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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怀里。
斜对门的门扇后,闪过了一张机警面孔。
这是位半老娘姨,面色微赭,两眼雪亮,只见她快扭着步子一路穿堂而入,进了一所三合小院。
莳花馆的倌人中就数蒋文淑与妹妹蒋诗诗的生意最好,因此其他姑娘都挤在前楼上,她们姐妹俩却单独占了一层院落。
院门内打眼是一架藤篱,篱上满冒着新芽与春花,架后栽着一棵珍珠梅,一株极高的杨柳,半秃的柳枝几乎拂到檐前。
那娘姨钻进正房,她名唤大阿金,是在南边时就服侍文淑的旧人,一着急,一叠声的苏州话便冒了出来。
紧接着,里厢也传出文淑那犹似乳燕婉转的娇声,“啥格稀奇勿煞格事体?” 大阿金一打帘,见文淑正被一堆小丫头围从着卸头面、换衣裳,而由于之前与柳梦斋的龃龉,仍旧是秀眉含怨、俊眼微酸。
大阿金也上前去帮手,一面就添油加醋地对文淑说起来;说才瞧见一个没开张的小清倌跑去拦在柳大少马前,大少本来黑着脸,接了她一封“情书”后,即刻就眉开眼笑。
文淑犯疑道,不会是怀雅堂那个吧?那天在门槛子上坐哭,还引得大少丢了个钱袋给她? “勿是啥别人,就是俚!”大阿金猛拍着大腿,苦劝文淑,万不该为了如心那烂货和柳大少这样的豪客置气,以免鹬蚌相争,反被旁人钻了空子。
文淑原就不舍得放掉柳梦斋,只不过一时抹不下脸去迁就他,听见这话头,即令小厨房现做了几道精致菜肴,又亲手收拾出一只藤箱来,密密切切叮嘱了一番话,着大阿金带人一起送去到贡院大街的江西会馆。
这一晚柳梦斋定好在江西会馆做东款客,他那位好友——内阁首辅唐阁老的三子唐文隆亦在受邀之列,而唐文隆就是文淑的妹妹诗诗的客人。
因此照文淑想来,“妹夫”既然在场,到时候押也会把柳梦斋给她押回来。
大阿金到江西会馆的顶层包房时,果然唐文隆正为这一遭艳遇对柳梦斋百般揶揄,柳梦斋还是那一种逍遥派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狗不好好看守鸡窝,偷懒睡觉去了,结果狐狸溜来叼走了肥鸡,怪狗还是怪鸡?”唐文隆身旁的诗诗狠啐了他一口,其余人等皆捧腹大笑。
大阿金就趁这一阵笑挨上前,把笼盒里的菜品一一摆上台面,全是些奶汁鱼翅、清蒸鱼唇之类的精贵南菜。
大阿金满面赔笑,仍按着秦淮河规矩称呼柳梦斋一声“大少”,就说大小姐原该来陪宴的,但又怕来了给大少惹气,故而亲手下厨做了几道菜招待大少的朋友们,烦大家多多陪他取乐。
然后大阿金又示意相帮们抬上来一只藤箱,说那箱子里是大少一年来送她们家小姐的首饰,要他清点一下。
当席的几位倌人立即交递神机,既含不屑,又带钦服。
自来红倌人对自己的客人吃起醋来比正妻还厉害,以文淑的身份遇上这等事,必得要拈酸负气一场才不至于跌了份儿,但柳梦斋又绝不是肯做小伏低的材料,两下里一闹僵,眼见文淑就要走上前任止芸的老路。
但这么一推一拉,却辟出一条柳暗花明的路来。
文淑先送菜表情,又退还礼物,把含怨绝交之意表露得明明白白,而以柳梦斋那副阔少做派,当着人前,怎肯把送出的东西再收回?一边非要送、一边非不收,势必得面谈才能够解决,而只要一见面,柳梦斋就不可能挣开文淑撒下的情网。
但事后讲起来,却是文淑要分手,柳梦斋硬不肯,登门谢罪。
这一招既保住了面子,又挽留了大客,非在座一票风月名娼不足以领会个中精妙。
一如众女所料,就见柳梦斋说什么也不肯收那藤箱,大阿金又说什么也不肯带回去。
“大小姐再三再四交代倪格,叫倪勿许收!倪要拿仔转去,”大阿金换上了一口不大灵光的京腔道,“就叫我卷铺盖滚蛋。
