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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奇妙的感觉(2/3)

人开始各种蛹动,期望在被挤到互相变形的状态下,找到一个能令自己稍微舒服些的姿势。

陆既明在这些蛹动中不断哀嚎。

“哎我的脚!” “哎我的鞋,要掉了要掉了!” “哎我去我衣服,皱了皱了!!” “……” 宁檬实在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是大话西游里站在逼逼叨的唐僧旁边那个无辜的黑牛小妖精。

如果她身上有把刀,她此时此刻一定毫不犹豫捅了自己算了。

宁檬深吸一口气,手上发着力,扯着陆既明的领带根,把他狠狠一带,他一米八五的身板像挪门板一样被她强塞进了车门旁边的墙角处。

她彪悍地挡在他面前,挡开人群,细瘦的身形爆发出无限气场。

没有人再能够踩到他的脚挤掉他的鞋揉皱他的西装。

陆既明靠在墙角,低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宁檬,傻了。

很快到了下一站,更多的人涌了进来,宁檬被挤进的人流从立体挤成了平面。

平面的她依然挡在陆既明面前。

陆既明看着挤变形了的宁檬,终于回了神。

下一瞬,他揽住宁檬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用力一贴,然后他带着她合为一体的一转,他们的位置变了。

她细弱的身形恢复了立体,靠在墙壁上。

换他挡在她面前,稳如泰山般。

后面的人挤着他踩着他蹭皱了他昂贵的西装,他也全然不在意了,他的思想在刚刚被一个女孩子的保护中得到了无畏的升华。

宁檬仰起头,呆呆地看着陆既明。

她的呆不比刚才他的呆少半分。

陆既明扛着身后有人要挤进他后背腔膛里面的压力,低头冲着宁檬邪里邪气地歪嘴喷:“你怎么跟老爷们比爷们?有毛病啊你!” 宁檬低下了头,嘴角有点松动地想笑。

从15号线倒到5号线,陆既明一路持续性阴魂不散。

他的诘问像时间那样执着,不遇到黑洞奇点不肯停滞。

他一路较劲着磨叨着让宁檬务必给他个说法,他怎么就不靠谱,怎么就得叫人忍着,怎么就脾气不好了。

宁檬一路都脑子放空,心理暗示自己身边只是有只苍蝇在飞,别动气,别崩溃,别疯。

终于地铁到了东单站,宁檬使劲一推陆既明:“别磨叨了,大老板您到站了!” 陆既明就着这一推的力道被挤了下去。

被挤下去的他脚掌扒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被人流拥着挤走。

在地铁门合上之前,他冲着地铁里的宁檬大声吼:“喂你还没给我说清楚呢,怎么就叫得忍着我了……” 门终于合上了,把陆既明格在车厢外。

这是宁檬有生以来觉得地铁门关上得最慢的一次,好像得有一年那么久。

她在被投射过来的满满一车厢的视线中,默默地摸出了口罩戴上遮起了脸。

雾霾都没能打动她戴上口罩,陆既明却做到了。

她很服气了。

那位有钱人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自己丢人呢?! 下班前,宁檬收到尤琪发来的信息。

信息里尤琪告诉宁檬,晚上何岳峦要请她吃饭。

宁檬赶紧表态:哪能让他请?你们俩大老远刚回来,应该是我给你们接风才对。

尤琪很胳膊肘往她这边拐,说:你有老何挣得多吗?没有吧,挣得少的人没有发言权,你可以闭嘴了,就让老何请。

宁檬觉得尤琪往她这拐的这一记胳膊肘有点拐偏了,拐得她多少有点扎心。

但一听说何岳峦把请客的饭店选在了酒仙桥附近的梧桐,宁檬想到那人均快四百的消费标准,顿时又觉得尤琪的胳膊肘往她这边拐得很温柔多情了。

下了班宁檬就打车直奔向梧桐。

路上有点堵,于是她毫无疑问成为最晚到的那一个。

坐下后,宁檬一脸期待地问尤琪:“我来晚了,不用罚酒三杯吗?” 尤琪直接拆穿她:“你是冲这儿酒贵故意来晚的吧?” 宁檬听了直摇头:“搞艺术的人这么市侩可不成,得不食人间疾苦不知梧桐酒贵才能有造化!” 尤琪拿白眼飞她。

