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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新任的CEO。
伊镁悄无声息地侧身进来,掩上了门。
一年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新闻里那架不知所踪的航班,马航370居然会离他这样近&mdash&mdash伊镁的先生就在那上面。
确认航班失联的那天&mdash&mdash距离伊镁的预产期,恰好还有两周。
伊镁原本就是蓝粉蝶,大学时代就为她的偶像工作,做到了全国后援会的会计。
那一天,她的偶像&mdash&mdash那个已略显过气的女明星发来了一段小小的视频,对伊镁说:我相信他会回来,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几天以后,女明星到医院里去,亲手抱了抱伊镁提前出生的宝宝&mdash&mdash那张心碎的合影一整晚盘踞在微博的热搜榜上,那自然也是粉叠的用户激增的时段。
几个月后,正式宣布了由伊镁接替大韦的消息,她的办公桌上还放着盛着婴儿的篮子。
婴儿在篮子里睡着了,她原本打算先把婴儿送至托管的地方再来上班,结果被紧急会议的通知逼得不得不拎着她赶来公司。
梦中的婴儿满足地吮吸着大拇指,这让那几个对大韦忠心耿耿的老员工放弃了表达任何反对。
自媒体上倒是有过一阵质疑的嘈杂声,比如,女明星拿失联航班来给自己炒作热点&mdash&mdash这类揣测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ldquo我得跟你说件事,关总。
&rdquo伊镁在他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把脸颊上一缕短发试图塞至耳后,&ldquo你听说有个蓝粉蝶在公开地拍卖陈奕迅演唱会的票了吗?就在&lsquo商店&rsquo区他自己的&lsquo柜台&rsquo里。
&rdquo &ldquo只要票不是假的,有什么问题?&rdquo他茫然。
&ldquo今天晚上一张原价六百八的票,已经炒到三千六了,而且这还不是最终的出价&mdash&mdash这和黄牛没有区别。
&rdquo伊镁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ldquo既然拍卖,那就是你情我愿。
我们跟那些演唱会的票务方合作,一张票赚不出来一顿盒饭钱。
&rdquo &ldquo要是所有的蓝粉蝶都开了窍学他,我们的商店区会变成黄牛集散地&mdash&mdash老板,公安局也是要工作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吧。
&rdquo他颓然地把桌上那半杯隔夜的水喝干,&ldquo交给你们去处理好了。
&rdquo &ldquo我就跟你说一声,&rdquo伊镁笑笑,站起身,&ldquo这个人很难搞,我们客服跟他沟通,希望他中止拍卖,他说&mdash&mdash如果关景恒让我撤了这个拍卖帖,我没话说。
可是真没空跟你多说&hellip&hellip&rdquo伊镁摇摇头,&ldquo我去跟他聊,就说我代表你。
&rdquo 他重新低下头看着手机:&ldquo我找找看&mdash&mdash你说的是哪个蓝粉蝶,排行前二十位的我应该都叫得上来。
有了,陈奕迅演唱会&mdash&mdash就是这个没错,已经叫价到了四千八,估计要成交了&hellip&hellip&rdquo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这个蓝粉蝶的头像,不知为何感觉那是张在哪见过的脸。
伊镁已经走到了门边,又不放心地转过身:&ldquo还有,后天我要召集大家开会,你知道的,专门对打咱们粉叠的竞品,这个礼拜已经上线了&mdash&mdash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挖我们的蓝粉蝶们&mdash&mdash关总,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rdquo 脑袋里似乎响起一声清脆而复古的&ldquo叮咚&rdquo声,紧接着眼前也骤然亮了。
在那个鼓楼附近的四合院里,孟舵主的生日派对&mdash&mdash想到这个人,他心里依然会浮起一种如坐针毡的厌烦。
但重点是,那天晚上有一个派对公司,没错,有一个负责端着盘子收大家喝过的酒杯的孩子,就是他了。
&ldquo关老师,我姐姐以前特别喜欢您的歌,可以给我签个名吗?&rdquo 那孩子的脸上有种微微发红的羞赧。
你总算又一次找到我了,蓝粉蝶。