这卷舌头的官话我又说不来,散了这份工,我还哪里找饭碗?大少你和大小姐有什么枝枝节节,见了面自己说,不要叫我一个下人两边受挤。
大少你行行好。
” 众公子哥儿纷纷起哄,这个说文淑姑娘是金刚行里的强将,这样子降心相就,是爱你爱极了;那个说文淑姑娘是应酬队里的能员,却在伤心之下把财物完璧奉还,可见不是图你的财,而是图你的人;这个说柳大你嘴粗,就不该吃送上门的野鸡;那个说柳大你眼歪,如心那老货给文淑姑娘提鞋都不配…… 最后是文淑的妹妹诗诗将她那一张颇似姐姐的秀丽面孔直逼住柳梦斋,指尖扭着一角手绢在他额心上一点,“耐自家心浪想起来,啊要难为情!” 龙门阵摆到这个份上,哪里还容人逃脱?晚饭一毕,柳梦斋就被架回了莳花馆。
龟奴们早就连声高喊着“柳大爷到”,文淑却并不出迎。
柳梦斋独进了内堂,但只看萧斋孤枕,帘幕半卷,文淑背身向里在灯下写着些什么。
他悄悄过去从她身后一掣,文淑惊呼一声,墨点子就全甩在她一袭浅碧衫子上。
柳梦斋举起了纸笺,朗声读道:“当时经过浑无赖,过后相思尽可怜——” 文淑一把夺过来就在灯上引燃,又往小唾盂里一丢,“你老还有个来呀!” 那一点蹿动的火苗令她的脸一明一暗地闪耀着,泪痕犹沾,玉容惨淡,由不得柳梦斋胸中就涌起了一股淡淡的亏负之情,于是他低笑起来,“谁无赖?谁可怜?” 文淑将身子一拧,“瞎三话四,半分也不懂人家的心。
” 柳梦斋伸手环住她,“小爷虽没考过科名,文酒应酬也还过得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1],是也不是?不过你说咱俩好好的,又没死,又没散,你化哪门子李义山呢?” 文淑的面上已是嗔色渐褪,笑容忽起,“你呀,惹哭了、哄笑了,算我服了你。
” 那纸笺烧尽,小盂里的火也一丝丝熄灭了。
柳梦斋见灯影重新围拢住文淑的脸儿,肤色玉寒,清矫绝俗,活脱脱就是芦帘纸阁中的仙品人物。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把脸红了一红,“啥格好看介?” 柳梦斋款款道:“哪里都好看。
” “倪是勿好格,陆里赶得上如心呀?耐勿要钝嗫!” 他不禁“扑哧”一声,“什么如心、如屁,别没完没了跟我拿过节儿了。
” 文淑也绷不住一笑,又板起了脸道:“我便不和你翻旧账,可我这新做的衣裳,瞧瞧,又叫你给弄脏了,怎么办?” 柳梦斋心领意会地一笑,把手从文淑胸口那一串墨点子摩挲而下,“衣裳脏了,就别穿了……” “讲讲就呒淘成哉!”文淑感到他灵巧的手指勾住她腰间的汗巾子一甩,就将所有的不愉快统统甩掉,极乐就此铺开。
她闭起眼,开始尽情地享用他轻柔又强壮的道歉。
墨涩花浓,香爇烛冷。
高床宝帐之中,仍带着些云雨痕迹,文淑紧偎住柳梦斋,依依絮语:“我好歹也是个金刚,又不是非强卖给你不可,但我又拗不过自己这颗心,它只要你一人,叫我有什么法子?”她热腾腾一叹,朝他耳洞里嘘出娇细的吴侬软语,“格辰光倪搭耐刚刚碰头,心浪向就有仔耐实梗一个人,一径丢耐勿脱。
倪碰着格客人几几化化,一塌刮仔才勿来浪倪心浪。
独独看见仔耐,像煞心浪有一种说勿出格念头,连搭仔倪自家也说勿出是啥格讲究——嗳!嗳!” 文淑推他一推,却只把他的鼻鼾推得稍作一断,紧接着又续起。
她半气半笑骂了句,怎奈他乏极稳睡的样貌又委实动人,由不得她一霎间心酥意软,痴痴地端详。
他令她记起很久很久前,久到她还不是这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之前,她也曾梦想过有一天躺在一个好似这般英俊可爱的丈夫身旁,夫妻恩爱,白头一生。
对了,柳梦斋也是个“丈夫”,他有自己的妻子——她的男人们谁没有呢?她从那么多妻子的手里头偷走了一个又一个丈夫,她有时能把他们保留上一个月,有时是一年、两年、三五年,但却没有一个会一辈子属于她,会为她永永远远地留下来。
