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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 风起青萍(2/3)

知道,那边戒严啦!&rdquo黄妈还在往那个方向张望,&ldquo是不是有大官要来啊?&rdquo 姆妈的心里,所谓的大官,就是下桥的县长吧。

星意抿唇笑了笑,解释说:&ldquo大人物都会坐专列的啦,姆妈,这两天城里还是戒严,估计火车站也一样。

&rdquo 这趟火车从颍城到北平,票向来是十分紧俏的,最后托了老爷子先前的一个学生,如今在铁路局 工作的,才买到了两张二等票。

星意随身只携带了一个小箱子,一上车放置妥当,便和姆妈一道坐下来。

二等车厢的位子还算宽敞,椅子上也有软垫,不像坐在三等车厢里,一下车满头满脸的煤灰。

火车惯常是会晚点的,也不晓得傍晚5点能不能到家。

星意百无聊赖地开始看书,可是车厢里到底还是有些吵闹,她摁了摁脑袋,起身说:&ldquo坐得久了,我去走走。

&rdquo 三等车厢是紧跟着车头的,最是杂乱,星意便往后头走。

餐车也在后边,她有心带着姆妈去试一试车上的西餐,结果才穿过两个车厢,就被人拦住了。

两个人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其中一人板着脸说:&ldquo小姐,后头不能再走了。

&rdquo &ldquo我不是去一等车厢,想去餐车看看。

&rdquo星意争辩说。

&ldquo这趟车上餐车不开放。

&rdquo那人丝毫不让,&ldquo抱歉,请回吧。

&rdquo 星意只好讷讷地转身,看样子姆妈没有说错,这车子的后半截都被包下了,还真接待了大人物。

一等车厢铺着红色地毯,因为被包下了,显得尤为空落。

肖诚从卫生间出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叶楷正正在翻电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问:&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没事。

&rdquo肖诚尽职地坐在窗边,&ldquo刚才好像看到廖小姐了。

幸好闪进了卫生间。

&rdquo 叶楷正将电报都放下了,若有所思:&ldquo这列车有一站是下桥,她许是回家吧。

&rdquo 肖诚忧心 忡忡:&ldquo督军,此行北上去找黄帅,只怕不会这么顺利。

&rdquo 叶楷正倒是不意外,只道:&ldquo顾岩均和徐伯雷都不会坐视我去找同盟。

更何况,他们此刻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口头允诺了日矢上合作的事。

&rdquo 顾岩均是叶勋长女叶文雨的丈夫,也是叶楷正的姐夫。

在叶帅找回独子叶楷正之前,军中的事务多倚仗这个女婿,这个女婿也是他一心栽培的心腹。

而徐伯雷是叶勋的左臂右膀,当年是从生死与共过来的,权势极大,等到叶勋一死,老一派的将领中便是他最有威望。

叶勋走得突然,举国皆惊。

他娶了四房太太,子嗣却不盛,只有两个女儿。

数年前他找到了在外的私生子叶楷正,安排进了军中,任颍军王牌军三旅二团的团长。

两年前,他便正式将叶楷正定为继任者。

叶楷正不过26岁,在顾岩均和徐伯雷等人看来,这样突然间冒出来的小子,如何能服众?但顾系和徐系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压倒对方,便只好两下僵持,暗中角力试图控制住叶楷正。

