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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这颗摄影界闪耀得令人不能逼视的亮星行将陨落。
我苦笑了一下:&ldquo这种事我没办法劝他,这是他的自由。
&rdquo 许书然叹了口气。
出院后我和童桐在附近住下,依旧每天去医院陪杜兰,许书然消失了两天后又出现,也加入了这个病陪团。
杜兰父母早逝,从未结过婚,因此无儿无女,血缘上的近亲仅剩下兄嫂一家人,但似乎他们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在医院那么久,始终没有见过他的兄嫂前来探望。
中间他高烧昏迷过一次,醒来后主治医生来和他谈了很久,第二天他的私人医生带了一行人从法国匆匆飞来。
靠近他病房时被两个穿黑西装的高个子挡住,刚好有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从病房中出来,可能是律师之类。
房门打开一半,两鬓斑白的秘书先生出来将我让进去,又折转回来继续和杜兰说话。
他们并不避讳我,聊的话题是葬礼安排。
秘书的表情非常沉重,话中几次哽咽,杜兰半靠在床头,神情却和闲适。
他并不畏惧生命的终结。
有一天童桐突然神情莫测地来找我,握紧了手机还咬着嘴唇。
去杜兰病房时我不带包也不带手机,所以童桐手里握着的是我的手机。
她声音僵硬:&ldquo褚秘书说离婚协议已经拟好,发送了一份到你的邮箱,请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
&rdquo 我说:&ldquo哦,这件事。
&rdquo 她继续说:&ldquo听说聂少已经回来了。
&rdquo她抬头看我:&ldquo已经回来了好几天。
&rdquo 我滞了一下,说:&ldquo哦。
&rdquo 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ldquo他是不是没有给你打过电话?&rdquo 我说:&ldquo没有他必须要联系我的道理。
&rdquo 童桐一字一顿说:&ldquo你怀了他的孩子,流产了,差点没命,他会后悔的。
&rdquo 我说:&ldquo没有那么凶险,再说,他也不知道。
&rdquo 童桐停了一会儿,终于道:&ldquo我没有问过你,非非姐,可为什么不让聂亦知道呢?应该让他知道的。
&rdquo 我说:&ldquo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让他知道,这婚也不用离了,大家还得一起过。
&rdquo 童桐睁大眼睛:&ldquo那不是很好吗?所以说不是更应该&hellip&hellip&rdquo 我说:&ldquo那样的话没有人会开心的。
&rdquo 她看起来不太懂:&ldquo可非非姐,你现在就不开心,让他也不开心,这样不是很公平吗?&rdquo 在我的情绪还非常激动,头脑还不太能想事情,动不动就会哭的那一段时间,我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告诉了聂亦,然后呢?然后让他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他一定会答应的。
可这不是正确的路,强求来的陪伴谁也不会幸福,我们会让彼此痛苦,且越陷越深,最终难以解脱。
我叹了口气,搭着童桐的肩膀和她做思想工作,我说:&ldquo我不想一辈子不开心。
&rdquo 人要学会在不是自己做主角的故事里适时退出,退下来,才能遇到新的故事。
那天下午,杜兰突然和我聊起埃文斯。
埃文斯曾和我提过,他十八岁就认识杜兰,他们在同一个大学,他念摄影系,而杜兰其实在天文系攻读研究生。
相识的契机在于他俩加入了同一个社团。
但那社团很是莫名其妙,同天文以及摄影都毫无关系,是关于杂交植物观察,而且历史短暂,据说埃文斯加入时才成立第二年,除此之外,平时也没有什么活动,根本不知道大家加入进来都是干什么。
但每年申请入团的学生却要挤破头,因为该社团拥有学校旁边最大的一栋独立别墅作为活动场地,可供成员们无偿借来开派对。
说是社团的几位主创者在别墅的顶层各有一个房间,那时候杜兰就住在其中一个房间。
埃文斯回忆说,他是在加入那社团半年后才发现这莫名其妙的组织里居然还网罗了杜兰。
那时候杜兰二十一岁,在天文摄影界已成名,年轻英俊才华横溢,同他的才华同样闻名的,还有他孤傲难以接近的坏脾气。
即便埃文斯在整个社团混得如鱼得水,也没有找到谁可以将他介绍给杜兰。
但他太想要认识这位年轻的天才,终于在那一年年末的圣诞派对后,借着酒后醉意壮胆,鼓起勇气爬上四楼敲了杜兰的门。
