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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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灾难旅行 Disaster Tourism(1/3)

这是一次为了确定分散飞行路线原则而迅速召开的会议。

他们三个人在飞行间里，搜寻无人机则在空中。

按照标准流程，类似这样的案子，空域已经被清理过，搜寻员的目标是尽快获得所需信息。

他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起飞，在受灾区域内竭力搜寻，为后面的队伍在地图上标注好位置。

即便是现在，无论在世界何地的飞行间里，一旦无人运输机预装好了应急货物包，运送队伍都会做好随时跟上的准备。

在通常情况下，塞尔达更愿意操控运输机，运送东西总是比四处乱逛更有用处，但这个职位落到了有内部飞行员的公司手里，于是她选了搜寻员的职位。

没人知道搜寻员会发现什么，他们在改变飞行路径算法时拥有几乎无限的自主权；塞尔达总觉得，那种在紧急状况下无视规则的感觉很刺激。

太阳尚未完全升起，阳光穿透云层下方在山坡上辟出一条紫色纹路。

晶莹剔透的雪地上日光闪亮，衬得被阴影遮蔽的山峰更加深邃。

他们升上层峦叠嶂的峰顶，翠绿的山谷在眼前绵延不绝，让塞尔达惊叹不已。

眼前的画面变得更加丰富，细致得令人痛苦：无人机呈扇形分列，塞尔达用苍蝇式的复眼视野观察四周。

无人机队散开，视野随之裂开，先分为两队，再是三队，又化为九队，然后是二十八路单独的视频。

&ldquo这个国家真美。

&rdquo她说着，弹动手指点开了24号机传来的图像，是一处美景。

&ldquo短时间内旅游业不会发展得太好。

&rdquo直人说，塞尔达注意到了他的语气，强硬，现实，&ldquo在这个星球上有太多这样的灾难了。

&rdquo不过塞尔达不同意，在此之前，她看到有很多的游客来到灾区，导游会带他们到受灾最严重的地区，给他们兜售灾难游行游戏，这些游戏会讲述最绝望的故事，还用从废墟中找到的照片和电话片断拼凑出视频。

&ldquo那是最棒的视频游戏，可惜你没玩过。

&rdquo一郎说。

他们越过了预估的灾区边界，根据地震强度和当地基础设施标准的计算，绘制了实时地形。

塞尔达看了看后面的24号和27号无人机。

起初，荒野里笔直的灰色地带看起来没有异样，她突然说：&ldquo那儿！&rdquo其他的飞行员也看了过来，塞尔达的无人机正在101号公路上的一个大裂缝中，情况都被自动发送到全队的中央处理器上。

&ldquo哦。

&rdquo3A处那座坍塌的桥的情况更加惨烈，她快速做好标记，立即发送给了所有陆基队。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直人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他是日本人，他的声音被翻译过来意思是：&ldquo很奇怪，你要注意一下，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rdquo但&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是塞尔达通过实时翻译听到的，她瞥了一眼直人负责的九架无人机，想知道是哪架出现了故障，但她的注意力又被同伴拉了回来，耳边响起了嗡嗡的警报声，红色文字先是在一架无人机的数据流中出现，接着是两架，然后是五架：&ldquo无人机受损了？什么？&rdquo &ldquo我也看到警告了，&rdquo一郎嘟哝着说，&ldquo一定有空气污染物，或者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rdquo &ldquo一种能影响无人机金属成分的空气污染物？&rdquo塞尔达问道。

她所有的数据都变成了红色，能感觉到操作界面受到影响：反应延迟，摇晃，25号机逐渐失去控制，&ldquo我们还能到达目地点吗？&rdquo她把注意力放在22号机上，估计它能最先到达人类的居住地。