双方自然都不愿意看到叶楷正上下活动,取得日本人以及叶勋故友黄平的支持。

&ldquo两站之后,您秘密下车,换水路上北平。

&rdquo肖诚眉宇间神色坚定,&ldquo您放心,我们必定将您安全送到北平。

&rdquo 叶楷正挥了挥手,示意让自己一个人待着。

肖诚出去了,他从桌上拿起那张铁路图,目光凝注 在&ldquo下桥&rdquo两个字上,良久。

北颍铁路开通至今三年,因为技术、调度等原因,延误是家常便饭。

有时候遇到军政要人的专列,停车让行上一整天也屡见不鲜。

平民百姓是等习惯了,可叶楷正这样坐惯了专列的,车子等在一个小站整整三小时,脸色便有些阴沉下来。

随从送上刚泡好的绿茶,他淡声说:&ldquo记下来,这趟事情办完,回去找汪盛,问问他这个铁道部的长官是怎么当的。

&rdquo 肖诚连忙记下来,心底为汪盛捏了把冷汗。

毕竟督军以往出行都是专列,随到随走,更是从未听过还有停车等待的事。

现下亲身体会过了,越发觉得民众出行十分不易。

车子终于在等待了近四小时后重新开动了。

列车员请示之后进来,小心翼翼地说:&ldquo先生,刚接到前边的通知,到了下桥站还要停靠最少两小时。

如果您觉得车厢里太闷,不妨下去走走透透气。

&rdquo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只要你是一等车厢的客人,列车员同你说话,都会小心翼翼。

叶楷正看他一眼:&ldquo还有多久到下桥?&rdquo &ldquo40分钟吧。

&rdquo 二等车厢里也是一片怨声载道。

椅子虽然是软垫,但是坐久了,还是觉得腰酸背痛。

黄妈是个停不下来的,一会儿要给小姐洗水果,一会儿又问她要不要喝点水,好不容易列车员来通知一小时内就会到站,黄妈又大惊小怪起来:&ldquo小姐,你脸上都黑 了!&rdquo 火车是烧煤的,的确会有煤灰源源不断地从车头往后飘。

因为紧贴车头的是三等车厢,从上边下车的乘客都灰头土脸的像是从煤堆里滚了一圈。

二等车厢多少会沾到一些,但是并不严重,星意随便拿手帕抹了抹脸,算是敷衍过去了。

&ldquo小姐,是不是进站了?&rdquo黄妈早就收拾好了行李,一脸激动。

火车拉响鸣笛,速度放缓下来。

二等车厢还算宽敞,不用人挤人地等在过道,乘客们也算有序地在下车。

黄妈裹了小脚,走路并不算太方便,也不能走得太快,星意就提着包,小心翼翼地扶她下台阶,又慢慢往前走。

两人汇入人流中,走向后边的出站口,人实在太多,仿佛汇成了一道洪流,正缓缓往前。

后三节车厢车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出入。

星意经过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有些疑惑地往一侧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只有车厢里落下的窗帘微微晃动。

&ldquo小姐?&rdquo黄妈停下脚步,疑惑地问,&ldquo见到认得的人了吗?&rdquo 星意回过神:&ldquo没有。

走吧,姆妈。

&rdquo 此时的车厢里,叶楷正站在窗帘后,天鹅绒厚实的幕布已经遮挡了所有的光线,只有流苏在微微晃动。

肖诚同他注视着同一个方向,笑说:&ldquo廖小姐还真是不像个大家小姐&hellip&hellip&rdquo 叶楷正难得微微勾了勾唇角,嗯,你见过一见面就摸男人大腿根的大家小姐吗? &ldquo督军 ,要下车走走吗?&rdquo肖诚小心地问。

列车外忽然想起了尖锐的口哨声,黑衣军警们正拨开人流,往列车方向拥过来。

肖诚的身子立时绷紧了,面色凝重,低声说:&ldquo他们果然来了。

&rdquo 就在军警拥入下桥火车站的数分钟后,砰的一声巨响,漫天都是灰土、石块、钢铁,人群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眼睁睁就看着那节火车被炸得飞起,又重重落回了地上。

炸弹! 四周的人群仿佛是乌压压的海浪,将每个人都压迫得难以呼吸,也一下子就将星意和黄妈打散了。

每个人都在往前冲,漫无目的地想要寻找一个遮蔽的所在。

星意停下脚步,慌乱地在周围寻找姆妈:&ldquo姆妈!&rdquo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灰头土脸、惊恐交加的脸,她在人群中不断被推搡,根本找不到姆妈。

