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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是开书第一章时,从写下桓谭与人辩论“形神烛火之喻”时就想好的,算是全书故事的引子吧,最后,王莽也成了“真·穿越者”,第五伦穿于头,而他穿于尾,来到现代所见所闻……要是觉得太尬,就当我致敬偶像谏山创了。
全书大纲定了250—300万,最后篇幅也差不多,只是老读者都知道,从去年春天开始,作者心态就崩了,这一崩就是大半年,差点抑郁了。
加上身体不太好,年过三十,各种病痛轮着来,身心都不行的情况下,更新不尽人意,实在抱歉。
但这次,我好歹没当逃兵,不要脸的拖着拖着,终于把故事讲完了。
当然,也有些坑没来得及填,主要是大结局时间线往后的其他故事、刘秀等人物的结局,都是零散的篇章,就没必要塞在正文里,浪费大家订阅钱了。
老规矩,gongzhong号“七月旧番”连载番外,大概是一周一篇,每周三更新。
感谢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读者,感谢一直默默帮我打理书的运营官们。
还有线下偷袭我,当面催更的大勇、范翔宇两位,谢谢。
…… 最后推两本书,老朋友全金属弹壳的《我在1982有个家》,回归种田文,还是熟悉的味道。
王忆得到一枚钥匙,在2022年打开一扇门会去往1982年,在1982年打开一扇门会回到2022年。
两个截然不同的大时代出现在他面前: 充沛的饮食保障,发达的工业产品,神效的医药,爆炸的信息,这是2022。
淳朴的民风乡情,丰富的野生资源,流落的古董,年代的珍宝,这是1982。
穿梭在这两个时代,王忆没有太大的念想,他就是想把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另一本是历史系之狼的历史新书《家父汉高祖》: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
番外 番外1阿云传(上) 自武德十一年(公元35年)八月开始,阿云一直驻于严道。
来到此地,川西平原的广袤气度一下收敛起来。
地势逐渐抬升,山脉气象渐次浑厚,西边是巍峨雪山,冰川把山河过往的旧迹遮掩,东边则是清澈的青衣水,历史在藤蔓中纠葛。
魏朝灭公孙后,第五伦下诏,取消公孙述的“司隶校尉”,成都仍为蜀郡,又分西南部青衣、严道、笮都、旄牛、徙五县道,也就是汉武帝时“沈黎郡”的旧辖区,称之为“蜀郡属国”。
类似的政区变动很多,比如氐兵们的故乡武都郡,就从益州划归凉州,此乃第五伦调整诸州边界的思路:“务必使各州犬牙交错,勿令后世数百年后,地方豪长以山川形势之便,易成割据之势。
” 据说魏皇陛下甚至想以“强本抑末”为由,把汉中也割出益州,划入雍州…… 总之,自打蜀郡属国成立后,阿云统辖的氐兵旅,就成了当地最大的镇守武装。
此地又有南北之分,邛崃山以北多为编户齐民,山南则是牦牛羌、笮都夷所居,两道豪长已上交前汉、王莽、公孙述三代所赐印绶,向魏国纳贡输诚。
按理说当地已无敌情,然而阿云却格外警惕,他认为仍有“西蜀余孽”流落境内,他们神出鬼没,曾经谋刺马、岑两位大将军,今年皇帝陛下亲巡益州,必须严防死守。