何岳峦就在一旁甘当她们的配角,一边笑着看热闹一边在她们的抬杠中时不时插入一句: “烤鸭得来一套吧?” “牛仔骨也尝尝吧?” “南瓜鳕鱼汤也都来一份吧?” “虾你爱吃的,也来一份好了……” …… 等宁檬把她和尤琪的抬杠之声告一段落,她才猛然发现何岳峦已经很力争存在感却还是很没存在感地把菜都点好了。

她顿时觉得有点抱歉,感觉自己就是没有小弟弟,有的话绝对是在扮演刨何岳峦墙角的角色。

好在何岳峦性格好,也没计较什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的互掐表演。

宁檬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决定从何岳峦身上摘个点出来赞美他一下,以示尊重。

“老何多年不见,你欢神(fashion)了许多啊!”找来找去,也只能找到这个点了,谁让他……的长相真的是朴实那挂的,跟帅不怎么挨着。

跟当年的穷小子相比,现在的何岳峦是真的鸟枪换炮了。

从手表到西装到衬衫再到鞋子,无一不是奢侈品大牌子。

以前他走在路上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是能换俩iPhone的肾;现在他浑身上下的装扮哪都比肾值钱。

何岳峦大方接受了宁檬的口头赞美,拍拍尤琪的头,宠兮兮地说:“是这位艺术家的功劳!” 尤琪一脸骄傲。

宁檬连翻白眼:“你们够了!还没上菜狗粮就端我嘴边来了!” 菜品很快都端了上来,三个人一边动筷一边聊天。

何岳峦先开了话题:“宁檬,听琪琪说你开始做项目了?做得怎么样,觉得扛得住吗?” 宁檬喝了口汤,回答得谦虚谨慎:“还在努力学习的过程当中,一定戒骄戒躁地死扛下去!” 何岳峦笑:“怎么回答得跟入党宣誓似的!” 宁檬也问了何岳峦一个问题:“老何,不,应该叫何总,请问何总你这次回来在哪里高就啊?” 何岳峦笑:“别挖苦我!现在有两个地方可供选择,但我还没最后决定要去哪一个。

” 尤琪在一旁嘴快地说:“你不是说想去那家要收个上市公司壳子的公司吗?” 何岳峦有点无奈有点尴尬又有点宠地拍拍她的头:“还没定呢,和宁檬说了就算了,自己人,出去之后就不要这么嘴快了。

” 尤琪吐了吐舌头,被宠爱的小女人姿态毕露。

一顿饭吃下来,何岳峦给尤琪又是剥虾又是夹菜又是倒水,就差把菜都嚼碎了喂到尤琪嘴里了。

宁檬觉得有冷冷的狗粮在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拍不住地拍往死里拍。

饭快吃完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了了:“你们俩够了!想恶心死我啊?” 正餐吃完,何岳峦又叫了几份饭后甜点:“这里的甜品听说非常棒。

” 宁檬每道甜品尝了一点,确实非常美味。

然后她端了最爱的提拉米苏蛋糕到自己面前,光明正大地表演吃独食。

宁檬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听何岳峦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宁檬,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薪水一般其他收入多的公司,还是薪水多其他收入少的公司?” 宁檬想想,问:“其他收入是指?” 何岳峦笑笑:“奖金,以及'你懂的'那类收入。

” 宁檬很直接:“那些灰色收入?” 何岳峦耸耸肩,表示是的。

他的耸肩动作中有点点尴尬的意味,好像在说这种心照不宣的东西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把它点破了说呢。

