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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笑问客从何处来（一）(3/3)

践我姐姐，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敢管&hellip&hellip刘家是不算什么，那她又算什么？&rdquo 霍仲祺凝神听着，思量了片刻，放开了手里的柳枝，半笑半叹：&ldquo四哥洞若烛照，可是这挑子也撂得太干净了。

&rdquo 霍仲祺锁紧了眉头盯着她，沉声道：&ldquo她是你表嫂，是四哥的夫人，你懂不懂？&rdquo 霍仲祺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却见她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ldquo他就是不愿意让你揣度他的意思。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法子，无所谓好坏。

你不必总想着&mdash&mdash要是他，会怎么办。

&rdquo 致娆怔了怔，胸口微微起伏：&ldquo你也知道她是四哥的夫人。

&rdquo &ldquo你不用说，我也不会帮你问。

&rdquo顾婉凝今日出门到学校里来，装扮得十分净雅，烟蓝的旗袍扫到小腿，外头罩了件藕灰的薄呢大衣，发髻也挽得端庄，唯此时笑意中带了些许促狭，眸光盈盈，像是脱出了画框的仕女图，骤然生动起来。

霍仲祺脸色越发难看，闭着眼摇了摇头：&ldquo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hellip&hellip算了，我和你说不清楚。

&rdquo他铁青着脸往外走，只听身后致娆犹自冷诮地说道： 霍仲祺摇了摇头，沉吟着道：&ldquo我确实有件着紧的事想问问四哥，或者你帮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跟我说不清楚的事多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就是知道你要来问他，才找个由头去看美国人的海军学校。

&rdquo顾婉凝说着，嫣然一笑，&ldquo不过，他也不单是为了避你&mdash&mdash就是他不在，这两个礼拜，也整日有人打电话到栖霞去。

&rdquo 磨砂的玻璃灯罩淡了壁灯的光晕，致娆抱膝倚在沙发里，一头长发用银紫的缎带系在胸前，精致的下颌轮廓犹是桃李年华的娇俏。

&ldquo&hellip&hellip改组国防部的事，我跟四哥之前商量过一些。

&rdquo霍仲祺一边说，一边信手把玩着近旁碧玉新妆的柳条，&ldquo眼下有不少事要问他，偏这个时候他避出国去。

&rdquo &ldquo仲祺的事，你太不留心了。

&rdquo谢致轩温言对妹妹说道，&ldquo他从浩霆手里接了这个位子，你以为是容易的吗？参谋部、陆军部，连空军、海军、情治，还有那些卫戍区的警备司令&hellip&hellip跟他走得近的，都是浩霆的班底；明面上摆着的，有先前邵家的人，看端木钦脸色的沣南旧部，死扎在锦西的薛贞生&hellip&hellip至于台面底下数不出来的，还不知道都怎么勾连呢。

&rdquo 他二人缓步走出来，战捷忖度着分寸刚要跟上去，霍仲祺的侍卫长白瑞生忽然扯了他一下，战捷一怔，只得站住，待要问，又犹豫着不知从何问起。

谢致娆静听着，耷着眼睛低语道：&ldquo这些我知道。

&rdquo 顾婉凝点点头：&ldquo这里最安静。

&rdquo 谢致轩几乎想揉揉她的头发：&ldquo你知道，还给他添乱？家里人知道是误会，外头的人听风是雨，你让别人怎么想他？&rdquo他冠冕堂皇说的都是公事，只为开解妹妹，公事上头的利害是不假，但他私心忖度霍仲祺这回之所以光火，大半还是坏在顾婉凝那个电话上。

致娆就是太痴，顾婉凝的事在霍仲祺这里最好就是不提，别说这件事原本就不占理，即便是有天大的道理让小霍去苛责顾婉凝，也还不如叫他插自己两刀来得容易。

霍仲祺四下打量了一遍，笑道：&ldquo我记得这是朗逸的书房。

&rdquo 不用问他就知道，顾婉凝那个电话必是十分客气谦词，越是体谅到极处就越挑他的火气。

事情闹得尽人皆知，顾婉凝就必得叫他发作得也尽人皆知，家事成了公事，弦外有音，才能叫旁人知道小霍和虞家没有嫌隙。

什么时候致娆也有这份心思，他也就放心了。

等小孩子们走过，霍仲祺才进了院子，顾婉凝从教室里姗姗而出，见了他，似也不觉得意外，只点头一笑，待陪她来的侍从向霍仲祺行了礼，才问：&ldquo你这么闲？&rdquo 然而致娆犹自不服：&ldquo哪里就有那么大的事了？&rdquo &ldquo谁呀？&rdquo 谢致轩笑了笑，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口吻却郑重了些：&ldquo致娆，你如今不是我们谢家的小妹妹，是参谋总长的夫人，阁揆的弟妹，一举一动都要想着周全别人，才能周全自己&mdash&mdash你该学学庭萱，就是婉凝，为人行事，也有她的好处。

&rdquo &ldquo就是那个谁嘛&hellip&hellip&rdquo 提起霍庭萱，致娆自是宾服，但哥哥要她学顾婉凝，她却是不能应承：&ldquo我要叫她一声表嫂，也不好说她什么，可她那个&hellip&hellip&rdquo致娆话到嘴边，觉得妄下断语显得自己小气，遂道，&ldquo四哥卸任这几年，栖霞等闲不宴客的，偏薛贞生前年回江宁述职，她叫了堂会给人接风；等薛贞生走的时候，带了个弹琵琶的丫头，就是在栖霞碰见的&hellip&hellip她这个&lsquo笼络&rsquo人心的做派，我学不来。