&ldquo好像&hellip&hellip不行。

&rdquo直人说。

他的身体倾斜，努力操控着。

&ldquo我正让23号机改变路线靠近22号机，&rdquo塞尔达一边说，一边输入指令，&ldquo如果我们不能完成需求评估，至少可以记录有关无人机现状的数据。

&rdquo &ldquo他们的数据流都有问题。

&rdquo直人说着，但心不在焉；他也心系数据，有些紧张，身体向前倾斜，好像这样能更快地推动无人机。

无论如何，这次行动完全是在塞尔达的职权范围内，所以她不理睬直人，数着秒数。

35秒，23号机能看到22号机。

42秒，22号机能看到居住区。

房子，有个房子，人类居住的房子。

三所房子，如果他们的无人机再往前行进，就能看到这是个不断扩张的城镇周边的郊区。

这里曾经是个庞大的城镇。

现在（他们想象着）是一堆倒塌的建筑物和坍塌的古迹，伤者和幸存者在等待他们的帮助，可能在仰望天空寻找搜寻队员，这是外界对灾难幸存者的第一道反应。

但如果有什么东西连无人机也能伤害，人类还活着的概率有多大呢？ 嗡嗡声变成了哔哔声，塞尔达陷入了令人眩晕的混乱中，27号机坠落，然后陷入黑暗。

几乎同时，她又接到了24号机的新警报；硬件故障影响转向。

塞尔达紧紧盯着23号机，希望23号机能在坠毁之前靠近22号机，然而3、2、1&hellip&hellip &ldquo去他妈的！&rdquo直人没有料到损伤如此严重。

当他们都在关注23号机的数据流时，看到22号机的第一个螺旋桨消失了。

塞尔达转而看向22号机，它也在摇晃倾斜，无法维持。

天空倒了过来，无人机从地上擦过，留下了个深坑，又飞了起来，塞尔达坚持了一会儿，在两边晃来晃去，一个人影正看着他们。

当塞尔达接收到其他无人机的即时信息时，所有无人机都已经发出故障，飞行间里充满了电流和震动。

&ldquo什么鬼东西？&rdquo直人说，&ldquo化学物质泄漏？或者&hellip&hellip&rdquo他突然不寒而栗，&ldquo是辐射吗？&rdquo &ldquo是魔鬼。

&rdquo一郎喃喃自语。

&ldquo你没看见吗？&rdquo塞尔达大喊着，声音刺耳。

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呼吸短促。

&ldquo看见什么了？&rdquo直人问。

一郎好像在忙什么。

&ldquo有个人&hellip&hellip&rdquo塞尔达也不确定，如此短暂的一瞥，她还无法判断其是否为非人类的物种。

也许吧。

&ldquo没有幸存者。

&rdquo一郎说着，没有抬头。

塞尔达调取了22号机最后10秒的录像，并播放了这些录像。

她用了一点小技巧才找到了最合适的角度，播放时，她听到了直人惊讶的吸气声。

他们默默地研究着录像。

&ldquo这不可能是人类。

&rdquo一郎最后说。

光从背后打过来，令这个身影轮廓分明，随着无人机的螺旋下降而变得模糊，&ldquo你真的认为一个人能挺过那些让我们的无人机都熔化的东西吗？&rdquo &ldquo这肯定是个人！&rdquo直人喊道。

他笨手笨脚地拿着仪表盘，打开了23号机最后一个即时信息，然后翻遍了360度记录仪。

当莫顿冲进机舱时，他仍在寻找。

&ldquo那是什么？&rdquo 他们同时开始说话，莫顿主任挥舞着手臂让他们停下来，&ldquo我们姑且先大胆地讲讲吧，我不指望你们真的知道。

但是，从无人机的反应来看，你们有什么感觉？哪里出了问题？&rdquo 直到那时，塞尔达才意识到莫顿不是在说那个人，而是在说那些使无人机融化的东西。

警报响起时他一定不在办公室，错过了所有的即时信息。

&ldquo一些非常强的污染物，&rdquo一郎说，&ldquo可能是化学&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或是辐射。

&rdquo直人说。

&ldquo生化？基因？&rdquo一郎接着猜想。

&ldquo我们不知道！&rdquo塞尔达打断他们，&ldquo无人机坠毁了，没办法知道原因。

但我们可以以后再分析！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人活着！&rdquo 莫顿盯着她，&ldquo人类可以在那里生存吗？&rdquo他根本没看视频分析，却表现得很专心。

塞尔达把他们发现的人影指了出来，莫顿转过头时，她听到了他的叹气声。

&ldquo什么&hellip&hellip&rdquo莫顿走来走去，试图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但根本找不到。