这些心照不宣不点破时非常和谐美好,可一旦点破就变得尴尬羞耻了。

宁檬在何岳峦有点尴尬的耸肩后,这样回答:“我会在两个工作中,选择更合规合法的那个。

” 何岳峦摇摇头,笑着说:“宁檬啊,你太死板了,资本运作讲究的是灵活。

其实不是除了合规合法之外就是违规违法的,在合规合法之外违规违法之内还是有一片空隙的,这片空隙里可以灵活地做很多事,虽然这个地带风险最大,但也往往赚得最多。

投资嘛,风险和收益本来就是成正比的。

” 宁檬表示接受他的这种说法,但—— “我自己扛风险能力太差了,我宁可少赚点过个舒心日子!” 说完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对何岳峦也再嘱咐一句:“老何,我知道你们华尔街回来的都喜欢追求高风险高收益,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个女人要养呢,你可悠着点!” 何岳峦抓住了一个关键字眼:“都?” 宁檬:“……” 多么敏锐的老何,从一个一闪而过的副词就洞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宁檬干笑:“我学长也刚从华尔街回来不久。

” 何岳峦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起来了,琪琪让我打听的那人,你的心上人。

” 宁檬一口蛋糕噎在了嗓子眼。

她死瞪着尤琪,尤琪回以她一脸没事人的无辜样,那样子特别欠揍。

何岳峦给宁檬倒了杯柠檬水:“来,喝口你自己压压惊!”一本正经地讲了个谁都没笑的冷笑话之后,何岳峦接着说,“其实我还有个建议想给你。

宁檬,你做项目太保守的话,未来的发展恐怕会很缓慢的。

在资本市场想要有发展,你得敢搏!” 宁檬接受了这句教导,但在心里依然保留了一份自己的小小坚持。

就算发展得慢一点也好,终究稳当。

太高的风险,尤其是那种灰色夹缝中的高风险,她的良心和魄力暂时还都驾驭不了。

上班下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

宁檬蛰伏在没有项目的日子里,悉心学习,有时间就会去帮下其他同事的忙,蹭点其他项目的实战经验。

快年底的时候,她终于得以结束蛰伏的日子。

石英又找到了一个项目,也是通过她以前做投行时积攒下来的资源找到的。

这回是个节能企业,业务模式是依靠合同能源管理(EMC)模式为客户设计节能方案,并依照所设计的方案进行施工和运行维护,以达到为客户最大幅度减少生产能耗的目的。

节能企业的位置在北方某个空气质量比北京还霾的工业大省。

公司业绩不错,未来是奔着上创业板去的。

目前公司打算融一轮资,扩大一下经营规模,然后就着手联系券商改制辅导启动上市事宜了。

石英看过企业的财务报表,觉得业绩不错,又让宁檬研究了一下合同能源管理这个行业的基本情况,发现对比行业内其他上市以及非上市公司,该企业的业绩都可以排到中上游位置。

宁檬经过调研后还告诉石英,合同能源管理属于环保节能领域,国家大力支持,有很多税收优惠政策和奖金扶持。

而企业所在的省又是个工业大省,污染相对其他省市比较严重,节能环保对那里来说是当务之急,所以企业未来很多年,都不怕市场会饱和。

石英听完宁檬的初步调研汇报,觉得企业未来大有可为;如果他们投了这一轮的话,未来收益也同样大有可为——如果他们投了这一轮,企业未来在创业板上市后,套现后的赢利将非常可观。

