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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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戏：给深爱的你 09(1/3)

我们家最有智慧的女人其实不是我妈，是我奶奶。

但我三岁没到她就过世了。

聂非非这个名字就是我奶奶给我起的。

我奶奶是个传奇，我爷爷是她的第二任丈夫，比她小十岁。

我出生时我奶奶已经六十多岁，她跟我爸说，她活到这把年纪，才悟出人生有很多非其不能、非其不可的事情，譬如《淮南子》里说&ldquo非澹泊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兼覆，非慈厚无以怀众，非平正无以制断&rdquo。

很多人觉得非其不可是种选择，其实非其不可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因果，且是一对一的因果。

所以她给我起个名字叫非非，说世间所有的&ldquo非&rdquo都含在它唯一的&ldquo是&rdquo里，所有的&ldquo果&rdquo都含在它唯一的&ldquo因&rdquo里，所有的结束，其实唯一的那个开端都早已给出了预示。

不得不说我奶奶有大智慧，这番话据说连我们家最有文化的我妈至今都没完全参透，更别提我和我爸。

我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ldquo人这一辈子，有些话不到那个年纪你领悟不了，有些事，没到那个年纪你做不出那个味道，所以绝不是我智商不够不能理解你奶奶啊，只是我还没到你奶奶那个岁数，非非啊，你懂了吗？&rdquo 我沉默地看着她。

她瞪我：&ldquo你不相信妈妈？&rdquo 我立刻说：&ldquo我信，我信，我可以发誓，您让我对着谁发我就对着谁发，对耶稣基督发还是对玉皇大帝发？&rdquo 我妈批评我：&ldquo庸俗！要是这个誓言足够真心，就该对着新月派诗人的始祖泰戈尔先生发。

&rdquo 由此可以看出我妈的确是一个诗人，而且极有风骨。

聂家的司机将我带去医院，检查下来其实没多严重，开了点儿外敷内服的伤药，说过个几天就能复原。

宁致远在傍晚来电，忧心忡忡地关怀我：&ldquo怎么就扭脚了呢？你说你得个口腔溃疡多好，起码不影响下水啊。

&rdquo 我说：&ldquo小宁同志，怎么对你非非姐说话的，不想干了是吧？&rdquo 宁致远哈哈道：&ldquo你可不能开了我，唯少昨天过来了，听说你要订婚的消息，受了不小的打击，掉头就要回去，还是我劝下来的，你说我多重要吧，我简直就是我们团队的520黏合剂。

&rdquo 他将电话拿开一点儿，提高声量道：&ldquo唯少，非非的电话通了，你要和她说两句吗？&rdquo 据说因为我将要订婚而受了不小打击，扭头就要回意大利的淳于唯正不知和哪国少女说情话：&ldquo你知不知道那句诗？我要依偎着那松开的发，每一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它，我要依偎着那长睫毛的眼睛，睫毛直吻着你脸颊上的桃红，我要&hellip&hellip&rdquo少女咯咯地笑。

宁致远唉声叹气：&ldquo我才在非非那里苦心帮你经营出一个落魄伤心人的形象&hellip&hellip&rdquo宁致远抱怨到一半没音了，淳于唯的声音贴着听筒传过来，简直失魂落魄、如丧考妣：&ldquo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非非，听说你要订婚，我心都碎了！&rdquo 我说：&ldquo不错啊唯少，上次见你你古文造诣还没这么高，这会儿你都能背古诗词了。

&rdquo 他笑，连连叹气：&ldquo唉，唉，只怪近来世道不好，你们女孩子越来越挑剔，搞得我们情圣也越来越不好做。

&rdquo 康素萝八号晚上跑来和我开睡衣派对，还拎来两只卤猪蹄，嘱咐我伤了脚就要多吃猪蹄，要以形补形。

我拎着俩猪蹄看了半天，跟她说：&ldquo你这订婚礼物倒是送得挺不拘一格的。

&rdquo 她神神秘秘：&ldquo这可不是一般的猪蹄，是很特别的猪蹄。

&rdquo 我又拎着研究了半天，问她：&ldquo难不成还是头外星猪的猪蹄？&rdquo 她批评我：&ldquo你真肤浅，地球猪怎么了，地球猪就不能因为某些原因变得特别了？&rdquo她志得意满。

&ldquo这是我亲自卤出来的猪蹄，&rdquo充满怜爱地看着我手上的猪蹄，&ldquo失败了多少次才成功卤出来这么两只啊，你就不感动吗？&rdquo 我说：&ldquo感动。