星意一下子就慌了,她担心姆妈,毕竟上了年纪,又裹着小脚,万一被人推一下摔倒在地上,轻则受伤,重则&hellip&hellip 她不敢想下去了,只好在周围徒劳地寻找。

巨大的爆炸声之后,断续地还有枪声,黑衣的军警们似乎和另一群人起了冲突,双方隔着被掀翻的火车开火,流弹亦让不少人受伤倒地。

星意越来越慌,却不敢离开这里,经过火车站一个巨大廊柱的时候,远处有砰砰两声枪响,跟着有人伸手将她一拉,拖着她躲到了柱子后边。

风声擦过,有些火辣辣的疼,子弹就擦着 她的耳朵飞过,射到前边的铁柱上,火光四射。

星意是真的吓傻了。

如果不是有人拉了自己一把,那枪子儿就正好崩在脑袋上,从医学的角度讲,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她伸手摸摸右耳,黏糊糊的一片,一掌心都是血。

她一颗心怦怦在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救了自己的人,顿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青羽? 他又受伤了,额角破了,伤口不算大,满脸都是灰,不知道是不是爆炸的时候沾上的。

她顾不上别的,踮起脚尖,伸手按在他的鬓角上,又随手解下了自己的围巾,低声说:&ldquo你按着我刚才按的位置。

&rdquo 他十分顺从地伸手按住鬓角,又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矮下了身子。

星意身边没有别的东西,只好拿围巾帮他简易包扎了下,好在这次伤口不大,只要他按住颞浅动脉再加上包扎,应该很快能止血。

星意包扎完,又开始四顾找黄妈。

微微一转身,他就看到她耳朵流血了。

呼吸微微滞了滞,他问:&ldquo耳朵受伤了?&rdquo 星意随意地摸了摸:&ldquo没事,皮外伤,一会儿就好了。

&rdquo 叶楷正:&ldquo&hellip&hellip让我看看。

&rdquo 他到底还是拉她过来,仔细看了看,真没什么事。

星意却越过他的肩,看到不远处有个妇人的背影有点眼熟,她正要奔过去,却被他拉住了:&ldquo不要过去!那边太危险。

&rdquo 他的力气太大,像是铁箍一样,她压根儿就挣脱 不了,只好怒目他:&ldquo那是我姆妈!我要去找她!&rdquo话音未落,前头那个妇人便摔了一跤,看清了侧脸,并不是黄妈。

他们两人倚靠着廊柱,这是一个极好的隐蔽所在,周围乱成了一团,而赵青羽就这样看着她,薄唇微抿,表情变得冷硬:&ldquo你找不到她的,只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rdquo 星意怔了怔,回头望向她们走散的地方。

她从来不是一个固执的胡搅蛮缠的人,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一颗心就沉下来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ldquo你们在那里走散的?&rdquo 星意点点头,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这样的兵荒马乱中,竟然令她觉得安稳了些。

&ldquo那里离出口已经很近了。

&rdquo他继续说,&ldquo老人家脚力不好,很可能不会折进来,就被人群拥着出去了。

这个时候,很有可能在火车站外边找你。

&rdquo &ldquo但愿吧。

&rdquo星意喃喃地说,这里的确不能久留,她必须跟他一起出去了。

出乎意料地,她竟然能被自己说服,是个讲道理的好姑娘,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丧失判断能力,叶楷正唇角轻轻勾了勾,拉住她的手,混迹在人流中,往另一个出口跑去。

火车站外边也是一片乱糟糟的,不只是军警,连军队都在不断地增援前来。

星意忽然间意识到,这场动乱,或许是和列车上那个神秘的大人物有关。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她眼下只关心姆妈 出来了没有。

叶楷正陪着她在火车站外边前前后后找了两圈,天都已经黑下来,军队直接在火车站边上拉出了人墙,一具具地往外抬尸体,并驱赶周围民众。

他停下脚步,问:&ldquo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rdquo 直到这个时候,星意才有些憋不住,想要哭出来。

姆妈是为了自己才去的颍城,她一个老实的妇人,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小县城里度过余生的。

