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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不定从王阿叔那儿抠出来自己攒着的。
小田:“我阿爹昨个儿晚上去找我爹,回来摔了跤,他胳膊疼我来洗。
” “真懂事真孝顺,好孩子,阿婶来洗。
” “阿婶我已经洗好了,就是拧不干。
” “你那小胳膊小腿没点力气当然拧不干了,来阿婶来拧。
” …… 村里办丧事,停灵三天,然后入土。
这三天,村里是一睁眼就是王二狗被鬼索命去了,或是王二狗阿娘怎么刻薄王阿叔,王阿叔病倒了还要挨着骂,围绕着王家的事,哪怕灵堂屋子漏水,雨水砸到王二狗牌位上,这都能当个花样讲。
说是王二狗生前作恶,死了老天都不想他安安生生躺灵堂。
不然怎么就在清明节当天夜里没的?这人不能游手好闲,打老婆孩子,老天都看不过去。
当然最后那句话村里婆娘说得多,谁家没个磕绊,有时候吵起来要动手,挨过揍的当然心里不高兴,狠狠说了通,意思自家男人以后再敢动她,小心老天爷。
为王二狗死亡多添了份闹剧的还有田氏要王家赔钱。
田氏大闹王二狗灵堂,非要赔偿不然不走,说她家水田被王二狗泡了一夜,都晦气了,难不成你家儿子白白泡我家肥田还有理了? 顾兆听见这段,差点能笑出来。
这又不是泡温泉。
“那最后给了没?”黎周周问杏哥儿。
杏哥儿高兴的拍腿,说:“给了啊,王二狗他娘不给不成,张家的说不给就不走,在灵堂哭她家水田,你说这到底是给王二狗置的灵堂还是给张家的水田置的……” “给了三十文打发了。
” 钱虽然少,但好在有。
田氏拿了钱不止,还从灵堂上顺了些黄纸香烛,就在她家水田死人那块烧了,插了香,说是老天爷开开眼,坏事都是王二狗做的,各路的祖宗吃了香就回地底下吧。
田氏拜完,第二天王二狗下葬,下了十来天的小雨终于停了不说,还出了日头,阳光特别好。
这下村里便信了王二狗是被清明回来看望的鬼祖宗锁了命。
谁让王二狗嘴里没个干净,见谁都骂,准是冲撞了。
王二狗他娘说王阿叔害死她儿的话,村里是没人信,这就是放屁,你儿子那是得罪了不干净的,你要是在这么乱说,小心给你托梦。
“……”王二狗他娘骂的话给咽了回去。
两老口也开始信了,不然为啥这么寸,又是漏雨砸牌位上,又是下殡出太阳。
出了殡埋了人,小田穿着麻衣戴孝捧着瓦盆走前面,坟前摔了盆,王二狗爹娘哭嚎喊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小田木愣愣跪着哭不出来,王阿叔倒是哭了一顿。
不过听着像田氏哭丧那一套,没啥眼泪,声音是有的。
办白事坐席时,村里人还说王阿叔伤心的不成,人真是好。
这个‘好’字,顾兆听着可能是说王阿叔圣父的意思,窝窝囊囊的,但顾兆觉得王阿叔开窍了些。
村里人爱嚼舌根,东家长西家短,明明你占理,一个不留神反倒要成了不占理的——除非想田氏那样豁出去不要脸皮,且张家三位成年男性能站出去有威慑的。
不然田氏也不敢这么闹。
村里就是看谁家人多、地多、精壮的男人多。
以前他家周周吃够了背后人乱嚼舌根苦头,可这些人背后笑,不敢拿到黎家父子面前,就是因为父子俩身强体壮厉害。
说到王阿叔这儿,王二狗活着的时候,村里人人知道这人不是个东西,可没人敢招惹,因为王二狗生的高大,动起手来谁都不管。
如今王二狗死了,王家屋里就一个胳膊不灵巧年迈的公爹,一个常年喝药的婆母,外加瘦小药罐子的小田。
王阿叔一个哥儿,要是像田氏那样面上泼辣顶起来,那才是吃亏。
有时候向外示弱并不是真的示弱,单瞧这次办白事,王阿叔一文钱没出,在屋里躺了一天,第二天挣扎起来说干活,被村里阿婶劝着回去歇歇,落了一身好名声。
他公婆出钱出力背后被村里嚼头遍了。