石英决定启动这个项目。

这个主意并不出乎宁檬的意料之外。

但石英把这个主意拿定后的下一个决定,却结结实实地超出了宁檬的预想。

“联系一下陆总,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做这个项目。

”石英微笑着云淡风轻地对宁檬说。

宁檬一下就有点愣。

又要和陆既明……一起做? 看她有点发怔的表情,石英的笑容从云淡风轻渐渐变得狡黠起来:“宁檬啊,你跟着陆总干了三年你应该很清楚,他那边资金渠道多。

而我们公司刚成立大半年,正好反过来,是项目多资金不多,所以有好项目不想错过,最优的办法就是拉着陆总一起做。

” 宁檬接受了石英的这个说法,不再发愣。

她想了想后,问:“那石总您看我这个级别直接联系陆总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您先亲自和他说声?” 石英的笑容从狡黠变向了一种了悟一切的通透:“就你去说吧,你去说更好。

”停了很短暂地一拍,石英补充解释了一句,“你们更熟。

” 这番话听完的一瞬间,宁檬心里翻腾过很多想法。

但她脸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嘴巴上也只是应了句:“好的,我等下就去联系陆总。

” 但她心里其实是有种被现任老公推出去问前任老公要钱的被利用感的。

要钱这事毕竟不光荣,现任老公要面子,不好自己去开口,于是就把她推了出去。

可是她不要面子的啊? 然而小人物在大人物面前,又哪有要面子的权利。

她把这些怪怪的感觉压了下去,把由此产生的隐秘的不舒适感也深藏了起来。

她想也许是她太敏感想多了,也许她把自己看得过重了,也许就算没有她,石英也还是会拉着陆既明一起做项目。

她可能只是正好处在新旧老板之间,因而造成了仿佛新老板是在通过她拉着资金渠道多多的旧老板入伙。

她可能太高估自己了,陆既明凭什么因为她这条纽带就和石英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不可能的。

假如他们能绑定在一起,一定是和她没关系的,一定是因为恰好陆既明有资金渠道,恰好石英有项目资源,恰好她可以做资金渠道和项目资源中间微不足道的联系人。

宁檬把一瞬间这些千折百转的心思很深很好地隐藏起来,没有让石英透过她的神态表情触摸到这些弯弯绕绕的九曲回路。

她发现自己可能又有所成长了,她离那些喜怒不形于色的行业大佬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一步。

从石英的办公室出来,宁檬就联系了陆既明。

她以为陆既明会屌兮兮端个架子说我考虑考虑,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很痛快地一口答应下来:“好啊,那就一起做呗,正好年底前我手里还有一大把钱花不出去呢,啧,真愁!” 宁檬:“……” 她觉得前任老板除了拧巴能喷外又多了个醉人的品质——越来越贱格。

宁檬把陆既明有意愿合作的想法汇报给了石英。

石英立刻打电话给陆既明,直说怠慢怠慢,这事应该由她第一时间亲自和陆总说的,那陆总既然有合作意向不如我们当面碰一下后续的具体安排吧?…… 在石英热情的通话声里,那种不适感又隐隐从宁檬的心缝里钻出来,沿着她的胸腔到处顶撞游走。

怎么办,她还是觉得自己像被现任出卖给前任换钱花的花姑娘……虽然她长得不咋好看。

石英带着宁檬到既明资本一起开了次会。

宁檬有点感慨,上次在同样的会议室开会,石英是外来的客,她却只是陆既明的秘书;现在还是熟悉的会议室,熟悉的人马,却已是不同的身份和阵营。

她也变成了客,一个终于能做项目的客。

石英和陆既明敲定了一些具体事项。

从下周开始,他们将联合派人去那家企业做现场尽调(到企业现场做尽职调查)。

石英笑着说:“我这边打算派宁檬过去,但她缺乏系统的现场尽调经验,得有个人带带她,但这人我暂时还没想好。

陆总您这边呢?” 陆既明搓搓下巴,好一副用心思索的样子,然后他放下手,手指一敲会议桌,说:“正好,我发小家在x市也有家公司,最近一直让我过去瞧瞧呢,要不然我这边就我亲自去吧,当是顺道了!” 宁檬一下惊凸了眼珠,差点把舌头都吐出来。

