺着脚上的泥土。

“牛旦还在地里呢!”铁梨花说着,一面用围裙替栓儿抽打身上的土。

“行了,现在干净了,进来吧。

” “我不进来了。

” “夜里瞒着婶子出去发财,不敢进来了?” “轮着咱发财吗?”栓儿嬉笑着,露出一颗虎牙。

他长得像父亲,长臂细腰,长眉细眼,人不高,却非常匀称,一笑起来你总怀疑他在和你瞎逗。

“还是我栓儿懂事,啊?夜里出去发死人的财,白天下地,赶集卖东西,该干啥干啥!” “婶子可冤死我啦,我早就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 栓儿妈去世后,他把铁梨花当做自己母亲。

但他明白这种干亲关系有空子钻,梨花不会把他当牛旦那样严厉管教,所以偶尔他会跟曾经盗墓圈里的人来往,极偶然地,他也会出一趟夜差。

“别说你了,有时我都想再干两件漂亮活儿。

”铁梨花抽着烟袋说道:“谁让咱们这儿土好呢?地上的土打个洞就是屋,地下的土里尽是宝贝。

再说,一听说这个大帅,那个狗官明火直杖把某某的墓给盗了,我就生气。

就那些笨蛋也干我们敲疙瘩这行当,给我们盗圣脸上着粪呐?他盗还不如我盗,凭什么他既窃国又窃珠……” “婶子说得太英明了!您要是亲自出马,那天晚上我跟牛旦肯定不白忙活!” 铁梨花慢慢从嘴唇上捻下一根烟丝,眼睛瞅定他。

栓儿知道自个儿入了她的套,让她套出实情了,呲着虎牙笑了。

“你俩,谁出的主意?”她问。

“婶子,您捶我我也不能告发牛旦儿!”他直是乐。

铁梨花知道这是他在耍贫嘴。

牛旦虽然这么大个子,但是没有栓儿他是不会有这么大胆子的。

“栓儿,你妈走的时候,你才十岁,婶子待你跟牛旦没二样:剃头一剃是两个青皮鸭蛋,做鞋一做两对千层底,婶子那时敲疙瘩,就为了你和牛旦能做正经人,好好地读几天书,像亲兄弟一样相互帮衬,等我一蹬腿走了,你俩还是一家子。

你比牛旦聪明,懂事,有些话我得跟你说明白。

盗墓这天杀的行当,能让多亲的兄弟都成仇人,多少亲人自相残杀,就为了尸骨边上那几件臭烘烘的珠宝……” “婶子您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栓儿脸涨红了。