于是氐兵在各地盘查甚严,阿云下了密令:发现可能是“公孙死士”的可疑分子,吏卒可以立刻诛杀,不必上报!宁杀错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也只有如此,阿云心里才能稍安,他已经烧毁了公孙述培养死士的卷宗简牍,除掉所有可能和自己有过接触的当地人,现在唯一可能知晓自己秘密的,就剩下那些依然流窜的同行了。
就这样,时间到了武德十二年(公元36年)七月份,按照第五伦计划,益州长达一年的“军管”即将结束,新的蜀郡属国校尉会带着一批朝廷官吏赴任。
阿云的镇守职责眼看就要到头,就在此时,他却忽然收到骠骑大将军马援召唤,让阿云入成都谒见。
阿云顿时大喜,不免遐想:“莫非是魏皇陛下巡视巴郡江州,回到成都,想见我?” 彻底抛弃过去后,阿云有自己的职业谋划。
想当初,他在吴汉军中,随其前往河西奋力击胡,立功得封“男爵”,升副校尉。
打完汉中,手刃昔日恩人荆邯,用他的脑袋作为升官发财的礼物后,阿云被封“子爵”,正式成为校尉,得率一旅之众,还得到了马援的重视。
等他去年偷渡阴平,又请缨拿下蜀郡西陲严道后,终于得封“伯爵”,升偏将。
但官爵是升了,阿云麾下却依然是不满编的氐旅,区区二千余人,这让他不免怀疑,自己的仕途是否到头了? 背叛公孙皇帝,对昔日恩主下杀手,屠戮曾经的熟人和死士同行,这些事做得越多,阿云对继续往上爬就越发渴望。
身为氐人,即便汉化程度再深,未来终究是有极限的,这身份注定得不到朝廷完全信任,比如说,已在西军中装备到各师的火炮,就一门都不给他们尝鲜…… 若能谒见第五伦,得到皇帝青睐,未来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也不枉他“牺牲”了这么多。
阿云遂对这次锦官城之行上了心,叮嘱属下:“立刻去找严道橘丞,给我备上最好的柑橘!” 严道过去是铜山,表层矿脉挖空后,百年间渐渐凋敝,但本地还有一种驰名天下的特产,那就是橘子…… 此地气候得天独厚,日照充沛,极适果树生长,严道曾专设“橘官”,秋后将品相最好的柑橘贡奉给朝廷。
后来,严道失业矿工们开辟荒坡种植柑橘,或者在房屋前圃后院遍种橘树,秋天上缴以作岁赋。
阿云在邛崃山时,满山的橙黄橘绿是年轻死士们最爱的水果。
据阿云听西军的同行们提及,或许因帝师扬雄是蜀中人的缘故,皇帝应该是极喜巴蜀水果的,早在灭成之时,第五伦就让随军的绣衣卫寻找苦橙、枸橼——这也是两种和柑橘很像的水果。
自己拉着两辆牛车的柑橘入成都,或能讨得他欢心?为了避免柑橘朽坏,阿云特地令人连带树枝一起取下,又在上面盖了厚厚一层橘叶保鲜。
走了三天三夜,靠近成都时,阿云又忐忑起来,时值初秋,成都、广都、郫、繁、江源、临邛六县金橙已经丰收在即,这种果子似桔而非,若柚而芳香,夏秋冬或华或实,大如禊桃,小如弹丸,味道颇为甜蜜。
与之相比,严道的绿柑橘就带点酸味,色相也不太好。
这第五皇帝,他爱的是酸,还是甜呢? “皇帝让人寻找苦橙、枸橼,苦橙为酸,而枸橼则清淡而甜……”阿云也无法把握。
他不知道,第五伦让人找这俩玩意,是为了在蜀中设官方果园,令园丁将其杂交,人工种出另一种更酸的柑橘亚科成员:柠檬。
野生柠檬古已有之,或是从蜀中产生流出,传至世界,但在老家却没能开枝散叶,反而愈发难寻。
带着紧张的心情,阿云抵达成都,这才得知,皇帝夏天时东巡巴郡、江州,之后就改了主意,决定不折返成都,直接北上汉中,回长安去了。
阿云扑了个空,心中顿时拔凉,柑橘虽然容易保存,但这秋后大热天,送到长安,也早都烂了! 他只能迅速收拾心情,将两车柑橘,转手献给马大将军! “听闻大将军好酸楚,阿云特携严道柑橘来此,请大将军品尝。
” 阿云这次没搞错,马援确实爱吃酸。