现场尽调他大老板要亲自去做?有病吧!!! 和宁檬惊到要吐的反应不一样,对于陆既明说他要亲自去坐镇尽调,石英很开怀,说:“有陆总在我可真不用再找其他人了,陆总经验丰富,您只要分出四分之一的分身指导宁檬现场尽调就足够用了!” 被点名的宁檬浑身打了个冷战。

被恭维了的陆既明直说石总您看您说的我有那么厉害么。

打了冷战的宁檬抬起头看向被恭维了的陆既明。

巧了,他也正好看向她这边,一嘴巴子的你给我等着瞧的皮笑肉不笑。

宁檬又打了个冷战。

她觉得那天早上她说他不靠谱难以忍受那些话,他都当仇一样牢牢记着呢。

他用四分之一的分身指导她?不存在的。

他应该会用四分之四的整身打压抱负她才是真的…… 宁檬忽然觉得即将到来的尽调之旅将比这冬日雾霾还叫人呛嗓子呛心。

过完周末,宁檬就动身去了节能企业。

第一批动身人员除了她还有陆既明,不过他们是分开走的。

她坐的高铁,一早就出发了;陆既明很浪,拖着他那个叫曾宇航的发小,一大早开着辆路虎在高速上轰着油走了一个上午才到地方。

出发前陆既明还很有恩德般地敲开了对面的门,俯瞰着宁檬,施恩般地说:“我那车里地方挺大的,倒是可以带着你一起走。

不过得你开车。

” 宁檬很不识好歹地推拒了前任老板的施恩送德,给的理由很荒谬,一听就是为了拒绝而强词夺理:“不了,谢谢陆总,我晕车。

” 陆既明立刻拔了高音:“屁!过去三年你跟我一起少坐车了?哪次你吐了?” 宁檬面无表情的一怼:“我都咽回去了。

” 陆既明:“……………………” 陆既明转身回家去了,直到出发前再也没惜的搭理“原来她这么恶心”的宁檬。

陆既明赶到企业的时候,企业董事长亲自迎接。

说了一麻袋那么多“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蓬荜生辉”的肺腑之言后,董事长把陆既明曾宇航捎带着还有宁檬领去了酒楼吃午饭。

饭间董事长接到了石英的电话,石英说她下午也会到,会和陆总一起访谈完董事长再走。

董事长放下电话直叨咕自己这回真是得到了无上荣光,居然是两家投资公司的大老板本人亲自坐镇来做尽职调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面子了。

宁檬也惊得差点把筷子扔了。

一个非上市节能企业,居然动用了一个保代一个投资集团的老板亲自做尽调,这也真是挺出奇的了。

转念宁檬就明白了石英为什么要来。

因为陆既明在这,她不过来待一下,怕是会下了陆既明的面子。

因为这个神经病老板,这企业还真是烧了高香的光荣,两个业内大咖来给它拉开融资上市的序幕。

蹭了一顿午饭后,曾宇航去了他家在当地开的公司视察。

他走后不久,石英到了。

她拉着陆既明到企业董事长办公室和董事长相谈甚欢了一下午。

本来说是通过对董事长的访谈初步了解一下企业的基本情况的,但最后他们其实聊了一下午的玉石翡翠珠宝手串文玩核桃。

宁檬本来拿了个本子要做访谈记录的,结果一下午过去,本子上就写了时间地点访谈对象这么一排字。

她算是见识到了,有钱人遇到有钱人,话题真的永远不会空。

衣服上的一粒扣子材质都能聊上八小时。

晚上董事长又亲自招待了陆既明石英吃晚饭,曾宇航又被陆既明叫来蹭了顿饭。

宁檬算是一桌大咖的不起眼小坐陪。

吃完饭石英连夜回了北京,董事长吩咐人事秘书给陆既明和宁檬安排住处。

董事长临走前还很懂事地还叮嘱了一下人事秘书:“把陆总这位朋友也务必一起招待好!” 人事秘书很好地领会到了董事长所传达的精神,也很精确地掌握了人物等级关系,并对不同的人物等级关系给予了不同的住宿安排。