现在出了事,她要怎么向姆妈老实本分的一家人交代?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17岁的姑娘,从没负担过这样沉重的事,面对生死的时候,立刻便慌乱起来。

叶楷正从没安慰过姑娘,他这小半生不是颠沛流离,就是戎马倥偬,哪里去学和女人相处?!冬日的夜风很有些冷,他看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有心要把围巾拿下来给她围上,可是转念一想,已经沾了血,只怕她也不喜欢,便只好有些笨拙地扶住她的肩膀说:&ldquo先回家吧,不早了。

&rdquo 此时颍军参谋部,顾岩均接到电话,愣怔了一秒,摔了话筒,破口大骂:&ldquo他妈的徐伯雷这个王八蛋,有没有脑子!这时候炸了叶楷正怎么跟日本人交代!&rdquo 他在办公室,穿着衬衣和军裤,背着手来回踱步,一旁的侍从官和秘书大气都不敢出。

&ldquo赶紧派最近的驻军封锁!叶楷正不论死活,都给我带回来!&rdquo顾岩均的呼吸越来越重,&ldquo还有,就 算把那个地方掀翻了,也要把凶手找到!&rdquo 秘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去了,顾岩均只觉得额角一跳一跳的,一团火闷在胸口,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渐渐超出他的控制。

叶楷正没有坐以待毙,他暗中和日矢上联系,又悄然北上找救兵,这些他都知道。

让他离开颍城,是为了中途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扣下。

只要人在自己手里,那么至少在名义上,徐伯雷得听自己的。

谁知道徐伯雷这个大老粗直接在下桥火车站把人给炸了! &ldquo叶楷正离开颍城的事,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rdquo他伸手解开第一颗扣子,有些烦躁,&ldquo去查!&rdquo &ldquo参谋长,咱们能在叶楷正身边埋人,徐伯雷也可以。

这件事,恐怕徐伯雷是直接从叶楷正身边得知的,他一慌,就动手了。

&rdquo侍从官大着胆子回答,&ldquo叶楷正到底也是夫人的弟弟,要不要让人往家里送个信?&rdquo &ldquo说一声吧,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rdquo顾岩均忧心忡忡,到底还是觉得局势不明,不能这样坐等消息,&ldquo我要去下桥。

&rdquo 话音未落,门口有个女声说:&ldquo我也一起去。

&rdquo 顾岩均闻声抬头,叶文雨走进来,想来也是刚得知消息,微微蹙着眉说:&ldquo叶楷正是死是活,我也要去认一认。

&rdquo 她是叶家的大小姐,七年前给她择婿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最后选中了当年颍城军校的高才生顾岩均。

顾家不过是寻常 做小生意的,这场婚事也谈不上门当户对,可是顾岩均有野心,也有才干,叶文雨也不是娇惯的小姐,两人一直相敬如宾。

顾岩均在颍军中地位越来越高,渐渐少不了别人的投怀送抱和逢场作戏。

可哪怕外边的女人再美艳再温柔,他从来都不会往家里领。

而这些事,叶文雨多少是知道的,可她也从来不提,两人生了一双儿女,在外人眼中,还是恩爱的夫妻。

顾岩均的印象里,妻子是最重视仪容的,似乎都没让自己见过不化妆的样子。

可她这么晚赶到参谋部,素着一张脸,他心底微微一动:&ldquo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rdquo 叶文雨无声地笑了笑:&ldquo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rdquo 她是二太太生的,生母难产死了,就由大太太抚养。

父亲是疼爱这个女儿的,可惜,叶家后宅上下四位太太,钩心斗角,身在其中,就不可能避得开。

叶家大小姐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和顾岩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些东西,你不去抢,就永远不会是你的。

两人并肩走到参谋部外,天气有些冷,顾岩均将自己的呢大衣脱下,披在妻子肩头。

车子已经等着了,亮着前灯,慢慢驶过来。

侍从站在不远的地方,他压低声音,看着车子:&ldquo文雨,如果你弟弟,我是说叶楷正&hellip&hellip死了。

你会怪我吗?&rdquo 他的妻子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侧脸十分漂亮,却又 异样冷酷:&ldquo你还有工夫想这个吗?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徐伯雷比较重要。