早年马文渊在塞外纵马任侠,还畜养牛羊,大鱼大肉吃多了,随着年岁老去,马援的肠胃渐渐不堪重负,年过五十后,他特别爱来点酸东西帮助消化。
据说在军中时,庖厨弄碗水引饼,大将军都要下醋就蒜。
但这年头蜀地食物偏甜,在招待阿云的宴席上,马援特地让人上了一种驰名已久的甜酱:蜀枸酱。
此物是用蜀中常见的水果:鲜枸橼为原料所制,洗净切碎,同饴糖一起蒸熬,以枸橼稀烂为度,再加点蜂蜜,调制成酱,能保存很长时间。
“蜀人好甜,近世的帝师扬子云,古时的司马相如,皆是如此。
” 饭局过半,马援却滴酒未沾,只让侍从下去,剩下他与阿云,骠骑大将军便以这小小枸酱为引,说起了正事。
马援告诉阿云,前汉孝武帝时,有一位汉使名叫唐蒙,他奉命去南越国,也就是如今的交州出使,在其国都番禺,居然吃到了蜀中特有的枸酱! 唐蒙大为惊讶,当时汉人以为,南越与蜀地山川阻隔,无法直接往来,而长沙国与豫章郡边关,绝无蜀枸酱转手南卖的记录,南越人怎能搞到这种东西? “然而南越人亦不知此乃蜀地产物,只说是从夜郎国运来。
” 马援看着阿云:“云偏将,汝说说,这是何缘由?” 阿云虽然没读过史书,但也能猜到大概:“莫非从蜀地经牂牁夜郎,有条道路,直通交州?” “然也。
”马援以手蘸水,在案几上画了地图:“交州西北苍梧等地,有一条大江,牂牁江(南盘江),宽广数里,枸酱便由此而来,越人称之为牂牁酱。
” “等唐蒙回到汉朝后,问住在长安的蜀地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酱,多持窃出市夜郎。
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馀步,足以行船’。
” 唐蒙这才确定,从蜀入夜郎,走牂牁江,可以直达岭南!这是一条汉人过去从未知晓的新路。
当是时,南越王赵氏立国近百年,黄屋左纛,地东西万余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之主也。
汉武帝早有兴兵统一岭南的打算,但若大军从长沙、豫章征讨,基本都被五岭阻碍,水道多绝,昔日秦军南下的灵渠,又被南越军扼断,难行。
唐蒙遂上书提议,汉朝若能招抚夜郎,发其精兵,浮船牂柯江,直袭番禺,将成为消灭南越的一道奇兵…… “于是方有唐蒙晓谕夜郎归顺之事,虽然闹出了‘夜郎自大’的笑话,但夜郎王最终还是归附于汉,于当地设置犍为、牂牁两郡。
” 到了这一步,唐蒙以牂牁袭岭南之策算水到渠成了,但终究还是未能实现,因为……南越亡得太快了! 汉武帝原本派遣驰义侯,带领八个校尉,以巴蜀罪人和夜郎人为主力,直下牂牁江,策应其余四路。
没想到牂牁发生叛乱,第五路军好不容易平定骚动,结果才得知,其余四路已经轻取南越…… 马援停止了讲述往事,他相信,阿云已经听懂了。
“唐蒙遗策,虽未能用于平南越国,如今却可用于堵截吴王秀!” 阿云一震,明白马援召自己密谈的原因,立刻正襟危坐。
原来,近日藏于江东的细作频繁传回消息,说刘秀以亲信朱祐为交州牧,坐镇番禺,大将王霸与臧宫二人,携带兵马两万,被派去交趾征讨骆人部落。
要知道,魏军已经在长江各处大造船舶,按照第五伦计划,一旦时机成熟,士卒熟悉水战后,待后年,也就是武德十四年(公元38年)春夏之交,益、荆、徐、扬二三十万大军就可发动平吴之役! 这当口,刘秀不忙着巩固大江防线,反而分兵去交州,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除非,刘秀是为了给自己南逃做准备! 马援道:“陛下以为,刘秀恐怕想效仿赵佗,凭借岭南之地,作垂死挣扎!” 而骠骑大将军统辖的凉、益西军,其任务就是阻止这一事情发生。