可刚敲完门他就想跑,挪开半步时,杜兰已经打开了门,穿着睡衣站在门边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他身后是一个敞阔空间,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正在飘雪。
&ldquo他喝醉了,&rdquo杜兰边回忆边同我道:&ldquo误敲了我的门,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我,你是谁,你怎么在我的房间?不等我回答就径直走进来,醉得整个人走路都向一边晃,却像是很熟悉我的房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靠着墙喝完,然后坐在我的床上。
&rdquo 他们这桩乌龙的整个经过我都听埃文斯讲起过,那实在是一段有趣回忆。
此时回忆这段过去,杜兰看上去心情愉悦,我也心情愉悦,握着水杯笑问他:&ldquo你当时为什么没将他赶出去?&rdquo 他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道:&ldquo你没有见过十八岁的雅各。
&rdquo沉吟了下转了话题:&ldquo他们艺术学院每学期都会举办学生作品展览,我见过他的作品,非常烂漫精彩。
他也很爱派对。
&rdquo他停了停:&ldquo我那时候参加的派对不多,但每次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rdquo他道:&ldquo你知道雅各是长得很好看的。
&rdquo 我点头。
他同我描述:&ldquo那时候他留半长头发,眉目精致,说话是神采飞扬,非常耀眼漂亮。
&rdquo 我想象了下,道:&ldquo是的,我想你没有夸张。
&rdquo 他优雅地挑眉,唇边带着一丝玩笑似的笑意:&ldquo所以你应该不难理解为什么我没有把他赶出去。
&rdquo 他继续道:&ldquo他坐在床边似乎打算和我聊天,小声抱怨他最近遇到的倒霉事,因喝醉错将漱口水认作解酒饮料,一口气喝下了一整瓶,被室友慌里慌张送去医院看急诊;还有熬夜写论文中途睡着不小心被口香糖粘住刘海,想将口香糖剪掉,却不小心手抖剪坏了整个刘海。
&rdquo他停了停,口吻温柔和怀念:&ldquo那感觉很奇妙,那是圣诞节,他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要和我聊天,但我不说话他一个人也聊得很开心,似乎只需要我实时地表现出同情。
但每一桩他的遭遇都很好笑,让人同情不起来。
后来他讲累了,就睡着了。
&rdquo说到这里他像是有点累,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我上前帮助他,在他头部加了个暄软的枕头,他微微闭上眼睛。
这一段我也听埃文斯讲过,他说他那时候非常清醒,清醒到能分辨出房间里的蓝牙音箱里若隐若无飘出的哪一首宗教音乐。
杜兰一直一言不发,就如同传说中那样高深莫测,让他心里一阵紧张。
他是可害怕被赶出去,因此只好不停讲话,假装自己真的醉得厉害最后实在讲无可讲,就躺在床头装睡,没想到装着装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有了这一次他刻意制造的乌龙,此后在遇到杜兰,他也不用再站在角落暗自焦急没有人能帮他引见。
他总是非常积极地过去同他打招呼,和他聊天。
然后他们逐渐建立起来友谊。
埃文斯同我讲这些,是因我好奇杜兰生性孤僻,为何他却能成为杜兰的朋友。
将这段故事时周沛也在,但他全然没有避讳,戏称杜兰是他此生唯一处心积虑追求过的人,因此他不仅仅只是杜兰的朋友,还是杜兰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周沛那时脸色泛白,小声问我杜兰是谁。
但我们都没有在意,埃文斯靠在椅子里笑:&ldquo哦,他嘛,他不是这尘世中的人,一生只爱缪斯,将摄影娶做了妻子。
&rdquo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杜兰似乎终于有力气总结他和埃文斯的缘分:&ldquo能和他相识于偶然,之后又能成为他的挚友,对我来说其实已经很幸运。
&rdquo 我挣扎了好一会儿,道:&ldquo那并不是偶然。
&rdquo 他微微偏头:&ldquo什么?&rdquo 我说:&ldquo那一晚并不是偶然,他和我讲过,他一直想要接近你,可苦于没有时机,那一晚他是故意的。
&rdquo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杜兰没有说话,神情有些发怔。
我心口蓦地发紧,我说:&ldquo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你,我只是想说,你对他很重要,你对他的重要先于一切,先于他后来的所有感情。