&rdquo 整个小小的下桥已经风声鹤唳,街面的小店早已经关门,荷枪实弹的军队正源源不断地开赴过来。

他们两人又受伤又狼狈地往回走,和军队擦肩而过,也没人朝他们多看一眼。

星意还在小声地抽泣,边走边哭,冷风被吸进来,又忍不住咳嗽。

叶楷正有些无奈,额角也在隐隐发痛,可他是真的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地走在她身边。

廖家在下桥是临河的一个大宅,高门大户的,这会儿门大开着,星意走到门口,就看到家中的小丫头探头探脑地尖叫一声:&ldquo小姐回来啦!&rdquo 一家子都被惊动了,第一个冲出来的人竟然是黄妈。

她裹了小脚,走路都不稳当,可这会儿比谁都跑得快,一把就抓住了星意,上下打量说:&ldquo小姐,你没事吧?&rdquo 星意明明是高兴的,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往下淌:&ldquo姆妈,我以为你出事了,一直在车站里找。

&rdquo 原来黄妈和星意失散后,被人群拥着出了站,恰好遇到了来接站的廖家人。

她不肯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回去找,哪里还进得去,最终还是被拉回了家。

&ldquo小姐你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啊?&rdquo黄妈哭得伤心,老大娘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动乱,连土匪都只是听邻居们说的,这会儿受了惊,絮絮叨叨地停不下来。

星意倒 是缓过来了,急问:&ldquo爷爷呢?&rdquo 家里留守的表叔廖文海便说:&ldquo老爷子出门去找你了。

这会儿我已经让人去把他找回来了。

&rdquo 他又看看星意身边的叶楷正:&ldquo这位是?&rdquo &ldquo我在颍城的朋友,我们在火车站遇到的,啊对了,他还受了伤。

&rdquo星意急忙吩咐丫头,&ldquo去把我的箱子拿出来。

&rdquo 她在家中是备了一个急救箱的,她请叶楷正坐下,又拉亮了电灯,小心地取下了他头上的围巾。

血已经止住了,星意清洗了创口,又用干净棉布包扎好,吁了口气:&ldquo赵师兄,你来下桥找朋友还是亲人?&rdquo 叶楷正的坐姿十分挺拔,他闻言犹豫了一下,没有即刻回答。

&ldquo今天我们来的车上有大人物在。

不晓得那个爆炸是不是和那个人有关。

&rdquo星意心有余悸,&ldquo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rdquo 他怔了怔:&ldquo你怎么知道?&rdquo &ldquo我看到的呀。

一等车厢都被包下了。

普通的有钱人家出门哪有这样的派头呀。

&rdquo星意随口说,&ldquo那个大人物还有侍卫保镖呢&mdash&mdash&rdquo 她的话说了一半,眼睛忽然瞪圆了。

廖家的小客厅里点着两只灯泡,光线是充足的,她的眼神越发显得明亮而灵动,也带着小小的慌乱。

她很聪明,却不善于掩藏,前后两次她在事发场合遇到他,他都受了伤。

第一次,有传闻说少帅也去了,还受了伤。

而这一次,车上也有一位大人物&hellip&hellip 所以,事实很明 显了不是吗? 他是刺客。

他要杀的,是车上的大人物。

星意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还没开口,老爷子回来了。

她便顾不上其他,飞奔到门口,看到老爷子高大的身影,一头银发在夜色中熠熠闪耀,走路的姿势还是精气神十足的,小姑娘立刻又想哭了。

她挽着老爷子的手臂,哽咽叫了声&ldquo爷爷&rdquo。

老爷子的表情倒是笃定的,既然孙女没事,就什么都好说。

黄妈回来之后,老爷子第一时间知道了车站爆炸的消息,在家里急得坐不住,出门去了下桥军备房。

小小一个下桥,乡里乡亲的,都是熟人,心想总是能帮上忙的。

结果到了里边一看,军警们都在待命。

一问才晓得火车站那事是上头直接下令封锁接管的,谁都没权利进入,下桥周边的军队都在源源不断地开入。

老爷子问起到底是什么事,就连军备所的长官都不知道。

长官安慰老人家别急,又派人去打探消息,结果廖家报信的就到了,说是小姐平安回来了。

爷孙两人走进小客厅,叶楷正已经站起来,执小辈礼,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ldquo老爷子。

