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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模样,毫无矫作,可怜又可爱。
姑姑您真绝了,果然是独具慧眼。
” 猫儿姑成竹在胸地笑了笑,“所以呀,三爷甭瞧着我们这小丫头好似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那正是她绝大的力量所在。
您可知她抓住了哪一位照顾主儿?——我告诉您,柳家大少。
” 槐花胡同里提到“柳家大少”绝没有第二人,唐席惊讶地抬了抬眉毛,“柳大不是现做着蒋文淑吗?” “那天还当着文淑姑娘的面,柳大少就丢了个钱袋给我们这丫头,就在大门口,好些人都瞅见了。
三爷,您再吃些。
”猫儿姑亲手送了一匙春笋鸡瓜子到唐席的餐盘中,将眼斜乜着万漪笑道,“你自个儿同三爷说呀,是不是?” 万漪只听唐席的口气仿似仍有转机,再听猫儿姑提起了柳梦斋,酸甜苦辣全都在心头涌起,霎时间珠泪欲落,娇态可掬。
猫儿姑对唐席努努嘴,“瞧,谁忍叫这样的小可人儿窘在台上,而不声援照顾呢?我就在柳大少身上押一注。
” “若押在别人身上,我还真不敢拾茬儿,花花财神嘛……”唐席呵呵笑了两声,“谁叫他是花花财神呢?” 之前猫儿姑把一只满盛金条的雕花小匣摆在唐席面前,唐席却一直碰都没碰。
此际但见他伸手将那黄灿灿的匣子轻轻合上,交人收起。
猫儿姑即刻喜笑颜开,“万漪姑娘,佛儿姑娘,三爷肯抬举你们,快好生谢谢三爷。
” 佛儿伶伶俐俐上前来,口齿清朗地叫了声“三爷”,斟满了一杯酒双手敬上,“您喝一盅辣辣心,记住对我的提携,日后自有我补报您的日子。
”唐席毫不客气,接过来一口气饮尽。
万漪也盈盈上前来敬酒,欲通辞却未敢。
猫儿姑也陪了一杯,又含笑布菜道:“这蒲菜炒面筋可地道,三爷您尝尝看。
万漪,你再伺候三爷一套《夜月》吧。
” 唐席摇摇手,“我不爱这个。
《卸甲》你会不会?” 一提起琵琶来,万漪顿时有了主心骨,声音也沉稳了不少,“会,不过弹得不好,您权当听个乐吧。
” 她便重和了弦弹起来,一时金戈铁马破空而来,听得唐席击节赞叹。
这一顿饭直吃到后半夜,万漪与佛儿也颇饮了几杯,本来就不胜酒力,怎禁得猫儿姑又不停地语笑怂恿,二人便慢慢褪去了拘谨,樽前莺舌争调,灯下花枝乱颤,流露出几分轻狂样子来。
猫儿姑从旁细看唐席的反应,遂将种种的闲言碎语一一落实—— 唐席的确懂欣赏女人,但他钟意的绝不是女人。
猫儿姑正若有所思,一个老妈子失魂落魄地走来,贴住她耳语几句。
猫儿姑的脸色一沉,“商大娘过去了?” 这话说得众人都呆了一呆,佛儿拿手摁住了胸口,压制着酒气上涌,“师父她死了?” 猫儿姑叹口气,“唉,原当只是拉肚子,谁想这么严重,一天半日就断了气,又偏偏赶在这当口!按说,你师父病死,你这个徒弟也该为她服孝——” “我不服孝!”佛儿霍然跳起,却被酒意冲得立脚不稳,幸好唐席手快,将她一把扶住。
佛儿将纤掌攀着他,长眉倒竖、星目圆睁地瞪住了猫儿姑,“妈妈,我不能服孝,要不我还怎么参加宴会?那就没机会见到九千岁了!” 唐席的双眼里迸射出一道锐光,敏捷如虎爪,令他在大醉时仍不失摄人的威力。
“你要见九千岁?” “不是说九千岁有可能会来吗?” “你为何这么盼着九千岁前来?” “谁不盼着九千岁呢?”浮起在佛儿眼眉间的急切重又被她塞回。
她喝了许多,但依旧还清醒。
“是啊,谁不盼着九千岁呢?”唐席重复了一遍佛儿的话,炯炯的双目有好一阵揪住她不放。
而后他调开脸转向半开的花窗,出神般望着树影被夜风徐吹,“想当年我在天津卫时还曾看过商大娘的表演,真格是华年似水、彩云易散,想起来叫人心酸哪。
这样吧姑姑,”他抹了一把脸对猫儿姑道,“佛儿姑娘既不愿服孝,那我就派人走一遭,把大娘的闺女从天津卫接来,扶柩回乡,也别让大娘做客死之鬼,至于一概治丧事宜嘛,毕竟两位小倌人正当出道打炮的裉节,诸事繁杂,您也分不出心来管别的,弄不好怠慢了死者,又耽搁了活人,不如也就一道交由我来办。
” 猫儿姑正愁商大娘死得不是时候,况且就算只为她出上一副薄板棺材,那也得一笔费用,难得唐席自行接过这副担子,她自然是感恩戴德。
“三爷素向是博施济众,仗义疏财,不怨大家说您是天生的外场人……” 唐席一面对猫儿姑的吹捧敷衍着点点头,一面望向那两位少女:烛光耀映着她们犹带酒晕的面庞,幽光滟滟、雾影绰绰,由他的醉眼中一分分坠入美与美的厮杀场。
[1]班子为留住当红妓女,准许她的某一位或几位客人免掉所有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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