&rdquo 许久,病房里重新响起杜兰的声音:&ldquo或许我们之间相互错过,或许没有。
事实是这段感情贯穿我的一生,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经历过嫉妒、沮丧、忍耐、悲哀,也经历过幸福和快乐。
所有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很新奇的。
&rdquo 我说:&ldquo我并不是想让你伤心。
&rdquo 他突然叹了口气,很温和地看着我道:&ldquo我并没有伤心。
&rdquo 他问我:&ldquo你知道地球上一共有多少人口吗?&rdquo 我不确定:&ldquo70多亿?&rdquo 他点头:&ldquo这70多亿人里,有许多人一生都不会有真正爱上一个人的体验,你觉得,到底有这种体验是幸运还是没有这种体验是幸运?&rdquo 我愣愣看着他,好一会儿,我说:&ldquo我想是前者,可有时候&hellip&hellip&rdquo我舔了舔嘴唇:&ldquo就像你所说的,爱让人嫉妒、沮丧、忍耐、悲哀。
&rdquo 他笑了笑:&ldquo但是无论你爱上的人是什么样,爱这件事本身,会让你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rdquo 我喃喃说:&ldquo这是好的吗?&rdquo 他点了点头:&ldquo这是好的。
&rdquo他道:&ldquo你从来就知道这是好的,不是吗?&rdquo 我揉着太阳穴笑了笑,说:&ldquo我可能是最近有点疲惫。
&rdquo 第二天临睡前我才有时间查看褚秘书发来的那份离婚协议。
好大的手笔。
我看的发愣。
若每个人医生能赚多少钱都有定数,我觉得我离这一次婚,大概就把这辈子能赚的钱全部赚够了。
一整晚都没睡好,却还是做了梦,梦里还见到了聂亦。
次日杜兰询问我的黑眼圈,我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找什么借口,有点恍惚地和他说到离婚协议内分给我的庞大财产数目。
&ldquo有套别墅,&rdquo我说:&ldquo建在山里,那座山是他们家的私产,所以那套别墅尤其安静&hellip&hellip&rdquo我顿了顿:&ldquo也尤其美。
春有葳蕤绿树,夏有朗朗清月,秋有染霜红叶,冬有皑皑白雪。
&rdquo 杜兰道:&ldquo你像是在念诗。
&rdquo 我赞同道:&ldquo那就是像诗一样美的地方,我们都很喜欢。
&rdquo 他停了一下道:&ldquo你们?你和你的丈夫?&rdquo 我答他:&ldquo准确地说,很快就要变成前夫了。
&rdquo继续道:&ldquo他把这套别墅给了我。
然后晚上我梦见我回到了那里,却被锁在了外面,我翻墙进了前院,可没有办法再进到屋子里去了,只要站在客厅外。
&rdquo 我和杜兰比画:&ldquo客厅有一扇落地窗,面向庭院,我站的那个位置可以很好地望进客厅。
然后我看到原来是吧台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了一个开放厨房。
&rdquo 我大概是失神了几秒钟,杜兰问我:&ldquo然后呢?&rdquo 我靠近沙发:&ldquo然后吗,然后我看到他和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亲密地靠在一起做饭,那场景很温馨自然,让人被生羡慕。
我却心里发凉,低头时不知怎么发现手里我这一纸离婚协议书,茫然间想起来这份协议书里分了我多少钱,我就安慰自己说:有什么可绝望呢聂非非,没了爱情和婚姻,至少你还有钱。
&rdquo 杜兰抬眼看我:&ldquo既然能够这么想,那你还在难过什么呢?&rdquo 我沉默了两秒钟,轻声道:&ldquo我想他是喜欢我的,如果不喜欢我,不用给我这么多钱,给我我们曾经约定的东西就好。
他一向理智,从不冲动做决定。
可他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给我钱就好,他要陪在另一个人身边。
我难过的不是他选择了选择了别人,而是他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别人,我在想,将来的某一天,他会不会后悔。
&rdquo 杜兰皱眉:&ldquo你在抱怨。
&rdquo 我怔了怔,否认道:&ldquo不,他并没有做错,他可以比较,可以觉得我不是那么重要,不&hellip&hellip&rdquo我说:&ldquo我其实也有是有点重要的,只是没有那么重要罢了。