&rdquo 老爷子愣了愣,瞧着他有点面熟,却又记不起来,只好问孙女:&ldquo你的朋友?&rdquo 星意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知道他是热血青年,想要杀的那人软弱无能,一直在对日本人退让。

她理解他的抱负,可是现在她将他留下来,会不会连累 家里? 星意踌躇着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明澈,表情亦是沉静的,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淡声说:&ldquo老爷子,我送廖小姐回来。

既然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rdquo 人家是好意送自己回来,还救了自己一命。

这会儿急着撇清关系,可不是廖家家风。

叶楷正准备转身离开,听到星意喊住了他&mdash&mdash &ldquo哎,等等&mdash&mdash火车被炸了,你在这里无亲无故的,这会儿去哪里?也去不了北平了啊。

&rdquo星意一咬牙说,&ldquo爷爷,他是我在颍州认识的师兄,和大哥还是一个学校的呢。

能不能让他先在我家住两日,看看情况再走。

&rdquo 老爷子细细打量这个年轻人,觉得他英俊沉稳,倒是喜欢,自然是答应了。

又因为家中虚惊了一场,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上来,给两人都接接风。

屋子里只剩两个人,叶楷正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却一直在琢磨她说的话,刚才在听到她说&ldquo北平&rdquo的时候,着实惊了惊。

怎么?她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以不变应万变,他不吭声,听到星意小声问:&ldquo你分明知道谁在火车上。

&rdquo 他眯了眯眼睛,其中光亮一闪而逝。

&ldquo你想杀那个人,是不是?&rdquo星意的声音压得更低,&ldquo你要杀&hellip&hellip少帅?&rdquo 叶楷正嘴角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眼下这个局面&hellip&hellip是他没想到的。

&ldquo少帅&hellip&hellip&rdquo他试探着问,&ldquo你认识他?&rdquo &ldquo叶楷正啊。

我当然晓得他。

&rdquo星意 越发觉得自己没猜错,&ldquo因为他卖国,所以&hellip&hellip你们要杀他,是不是?&rdquo 叶楷正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觉得尴尬。

老爷子从后堂出来了,星意以为他默认了,便没有追问下去,只说:&ldquo走吧,去吃饭。

&rdquo 老爷子走在前头,叶楷正与她并行,忽然低声问:&ldquo如果是,你怕不怕?&rdquo 廖家可没有软骨头,对那些勇于表达民意,甚至不惜豁出命的义士,她是敬重的。

星意便郑重道:&ldquo不怕。

&rdquo顿了顿,又说,&ldquo不过你在说什么呀?我可听不懂,你是我颍州的师兄,这会儿被堵在了下桥,在我家做客。

&rdquo 听她的语气,是要掩护自己了。

叶楷正又忍不住想笑,她的个子还只到自己的肩膀,眸子黑白分明得很好看,身材纤纤瘦瘦的,年纪也小,可这么小的姑娘,遇到爆炸不害怕,看到血不害怕,如今&ldquo包庇&rdquo暴徒,更是不害怕。

叶楷正将目光缓缓移到前边老人的背影上,不由想,这一家子姓廖的,骨头都硬。

因为孙女平安无恙回来了,老爷子高兴,就要了点小酒。

酒是下桥本地酿的,小时候星意最爱跟着黄妈去打酒,因为那家店也卖酒酿,甜甜的一碗,黄妈就掏点零钱,等她吃完了,才牵着她回家。

星意闻到熟悉的味道,起身给爷爷倒了一盅:&ldquo不能多喝了啊。

&rdquo 老爷子看了看叶楷正:&ldquo小伙子喝不 喝?&rdquo 叶楷正倒是爽快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ldquo陪老爷子喝点。