在马援的计划中,后年春,他的主力将从巴郡以南陪陵,直入武陵郡,进而攻占荆南零陵、桂阳,形成对长沙冯异部的包抄,让他无法南逃岭南。
不止如此,马援还有另一手绝杀。
“云阿。
” 马援对阿云道:“吾欲以汝为偏将,扩编氐旅为万人之师,在犍为郡僰道整训,入冬后,南方暑热瘴气暂消,汝带领偏师,下五尺道,经朱提东入牂牁,驻夜郎校尉,进而找到牂牁江,设法造船,沿江袭郁林郡!” 不管刘秀是否真的打算南遁交州,西军的阿云,将成为魏国打入岭南的第一颗钉子! 说到这,正事完毕,马援才令人置酒,骠骑大将军敬了受宠若惊的阿云一樽,说了一句让他心驰神往的话。
“若能为陛下收牂牁,取郁林。
” “此封侯之功也!” 一个激灵,阿云登时起身,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又朝长安方向作揖,动情地说道:“蒙陛下、大将军信任,此番南下,小人愿为‘马前卒’,哪怕入于水火,亦百死不辞!” 这番话,和阿云当初奉命北上行刺魏将时,对荆邯的承诺,一样真诚…… 番外2阿云传(中) 愿为马前卒,入于水火,百死不辞,阿云确实没有说谎。
他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都说了他相信的东西,那你要他怎么样?阿云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只是顺应时势,为了未来的富贵。
武德十二年冬,阿云和他手下的氐兵,离开了偏僻的严道,被马援调往犍为郡符关(今四川合江)驻扎,扩编整训至万人。
而阿云这一整个师的粮秣俸禄,根据马援和益州刺史协商后,暂由江阳县(今四川泸州)财政截留敷用。
江阳县就在符县西边,阿云时常过去拜访。
“云偏将,江阳名为一县,其赋税实抵半郡也!” 这是与江阳县令混熟后,对方酒后与阿云的吹嘘,就阿云所见,江阳这地方确实得天独厚:位于大江、沱江交汇处,北方的蜀郡、广汉,西边的蜀郡属国、越巂,诸郡物产货物若欲出蜀,走水路船运,则必经江阳,然后才能运往东边的江州。
于是蜀中的蜀锦、姜、丹沙、玉石、铜铁、竹木之器,笮马、旄牛皮角,尽汇集于此。
更别说,江阳县气候湿热,土壤肥沃,还有三大特产。
其一是井盐,江阳县北部多有盐矿,前汉时就有打井采卤制盐之业,不但供给巴蜀,甚至卖到荆州豫州去,战乱时期外贸断绝,盐业凋敝,如今大量被公孙述强征的劳力回归,商道也通了,盐业瞬间回暖。
只是这一行被魏国官府垄断,得有门路的商贾才能得到盐票,装船东出,贩私盐虽然也有机会,但风险大,于是江阳的土豪、商贾遂将目光投向另外两样。
那便是茶和糖。
茶是蜀中老特产了,涪陵、什邡、南安、武阳、江阳皆出茶,蜀人将其与姜桂之类放一起煮,以此消暑解乏。
从汉宣帝时的王褒,到近世的扬雄、严尤等蜀中名人,皆爱饮茶,但并未能在中原兴起风尚,甚至被长安人鄙夷为“蛮俗”,可气得蜀人不轻…… 但随着扬子、严尤的高徒第五伦做了皇帝,情况就不一样了,或许是受老师习惯影响,第五伦一个关中五陵人,竟对茶情有独钟。
古有齐桓公好服紫,则一国尽服紫,魏国朝野跟风效仿。
于是巴蜀土豪们惊喜地发现,自家的茶园茶山成了香饽饽,贩往长安、洛阳能卖高价。
一时间巴蜀种茶之风盛行,连无地佃农庶民都上山霍霍野茶,甚至有以树叶冒充的——魏国的老爷们懂个屁的好茶,给他们猪草也吃不出来! 而江阳城中,炒茶制饼的产业也如雨后春笋,处处能闻茗香,马帮船队载满茶饼,赶赴京师。