他可以那样认为,那样选择,我也可以失望,可以难过,我们都可以有这样的权利是不是?这些我都很清楚,所以我没有抱怨,我只是&hellip&hellip&rdquo 我只是怎么样呢? 半晌,我苦笑道:&ldquo你说得对,大概我的潜意识里对他是有抱怨的,我控制不住,我私心里&hellip&hellip&rdquo我顿了顿,有些茫然道:&ldquo我私心里甚至是希望他后悔的,想要他受到折磨,我怎么会&hellip&hellip&rdquo 杜兰沉默而略有担忧地看着我。
良久,我道:&ldquo他其实不会后悔的是不是?&rdquo 杜兰安静了两秒钟,问我:&ldquo你想要我怎么回答呢?&rdquo 我没有说话。
他客观道:&ldquo既然他考虑了很久,那将来后悔的可能性应该很小。
&rdquo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我:&ldquo如果他将来会后悔,你会开心一点吗?&rdquo 我出神良久,内心里一片空白,那空白却并不是茫然,而像是流水断开映照在山崖上的月光,极自然又极无奈。
我说:&ldquo无论将来会怎样,终归是无法改变陷在了,无论我对他的情绪如何,似乎都没什么意义了。
只是这个结果&hellip&hellip&rdquo 杜兰耐心地等待我的下文。
许久,我说:&ldquo其实,这个结果也是好的,我们和平分手,彼此并没有怨恨。
如果没有遇到他,我可能至今对爱情懵懂,遇到他让我知道爱一个人事怎么一回事,有多少人一辈子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呢。
&rdquo我勉强笑了笑:&ldquo这件事这样困扰我,让我难受,长久无法振作,可能是因为&hellip&hellip&rdquo话赶话说到这里,我却似乎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完成这个句子。
杜兰平静地陈述:是因为他太重要,你虽然答应分开,也认为分开才是正确的,但你却并不舍得他。
&rdquo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惊讶,脑子里有点晕眩,我觉得这应该就是那个正确答案,却丝毫没有难题终于得以解答的轻松,内心反而突然滋生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杜兰缓缓道:&ldquo我们不能得到所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接受这样的事实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你没有必要立刻振作起来,可以给自己更多时间。
但是&hellip&hellip&rdquo他的面上难得露出斟酌的神色。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追问他:&ldquo但是?&rdquo 他叹了口气:&ldquoFei,你需要认识到这件事:你无法得到他,你在他的人生里已经结束,成为过去了,否则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振作起来。
&rdquo 我愣在那里,杜兰似乎有点累,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当晚我给褚秘书回了信,接受了财产提议中现金和一些不动产,外加那台已经在计划中的潜水器,婉拒了协议书中所列的其他资产。
那之后没有再收到褚秘书的来信。
两个月转瞬即逝。
杜兰在四月初的一个雨夜里停止了呼吸。
春天已经到来,枯树发新芽,我似乎都听到冷雨敲打叶片的声音。
但其实窗户的隔音效果良好,并不能听到任何风雨声。
白天时我们有过短暂交谈,他那时候很清醒,但那样的交谈却像是道别。
他同我道谢,说最后的时间有我陪在他身边,他觉得很幸运。
我知道这段时间他是高兴的,我们常在一起回忆埃文斯,他知道了许多也许以前他并不知道的有关埃文斯的事,那对他来说是有意义的。
可他其实没有必要感谢我,他也帮助我面对了许多。
如果没有他在,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会变成什么样。
在进入新一轮昏迷前杜兰安慰我:&ldquo我感觉很快就要见到雅各,所以并不觉得死亡有多可怕。
&rdquo 我勉强笑着回他:&ldquo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埃文斯先走是件好事,有他陪着你我们也不需要太担心。
&rdquo 他蓄了一会儿力气,才道:&ldquo他走那时候我很痛苦,我想他那时一定是害怕的,那边并没有他信任的人可以安慰他陪伴他。
&rdquo 我握住他的手:&ldquo所以他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
&rdquo 他轻声道:&ldquo是的。
&rdquo 医生说他的情况非常不好。
我和秘书一直守在他床边。