他的眼光落在那个头像旁边,ID是&ldquo阿南九九八十一&rdquo,大家都简称为:阿南。
已经有一年多了,灵境没有再来过那个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就是她和小潘相亲相爱的家。
某天她突然发现,她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一个文件夹&mdash&mdash那里面放着一些很重要,但平时不怎么会用到的文件。
比如,她在英国的毕业证书,以及,她做财经专访的时候入选过某个美国写作项目的证明。
然后她突然想到,搬离小潘那里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文件夹很重要,所以她把它单独放在某个抽屉的底部,打算等所有行李安顿好之后再回来郑重地拿走它&mdash&mdash果不其然,她就这样忘记了。
她坐在地板上无助地咬了十分钟的指甲,最后艰难地给幽幽发了一条信息,问她知不知道现在小潘回北京了没有。
幽幽很快就回复她了:现在帮潘神看着那套房子的是我,你如果要找你的东西,随时可以过来拿。
于是,她带着小白龙心情复杂地重游了故地&mdash&mdash准确地说,小白龙带着她。
当她终于轻车熟路地转到了B2层停车场,感觉她的双手似乎不需要大脑来指挥,凭借肌体间某种不迟不早的提示音,就能准确地转弯。
那家安静盘踞的洗车店已焕然一新,招牌换成了鲜艳的颜色,放下车窗就闻得到那股隐约的、新装修过的气味。
倒车入位的时候灵境瞟了一眼,店里两个陌生的伙计都穿着崭新的工服。
硕大的logo印在背后。
原先的那间夫妻档,已经变成了某个新崛起的洗车连锁品牌的门店。
这个牌子近一年来在北京迅速地扩张,很快就占据了大大小小的小区停车场&mdash&mdash灵境已经养成了习惯,下意识地想了想,自己有没有看过他们用来融资的BP。
好像是有的&mdash&mdash那还是在她属于小雅组的日子,也就是说,是上辈子的事。
门虚掩着。
她们约了一个下班后幽幽在家的时间。
所以她没能验证一下,自己一直留着的那把钥匙还能不能用。
小潘没有要她把钥匙还回去,她也没提&mdash&mdash因为小潘曾经说过好几次,每一次谈恋爱分手,最让他崩溃的瞬间,就是对方把钥匙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刻。
虽然她和小潘不是分手的恋人,可这句话她一直记得。
灵境站在厨房门口,正好看到幽幽颀长的背影。
幽幽的靴子表情生动地瘫倒在客厅正中央,她赤着脚,身上却还穿着应该是外出时候的裙子。
她静静地转过身来看着灵境,手上拿着汤勺,腰细得不成比例,就像是修图过分的海报。
她用汤勺往电视机的方向指了指:&ldquo你的东西就在那个抽屉里。
潘神早就把它收拾出来了,他一直等着你回来拿。
&rdquo 灵境弯腰拾起地上的背包,打算把文件夹塞进去,可是背包看起来比她以为的小,两三个回合后她颓然放弃。
幽幽没有表情地注视着她,直到她惊觉自己一直置身于这样冷冰冰的审视之下。
她索性把包和文件夹都丢在沙发上,挑衅一样地坐了下来。
如果此时站在那里的是小潘,他想给我难堪,我没话讲&mdash&mdash只是真还轮不到你。
幽幽交叉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眼神没有半点退缩。
只是忽然之间,她身后喧嚣起一阵些微的噪音,她恍然大悟地急忙转身,在白色泡沫刚好涌出沸腾的砂锅的时候,扑上去把火关小。
手指似乎还是被锅的边缘烫了一下。
她回转身的时候,恰好撞上了灵境眼睛里微微浮起的笑意。
&ldquo抹一点白糖,管用的。
&rdquo灵境静静地说,看着幽幽将信将疑地转身去找糖盒,她终于鼓起了勇气问:&ldquo小潘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是说,下次回来。
&rdquo &ldquo他在北京。
&rdquo幽幽的语气里似乎放弃了对峙,&ldquo昨天晚上,那个笨蛋又喝多了,急性胃出血&mdash&mdash医生不让他回来。
&rdquo &ldquo哪个医院?&rdquo灵境骤然站了起来。
&ldquo干吗?&rdquo幽幽斜斜地瞟了她一眼,&ldquo他又不想见你。
&rdquo 说得也是。
灵境把所有的东西抱在胸前:&ldquo那我走了。
谢谢。
&rdquo不知在谢什么。
幽幽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ldquo那个时候,关景恒求我冒充他女朋友,去跟你们老板吃饭,就是为了做给你看。