糖则是新产业,这江阳的沱江两岸,本就有许许多多的黄柑,也就是黄皮甘蔗,与交州的“都蔗”,江东的“素榛”一起,并称为天下三大名柑。
不过各地食甘蔗,要么是直接剥皮上嘴啃,亦或是榨其汁曝数日成饴,作为调味品,这种吃法年代悠久,还被屈原写进了楚辞中。
唯独交州那边,才进一步以甘蔗制粗糖,谓之石蜜,汉高祖时就上贡过中原。
但因为音讯不便,技术交流极其艰难,直到第五伦亲巡巴蜀,见到沱江两岸挺拔的黄柑园,这才加以指点: “予素来知晓,蜀人好甜,然蜂蜜难得,饴糖又耗费粮食,何不效交州石蜜之法,也用黄柑制糖呢?西可使蜀中坐享甘味,东能贩于荆州中原,多此一物,或能复振益州货殖。
” 皇帝陛下指出,发展糖蔗生产,是实现江阳县、犍为郡财政增长、百姓增收的重要途径……他还贴心的给当地派来朝廷工匠,试制石蜜成功,于是郡府、县寺立刻着手操办,开设工坊,扩建甘蔗园,甚至还干出“改稻为蔗”的混账事来,闹得不少农夫家破人亡。
但无论如何,蔗糖业的第一个试点,总算在益州建起来了,获益的仍是占有生产资料的土豪、商贾,他们对魏朝和第五皇帝赞不绝口,纷纷说:“公孙述这等庸主,只知铸铁钱与民争利,而真正的圣天子,能为吾等‘小民’创利!” 如此一来,当地对魏朝把持盐税的抱怨,也没那么大了。
依靠盐、茶、糖的税收,加上关市之征,江阳县才能在短短两年间迅速振兴,以一县之力,占了全郡近半赋税,甚至能替国家供应上万军队。
阿云听说,这让郡首府僰道(今四川宜宾)很没面子,郡守已向益州刺史申请,把郡府迁到江阳来…… 江阳再繁荣,阿云只能偶来体会,他大多时候,都待在符关练兵。
和江阳很像,符关也是长江与某条支流的交汇处,不同之处在于,这河来自南方的牂牁郡,其名字叫“鳛(xí)水”。
在后世,它还有个家喻户晓的名称: “赤水河。
” 武德十三年(公元37年)中秋,乘着南方瘴热渐渐消散之际,“牂牁都尉”阿云带着一个整编师,出符关,渡长江,沿着赤水河往上游的牂牁郡行进。
牂牁这地方,可谓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一年到头皆是雨潦,赤水河之所以红,就是因为降雨冲刷沿岸红土所致。
好在到了仲秋时节,骤雨停后,她又会变得清亮无比,若仔细闻闻,说不定还能嗅到一股“酱香”味呢! 道路颇为崎岖,幸亏阿云麾下主力,多是善于攀爬的氐兵老卒,所募的新兵,也多是巴郡人,渝黔在地理上颇为相似,这要换成北方兵卒,早就走山路走得士气崩溃了。
同行的护军校尉虽是北人,在山路上摔了个大马趴后,却很会自我宽慰:“这算好了,百多年前,连路都不曾有!” 第五伦参照汉时制度,于数年前建立了“护军”系统,常安排郎官亲信,分赴各军、师担任护军校尉,他们可以参与军事谋划,但没有决定权,看似是将军的辅佐,然而却能直接向皇帝上书打小报告,阿云也得敬上三分。
好在这位护军校尉较好说话,其学识确实不一般,对西南夷沿革颇为娴熟。
护军说,这条宽不过一丈的古道能追溯到汉武帝时,那位汉使唐蒙,带着巴地丁壮万人,出符关,一路修道斩棘,最终将一条行商小路,开辟成了军队能走的“大路”,最终抵达夜郎国,所以称之为“夜郎道”。
路虽然还在,但夜郎国,早就没了…… 护军对阿云道:“当是时,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与滇王并为大国。
” “虽然见唐蒙时,闹出了夜郎自大之笑话,但第一代夜郎王,其实颇识时务。