人事秘书为陆既明和曾宇航定的是家四星级酒店,给宁檬定的……就是一家快捷酒店。

她公布完这个根据阶级地位不同而住宿条件不同的结果后,宁檬很平静,陆既明却倏地皱起了眉。

他想炸,被曾宇航及时按住了。

曾宇航小声而快地对他说:“你要干嘛?为别的公司基层女员工出头?你俩啥关系?你让宁檬还怎么在企业尽调?” 陆既明把已经炸到嗓子眼的毛生吞了回去。

人事秘书很热情地对宁檬说:“宁经理,这是全市最高端的快捷酒店,您就放心住吧,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去找他们老板谈!” 宁檬不失礼貌而得体地回笑:“谢谢,有心。

” 和陆既明的皱眉不悦不同,宁檬没有质疑这样的安排。

级别决定待遇,挺正常的。

等有一天她从宁经理变成了宁总,她的住宿待遇自然而然也会带上四颗星五颗星。

四星级酒店和快捷酒店隔了两条街,把分属不同阶级的两伙人安顿好,人事秘书留下甜美的“明天见”就撤了。

陆既明在四星酒店的房间里来回踱了一圈,之前那口要炸却被他生吞下去的毛一下就反刍了,从嗓子眼呼噜呼噜地冒了出来:“这企业也太特么奇葩了,给我这个金主爸爸就住四星?只有四星!!你能相信吗?!”扭头看了看曾宇航,他调转矛头开始喷曾,“你说他们是怎么出的订房标准?你一个混饭的居然也给你定了四星,给宁檬那种真来干活的倒安排个快捷酒店,真特么的服了!你说这企业这么奇葩还能投吗?!” 曾宇航强烈感觉自己躺了无辜一枪:“滚犊子,说得好像因为我住四星才委屈了你前任四眼儿小秘书住快捷似的!曾大少我难道不是走到哪也都该和你一样住五星的吗?” 说着说着他忽然也来了气:“不对啊!是你硬拉着我过来陪你的,现在我受你连累只住个四星你特么还嫌我住得好?!明明我说你丫是不是有病?是不是觉得你不管怎么伤害我我都不会离开你?你做梦!我告诉你我今天还就不受这份委屈了!你要不给我换五星住咱俩现在就分手,我立刻开车回北京!” 陆既明:“…………”要不是六岁那年他验过曾宇航的小叽叽是真货,他简直要怀疑现在面前这位叉腰跺脚诉说委屈的人是个女扮男装的家伙。

陆既明被曾宇航反喷成功了,他拖着他骚气兮兮的LV皮箱骚气兮兮地带着曾宇航开车投向了五星酒店。

陆既明在五星酒店定了三个房间。

曾宇航故意损他:“你不识数?我们就俩人,你定三间房?有钱,豆浆喝一杯倒一杯?房间住一间空一间?” 陆既明喷他:“滚!我特么是要把宁檬整过来!” 曾宇航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像老太太裹脚布那么长,欠揍得要死。

陆既明懒得理他,掏手机直接拨号。

电话一通他立刻像个施恩的主子一样,对宁檬说:“我给你说个地址,你赶紧拎着你那点破行李打车过来。

” 陆既明把五星酒店的地址告诉了宁檬。

宁檬问他:“这是企业的安排?” 陆既明不耐烦:“这是既明资本的安排!” 宁檬于是表达了拒绝搬到五星酒店的个人想法,因为:“可我又不是既明资本的人了。

” 陆既明开始运气:“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既明资本给你买单你还矫情什么呢?有人主动花钱让你享受格调,赶紧过来得了!瞎矫情什么呢!赶紧的!” 他这番话从讲第一句开始,曾宇航就受不了地开始翻白眼敲额头叹气摊手。