&rdquo 星意折腾了大半天,饿得有些狠了,可还没夹上一口饭菜,廖文海匆匆跑进来说:&ldquo老爷子,外头闹得不像话了。

&rdquo 老爷子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瞪了瞪眼睛说:&ldquo还能挨家挨户地当土匪抢劫不成?&rdquo &ldquo哎哟,也差不多了。

&rdquo廖文海谨慎稳妥了一辈子,兵荒马乱的日子经历得少,已经有些慌了,&ldquo挨家挨户地在查人呢。

&rdquo 星意下意识地看了叶楷正一眼,抿紧了唇没说话。

叶楷正端坐着,手里握着酒杯,硬挺的眉轻轻蹙起来。

她看到他有一个想要站起的动作,连忙摇摇头,示意他坐着别动。

&ldquo就是傍晚火车被炸的事,都在传炸死了大人物,颍军一个团都过来了,挨家挨户地在查凶手。

&rdquo廖文海跟着说,&ldquo咱家在前街的几个铺面都被人砸了门,倒是没抢东西,但也搜了一遍,我刚让人晚上去看着,明早再找人来修。

很快就会查到这里了。

&rdquo 下桥是个小地方,铁了心要找一个人,还真是找得到的。

老爷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示意侄子赶紧去看看几个店铺。

星意有些坐立不安,她是想帮朋友的,可是瞒着爷爷的话,恐怕不行&hellip&hellip至少爷爷知道了,在这个地方,多少能帮忙的。

&ldquo爷爷&hellip&hellip&rdquo星意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被叶楷正打断了:&ldquo老爷子,本 来还想陪你喝两杯,只是这会儿太晚了,外边又乱,我还是先走了。

&rdquo 老爷子捻着胡须,没说话。

叶楷正站起来,对星意淡淡地笑了笑:&ldquo下回有机会的话,还在颍城请廖小姐吃个饭,聚一聚。

&rdquo 他站起来身形修长,阴影几乎将她覆盖住,额角的那块棉布令他略有些狼狈,可英俊的容颜中找不到丝毫慌乱,举手投足亦带着从容镇定,仿佛是真的来做客,此刻要告辞。

星意听他说&ldquo下回有机会&rdquo的时候,鼻子有些发酸。

她也着急,跟着站起来,还是想要留下他。

可老爷子已经开口了:&ldquo丫头你坐下。

&rdquo他转而望向叶楷正,上下打量他,目光审慎,&ldquo你说,你叫赵青羽?&rdquo 叶楷正点了点头。

老爷子低头夹了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又喝了口酒:&ldquo廖星意,回屋看书去。

&rdquo &ldquo爷爷,我&mdash&mdash&rdquo 老爷子胡子一吹:&ldquo来年考不上医校,你就回来给我嫁人!&rdquo眼看着孙女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指了指叶楷正,&ldquo你跟我到书房来。

&rdquo 星意一步三回头地去自己房间,对着镜子看了看,才发现今天出了这么多事,耳朵破了皮,她还没处理。

心不在焉地拿清水擦了擦,她拉开门喊小丫头:&ldquo去爷爷书房外边等着,看到谁出来了,立刻来喊我。

&rdquo 小丫头打着哈欠去了。

星意坐在书桌边开始看书。

廖家的摆设家具都是传下来的,屋子里一整套的红 木桌椅和床,用得久了,摸上去十分温润,星意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书桌边缘的雕花,又背了一遍人体肌肉名称,听到小丫头冲回来,气喘吁吁地说:&ldquo他们都出来了。

&rdquo 星意连忙抛下书,追到外边,果然,老爷子和叶楷正并肩站在庭院里,听到动静,一同望向她。

&ldquo爷爷,这么晚了,还是&hellip&hellip让赵师兄在我家住一晚吧?&rdquo 叶楷正看得很清楚,这样冷的天气,她竟然急得鼻尖微微冒汗,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清澈,盛满焦虑。