” 夜郎最初自诩南方大邦不肯臣服南越、汉,可等到汉武帝以雷霆之威,派兵消灭南越,顺便亡了夜郎附近的且兰国后,夜郎王顿时怕了,俯首称臣。
汉武帝设立了牂牁郡,但夜郎王依然拥有极大权力,如同属国藩王。
夜郎在大汉疆域内安分了数十年年,直到汉成帝河平二年(公元前27年),第三代夜郎王与南方的句町王为争夺牂牁江而开战,相互攻伐,且不接受朝廷调和…… “于是大将军王凤认为夜郎有反心,便令新任牂牁太守陈立带兵至牂牁,谕告夜郎罢兵,夜郎王拒不从命,遂为汉兵袭杀。
夜郎国哗然叛汉,陈立颇善用兵,使奇兵绝其饷道,纵反间以诱其众,夜郎数万之众破,乃亡,至今已六十余年了。
” 护军校尉说得颇为激动,大概是因为,那位灭了夜郎的陈立,也干过“护军”这一职务吧。
可那时大汉也是明日黄花,撑不了几年了,干掉夜郎又如何?对遥远的牂牁控制力可想而知,当地权力,渐渐落到了几家大姓手中…… 这牂牁自建郡以来,通西南夷道,每年都有上万人在此服役,总有些人留在当地,娶妻生子。
加上千里馈粮,巴蜀租赋不足供应,汉武帝就募巴蜀豪民来牂牁定居,当时巴蜀有龙、傅、尹、董四个家族陆续迁入,遂成了牂牁郡的衣冠名望,延续至今。
不过牂牁真正实权,却在当时郡功曹谢暹(xiān)手中。
护军道:“新朝时,句町入寇牂牁,几乎占领全郡,只剩下郡府且兰等数县孤悬。
本就是个烂摊子,当得知新莽灭亡时,牂牁郡守、丞、都尉都跑了,唯独功曹谢暹留下,与四大家族一起主持大局。
” 后来的情况就颇为玩味了,这个谢暹自领牂牁太守后,不但接受了公孙述的“传檄而定”,等到刘秀入主江东,拿下荆南时,谢暹又遣使去输诚纳贡,被刘秀封为“义郎侯”。
公孙述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派人来取代谢暹的太守地位,谢暹索性杀了成家的官吏。
这时候眼看刘秀兵败当阳,快不行了,谢暹也不当“汉臣”了,直接举起魏国五色旗。
据说岑彭西征时,牂牁的这伙人还大张旗鼓要北上助阵,但最后借口句町王扰边,也没派出几个兵…… 直至今日,牂牁依然控制在谢暹与当地四大豪强手中,而阿云,则成了第一支进驻此地的朝廷武装。
与护军聊到这,阿云更加明白出发前,马援从成都给他发来的密令了: “察牂牁太守谢暹,久在边郡,易滋异心,虽输诚大魏数载,或仍与吴王秀暗通,若其首鼠两端,可立斩之!” 番外3阿云传(下) 骠骑大将军的命令杀气腾腾,若牂牁谢氏等大姓首鼠两端,阿云有不必上禀幕府,先下手征灭之权…… 尽管天下将定,但万一遇上看不清形势的人呢?阿云甚至已经做好,牂牁郡闭关拒绝大魏王师的准备了! 但当魏军沿着赤水河,抵达牂牁郡北门户鄨县(今贵州遵义)时,迎接他的却是载歌载舞的夏夷百姓,以及俯首恭候的牂牁大姓。
牂牁太守谢暹对阿云毕恭毕敬,他一来就将印绶奉上,说什么自从新莽末年牂牁郡治崩溃后,自己守边十八年,挣扎于蛮夷之地,无非是为了保境安民,以待明主,如今王师终于抵达,谢某终于能回家告老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谢暹一副合作态度,护军校尉与阿云商量后,决定依然保留其地位。
牂牁夏夷杂居,除了郡县编户齐民外,周边还有许多不知敌友的部落夷帅,形势比阿云熟知的陇右、武都更加复杂,若无地头蛇相助,远征军将举步维艰。
毕竟,他们的主要任务,仍是作为奇兵,进攻岭南。
晚秋之际,魏军南下抵达牂牁首府且兰城(今贵州旧州古镇),阿云便知道牂牁大姓为何如何乖巧合作了,无他,还是主客实力差距过大。
这且兰城名为郡府,但在阿云看来,其繁荣程度、人口之众,还不如蜀中一个小乡。