潘神是这么跟你说的吧?&rdquo 灵境像是忍无可忍地转过脸:&ldquo你们这些粉丝,在平时的口语里,也一定要这么叫小潘吗?&rdquo &ldquo刚刚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不过,还有些事儿是你不知道的。
&rdquo幽幽停顿了片刻,像是故意想欣赏她的表情,&ldquo就在那天,你们老板的饭局,你走了,关景恒他喝醉了,然后吧&mdash&mdash你也应该能想到,我跟他真的睡了。
潘神千叮咛万嘱咐过,打死不能让你知道这件事。
&rdquo 灵境不说话,下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子,凝视着已经微微发白的指关节。
&ldquo不是一时的酒后乱性那么简单哦,&rdquo幽幽的唇膏和眼角都闪烁着隐约的银粉,她算不上是个漂亮女孩,但是身上散发着某种不成比例、不那么协调的魅惑,&ldquo我跟他的关系持续了大概两三个月。
那时候&mdash&mdash是我自己傻,我以为就这样弄假成真了也不错。
可是他突然就跟我说,还是算了。
我问他是不是还是忘不了你,他不回答。
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hellip&hellip&rdquo她心满意足地看着灵境的脸,&ldquo我总算是想明白了,那两三个月,正好就是他暗算了潘神,完成了股权变更的时候。
那段时间为了帮潘神办各种事情,他的身份证好多时候都在我身上。
他要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拿走一天两天的,我根本不会发现&mdash&mdash&rdquo 灵境抓紧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旧钥匙,用力丢出去,它划了一道不完美的弧线,重重地砸在茶几的钢化玻璃桌面上。
一声巨响。
&ldquo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像这样砸你的脑袋。
&rdquo灵境静静地说。
幽幽粲然一笑:&ldquo老板娘,我是羡慕你呀。
关总是个厉害角色,一定会很了不起的。
你说对不对?&rdquo 小白龙自然是寂寞而忠诚地等在原地。
她颤抖着打开车门,把自己塞进驾驶座的时候感觉就像在搬家一样,因为负重而跌跌撞撞。
洗车店里走出一个人,穿着崭新的制服,脸上却带着满脸不习惯的笑容。
是这家店原先的老板。
灵境放下了车窗,怔怔地看着他靠近自己。
&ldquo你这么久没来了。
&rdquo他的眼神里有真正的惊喜。
这很容易感染听他说话的人,&ldquo洗洗车吧,来都来了?你以前在我们店里办的卡都还没用完。
&rdquo &ldquo我还以为你们回老家了。
&rdquo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灵境觉得好像从胸口处浮上来了深深的委屈。
&ldquo没有,&rdquo老板回身象征性地望了望新的招牌,&ldquo他们从我们手里盘走了店,我们反正没地方去,不如就还留在这边招呼老客人。
你等一下,&rdquo他掏出手机,用力地划着屏幕,&ldquo我不太会弄这个玩意儿,我老婆今天不在&hellip&hellip你等等,不好意思,扫我们的码,还会有优惠券的&mdash&mdash&rdquo他笨拙地向灵境重复着一些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话。
灵境耐心地等他翻来覆去地点击着界面上所有能点击的东西,终于把注册和优惠券的事情搞定,但她已经放弃了要老板把之前卡里的钱转移到新的账户里&mdash&mdash那太不厚道了。
&ldquo只洗洗外面就好,里边不用了。
&rdquo她微笑着说完这句话。
于是,小白龙的挡风玻璃变成了水帘洞。
她坐在方向盘后面,看着眼前那片小小的人造瀑布。
眼泪放心大胆地汹涌而出。
就好像是她主动走进了雨地里。
没有想到关景恒在家。
晚上八点半,他居然已经下班了,灵境心里一颤,就好像她自己刚刚偷了情回来。
&ldquo出去吃饭好不好?&rdquo关景恒愉快地问她,&ldquo我快饿死了,你都没回来。
&rdquo &ldquo开会。
&rdquo她淡淡地丢下了外套。
&ldquo我刚去过MJ,他们说你已经走了。
&rdquo他不动声色地按下了遥控器。
&ldquo我去了五道口啊,约了几个人在那边见的。
&rdquo她惊讶自己的面不改色,&ldquo好多IT男就喜欢约人在&lsquo宇宙中心&rsquo。
&rdquo &ldquo那个咖啡馆还那么热闹吗?&rdquo关景恒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ldquo你怎么那么香?&rdquo &ldquo你不是要出去吃饭吗&mdash&mdash想吃什么?&rdquo &ldquo吃你。