&rdquo分了一个给她：&ldquo你也啃一只。

&rdquo 她说：&ldquo都是给你的。

&rdquo动容道：&ldquo非非，你什么时候都这么想着我，真让人感动。

&rdquo 我说：&ldquo不感动，你啃下去半小时还没进医院我再啃不迟。

&rdquo 她看了我三秒，哭丧着脸问我：&ldquo聂非非，这朋友咱们还能继续做下去吗？&rdquo 我笑着戳她肩膀：&ldquo你不是短信我有正经事要和我说？&rdquo 她立刻就忘了刚刚才结下的梁子，自个儿跑去挑了个大公仔抱着坐在我床上。

我一看这是要长谈的架势，就去开了瓶酒。

康素萝把脑袋压在公仔脖子上，语重心长地跟我说：&ldquo其实是我最近在玩儿一个宫斗游戏，我就想起了你。

非非，我真挺担心的，你不是说聂亦他妈妈不太喜欢你？我一琢磨，你这种情况要放宫斗戏里呢，那就是还没进宫就被太后老佛爷讨厌了哇，而且老佛爷她还有个一心想要撮合给皇上的内侄女，据我打听那内侄女还有个小王爷鼎力相助，怎么看你的前途都不光明哪！&rdquo 我边倒酒给她边说：&ldquo你多虑了，太上皇不是还活着吗？&rdquo 她一拍脑门：&ldquo对啊，我把太上皇给忘了。

&rdquo想了想，道：&ldquo可太上皇其实不是真挺你啊，太上皇真挺的是皇上，万一太后给你和皇上下绊子，让你和皇上生了嫌隙，你不就只能被打入冷宫了此残生了吗？不行，咱们还得从长计议，看怎么才能一步一步收服整个后宫，最后笑傲整个聂氏朝堂。

你把那笔记本递我一下，让我来做个滴水不漏的计划书。

&rdquo 我已经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跟她说：&ldquo要被皇上嫌弃了，我就出宫嫁个西域小王子去，你看我像是会在冷宫里了却残生的人吗？&rdquo 她一拍脑门：&ldquo对啊，我都忘了现在能离婚了。

&rdquo 我说：&ldquo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幸福是那指间沙，越用力越握不住它。

计划书咱们就别做了，我就跟聂亦过日子，聂家什么事我都不掺和。

&rdquo 她再次拍脑门：&ldquo对啊，我都忘了你是一艺术家，你要宫斗去了，谁来帮你完成你的艺术人生呢？&rdquo 她捂着被她自个儿拍红的脑门：&ldquo不过皇上是什么意思？太后老佛爷不喜欢你，内侄女也不喜欢你，还有个貌似喜欢内侄女的小王爷也不喜欢你，皇上他就没什么表示？就没想出个什么法子来消除矛盾？&rdquo 我想了一下，说：&ldquo皇上让我别跟他们一块儿玩儿。

&rdquo 她问：&ldquo没了？&rdquo 我说：&ldquo没了。

&rdquo 康素萝愣了好半天，说：&ldquo皇上他&hellip&hellip挺有个性的。

&rdquo 我信誓旦旦地跟康素萝保证，聂家的事我会视情况敬而远之。

但有时候，不是你主动掺和事，是事主动来掺和你。

和聂亦的订婚宴定在&ldquo秋水共长天&rdquo。

&ldquo秋水共长天一色&rdquo是句诗，&ldquo秋水共长天&rdquo是家酒店。

聂亦奶奶还生着病，说老太太不喜欢闹腾，因此只是两家要紧的亲戚吃个饭。

我觉得他们真是太不了解老太太，依我看聂老太太那是相当喜欢闹腾，若是身体好着，亲孙子订婚她一定恨不得请个京剧班子来唱一个月堂会。

聂家守古礼，虽然不闹腾，该有的礼序也一一尽到了。

我妈和两个舅妈陪我姥姥在家里准备甜茶和点心，好款待聂家上门送十二礼盒的客人。

我十一点出门去美容院，我妈告诫我下午五点前务必在&ldquo秋水共长天&rdquo碰头。

但下午五点半，我却躺在红叶会馆一间套房的大床上。

手机不见踪影，两只手都被反捆在铜制的床柱子上。

红叶会馆和&ldquo秋水共长天&rdquo相隔半城。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聂因。

一点左右我接到聂亦秘书室打来的电话，说聂亦约我在红叶会馆提前见一面。

我和聂亦见面的行程的确很多时候都是他的秘书和童桐沟通，偶尔褚秘书也会打到我手机上来。

一点半我起程去红叶会馆，三十分钟后，在指定餐桌旁出现的青年却是聂因。

这位堂弟再不复初见时那副凶神恶煞模样，眉目敛得近乎温顺，说之前对我不太礼貌，专门约我出来道歉，又怕我不愿意，才假借聂亦的名义。

他递给我一杯橙汁，我将橙汁喝完。

接着就是三个多小时后，我在这张欧式怀旧风的铜制大床上醒来。

我的确是愣了很长一段时间，这种事在戏剧里常见，但现实里碰到，不能不让人感觉荒诞。

丝绒窗帘合得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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