这么单纯的姑娘,他想到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瞒着她&hellip&hellip心里便有些歉疚。

老爷子还没开口,他们站在院子里,就听到前边有人在砰砰砰地敲门。

星意下意识地一抖,回头望向老爷子。

老爷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吩咐说:&ldquo去开门。

&rdquo &ldquo老爷子&mdash&mdash&rdquo叶楷正往前跨了一步。

&ldquo你们回里屋去,一会儿要是被抓出来,什么都别说。

&rdquo老爷子走起路来还是虎虎生威的,大步往前走了。

星意还是想叫住爷爷,却被叶楷正拦住了,他的声音沉稳:&ldquo听老爷子的,我们去等着。

&rdquo 门已经打开了,庭院里全拉上了电灯,门口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带队的军官身边跟着镇上的保长贾鑫。

许是因为知道这家在当地是大户,那军官说话还客气了些:&ldquo廖老爷子,这么晚例行公事,来查查家里有没有生人。

&rdquo 一旁的保 长已经快步走到老爷子身边,赔着笑说:&ldquo上头的命令,火车站出了这样大的事,说是把整个镇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到。

得罪了,老爷子。

&rdquo &ldquo到底是什么事?&rdquo老爷子皱眉,看着那群士兵一拥而入,倒也没制止。

保长苦着脸:&ldquo我真不晓得。

就连找什么人我都不知道,就跟着认认有没有面生的人。

&rdquo &ldquo面生的?&rdquo老爷子慢悠悠地说,&ldquo我孙女今天刚从火车站捡了条命回来。

你也好久没见她了吧?&rdquo 老爷子向来是开明的,不过到底下桥是小地方,大家小姐没有说见就见的道理,星意就留在了里屋,没有出来。

&ldquo哟,廖小姐回来啦?&rdquo贾鑫也明白,&ldquo廖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少爷还在留洋呢,老爷子也忍心把孙女送出去上学。

那些兵爷都是粗人,我让他们别吓着廖小姐。

&rdquo 两人正寒暄着,有士兵推搡着一个人到前头来,一边喊贾鑫:&ldquo过来认认这个男人。

&rdquo 贾鑫凑过来,一瞧,还真愣住了。

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普通的长衫,个高,眉眼长得好看,额头破了,被两个士兵推搡过来,也依旧站得笔直。

&ldquo这&hellip&hellip老爷子,这是谁呀?&rdquo 还没等老爷子回答,先前那个军官便是一脸横肉,狠狠地说:&ldquo面生?那就先带走!&rdquo 星意是眼睁睁看着叶楷正被带出去的,她一着急,跟着追出来,冲着那军官喊:&ldquo等等,他不是坏人!&rdquo 老爷子 不动声色站在那里,一个眼神阻止了孙女的大声喊叫,然后慢悠悠地说:&ldquo保长、军爷,这可是误会了。

这位可不是什么生人。

&rdquo 贾鑫怔了怔:&ldquo那是谁?&rdquo 老爷子气定神闲:&ldquo是我孙女的未婚夫,陪着她一道回来冬至祭祖的。

他额头上那伤也是今天在火车站为了保护我孙女,才弄成这样。

&rdquo 星意站在那里,张口结舌的,有一瞬间脑子是蒙的。

可这种生死关头,她略微回过神,连忙收敛起表情,站在那里,表情显得很焦虑。

&ldquo廖小姐什么时候订的亲?&rdquo贾鑫有些一头雾水。

&ldquo说来倒是话长了。

我孙女小时候,镇上有户人家的孩子在鱼梁书屋启蒙。

那孩子的母亲很喜欢她,总和我说要订娃娃亲。

后来那户人家搬走了,这件事我也当作是玩笑了。

&rdquo老爷子不紧不慢地说,&ldquo结果你说巧不巧,星意去颍城上学,又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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