&rdquo他的嘴唇蜻蜓点水地在她脖颈和肩膀的衔接处滑了一下,那一点点肉眼看不见的涟漪骗不了人。
他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在试图游进她耳膜的深处:&ldquo朱灵境,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明年吧?明年,粉叠就会好起来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粉叠今年有什么不好吗?&rdquo她问完,然后像是倒抽了一口凉气,&ldquo天呀,我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rdquo 他非常配合地苦笑了一下:&ldquo没事,没事,我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已经轮到男人们抱怨你就是不在乎我。
&rdquo &ldquo风水轮流转。
&rdquo她在他肩膀上轻轻敲一拳,&ldquo欸,你是不是喝酒了?&rdquo 关景恒总是可以逗笑她,前提是&mdash&mdash他只有在小酌一点以后才讲得出好笑的事。
她在一瞬间里决定了暂时忘记她见过幽幽,掩耳盗铃这件事,她已操练得越发纯熟。
曾经有一回,在深夜里关了灯的时候,她问过他,为什么在没喝酒的时候几乎不说话。
他的语气有点羞赧,他说:&ldquo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小到大,我父母一天的交谈不会超过二十句话,我们家很安静&mdash&mdash他们也不是关系不好,我记忆里只吵过三四回。
他们只是没有话说。
我以前一直以为,每个人都这样。
&rdquo 其实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做过恋人。
灵境常常会这么想。
在本来应该开始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没了音讯,刚刚正式开始了三天&mdash&mdash就去结婚了。
然后就过上了现在的平静日子。
&ldquo平静&rdquo不是一个修辞,而是实实在在地没有声音。
说这是默契,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普通恋人之间会有的那些争执、冲突、互相确认存在感、用激烈或者热烈的方式证明自己在对方那里的意义&mdash&mdash他们都没有经历过。
也许是因为他太忙。
也许是因为她不敢。
关景恒应该是没有告诉过灵境,他人生里最持久的一段关系应该还是在大学时代,也不过十八个月而已。
毕业以后,这么多年,女朋友有过一些,可最长久的一个&mdash&mdash九个月。
他并不是想隐瞒前史,只是羞于跟她承认,自己其实不大懂得该如何跟一个女人长久相处下去。
以往的每一次,他都是在该送花的时候送花,该在楼下等至深夜的时候等上两个小时,女孩子以或曲折或直接的方式表达不满的时候服软或者道歉,谈及未来的时候视具体情况来衡量是不是该做承诺&mdash&mdash所谓&ldquo具体情况&rdquo究竟具体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有时候甚至与当时的天气有关。
总之,大多数男人女人,应该都会在二十几岁的时候逐渐习得男女关系中一份类似操作说明书或者交通规则的指南。
当然,说明书撰写得详细还是粗糙,繁琐精致还是大道至简,会不会标注拉丁文解释词根什么的,因人而异。
可灵境是不一样的。
认识了灵境以后,说明书中的每一条都值得怀疑。
只是他做不到恰如其分地表达这些胆怯与困惑。
&ldquo你相信我,&rdquo他这样说,&ldquo我会把我拼命得到的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
&rdquo 他们轻轻地碰了一下杯。
灵境用力地凝视到他眼睛里:&ldquo我只想我们俩能好好地在一起,哪怕外面天都塌了,我和你关起门来照样涮火锅。
别的,没有那么重要。
&rdquo &ldquo可是外面天要真的塌了,到哪儿去买火锅底料?&rdquo 她歪着脑袋欣喜地笑了:&ldquo这倒真是个问题。
麻酱说不定也找不到了。
所以还是世界和平吧。
&rdquo 他们总算是坐在一家两人都喜欢的餐厅里吃生日宴。
他想说,灵境你不明白,是因为有了你,我才会对那个叫&ldquo关景恒&rdquo的人有了一点同情和好感,否则,我一直都当他是一堆垃圾。
但这句话说出来太傻了,也依旧需要各种索然无味的解释&mdash&mdash所以他只好对她笑笑,把想说的那句话替换成为:&ldquo今天不减肥了,来选个甜品。