&rdquo &ldquo嗯，是个将军。

&rdquo &ldquo我不是叫你学她。

&rdquo谢致轩淡淡一笑，接过了话头，&ldquo薛贞生的事你要想知道，回头去问仲祺。

你说婉凝&lsquo笼络&rsquo人心倒也不错，那你就想想她是为了什么？她是为了浩霆，为了她丈夫。

就仲祺身边这些人，什么脾性，什么来历，你知道多少？&rdquo &ldquo看，那个有将星的！&rdquo 致娆搅着手里的奶茶，勺子在杯壁上碰出清脆的微响，谢致轩接着道：&ldquo上次给遗属学校义卖的慈善酒会，你跟别人说笑，就冷淡杨云枫的夫人，你还听别人嚼她的舌头&mdash&mdash这样不好吧？&rdquo 战捷听着无趣，又不敢作声，只觉得表针走得格外迟缓，好容易等到下课铃响，他才精神一振。

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跟着一个头发上扎着手帕的老师鱼贯而出，倒也不甚吵闹，这些孩子都是军中遗属，从小见多了戎装军人，对他们也见怪不怪，倒是有眼尖的孩子看见霍仲祺，不免叽喳了几声： 谢致娆咬着唇辩解道：&ldquo我也不是故意的，别人在说话，我总不好转脸就走&mdash&mdash是仲祺跟你说的？&rdquo 霍仲祺停在月洞门边，摆了摆手，随行的侍从和卫士也都屏息而立。

只听时断时续的琴声由竹叶风底送出来，有的流畅，有的生涩，旋律跳跃活泼，显是小孩子在学弹。

&ldquo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霍也知道。

&rdquo谢致轩恳切地说，&ldquo她出身不好，你心里跟她不亲近。

可不管她从前是什么出身，如今云枫是邺南的警备司令；当年仲祺陷在沈州，是他九死一生把人抢出来的，还丢了一只手&hellip&hellip不管是讲公事还是讲情分，你都该有更好的做法。

&rdquo 这会儿学校里正在上课，几处教室里有读书声演讲声亦有稚气的笑语，远不像参谋部那样森严肃穆，但他们一路进来，却都觉得踏在一片清和宁静中。

为着隔音，音乐教室修在一处单独的院落里，凤尾初绿，修竹掩映，一到近处便听得琴声荡漾。

&ldquo我知道，我以后留神。

&rdquo致娆轻轻点了点下颌，抬起眼又有几分委屈，&ldquo&hellip&hellip哥，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稀罕这个&lsquo总长夫人&rsquo，这种事，只有庭萱姐姐做得来。

&rdquo &ldquo教琴？&rdquo霍仲祺低声重复了一句，展颜而笑，&ldquo我想起来了，她每个礼拜要来上两次音乐课。

&rdquo说着，拾阶而上，&ldquo我们进去等。

&rdquo 谢致轩闻言一笑：&ldquo那你要不要跟他离婚啊？&rdquo 战捷从学校里出来，跟霍仲祺回话：&ldquo他们说夫人这会儿在教琴，还得半个钟头才下课。

&rdquo原本皬山的侍从打电话过来说是六点钟在明月夜订了位子，谁知到了下午，霍仲祺忽然推了公事，直接来了泠湖。

旧历年一过，参谋本部正式开始着手改组成立国防部，人事纷杂千头万绪，所有人都嫌手脚不够用，这会儿倒好，把他们一班人搁在这儿了，半个钟头不长不短，是等还是不等呢？ 他面上玩笑，心里却也有些微的难过。

其实论容貌脾性，致娆在几家姊妹里也是拔尖儿的了，唯独是锦屏人看得韶光贱，一门心思就只是要跟霍仲祺只羡鸳鸯不羡仙，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倘若小霍还是那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致娆这一辈子也就这么春花秋月地过了；可偏偏霍仲祺这十多年沧海桑田别如云泥，致娆却是观棋烂柯。

两下相处，霍仲祺面上容她让她处处周全，旁人只觉得致娆得意，可骨子里却是谊厚情薄，既觉得亏欠她，又着实不在意她。

致娆知道他往皬山送了盆茶花，甫一开口，霍仲祺便道：&ldquo我种了好些呢，花房里现开的就有，你喜欢，尽管叫人去搬。

&rdquo堵得人空自委屈，却无话可说。

顾婉凝略想了想，道：&ldquo后天下午我要去泠湖的遗属学校，要是霍总长有空，我在明月夜请他吃晚饭&mdash&mdash谢谢他的花。

&rdquo 夫妻间的细枝末节不足为外人道，致娆嫁到霍家却还有一重烦恼。

霍庭萱是天生的阁揆夫人，于国府的内政外交既有卓见，又有分寸，既风度高华，又亲和宜人；致娆难免相形见绌，且人人都觉得她这相形见绌是天经地义，任谁都没有期望过她能去媲美。

霍仲祺从小有这么一个姐姐，又有顾婉凝那么一段百转千回的巫山沧海，致娆便成了刺在缎面上的缠枝花，纵然是绣工精湛花团锦簇，却叫人无从回味。

私情里不牵记她，公事上也不指望她，还是依着当年的习惯，只把她当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ldquo呃，总长说，他有事想跟夫人请教，不知道夫人什么时间方便？&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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