如今王阿叔成了寡妇,村里更是要避开让着些,不能落下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
王二狗的死,终于热热闹闹在吃席中结束。
天气热了起来,地里没两日就能下脚,不泥了,正好黎家堆的肥也好了,又开始了上肥日子。
自然村里人瞧见了又是一通嘲笑,说都下了十天的雨水了,这还上浠水呢?不怕淹死? 连杏哥儿也好心劝黎周周,旁的你听你相公的就对了,怎么庄稼地的事也听呢?赶紧别乱来了,劝劝大伯。
黎周周领了杏哥儿好意,然后和爹继续担肥水。
十亩旱地堆完了肥,该插秧种稻米了。
整个三月、四月,黎家三口人就没怎么停过。
四月底,村里终于换下了夹衣,开始穿单衣,黎周周便开始拆拆洗洗,像是夹棉的衣服不好直接下水,洗了棉花就不暖了,过日子细的人,就跟洗冬日棉花厚被子一样,拆了面子,里面用线弹的棉花网套铺着晒过,等晾好了面,重新缝好。
衣服也是一样。
黎周周将家里三人的袄拆了,洗了棉花晒了,重新装起来缝好,然后叠起来收进衣箱里,等今年入秋天冷了,只需要找个日头好的晒晒就成。
单衣轻薄,干事也方便。
顾兆在家就爱穿老婆青春期穿过的短打。
“相公,你是不是长高了?”黎周周瞧着相公穿着紧。
顾兆活动了下胳膊,衣服本来脆,一抬手就呲的一声腋下裂开了。
“我去年冬天就穿你十五岁的衣裳,这套和棉衣放一起的,你说都是十五岁穿的……” 顾兆长个子了,骨架也抻开了。
黎周周十五岁是身高就有一米七八,不过骨架小,瘦高个。
年前顾兆穿这黎周周十五岁的棉衣时还有些宽松,裤腿有些长,穿着要挽个两三指并起来那么宽。
顾兆在顾家照着门框目测过,身高那会就一米七三、七四左右,因为瘦,弱不禁风,看起来小一些。
开了年,顾兆十七岁,他生日月份大,正月的。
这个冬天,黎家见天的骨头汤,顾兆也不像原身不干活,一个冬天过去,平日里穿着夹衣不显,如今换上了单衣,身板一下子挺拔宽厚了些。
“我真的长高了。
”顾兆欣喜的贴着老婆站,效果比较小,肉眼瞧不出来,可能有个两厘米? 那也是一米七六、七七了。
按照现代他上大三时的一米八七,冲一冲还是能想的! 黎周周也高兴,相公高了,身子骨硬朗了,还是漂亮,多了些生气。
不像之前,村里人有人说相公身子弱,像是又是个药罐子。
相公才不是呢! 田里的麦子一天一个样子,庄稼汉每天去地里看一圈才能踏实安心,到了五月中下,麦田里绿油油的,麦子小腿高,麦穗长得快。
黎大给田里上肥,当时也没抱多大指望,反正庄稼人不给地里忙给啥忙,又不是啥害处,费把力气有啥。
可随着一天天去地里,尤其是麦穗结了,他上手一摸,就知道不一样。
和往年的麦穗不一样,今年要紧实要密。
黎大不敢露面上,压着心里猜测,可日子一天过去,地里的庄稼明晃晃的长着,也遮盖不住啊,庄稼好,麦穗长得结实饱满沉甸甸的喜人,老庄稼汉一眼就瞅出来了。
“黎大,你家这地绿油油的,穗子也沉,长得好啊。
” “一瞧和别的地都不一样。
” 村里人注意到了,黎大是想低调都不成,只能摆摆手说:“我家上了肥忘了?还没下粮食,也不知道咋样。
” 那确实,没准看着好,麦穗空壳多,也不是没有的。
想是这么想,可还是有人嘴里嘀咕:不会那浠水真有用吧? 有没有用等收成就知道。
村里家家户户要上税,收成后脱壳装袋称重,没人敢谎报,村长专门记着呢,等税官来收粮食,一一核对。
地里庄稼谁家好了、坏了,都晓得。
去年冬雪水足,春来又下了几场雨,家家户户地里庄稼都长得好,黎大家的田虽然确实出挑些,不少人觉得就是长得好,上那个浠水,能肥哪里去,收成难不成还能跟他们差个十斗? 估摸就是多个一两斗。
一斗二十斤,十斗二百斤。
收成前也没人信黎家的田,一亩能翻个倍,连黎大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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