他想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陆既明这样的人,能把一件明明是好心的事办得如此之遭人恨。

果然电话那边的宁檬不乐意了,像被攻击了的小兽一样竖起了浑身的毛,开始反击:“陆总,陆老板,本来我是下级,你是上级,我没资格对你指指点点说点什么。

可是现在是私人时间,那我也就以私人关系有什么说什么了吧。

您呢,可能觉得您比我厉害得多,四星换五星眼都不用眨,所以能这么盛气凌人的施恩施典的一副样子对我。

但其实你真的比我厉害吗?你连四星酒店都住不了,非得住五星的,我可是连快捷酒店都能住哦。

晚安吧,豌豆王子!” 陆既明被怼得目瞪口呆,连手机被挂断都没来得及给出反应。

等他回神,他看到曾宇航已经在一旁笑得直打滚。

“该!被怼了吧?豌豆王子!哈哈哈哈哈这姑娘好,给劲儿,我喜欢!” 陆既明三把两把很粗鲁地把曾宇航推出了房间:“滚滚滚!一边去!她算老几你喜欢?你敢!” 宁檬挂了电话,和尤琪继续刚被陆既明打断掉的视频连线。

尤琪问她:“谁大半夜骚扰你啊?” 宁檬一翻白眼:“一个吃铝长大的大傻子,老年痴呆有点提前。

” 尤琪问宁檬多久能回来,宁檬说,快则一星期,慢则一个多星期。

“你家里很静啊?老何呢?”宁檬透过视频中尤琪的身影向她身后的空旷空间望,但没看到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尤琪笑:“可别找了,再把脖子抻着,老何不在家,出去和新同事应酬去了!” 宁檬咦了一声:“他去哪家公司了啊?” 尤琪一脸骄傲:“一家保险机构,做北京部的负责人哦!” 宁檬啧啧两声,告诉尤琪记得何岳峦回家之后看看他脖领子上有没有口红印什么的,这世道优秀男人太少到处乱扑的小妖精太多。

尤琪哈哈笑:“我们家老何才不是那样的人!”然后问宁檬,“尽调辛苦吗?” 宁檬小叹一口气:“尽调工作还没正式拉开帷幕呢,今天下午听着那几个大佬以访谈开会名义聊了一下午的金银珠宝手串和表。

” 尤琪一拍脑门:“啊!说到表,我也看到苏学长戴的那块百达翡丽了!哇塞,他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锋芒好凌厉,和人讲话都不笑的!” 宁檬:??? 他们看到的是同一个苏学长吗?怎么她见到的苏学长一直笑眯眯的。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啊?”宁檬问。

“我去富力城上面的港丽吃饭,恰好他也约了人在那里。

我认出他,就过去和他打招呼。

但他从头到尾都不笑的,严肃得一哔,”尤琪吞了口唾沫,继续,“后来我提到你,他一下想起了我,这才给赏了个笑脸说我又变好看了都没认出来。

” 宁檬看着尤琪的吃瘪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大美女也有吃不开的时候,这个看脸的世界可能还有点救。

第二天白天,曾宇航先开车把陆既明送到节能企业,然后他又去了自己家的公司视察。

宁檬到得比陆既明早,人事秘书已经把她安排到一个不常用的会议室做尽调。

陆既明一到企业就被人事秘书迎圣驾亲临那样迎进了一间豪华办公室。

人事秘书说:“怠慢了,陆总,本来董事长说把他那间办公室先腾出来给您看资料用的,但最近订单有点多,都等着他签字批示呢,所以他那屋一时实在腾不出来!不过这间也不差的,这间通常都是我们迎接市里各局领导检查工作给备的办公室!” 陆既明从心里反感人事秘书一听就假的虚伪社交手段。