“就是掘出个金銮宝殿,牛旦假如说,哥,这个我要了,我连个愣都不会打,就会对他说:拿去吧,兄弟。

” 铁梨花不说什么了。

她沉默的时候让人莫名其妙地心慌。

“您以为我做不到?”栓儿都有点恼了。

铁梨花还是不说话。

“我跟您赌咒……” “不许赌咒!敲疙瘩的人可不敢赌咒!记住了?”铁梨花厉声说道。

她说着便往柴棚里走,刚要伸胳膊,栓儿手快,已经抱起一捆干蜀黍杆向厨房走去。

铁梨花跟在他身后,心里感叹栓儿的体贴,而牛旦还是个人高马大的宝宝。

“跟您实说吧。

婶子,”栓儿搁下蜀黍杆,转身脸对着梨花。

厨房的窗子被晒在那儿一串串红辣椒挡了光,但栓儿羞红的脸还是让铁梨花看见了。

“我想娶媳妇。

” “看上谁没有?” “我跟牛旦一块儿看上了一个闺女。

我说我让给他,他说他让给我。

” “又不是块油馍,让来让去它不会说话——你们得让人家自己说话。

” “还没跟她说上话呢……”栓儿声音都不对劲了。

“明天婶子去找个媒婆,带上聘礼。

”铁梨花笑眯眯,看着满心受罪的栓儿直是怜惜,又觉得好玩。

一想到牛旦可能也像栓儿这样,她马上就在心里偏袒起来。

牛旦哪儿是栓儿的对手?村里十个闺女九个是喜爱栓儿的。

牛旦心里受了苦都不知跟母亲诉诉——这几天他的话越发少,谁说不是在心里受苦呢? “也不知道人家闺女说过婆家没有?”铁梨花说。

“打听了——没说过,刚搬咱董村没多久,是跑鬼子反跑来的。

住在村北边,跟董秀才赁了那个大窑院,要在里头办学哩!” 铁梨花:“那闺女叫凤儿?” “婶子认识她?” “人家可是断文识字的。

” “把俺哥儿俩识的字加一块儿,也能凑成一个中学生吧?”栓儿又活泛了。

“我和牛旦商量了,打算这么着:要是凤儿的八字跟我的合呢,凤儿就归我,要是跟牛旦的八字相配,那凤儿就是我弟妹。

要是我俩的八字都跟她的相配,就……” “行了,人家闺女要谁不要谁,那是最要紧的。

婶子没读过啥书,脑筋可不旧。

” “那可不,婶子要在城里,不是校长也是先生,先生也没您这么英明……”栓儿一哄就能把梨花哄高兴,尽管她不信。

他嘴巴特能,开了口好话就像大减价似的。

牛旦进了门,把骡子牵进牲口棚,他刚饮了牲口,两只鞋都糊着湿泥。

“我看你们别为难那闺女了。

她多活泛呐,才不会要牛旦这闷葫芦。

牛旦,你说是不是?回头过了门,两口子话都说不成!你俩打算拿墓里的宝贝发笔横财,盖房娶媳妇,是不是?放心,我不阔,不过你俩娶媳妇的钱我还掏得出。

” 牛旦正给骡子刷毛,骡子突然往旁边一蹴,刷子掉在地上,牛旦给了这畜生一掴子。

铁梨花心里明白,刚才她说他“闷葫芦”,刺痛了他。

“我去做饭。

你们先去洗洗手,再把蒜给我杵杵……” “婶子,我回家吃去……” “敢!”铁梨花说:“做了你的饭了!” 第二天一早,铁梨花雇了辆车,赶着来到离董村十里地的上河镇。

镇上的店家有不少是陕西人开的,多半卖药材和干货。

梨花托人打听到这街上有铺面房出赁,她找到那个铺面,一见那宽敞高大的门面就喜欢。

租金不便宜,不过值了。

她走进店堂,一个三十四五岁的胖子从里间迎出来,肚皮在白衫子下挺得跟口锅似地。

“您是来赁房?”他被她的模样震住了。

“从你们门前过,想着不如进来看看。

”梨花不正眼看他,眼睛地上看看,墙上看看,边看边往里面走。

“什么价?” “价不是写在门板上了?” “那个价钱是笑话。

这一带我花一半钱就能赁来比你大的房。

” “大姐您打听过嘛?……” “这不就是个窝棚吗?”梨花手怠倦地一划拉。

“前堂摆两张八仙桌就转不开身了,我还得隔出半间做木工活,连个伙计都不敢雇。

这也敢要那么高的租金。

” “那您给个价。

” “给你杀下去四成,都是客气的。

上河镇出租铺面的有好几家呢,有一家还送我一个月的租金。

” “您弄错了吧大姐?这镇上的铺面房也就是两三个房东,我都认识。

” 梨花心想,坏了,没诈着他。

“您这位房东贵姓?” “姓张。

” “上河镇大姓有三个,没姓张的呀?” “东家不是本地人。

这么着吧,我去跟张老板商量一下,老板人可好了,一再嘱咐我,宁可少收租也要把房赁给体面人,大姐一看就有派头……” “快去吧,我等你回话。

”她知道男人都想占她美貌的便宜,逢这样的时候,她跟他们一块儿占她自己美貌的便宜。

她从墙角拾起一张白纸,仔细一看,是张衣服样子,前头租这铺面的人是个裁缝。

两袋烟的工夫,胖子回来了,告诉梨花房东同意按她的价赁给她。

一个回合就把交易做赢了,她有些吃惊。

铁梨花爱占上风,但没来头地占了上风,她又多心。

赁下铺面的第二天,梨花在村里又看见了凤儿。

她被一个女人从屋里推出来,一面指着她骂她“老大的闺女不嫁个汉,各家瞎串游什么?!” 旁边有人告诉后来赶来看热闹的人:凤儿在村里动员母亲们放女孩子们去上学,这女人让凤儿给动员火了。

“上学上学,上完学全学成你这样儿?!老大的岁数满处野跑,这么野跑以后还说得上婆家说不上?!……”这女人有名的泼辣,自己男人都敢骂。

许多孩子、女人们从家里跑出来,看着女人又说又比划。

她男人从后面拽她进屋,她嗓子越吊越高:“我闺女上学?你给我抱孩子,洗尿布?你给我拾粪?你给拾我就让她去!……” 铁梨花见凤儿委屈地脸通红,说话间就会落泪似的。

她走上去,扯扯她。

“来,跟婶子回家坐坐。

” 凤儿不动,也不说话。

“别往心里去,”梨花说,“我和你一样,碰见这种人,一句话都回不出!”梨花轻声劝凤儿。

其实她和这闺女完全不同,她嘴上是不吃亏的,不带脏字就能把人给骂得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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