&rdquo 她的手指在菜单上那几个蛋糕或者冰淇淋上轻轻滑过去,睫毛抬起来:&ldquo我跟甜品一起再要一杯香槟,好不好?&rdquo &ldquo好。
喝多了我背你回去。
&rdquo &ldquo我爱你。
&rdquo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阵惨然,却笑靥如花。
没想到他说:&ldquo是真的?&rdquo 她一愣,心脏某处就像荡秋千那样被人推了一把:&ldquo你,不会,真的怀疑这件事吧?&rdquo 他说:&ldquo没有。
我只是想说,我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人。
灵境。
&rdquo &ldquo说不定&hellip&hellip&rdquo她的舌尖微妙地在下唇飞速舔了一下,&ldquo是因为我们对&lsquo爱&rsquo这件事的理解不同。
&rdquo &ldquo那就按照你的理解,你有像爱我一样地爱过别人吗?&rdquo他的手掌越过了两只酒杯,箍住了她四个指尖。
为他们上甜品的服务生面无表情,似乎早已对人间所有缠绵或者肉麻免疫。
&ldquo有。
&rdquo她用带着一点钩子的甜点匙试探地戳了一下他的手背,&ldquo我上中学的时候爱过基努·里维斯。
你高兴吗,在我眼里你们俩长得差不多。
我是说,你和他年轻的时候。
&rdquo 没有。
当然没有。
怎么可能有。
如果幽幽没有告诉我那件事,我一定会这么说。
可是我也只能这样小小地报复你一下,你甚至感觉不到。
要是这个地球变成一整片雪地就好了,整个人间都埋在积雪下面,积雪上面只有我们俩,所有的脚印不是你的,就是我的,我们也不知道刚刚踩过去的那片雪下面,有没有埋着我们曾经认识的谁&mdash&mdash当然只能是想想而已,跟这个比起来,现实一点的操作,应该是我们俩去死。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粉叠离成为另一个蔓越莓还早得很,你哪能舍得死。
果然,他的手机知趣地开始叮咚地响。
他低下头看了看,把屏幕凑到她的盘子旁边:&ldquo那班蓝粉蝶们做的,你瞧这帮孩子&hellip&hellip&rdquo得意飞扬,溢于言表。
灵境低头看了一眼,顺便抱歉地环顾四周,然后将他手机的音量调低。
他的蓝粉蝶们在屏幕上集体唱着生日歌,常规生日歌唱完之后自然有花头&mdash&mdash无非是把一些时下的传唱度比较高的歌做一个串烧,再填上各种他们自己改的歌词&mdash&mdash中心意思是感谢关总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手机推回到关景恒手边的时候,他又低着头专注地盯了半晌,估计是又重新播放了一次。
等着服务生拿POS机的时候,他突然说:&ldquo我跟我的蓝粉蝶们在谈一个很了不起的计划。
&rdquo然后他笑了:&ldquo我先不告诉你,不过,你会为你老公骄傲的。
&rdquo 也许是她太普通了,她这么想&mdash&mdash所以,没有多少人相信,她并不那么需要有一个引以为荣的男人。
不是每个普通人都渴望被荣耀被仰视&mdash&mdash可是在这个国家,似乎没人相信这件事。
从一开始,她想要的,不过是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紧紧捏着话筒,有些生硬地微笑说&ldquo谢谢评委老师&rdquo的男孩。
他太渴望能够被选中了,那种渴望过分强烈,已经过不了自尊那一关。
所以他略显艰难地谢幕鞠躬,刻意地凝视着自己的脚尖,他只能这样与自己相处,直到现在都是。
钥匙刚刚转动了半圈的时候,他就开始吻她。
她想说干吗你神经病啊&mdash&mdash可是声音被围追堵截,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们踉跄地跌进门里,墙上开关是被灵境的脊背按动的。
咔嗒一声,切碎了满屋子的光。
她也索性将包丢在地上,他歪打正着地试图解开她衬衫的扣子&mdash&mdash胸口处的肌肤似乎是被他的婚戒划了一道轻微的痕迹。
也不知道是不是门没有关紧,好像一阵很硬的风席卷了他们。
其实也并没有喝多少,但是一阵眩晕就这样来了,这眩晕的纯度和烈度都高得让人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己没醉,可是灵境的身体里面似乎是醉了。
那里变成了一个他不那么熟悉的所在,他像童年时代那样没命地奔跑,完全不知危险为何物,但是他知道他已没有顾忌地袒露了所有致命的脆弱。
灵境,如果你想给我一刀,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我甚至不会觉得惊讶或者被辜负。