他一直在昏迷。
半夜时他醒过来,看到我时脸上带着一点愉悦。
&ldquoFei,你也在这里。
&rdquo他说。
我说是啊,我也在这里。
他微微笑道:&ldquo现在你可以看到他了。
&rdquo 我说:&ldquo谁?&rdquo 他声音越来越轻:&ldquo十八岁的雅各。
&rdquo 我强忍住心脏的抽疼,也轻声道:&ldquo啊,是啊,看到他了,留半长金发,眉目精致,神采飞扬,真是耀眼漂亮。
&rdquo 他闭着眼点了点头,然后道:&ldquo我们要走了。
&rdquo 我的眼泪落在他枯瘦的手指上,但我没有哽咽,很平静地同他做了最后一次道别,我说:&ldquo嗯,再会。
&rdquo 杜兰的葬礼在纽黑文举行,葬礼当日天气晴好,日光清朗,风过流云。
他的朋友们从世界上每一个地方赶来,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眼睫眉梢充满沉郁。
童桐给我看网络上的新闻,媒体纷纷致哀。
有法国媒体称他是用镜头探索天空的王者,那篇文章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一位伟大艺术家辞世的悲叹;文章配图是杜兰斜背对镜头站在一棵巨大红杉之下,只露出侧面,右手抬起,安闲地抚弄头发,有风掀起他黑色风衣的衣角,他的模样像是要离开又像是要留下来。
巧合的是我记得这张照片是埃文斯生前所拍。
虽然受邀前来葬礼的人数有限,但整个摄影界都是一片沉痛哀伤,听说在杜兰的故乡尼斯,许多人亮起蜡烛为他彻夜守灵。
但也有小报敷衍致哀后笔锋一转,冷酷揣测杜兰逝世后他的作品价值将会如何狂升,而他那些价值连城的诸多作品又会归属何处。
还有不喜欢他的人阴声阳气,对他为何会选择死后葬在异国提出质疑。
杜兰下葬的这一天,如同已逝的这大千世界的过去的每一天,媒体得到了一个名人的死讯,那是一则讣告,也是一则新闻,有人真心惋惜悲伤,有人顺手惋惜悲伤,有人在社交媒体上随意转过这条消息然后立刻遗忘,有人扑风捉影一些趣事逸文廉价作秀。
这世界上也许有因一个人的逝去有一些小小骚动,但终归不会骚动太久。
生命之重,在它本身沉重,可对于他人而言,再合理的估算,也要比那些生命本身的重量轻上许多。
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在关注这位伟大艺术家的死亡,可是和这个世界这一刻表现出的巨大悲伤相比,让我感觉讽刺的是,又有多少人会长久地记得他呢? 杜兰,这世界上,他们或崇拜你,或贬低你,无论如何,他们谈论你,但其实没有人真正地在乎你。
没有人真正地在乎我们。
当然,我知道这一切你都不在乎。
你在乎的人已经先离开了。
那好吧,我也不会在乎。
童桐悄悄推了下我,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司仪向我点头。
我握着那张手抄诗走到司仪旁边。
那是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诗词。
杜兰精神还好的时候将它抄了下来,那时候他同我说:&ldquo这时雅各最喜欢的诗,我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歌曲或者短诗,我想若是他在,他会希望用这首诗结束我的葬礼。
&rdquo 开始念那首诗时,我看到前面有位年轻的女孩开始掉泪。
&ldquo我喜欢你沉默的时候, 如同你离开了, 在遥远的地方聆听我, 而我的声音触碰不到你。
如同你的目光也离开了, 如同一个吻封住了你的嘴唇。
当世间万物充满我的灵魂, 你从万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如同我的灵魂, 如同一只梦的蝴蝶, 你如同&lsquo忧郁&rsquo这个词 &hellip&hellip &hellip&hellip &hellip&hellip&rdquo 葬礼结束,阳光依旧,天空也依然飘着许多云。
附近忽然有一群鸽子飞起来,发出美妙的羽翼浮动的声音。
我突然有些明白埃文斯为何喜欢那首诗,但我不知道杜兰是不是明白。
我想起那天傍晚,他在病房里低声告诉我,无论你爱上的人是什么样,爱这件事本身,会让你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杜兰,让我们猜猜埃文斯读这首诗时想起的是谁。
我猜他是在想你。
就像他给你拍的那张照片。
所有伟大的艺术家,他们的每一件作品都必然充满真情。
而在他的照片里,你如同&lsquo忧郁&rsquo这个词。
2018年这个冬天和春天,我的身边笼罩了太多失去和死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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