放目望去,周边皆为群山所包,这些山不像陇右蜀西的巍峨大山,反而颇为小巧,好似陵冢,高不过百步,宽不过数里,但数量却多达数千上万。
且兰城,不过是群山包围中的一个“万亩大坝”。
牂牁郡其他地方也差不多,此处地多雨潦,人口不多,缺少牲畜,又无蚕桑,哪怕放在南中地区,也是一个穷郡,远不如隔壁的滇地。
更糟糕的是,自新莽灭亡后,牂牁为句町国所侵,疆土尽弃,谢暹和牂牁四姓控制下的地盘,不过北部区区五个县,平均一家占一县,他们部曲少者数百,多则千余,怎么跟阿云这训练经年的满编师斗? 割据是不可能割据的,牂牁别的不说,连盐巴都要仰仗巴蜀供应,自从与公孙述翻脸后,盐路断绝,连谢暹等人都吃不上,更别说百姓夷民了,且兰城头的守卒夷兵,一个个有气无力,都是乏盐症状。
而此番与魏军同行的还有大量马队,驮着大量盐袋,缓解了牂牁人的用盐之急。
于是便不难理解,大批客军进入牂牁,谢暹为何不恼反喜了。
在且兰的欢迎宴上,谢暹酒酣时,竟对着阿云垂泪道:“过去十余年间,谢某如履薄冰,既怕公孙、刘秀兵甲入牂牁,又怕某天被夷帅造反,响应句町王,来割了谢某头颅,这下好了,王师来了,牂牁的天,便晴了!” 但天非但没晴,反而连下了几天的雨,牂牁这地方真怪啊,明明是“南中暑热之地”,谁知冬天却阴雨连绵,冷得要死。
食物也只有稻谷,与成都稻米还不相同,而是难以消化的“糯稻”,已经有不少士兵水土不服生了病。
尽管客军与主人们“其乐融融”,但牂牁毕竟太穷了,阿云只好将部队一分为五,各旅分驻一县就食。
在此期间,阿云还发现,牂牁这些所谓“大姓”,其实不过是中等地主,阀阅之类,根本不存在,家风气派,休说与关中五陵大姓相比,连巴蜀小族都大为不如。
更有甚者,他去谢家做客时,竟见其妻妾中,赫然有几位纹面女子出没。
“此夷妇也。
” 谢暹介绍时,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原来牂牁诸姓多是汉武帝以后逐渐迁入,在百多年前也是“客家”。
刚开始他们还能仗着朝廷支持,和夷部攻伐争地。
但等到汉朝统治衰败,对边郡控制越发虚弱,汉成帝时,还差点弃置牂牁。
既然朝廷靠不住,为了在蛮夷仇视的土地上生存下来,大姓们不得不与夷人和解,甚至联姻。
“夷帅与诸姓互通婚姻者称为‘遑耶’,只要有了遑耶关系,则恩若骨肉,情同手足,相互便不会攻伐了。
” 谢暹请阿云勿要见笑,与他说起了庄蹻故事。
“庄蹻入滇称王,变服,从其俗,夷部多而夏民少,只好易风随俗,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 阿云恍然,同时发现,自己走的,是一条与牂牁诸姓截然相反的路。
他少时为蜀西氐僮,对儿时部族生活是有记忆的,但时至今日,若阿云自己不点破,谁看得出他是氐人? 在魏军中慢慢上爬期间,阿云有意无意地模仿魏人的说话、习俗,用词、食物,他甚至和陇右大姓联姻,以军功贵勋自居,他的下一代,身上更找不到一丝氐人的痕迹。
阿云在向中原文化靠拢,希望下一代是纯粹的魏人,而牂牁大姓却不得不同夷帅联姻,在他们身上,已经能看到不少夷俗的痕迹了。
阿云不由想:“在这穷乡僻壤,纵然称王,过的日子,却远不如在成都、长安做一个富家翁呢!” 前几年去长安时,五光十色的城市生活,极尽想象的美食甘酿,都是他毕生难忘的经历。
阿云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快点打完这场仗,立功封侯,攒下全家一辈子在大都邑里荣华富贵的资本。