因为,一个成年人,如此手无寸铁地缠绕着另一个成年人,一定是错的。
他像是中弹那样激烈地绷直了身体,喘息的声音带着粗糙的沙粒。
然后他的身子垂下来,他想躺到她身边去,手背蹭到了她的脸。
&ldquo灵境?&rdquo他被吓到了,&ldquo你是在哭?&rdquo 她的身体总是如水母那样,迅速地蜷缩成一团。
每到她的身体呈现出某种美好的轻盈,就会让他自惭形秽。
他笨拙地把她搂紧,他能分辨得出她眼泪的分量:&ldquo你不要吓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rdquo她用力地摇头,五官紧紧地挣扎着靠近彼此。
她的胳膊在脸庞上蹭了一把,深呼吸一下,带着水滴的响动,她费力地说:&ldquo不管,不管你做了什么,你&hellip&hellip你能不能答应我&hellip&hellip你不要骗我?&rdquo 他坐了起来,身后的墙壁冰冷。
&ldquo到底是谁这么多嘴&mdash&mdash&rdquo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帘,似乎是在盘算有谁会是可疑的,&ldquo你能不能听我解释&mdash&mdash我没有想瞒你的,我只是不想今天说,我想我们今天高高兴兴地去吃个饭,灵境我发誓,我打算告诉你的,我没想到会有人嘴这么快&hellip&hellip&rdquo 她疑惑地看着他,已经忘了继续哭。
&ldquo我是把这个房子抵押出去了。
&rdquo他微笑着,轻描淡写,&ldquo我怕你骂我。
你知道,公司接下来开销会大一点,需要钱,可是融资需要时间&hellip&hellip我为了预防最坏的状况,现金花完了万一还没融到下一轮的钱,我总得给一百多个员工发工资,你放心,只是预防最坏的情况&mdash&mdash这是你和我的大教室,我不会搞到要让银行来收走咱们的家,你不要哭了行不行?到底是谁跟你说的他怎么能这样。
&rdquo 上帝给他的生日礼物,原来就是这个眼前摆在他们之间的台阶。
再不顺着它下去,似乎不大合适。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三分,果然,他的生日还没过去。
&ldquo公司给我涨工资了,我可以来还每个月的利息,这样&mdash&mdash即使你有问题,我们也不至于被赶走。
&rdquo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格外像个小女孩。
很快,就睡着了。
一个人眉宇间换了表情,会导致非常神奇的变化&mdash&mdash甚至会让一模一样的五官都改了线条。
他已完全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派对上穿梭于宾客之间的孩子。
非常巧合的是,阿南露出了那个略微羞涩的笑容:&ldquo关总,你看起来比去年,就是那个派对上&mdash&mdash变了好多。
&rdquo &ldquo我?&rdquo他淡淡一笑,&ldquo可能是瘦了点儿&mdash&mdash累得像狗一样,什么都得从头学,公司的钱无论怎么都不够用,我到今天为止也只敢给自己开七千块的工资。
&rdquo他摇摇头,做出一种辛酸的表情。
&ldquo你唱歌的那几年,才不会这么说话。
&rdquo阿南笑得更加腼腆,牙齿很白。
这孩子果然还缺点历练,他不知道他已经说错话了。
不过关景恒不怪他,他只是在心里对自己笑了一下。
所以他问道:&ldquo牙是新整的吧?看来去年赚了不少。
&rdquo 阿南丝毫没听出来这句话里暗含的嘲讽:&ldquo关总眼力可真好。
去年&hellip&hellip还可以,主要靠卖荧光棒&mdash&mdash也是瞎折腾,跟咱们粉叠里那几个真正的大神还是没法比。
&rdquo &ldquo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白千寻后援会的?&rdquo关景恒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个微妙的变化足以提醒对面的人,现在要聊正经事了。
&ldquo我想想啊&mdash&mdash应该也有三年多了,那时候我在一个电影院上班,我卖爆米花。
白大人那个时候还是挺亲民的,他从日本参加漫展回来,因为很成功,他就在我们电影院包了个场招待粉丝们看《复仇者联盟》,那时候还是第一部&mdash&mdash我也是他的粉丝,认识他的路人还没有今天这么多,他包的那个影厅大概也就是两百个位子&mdash&mdash我就,拿出来我当时卡里几乎是所有的钱,请那个影厅里所有的粉丝吃爆米花&mdash&mdash两人一个大桶,还有两杯可乐。