文淑抚一抚熟睡的情郎,揭帐而去。
等文淑轻手推上了房门,床上的柳梦斋便张开眼。
假如他不装睡,就不得不被迫聆听她的情话,再装出相信她的样子来,还要发誓赌咒地哄慰她……他很累,他宁愿明天花费上一大注金钱去购买男人与女人间的和平,也懒得再对她们废话半个字。
下一刻,他就为自己的明智决断而感到庆幸,他听到外间传来了细密的谈话声。
谈话的双方是文淑与妹妹诗诗,诗诗大约也应付完了唐文隆,早候在套间外。
她奚落了文淑几句,说姐姐你也太便宜花花财神了,就该狠狠和他闹一场。
文淑发出很不屑的一声说杨止芸倒是会闹,不是把大少闹到我这里来了?我们呀就是人家养的一条狗,倘若一得宠就翘起尾巴来去命令主人、管束主人,甚至还敢去咬主人,那还得了?早把你一脚踢开了!诗诗“哎哟”一声说,姐姐你的话忒难听。
文淑冷笑说我这还是好听的,我们其实连人家的狗都不如,大少对他那爱犬“金元宝”才称得上是情有独钟呢,对我?呵,我不陪他玩,他立马就会换个女人陪他玩,可我要离了这帮子大少爷,连饭都吃不上。
诗诗说,姐姐你再怎样也不至于吃不上饭呀!文淑这次倒嗯了一声说,别人求财神还求不着,我万不能把财神爷往外推。
我阅历过多少男人,那些个二世祖,多的是晃晃钱袋子就想让女人自己扑上去的,大少是难得肯一分钱、一分货来买你的实诚人了,他既被我逮到打野食,准会好好补偿我的。
再说了,我也早被他迷得个结结实实,所以同他是只能和好、不能决裂,否则你说说看,好像他这样子面貌可人、身体强健的豪华公子,除了盛公爷,还找得出第二个来吗?诗诗听了后突然问说,对了,盛公爷现下如何?文淑“嘘”了一声说,还不就在镇抚司大狱里蹲着吗?自然是受不完的酷刑,白白糟蹋了那么一个人,啧啧! …… 她们说的是苏州话,声音又细,语速又快,但柳梦斋那一双贼耳朵还是听了个一字不漏。
他心中雪亮,假如有哪天自己也被投入大狱,适才那个还信誓旦旦非他不可的女子将会拿同一副漠不关心的口吻谈起他来,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张脸蛋、一根阳具、一座钱庄……她一转身就找得到下一任,再接着对别人演出她亘古不变的“深情”;而他厌倦这一切已经太久了。
柳梦斋回忆起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节,那时他刚脱去练功的铁鞋锡衣,被身轻如燕的新奇感蛊惑着,总忍不住悄悄地飞身上房,想听一听父亲和叔叔们都在整夜谈论些什么。
最开始他听不懂,等他能听懂,就再也不想听到他们的任何谈话了。
他又去攀其他的屋顶,偷听其他人——出于一个少年对世界背面的好奇。
然而他发现,人在私底下和在公众面前简直是完全两样,他们白天里说的那些话和他们夜里头做的事又是多么的不同!他自己的妻子,那个出身官门的高小姐曾问过他,为什么要没日没夜地出去打猎,你不怕那些野兽吗?不,我不怕。
我见过两匹狼挣命地撕咬,但我从没见过其中一匹微笑着把另一匹的狼崽子挨个破膛,只为了从对头嘴里掏出一个名字;我也没见过一对狐狸在窃窃耳语后,一只就被另一只送入了猎人的捕兽夹。
比起野兽锋利的爪牙,柳梦斋更惧怕人类柔软的舌头;他们的语言,哪怕由文淑那样悦耳的嗓音娓娓道来,也是他没办法理解的兽嗥。
如同每一个孤独如潮涌的夜晚,柳梦斋在恍恍惚惚中再度听见了娘:臭儿乖,娘出去给你买糖吃,晚上就回来。
“臭儿”一直等着,但娘晚上没回来,娘再也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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