然而在牂牁站住脚,依靠谢暹等人,熟悉当地情况后,阿云沮丧地发现,幕府参谋部那群只会盯着地图出谋划策的蠢材参谋,给骠骑大将军出了个什么鬼主意! 交到阿云手中的,是一个看似可行,实则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牂牁江是和岭南郁林郡连通不假,但在它们之间,还横亘着一个天大的麻烦。
“牂牁江上下游,皆是句町国地盘!” “这益州南中,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西夷之属以什数,滇最大。
故而前汉时,只有滇、夜郎被汉朝封王,赐金印,其余句町等国,都只是侯。
” 牂牁太守谢暹,给阿云详细捋顺了南中诸国百年间的兴衰。
到了汉昭帝时,滇地发生叛乱,汉朝发兵镇压,但一时难以征平,恰逢滇国南方的句町侯响应诏令,发兵相助,这才荡平叛兵,滇王因暗助叛夷被撤销,句町候斩首虏有功,遂被汉加封为王…… 自从滇国覆灭,其地夷为郡县后,句町少了一个对手,势力大增,开始渐渐向北扩张,并与牂牁的夜郎王滋生矛盾,相互攻伐。
原本汉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派人来调停,岂料夜郎王忘了祖先“自大”的教训,竟羞辱汉使,引发了朝廷征讨,句町趁机再次装忠相助,又吃下了夜郎好大一块地盘。
“自此之后,南中再无滇、夜郎制衡,句町遂日益兴旺,牂牁半数县道,已属句町。
” 到了王莽执政后,不知老头子是真看出句町不打压不行,还是为了面子,竟撤销句町王号,改封为侯。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句町不服,王莽又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牂牁太守假装谈判,诱杀了句町王。
句町王的弟弟承继位,以血仇名义率部北进,攻陷牂牁且兰城,杀太守,南中的混乱蔓延到隔壁益州郡,一时间三边蛮夷尽反…… 之后的事,阿云也颇为熟悉了,王莽是要好面子的人,三次发兵征伐句町:第一次遗平蛮将军将益州犍为士卒数万,仗打了三年,疾疫死者十分之七,巴蜀骚动。
第二次则是派了大将廉丹,发天水、陇西骑士、广汉、巴蜀吏民十万,再派十万人运输粮秣物资。
最初也赢了几场小仗,斩首数千,但进至牂牁江后,路途遥远,军粮前后不相及,士卒饥疫三岁余,死者数万,还是输了。
最后一次则是地皇二年(公元21年),那时候正好匈奴扰边,第五伦入职魏郡,赤眉、绿林造反,益州也疲敝不堪,大军还没抵达牂牁,就调回中原平叛,无果而终。
这三场仗,虽然句町方面也损失不少,几乎死了整整一代年轻人,却也威望大增,成了南中最大国,地盘扩张到了牂牁江以北,如今起码占了二十个县,有夷兵两万左右。
那位打赢了王莽的句町王承,如今依然在位,而句町国力也如日中天,恐怕不好对付啊。
阿云沉吟许久道:“前年便有使者从蜀地南下,句町王,不是已经接受‘魏句町王’称号了么?” “但句町王承借口年迈,未曾前往长安朝觐陛下。
”谢暹提供了一个消息:“听说承手中,还有一枚‘汉句町王’的金印!” 好家伙,原来首鼠两端的,不是牂牁,而是句町啊! 这下阿云犯难了,对牂牁本地势力,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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