白大人当时在北京的后援会会长就是这么记住我的,然后我就加入了&mdash&mdash后来我参加组织过好几次人数比较多的应援活动&mdash&mdash白大人开演唱会的时候我联系旅行社的朋友弄了好几辆大巴来接粉丝&mdash&mdash对了关总,你不知道吧,我在老家的时候考过的驾照是A本,演唱会结束的那天晚上,&rdquo他又露出了整整一排洁白的牙齿,&ldquo下雨了,有二十几个女孩必须马上去机场,可是旅行社的司机不肯送&mdash&mdash所以我就送她们了呗。
就这样,那晚我送的那群女孩里,有一个是蓝粉蝶的账号,那时候咱们这儿管得还不是很严,还不要求所有粉蝶必须实名认证。
她在出国上学之前,就把蓝粉蝶的账号转给我了。
当然,很快就没这种事了。
&rdquo &ldquo白千寻的粉丝之间派系还蛮复杂的,你会不会觉得不好相处?&rdquo关景恒打量着阿南的手指,中指上戴了一个造型夸张的骷髅戒指,人在刚刚开始改善处境的时候通常如此,会猛然拥有一些令人一言难尽的品味&mdash&mdash主要是在没那么穷了之后,错觉人生从此拥有取之不尽的自由。
对这种自由的表达&mdash&mdash选一样难看的东西付账是个仪式。
&ldquo是有一点,&rdquo阿南倒是坦率,&ldquo而且,他上过真人秀以后就更红了,可是吧&mdash&mdash他其实不怎么会演戏,所以,关总你知道的,他的新片上映的时候,他们公司给我们这些蓝粉蝶的压力特别大&mdash&mdash你想想有多少人骂他,我们去微博打仗的那种热闹,简直没法儿回忆。
&rdquo &ldquo所以你就开始卖别的明星的周边?&rdquo &ldquo那个&mdash&mdash陈奕迅的演唱会的票我也是偶然拿到了两张,你说了不让我拍卖,我就已经撤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说的是黄薇良,亲爱的。
&rdquo关景恒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表情,&ldquo我们看过了后台的数据,你从去年十一月开始,就在卖黄薇良的荧光棒了,她一个刚刚露头角的女演员&mdash&mdash我们统计了一下,基本上,这大半年来,她的电影首映礼、她参加过的综艺或者活动&mdash&mdash所有这些活动,参加过的粉丝也不过是两百多人,可以说,这两百多人手里标了她名字的荧光棒、灯牌&mdash&mdash都是从你这里出的货,我应该没说错。
&rdquo &ldquo瞒不过你,&rdquo阿南尴尬地将手在眼前挥一挥,像是驱赶苍蝇,&ldquo这姑娘的经纪人曾经也是白大人的粉丝,我们认识,她拜托我帮帮忙&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给你多少钱?&rdquo本来是想开门见山的,结果出门以后,硬是过了条跨海隧道。
&ldquo瞧你这话说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给你三百万,签你三年,你从白千寻那里退出,全力来配合黄薇良的经纪公司,把黄薇良的后援会做出点规模来,你接不接受?&rdquo 一阵听得见对面心跳声的沉寂。
&ldquo可是关总&mdash&mdash为什么呢?&rdquo &ldquo你先告诉我,你喜不喜欢看黄薇良演戏?&rdquo &ldquo还可以,我要是讨厌她也未必会答应帮忙卖她的灯牌&mdash&mdash&rdquo &ldquo那你就要公开宣布,永久脱离任何白千寻的后援团体。
你有可能会被网络暴力一阵子,不过会很快过去,考虑一下吧。
&rdquo关景恒故意安静了片刻,&ldquo你既然对她的戏印象还好,也不算违背粉丝的原则了。
&rdquo 门开了一条缝,伊镁的身子隐隐一闪,然后才象征性地叩了两下。
关景恒站了起来:&ldquo我出去跟她说句话,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想好了。
&rdquo 他把那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关在了身后的门里。
门外的墙壁刷成了一种奇怪的蓝色,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才衬得伊镁的脸色有点古怪:&ldquo刚刚冯小雅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她打给我。
&rdquo &ldquo我找不到手机了。
&rdquo关景恒环顾四周了一下,&ldquo不过我相信它还在附近。
&rdquo &ldquo冯小雅说,因为个人原因,她要辞去在粉叠董事会里的职位,MJ有可能会把那个倒霉的钢铁侠替换上去。
你当心一点,他可不像小雅一样事事都替我们考虑。
