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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 片刻惊愕过后,齐振业炸毛,“……饿灵得很!你才蠢,你个瓜怂!” 秦放鹤忙一手拽一个推进门,“和气生财,啊不是,以和为贵啊以何为贵,都是朋友……对了齐兄,你会骑马吗?做骑装了吗?” 齐振业相当不满地瞪了孔姿清一眼,“会啊,做了,咋了嘛?” 秦放鹤:“……没事。
” 妈的,土鳖竟是我自己! 因着截胡一事,齐振业对孔姿清意见颇大,而后者的少爷脾气也不是盖的,接下来几天,两人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各种阴阳怪气。
一开始秦放鹤还劝,后来发现他娘的根本劝不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 入学的前一天,也不知谁提议的,大热天的两人要出城赛马,赌注都押完了,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不会的。
秦放鹤死鱼眼看,“……” 齐振业挠头,扭头对阿发喊,“给饿弟弄头驴来!” 孔姿清丢过去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活傻子。
秦放鹤:“……” 他当场跳起来给了这混账一个头槌。
县学开学当日。
县学位于章县城东约二十里处,背山面水,说好听了叫清幽,说不好听了叫荒凉。
不过因要设马场、靶场等,城内无法容纳,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如今学内共有学生一百九十七人,按成绩和进度分作甲乙丙丁戊己六班,其中甲班固定二十五人。
每月一次大考,根据成绩调整班级,任何班级累计三次不合格者,将被剥夺县学学习的资格。
新入学的秀才们来不及考试,按照老规矩,前三名直接入甲班,余者由县令和县学山长权衡后分散到各班,一月后再按考试成绩调整。
内院宿舍依山而建,五间一排,按成绩两人一间,正对门口一张公用的四角方桌,尽头一只书架,然后左右两侧是完全对称的格局,皆是一桌一椅一床一衣橱,简单整洁。
秦放鹤进门时,他的舍友,本次的章县第二名正在里面铺床。
听见动静,对方立刻转过头来,看清秦放鹤后便过来问好,“秦兄。
” 秦放鹤还了一礼,“陈兄。
” 此人姓陈,双名嘉伟,今年二十八岁,皮肤有些黑,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并不难看。
行礼时,秦放鹤注意到他双手十分光洁,几乎没有任何伤口和疤痕,显然平时是不做重活的。
秦山挑着行李进来,先去放了铺盖,又将衣裳和文房四宝归类,扭头问秦放鹤饿不饿。
秦放鹤笑道:“你先不用忙,这些我自己做就好,等会儿咱们一并用饭。
” 秦山闲不住,又要出门打水,“我看院子外就是水井,怪热的,我打水来你洗洗。
” 说着就提桶走了。
陈嘉伟的眼神闪了闪,笑着对秦放鹤道:“你这书童倒勤快,我的却不好,故而撵走了,只好花些时候再慢慢挑好的。
” 说完,他抖了抖身上的长袍。
哦吼。
秦放鹤瞟了眼,没作声。
陈嘉伟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长袍,显得就更黑了。
但世人皆知紫色颜料贵重,同样的棉布,蓝色灰色可能只要十几文一尺,紫色就可高达三十文。
秦放鹤不接话,陈嘉伟也不好再开口。
二人之前连句话都没说过,年龄差距又大,此时相见,也无甚共同语言,一时陷入沉默。
秦放鹤冲陈嘉伟拱拱手,转身去整理床铺。
不曾想那陈嘉伟竟半点不讲究社交距离,直接跟了过来,见秦放鹤铺开的床单被褥等都是寻常粗棉布,便开口道:“秦兄,你这棉布不好,需得是西边或是海南来的棉花才够细。
” 秦放鹤对他第一印象不佳,闻言不禁腹诽,就您那粗黑的身板,也怕拉人? “我家穷,买不起。
”他非常诚恳地说。
开学前,他曾简单统计过,本届秀才之中有四人家中曾有或正有人为官为吏。
剩下的要么长辈有功名,要么坐拥田产。
说白了,这年头能读得起书,考得起学的,经济基础和学问基础中至少要有一样。
论出身,秦放鹤勉强合格,但论经济实力,他是当之无愧的倒数,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贫穷。
陈嘉伟愣住。
怎么能有人这么坦然地说自己穷呢? 不怕别人笑话吗? “陈兄不用整理么?”秦放鹤朝他那边抬抬下巴。
这就是在委婉地撵人了,陈嘉伟面上一僵,有些讪讪的,也转身回自己那边铺床。
只他并做不惯这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好好一张床愣是拽得鸡窝似的。
稍后秦山打了水回来,秦放鹤喊他一起洗了,又换过衣裳。
那边齐振业已不耐寂寞,穿着四股绞织鱼戏莲叶罗衫、抖着洒泥金扇子寻过来,歪起身子,一条胳膊撑在窗口向内探着,“秦兄,你好了么?” 有了功名之后,齐振业本人便已不算商籍,可大大方方穿绫罗绸缎,于是他便如花孔雀开屏,将素日那些只能藏着掖着的,统统亮了出来。
秦放鹤正收拾书桌,闻言头也不抬,“我还要一会儿,你先坐吧。
” 他是有点强迫症的,纸张书本必须按照颜色、大小、厚薄摆好,不然浑身刺挠。
秦山向齐振业问了安,请他进来坐下,转身去烧水,预备等会儿晾凉了好喝。
齐振业进来,见屋里还有旁人,当下懒洋洋拱了拱手,“幸会幸会。
” 这谁来着? 忘了。
算了,不重要。
陈嘉伟却记得这个考了好几年的关中商户,不冷不热嗯了声,视线在齐振业身上一扫而过,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紫色细棉布长袍也不那么体面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孔姿清也来了,说要带秦放鹤在学内转转,提前熟悉下。
秦放鹤也收拾得差不多,起身拍了拍手,“行了,走吧!” 三人才要离去,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陈嘉伟突然见缝插针凑过来,满面热切地冲孔姿清作了个揖,“孔兄!” 孔姿清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会儿,扭头看秦放鹤:这谁? 秦放鹤:“……” 一个屋的,当然是我室友啊! 孔姿清了然。
合着这就是那个白捡来的廪生。
他固然不喜郭腾与徐兴祖,但单纯论学问,更瞧不上这个陈嘉伟。
案首之下,皆学渣。
“有何贵干?”孔姿清木着脸。
“啊?”陈嘉伟被他的冷淡弄得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时僵在原地,良久才干巴巴道,“这个,这个我久闻孔兄才名,如今大家同在县学,日后这个……” 孔姿清皱眉,一点儿也不给面子,扭头就走,“再说。
” 县学上下近二百人,与我何干? 虽对孔姿清的孤傲早有耳闻,但陈嘉伟是真没想到他竟会当众叫自己下不来台,一张黑脸都微微泛红,十分窘迫。
看看离去的孔姿清,再看看陈嘉伟,齐振业突然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
陈嘉伟此时正尴尬万分,这一声笑简直戳在心窝子上,立刻血涌上头,愤怒地瞪过去。
齐振业连孔姿清的面子都不给,又如何会在意他?非但不收敛,反而又笑了第二声、第三声,刷一下抖开扇子,摇头晃脑追着秦放鹤去了,“哎你们倒是等等饿!” 看着消失在拐角的三人,陈嘉伟气得浑身哆嗦。
那孔姿清也就罢了,你不过商户之子,撞大运考上的,竟也敢嘲笑我?! 另一边,三人走出去老远了,秦放鹤才有些无奈地对齐振业道:“你也是,取笑他作甚?” 齐振业嗤笑道:“他自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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