直人解释说：&ldquo无人机坠毁前录下了这个，回旋滑行时能看到那个人影。

&rdquo 莫顿直起身子，&ldquo好吧，我们需要确认这是人，而不是&hellip&hellip&rdquo他停顿了一下，因为没有别的选项，他开始胡乱假设：&ldquo雕像，或是&hellip&hellip一种动物。

&rdquo如果动物能活下来，那就意味着人类也能活下来，塞尔达想，但想法转瞬即逝。

&ldquo在此期间，我会让他们继续工作，弄清楚无人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没回家是吧？&rdquo飞行员们都摇了摇头。

&ldquo我们可能会再派架无人机到部分路线上，看看能否得到更多数据。

直人，能麻烦你留下来吗？一郎和塞尔达，回家休息一下。

我们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然后需要你们来担任最关键的任务。

&rdquo 灾难正被媒体大肆报道。

那一晚无人机飞行的录像泄露，&ldquo能熔化金属的腐蚀性空气&rdquo的故事，正如一位演讲者所说，瞬间风靡。

塞尔达不喜欢吃缓解时差综合征的药物，她在新闻预测和微博上看到了这些。

昏暗的旅馆房间里，塞尔达蜷缩在被子里，被媒体肆意报道飞行基地的一幕惊呆了。

她检查了内部任务目录，找出了她在维护团队中认识的人，又打电话给巴斯倍·莫雷诺确认信息，但没有回应，可能是因为记者的频繁骚扰。

对于飞行员来说，媒体的狂热无关紧要，因为他们远在1万公里之外的东京。

在那里，塞尔达的名字无人问津，只是这座城市里一个黑皮肤的无名氏，第二天早上，她就坐地铁去工作了，丝毫不受狗仔队或其他人际关系的困扰。

她有点担心她会涉嫌泄露录像，但流露出的录像在人影（可能是）出现之前就被切断了，这恰恰体现出不是她做的；如果是她想要放出这些录像，她就会画出圆圈和箭头指明人影。

当她到办公室时，没有人说话。

事实上，周围几乎没人。

她发现飞行间空着，一郎正坐在休息室里，一直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些内容。

&ldquo怎么样了？&rdquo塞尔达问，她到碗柜里去拿前一天用过的茶杯。

一郎抬头看着她，右眼的眼罩还没摘，&ldquo他们在想办法弄清楚是否存在传染的可能性。

&rdquo &ldquo什么？无人机之间传染？这怎么可能？&rdquo新鲜的绿茶在杯里冒着热气；塞尔达每天都坚持喝茶，简直希望绿茶能长在她身上。

&ldquo也许可能吧，但这是可控的，他们更担心人民的安全。

&rdquo 塞尔达转过身来盯着他，&ldquo什么？你说什么？&rdquo 一郎耸了耸肩，站起来自己去找了一个杯子。

&ldquo上面有顾虑。

&rdquo &ldquo那些人已经被困在那里，没有任何援助，现在我们知道他们在那里，你告诉我，我们不会去帮他们？&rdquo &ldquo这不是我的决定，&rdquo一郎说，回到了他的立场，&ldquo但是想想看，如果他们感染了什么东西，没人听过的东西。

如果他们的R0（R0代表着某个带菌的患者平均会将疾病传染给几个人。

若它的数值小于1，该疾病就会自行消亡；若数值大于1，该病就会传播开来）传染指数到达，我不确定，15？你会把他们送进你家乡的医院吗？如果他们带进了什么东西，把医院给熔化了怎么办？&rdquo 他的眼睛在不停地躲闪着，不知道该看什么，所以塞尔达没有回答。

她去找主任了。

塞尔达在莫顿的办公室门外徘徊，直到呼叫指示灯关掉，她敲门进来。

&ldquo我们不打算营救了？&rdquo她问道。

莫顿摸摸头，他经历过这样的事，因为人民的安全比塞尔达更重要，&ldquo我们不能。

&rdquo &ldquo我们可以。

也许不是现在，但可以，或者很快就能做到。

&rdquo &ldquo我们不能。

无人机会熔化的，塞尔达。

我们还能怎么做？&rdquo &ldquo只是推进器溶解了，又不是核心，我们可以制造无需推进器的无人机，或者，直接送辆坦克进去！&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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