&rdquo &ldquo小雅到底是因为什么个人原因&mdash&mdash&rdquo他已经听不见后面的内容。
&ldquo她又怀孕了。
&rdquo &ldquo怎么可能!谁的?&rdquo他脱口而出。
几米之外,已经有三四张办公桌后面瞬间升起几张好奇的脸,随后又缩了回去。
&ldquo这叫什么话?&rdquo伊镁大惊失色道,&ldquo能是谁的?难不成还是你的。
&rdquo 他反手推开虚掩着的门,几乎是倒退着回到办公室里,一转身,看到阿南还是分毫不差地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原处,甚至表情都没有改变&mdash&mdash让人以为他是在耐心地等待着大自然来风化他。
听到响动,他总算是仰起头。
&ldquo关总。
我想好了。
我愿意,我不可能再有更好的机会了。
&rdquo 他从容地走到阿南身边,轻轻拍拍阿南的肩膀,阿南立即站了起来,略微迟钝地掉转身体的角度,以便可以直视他的脸。
&ldquo会有人骂你背叛白千寻,你不用理。
&rdquo他换了一种自己人的口吻。
&ldquo我知道的,我并没有卖给白大人,我心里有数。
&rdquo &ldquo你要记得你是自由的。
偶像高高在上,强光一打,粉丝只能是在底下乌泱乌泱的一片。
可是你有选择的权利,你可以不站在那个灯光底下。
&rdquo &ldquo关总,&rdquo阿南的笑容有一点僵硬,&ldquo我没有文化,这种话,我说不出来。
&rdquo &ldquo你放心,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一些蓝粉蝶会接别的任务&hellip&hellip我拿了一点黄薇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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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姬象,谢邀。 人在大明,刚死在紫禁城。 信号不好,神鬼怪事太多。 匿了。 /
凌霄穿成了书里的配角真千金。 假千金认回了比他们家有钱一百倍的豪门,成为两家团宠。 而真千金是乡下来的又黑又柴可怜兮兮的土包子。 未婚夫:就算是我高攀不起明珍,也不会看你一眼! 父母:你多跟明珍学着点,她什么都比你强,愿意教你是你的福气。 假千金含笑答应:我一定好好教凌霄。 然后开始教身无分文的她怎么花一万块。 凌霄下意识看了一眼。 滴 【山阴公主已上线】 【太平公主已上线】 【平阳公主已/
又名:被学姐赖上的日子 校花:王易,脚酸,捏 校花:王易,怕黑,牵 校花:王易,你是我的人了,你跑不掉的! 王易一觉醒来,重生回到20年前高考现场。 面对天书一般的试卷,直接懵逼。 考试不顺利就算了,回头还被校花骑在身上一顿胖揍。 我不要脸的吗? 算了,脸给你了,身子也给你了! 校花:王易,我帮你背了黑锅,锅太沉了,你背着我走吧! 高端的猎人,经常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在眼前。王易发现,自己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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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羽棠穿成了一只满身杂毛灰了吧唧的鸟。 他的生命值只剩七天,必须尽快找到主人结契。 周羽棠:还用说么,当然是找主角啊! 主角:乌鸦?滚粗。 宗门仙长:此物不详,拿走拿走。 路人们:这小东西灵力低微,实在没什么用。 周羽棠:很好! 他找到角落里独自站立的少年,飞过去,用他焦炭的小脑袋瓜亲昵的蹭了蹭少年的脸。 确认过眼神,是一起干大事的人! * 师门考核,蛮荒巨妖吓哭了。 外出任务,九尾灵狐吓/
战长林年少轻狂时,做过最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倾其所有,求娶长乐郡主居云岫; 一件是兴德元年,在居云岫身怀六甲时扔下一纸休书,削发为僧,扬长而去。 三年后,天下大乱,战长林在荒郊救下华盖如云、玉辔红缨的送亲车驾。车里,新妇凤冠霞帔,怀里抱着的稚儿粉雕玉琢,正睁大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眼,懵懵懂懂,似惊似疑。 战长林问:哪儿去? 居云岫答:洛阳赵家,成亲。 *又痞又野和尚X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