市里领导来了都用这屋,他就不信董事长说过要把自己那屋让出来给他用,他比市里领导们还重要了?扯什么花样犊子。

他不耐烦地打断人事秘书的各种示好和讨好,问:“宁檬呢?” 人事秘书说:“宁经理在后备会议室。

” 陆既明:“带我去看看。

” 人事秘书:“……” 犹豫过后,抵不住陆既明近乎凛冽的眼神,她把陆既明带去了那间由于长久不用墙角都有些发了霉的会议室。

陆既明一踏进门口就皱起了眉。

他回头瞪了人事秘书一眼,人事秘书被他瞪得浑身一哆嗦,却不能领会这满满的不乐意劲儿是为了什么。

干活的人和指挥干活的人待遇不一样,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陆既明走到宁檬旁边,拉开椅子坐下,往椅背上一靠,侧身仰头对站在身后的人事秘书说:“行了,你先去忙吧,后续还需要什么资料我再告诉你。

” 人事秘书有点奇怪地嗫嚅:“陆总您……是要在这里办公??” 陆既明用鼻子挤出一声“嗯”,就不再理她。

人事秘书一脸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劝陆既明回去富丽堂皇的办公室还是自己这就走人。

最后是陆既明不耐烦地帮她做了选择:“别跟这站着了,我们要开始看材料了,你也忙你的去吧。

” 人事秘书懵懵怔怔一副不怎么安心的样子走了。

出去后她直奔董事长那里汇报了金主爸爸陆大总裁的反常状态,请示眼下该怎么办。

董事长大骂他这个大力栽培的人事秘书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那就把那个经理一起安排到那间办公室去办公吧,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人事秘书立刻回头去后备会议室向陆既明和宁檬说这事。

结果她到门口时无意间耳闻目睹了这样一幕。

宁檬:“你受得了这屋的味儿吗?受不了别硬撑着,去办公室吧。

” 陆既明:“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你能待的地方我也能待,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门口的人事秘书有点感动。

这是多么平易近人深入基层的金主老板啊。

被感动了的人事秘书敲了敲大敞的门,请示:“陆总,要不您和宁经理都到办公室去看资料吧?” 陆既明拧着上半身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回绝:“不用,我们俩就跟这看了!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有事我们叫你,没事不用再过来了。

” 人事秘书在对勇于踏入泥巴里开出金花花来的金主爸爸的感动中,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宁檬和靠在椅子上斜眼瞪着前任秘书的社会人明哥。

宁檬推推眼镜:“陆总,没受什么刺激吧?这儿可一摸一手指头灰!”宁檬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划过桌面示范了一下,果然指肚变灰了。

陆既明胳膊往椅背上一搭,强撑着做出一副淡定自在的样子:“老子在北京吃的霾还少么?还怕这点灰?!哎你看什么呢,你怎么先看起商标专利来了,来我告诉你你这么没头没脑的看可不对,你得先看企业历史沿革再看……” 听着陆既明嫌弃吧啦地教着自己怎么做尽调,宁檬忽然有点走神。

这个一直嫌弃她、质疑她做项目能力的前任老板,此刻正在很平等地、没有居高临下地,亲自教着她怎么做项目尽调。

她忽然有种错觉,觉得离开北京后的异地空间仿佛能剥除人的身份,让一个平时和她有着十万八千个台阶距离的大老板,现在好像和她待在同一地平面上。

他和她似乎从未如此平等和亲近过。

这感觉可真是有点奇妙。

宁檬现场尽调经验太少,没人指导的话,她还真拿捏不太好尽调的程度和步骤。

尽管看了很多书,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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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重生了,最想做什么? 高明程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比较好! 年轻貌美的老婆,那就绝不能被艰苦的生活给磨去了颜色。 沉默内向的大儿子,打小就得好好培养。 至于走上邪路的小儿子,嘿嘿,教你做人套餐已上线,套餐包括:遍体鳞伤、皮开肉绽、头破血流。 至于钱嘛 我对钱不感兴趣,上辈子赚够了,这辈子只想小富即安,悠哉过好小日子! /

AI替身中了沙雕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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